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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共四大与马克思主义妇女观中国化

2021-02-01范子谦

山东女子学院学报 2021年1期
关键词:女工中国化妇女

范子谦

(山东财经大学,山东 济南 250014)

马克思主义妇女观是中国共产党运用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与世界观、方法论指导妇女运动的科学理论。自马克思主义传入中国,其中国化进程便已开启。中国早期马克思主义者的妇女观与中共二大、三大通过的相关妇女决议案共同构筑了中共妇女运动的理论基础,逐步充实了中国化的马克思主义妇女观的内涵与外延。中共四大不但是中共历史上的一次重要会议,也是中国妇女运动史上具有里程碑意义的节点。它在继承发展中共二大、三大关于妇女问题基本认识的基础上,在组织、政治和理论等方面作出了一系列新的阐释,为此后妇女运动的蓬勃开展提供了必要条件,尤其是理论层面的创新,极大地促成了马克思主义妇女解放思想与中国实际的结合。当前学界对于中共四大与马克思主义妇女观中国化之关系鲜有论述(1)石巧兰、李兴芝的《马克思主义妇女观在我国的早期传播及其中国化》(《妇女研究论丛》,1992年创刊号)认为,马克思主义妇女观与中国妇女运动的真正结合是在党的三大之后,三大与四大之后中国马克思主义者对马克思主义妇女观的认识与理解深化了、具体了,切合中国实际了;陈文联的《五四妇女解放思潮与马克思主义妇女观主流地位的确立》(《毛泽东思想研究》,2007年第5期)认为党的二大通过的《关于妇女运动的决议》,标志着马克思主义妇女观在中国的确立;刘宁元的《马克思主义妇女观在华传播问题研究》(《马克思主义研究》,2007年第4期)指出十月革命后马克思主义妇女观开始广泛传播。,本文力图在梳理四大之前中共妇女解放思想的基础上,结合四大妇女议决案和彼时中共妇运工作者的主要观点,考察中共四大与马克思主义妇女观的中国化之间的关联。

一、四大之前中共对马克思主义妇女观的认识

民国肇始,马克思主义妇女观作为一种社会思潮,与各种资产阶级民主思想一起传入中国。国内部分资产阶级知识分子开始使用诸如“阶级”“剥削”“社会经济制度”等政治立场鲜明的词汇来讨论中国妇女问题。五四之后,中国舆论界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阶级斗争学说开始与妇女解放运动相结合。中共早期领袖李大钊、陈独秀、李达与向警予等人较早关注该问题。他们撰写了一批颇具代表性的文章,将女性解放放置到社会与国家解放的纬度上加以探讨,从国家—民族这一宏大立场剖析传统妇女观之弊端,批评非马克思主义女权理论的缺陷,对中共妇女解放理论的发展可谓有开辟之功。

中共二大出台的《关于妇女运动的决议》具有重要的理论意义。它以马克思主义的基本原理为指导,从理论上区分了无产阶级妇女运动与资产阶级女权运动的不同,阐明了中国共产党领导妇女运动的总体目标,客观而全面地呈现了当时中国社会中存在已久而又亟需解决的妇女问题。严格来看,它依旧存在一些缺陷,诸如内容不多、具体问题大而化之等等,但从历时性角度分析,它从中国国情出发所制定的以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为指导的无产阶级妇女运动路线,为中共逐步完善其独特的妇女解放政策奠定了理论基础。该决议案也被评价为“中国妇女运动一个伟大的转折点”[3]147,历史地位毋庸置疑。二大由此被视为马克思主义妇女观中国化开始确立的标志。

次年召开的中共三大通过一系列决议,其中有两个直接涉及妇女运动,即《关于妇女运动的决议案》和《关于劳动运动的议决案》,两项议案分别回应不同层面的问题,表明中共开展妇女运动逐渐精细与专业。针对彼时社会中风起云涌的劳动运动,《关于劳动运动的议决案》强调了在运动中建立政党直接指挥下的组织机构的重要性:“中国妇女劳动运动以上海、天津等处为最盛。中国劳动组合书记部须附设妇女部,由女同志负责担任此种工作”[4]66。其对劳动妇女运动的重要作用给予了肯定,并对一般妇女运动作了新的指示,说明中共已经意识到劳动妇女之于妇女运动的重要性。不过受革命斗争形势所限,彼时的劳动妇女主要指的是大城市中的女工,真正占中国妇女绝大多数的农村妇女尚未受到重视。

中共三大的中心议题之一是国共联合阵线问题。在中共中央的顶层设计中,《关于妇女运动的决议案》明确指出,由中国共产党领导的妇女运动的任务是促进妇女形成反对帝国主义和封建主义的统一战线。妇运工作应与所有中国妇女相结合,以引导占全中国人口一半的妇女参加民族革命,革命对象是军阀与帝国主义。为防止出现过分强调阶级成分而影响统一战线工作的情况出现,决议案明晰了妇运组织者应具有的态度:“第一,不要轻视此等为小姐太太,或者女政客们的活动;第二,阶级的主义的色彩不要太骤太浓,致使她们望而生畏”[3]157。

1922年之后,中共领导下的妇女运动蓬勃开展,社会效力与日俱增。四大决议案专程对此作出工作总结,针对具体问题提出具体的策略与方法。凡此种种表明,此时的马克思主义妇女观不再是停留在形式上的宣传,而开始与中国妇女运动实际真正结合。

马克思主义妇女观传入中国的时候,它的中国化进程便已开启。早期马克思主义者的观点和中共二大、三大通过的妇女决议案共同构筑了中共开展妇女运动的理论基础,其深受马克思主义妇女观的影响,但尚需接受社会实践的检验。中共四大召开之前,中国妇女运动迅速发展,中共对马克思主义妇女观的认识不断提高,并在实践中加以运用,领导了轰轰烈烈的中国妇女运动,这便为四大之后马克思主义妇女观的中国化提供了理论上的积淀和实践上的宝贵经验。

二、四大对中国化马克思主义妇女观的贡献

判断马克思主义妇女观中国化是否取得成果应体现在两个维度:一是体现在中国共产党是否正确运用马克思妇女观基本原理来认识、分析和解决中国妇运问题;二是中国共产党在将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与中国实际问题结合进程中是否形成了行之有效的理论方法。考察中共四大所发布的《对于妇女运动之议决案》与四大之后中共的妇运实践即可发现,马克思主义妇女观的中国化确已进入新的阶段。

(一)广大劳动妇女是妇女运动的主体力量

中国早期马克思主义者将女工群体看作妇女运动的主要力量。正如李大钊所言:“多数劳工妇女在资本阶级压制之下,少数中流阶级的妇女断不能圆满达到女权运动的目的。反之,劳工妇女若能成功,全妇女界的地位都可以提高。”[5]中共二大《关于妇女运动的决议》言及劳动妇女时曾大略提及中国共产党与劳动妇女的关系,但只是泛泛而谈,仅是沿用马克思主义妇女观的传统观点,尚未与中国社会、中国女性的自身实际紧密联系,特别是近代中国存在迥异于欧美等国及苏俄的国情,农村妇女占女性大多数却得不到重点关注的问题尚无解决对策。至中共三大前后,此种情况开始发生改变,《关于妇女运动的决议案》明确阐释了对“劳动妇女运动”的关注,指出劳动妇女已经在彼时的罢工运动中表现出重要作用与意义[4]68。

中共四大延续了此前两届大会均出台妇女问题决议案的惯例,表明妇运工作已成为中国共产党所关切的常规任务之一。大会制定的《对于妇女运动之议决案》着意提到农村妇运问题,要求中共各地党部在开展妇女工作时“以工农妇女为骨干,在妇女运动中切实代表工农妇女的利益,并在宣传上抬高工农妇女的地位,使工农妇女渐渐得为妇女运动中的主要成分”[4]279。此为中国共产党首次在其所发布的正式文件中涉及农村妇女,标志性意义显而易见。舆论宣传效果的好坏往往关系到运动深入与否,议决案特意指出加强对农村妇女的宣传工作,并作了具体规划:“领导女工运动要深入到女工群众中去,要在女工中办平民女校或组织女工俱乐部;在党开展农民运动的地方,要注意做领导农村妇女运动的准备工作”[4]281。

试验地区豇豆获得1 875 kg/hm2的产量,种植密度、氮肥、磷肥和钾肥的最优取值范围为:种植密度为120 465~128 295 株/hm2,施N 40.49~54.66 kg/hm2,施P2O5 42.92~56.24 kg/hm2,施K2O 57.91~65.93 kg/hm2。

自此,中共对“劳动妇女”一词的认识已经由早期李大钊、陈独秀等人笔下的“女工群体”演变成内涵更广的“无产阶级的妇女”[5]。按照马克思阶级斗争学说所划分的,“无产阶级妇女”是包含广大农村妇女、城市女工在内的中国受压迫最深重的阶层。以工、农女性为主体的劳动妇女从此成为中国共产党领导下的妇女解放运动的主力军。

将以农村妇女、城市女工为主的劳动妇女视为妇女解放的主体力量的观点也体现在中国共产党妇女运动领袖的论述中。城市女工依然是妇女运动领导者们关注的重点。1925年4月,向警予在《妇女运动的基础》一文中阐明了城市工厂女工的悲惨境地,“妇女中生活最痛苦的,只有下层——工厂的女工”,因此,“她们天然成为妇女解放的前卫”,她们“方是我们妇女运动真正的基础”[6]。蔡和森的观点最为直接:“中国的女工最受压迫,应当是妇女中最革命的一部分了。”[7]王一知在探讨劳动妇女之于劳动运动的关系时表示:“大多数的妇女都是劳动者,如果劳动妇女得不着解放,妇女一般讲起来绝不能说得到解放。”[8]66

与此同时,工农妇女也越来越多地出现在妇女运动领导者们的笔下,他们对工农妇女重要性的认识也代表了中国共产党的看法。向警予要求妇女运动工作者的眼光务必关注到工农妇女,因为“伊们是妇女中的大多数;伊们的生活最痛苦,伊们在客观条件上最迫切的要求解放”[9]。邓颖超在汕头妇女联欢会上表示:“如果不注意最有力的工农阶级,最有力的妇女工农阶级,单靠几个知识界妇女的活动,是没力量的。”[8]11随着大革命的不断高涨,工农妇女之于妇女运动的地位愈发凸显。高恬波在《妇女团结应注意几点》中强调:“我们两万万的女同胞,除了极小(少)数寄生于有产阶级的家庭之外,其余大多数是劳苦的农工妇女,是运动的主力军。”因此,“做妇女运动除了舍身投入农工妇女中,可说必无成功”[10]290。类似描述的还有杨之华,她从上海女工罢工运动中“更看清中国的劳动妇女的革命性很强,她们在罢工中的战斗力,非常强大”[11]。

劳动妇女是妇女运动的先锋和基础。中国妇女的绝大多数为劳动妇女,她们生活最艰苦,所受压迫最严重,故而反抗和求解放的精神也最为强烈。劳动妇女是妇女解放的先锋队和主要力量,这是中国共产党根据马克思主义阶级斗争理论领导中国妇女运动实践得出的结论,是中国妇女运动解放理论的重要升华。

(二)参加国民革命是妇女实现真正解放的路径

妇女解放被看作无产阶级革命的一部分,只有无产阶级取得胜利,妇女才会真正实现解放。从长远来看,这是妇女解放的必由之路。具体到中国而言,则是“事实命令我们要做国民革命”,而“做国民革命,就是解决妇女问题的手段”[10]65。

参加阶级革命是马克思主义所提倡的实现女性解放之根本途径,具体到中国实际则是动员组织妇女参加国民革命。四大召开之际,国共合作已经过去一年,革命运动日益高涨。四大的中心议题之一便是无产阶级在民主革命中的领导权问题,四大《对于妇女运动之议决案》继承发展了中共三大对于妇女参加国民革命的认识,视妇女运动为开展革命的重要力量,妇女运动围绕着大会所确立的中心议题展开,妇女工作革命化的趋势日益明显。

四大之后,中国共产党对妇女运动与国民革命关系的表述愈来愈清晰。邓颖超论证了妇女参加革命的极端重要性:“妇女问题在国民革命当中占有重要的地位,想要取消一切的压迫,不能不走国民革命的路,不能不引导所有妇女走到国民革命队伍中。”[10]78区梦觉同样将参加国民革命视为妇女解放必经的途径,她向中国妇女号召:“革命就是解放我们的最好方法……国民革命,以求我们第一步解放的成功”[8]53。区夏民也指出:“吾国妇女今日既处于资本帝国主义种种压迫之下,吾侪欲求真正解放之唯一出路,即起来参加国民革命,以打倒一切恶势力,推翻旧社会之束缚,以谋全国妇女最后之解放。”[10]265国民党中央妇女部干事高恬波呼吁妇女们“加入领导中国民族革命的国民党战线上,促进民族解放的国民革命成功,实现妇女完全彻底解放目的”[8]49。

经过国共两党不懈的宣传与引导,妇女解放运动中“国民革命万岁”与“妇女解放万岁”成为了妇运中响亮的口号,妇女与革命之间的联系更加紧密。“国民革命是妇女唯一的生路”的观念深入人心,得到了妇女广泛的认同。在“五卅运动”和“北伐战争”中,向警予、杨之华、高恬波等人更是亲自带领组织妇女投入罢工、演讲乃至军事支援活动,以实际行动领导各阶层妇女一起投入到反帝反封建的国民革命大潮中。

鼓励并带领妇女参加国民革命是中共从本国国情出发得出的实现妇女真正解放的途径,属于中国化马克思主义妇女观的重要成果。中共四大在三大初步形成的理论基础上,进一步阐释了妇女解放与国民革命的关系。中国共产党妇女运动领导者同样以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为指导,撰文分析中国妇女参与国民革命的必要性和紧迫性,在轰轰烈烈的大革命中领导妇女开展革命斗争,既从理论层面丰富了马克思主义妇女观中国化的内涵,又于实践过程中加以论证这一理论的正确性。

(三)培养妇女干部是妇女解放的保障

中国共产党领导妇女运动之初,便针对性地开展妇运干部训练。不过,关于妇女运动干部的培养思想却是在中共四大之后逐渐成形的。

数千年的封建束缚与社会压迫导致中国女性自身存在难以克服的弱点,亟需大量高素质的妇女运动干部对其加以引导。培养妇女运动干部的过程无法一蹴而就,其中一个重要的解决办法即是大力发展女党员。四大《对于妇女运动之议决案》之所以要求各地注意发展女党员,正是从培养教育从事妇女运动的妇女干部的角度出发,因为“从经验上说,没有女党员的地方,妇女运动常常无着手”[4]280。四大前后,中共妇女运动领导者开始较多地论述妇女干部之于中国妇女运动的重要意义。恽代英认为中国女工、女学生相当多,但是中国妇女运动之所以出现困难局面,原因之一在于“找不着几多觉悟的女子去做这种宣传的工作”[12],反证了女党员之于妇女运动的重要性。邓颖超在总结妇运工作经验时概括了二者的关系:“妇女运动之发展与否,当视本党妇女人才之多少以为断。”[4]509

培养教育女干部的方法有设立劳动妇女补习学校、个人谈话、介绍书报、开全体大会作政治报告等。创办学校及讲习所集中授课的效果无疑更加显著,中国共产党以国民党相关机构或者社会上的各类妇女团体的名义在广州、上海、湖北、湖南、北京、天津等地创办了大量的妇女补习学校、工人夜校等。各地的妇女培训场所较为严格地遵从了中共中央关于妇女问题的决议,既有效地实现了各界妇女的联合,也培养了妇女人才。四大之后,向警予、杨之华、蔡畅、邓颖超等人投身女工工厂和家庭,了解底层妇女的工作、思想和生活状况。通过知识的灌输和阐释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一批妇女逐渐接受运动理论方面的指导和训练,在中共女党员的带动下,越来越多的劳工妇女开始觉醒,她们开始踊跃参加政治运动和示威游行,一些积极分子如纺织女工宋三妹、王根英、朱英茹等人先后入党,成为推行中国共产党妇女解放运动的骨干人员。

虽然四大前后中国共产党对于培养教育妇女干部的极端重要性的认识尚嫌不足,对妇女干部的培养教育模式也略微单一,没有形成系统化的理论,但作为马克思主义妇女观与中国实际相结合的另一成果,其开创意义显著,为土地革命战争时期和抗战时期中国共产党对妇女干部的培养教育提供了宝贵经验。

三、四大之后中国化马克思主义妇女观的实践

实践需要理论作指导,理论的认识反过来需要实践的进一步检验。从四大之后中国共产党领导下的妇女运动的实践活动层面加以考量,可以看到,马克思主义妇女观的中国化进入新的阶段。

加强对女工群体的领导。中国共产党要求妇女运动工作者们要深入女工群众中,与她们建立亲密关系,继而吸收其中的积极分子加入党组织。同时,争取男女权益同等,“女工因疾病或生理关系请假缺工的,不得罚礼拜及克扣米钱”“取消限制女工大小便之牌子”[13]等。另外,直接领导了多次罢工,影响较大的有1925年2月上海纱厂女工罢工、1925年5月五卅运动中的妇女罢工运动、1925年8月省港大罢工、1926年广东车衣女工会清薪运动和火柴女工加薪运动等。五卅运动中,劳动妇女展现出成为中国妇女运动先锋和生力军的特质。如杨之华所言:“只有到了五卅运动,妇女解放的运动才得了现实的、有战斗力的先锋——中国的女工”[3]157。

积极创办刊物宣传其妇女解放思想。近代中国的政治性媒介深受其背后政党立场及价值取向影响而呈现不同的政治话语表述,媒介是进行宣传启蒙的重要工具。以报刊为核心的大众传媒可以迅速地将政党的思想演化成社会思潮,继而迅速地放大成社会舆论而影响社会大众。中国共产党历来有重视言论阵地的传统,“言论机关在妇女运动中是必不可少的”[14]的观念亦体现在四大妇女议决案中,这既是对二大以来妇女决议案相关指示精神的继承,也是新形势下舆论引导妇女解放运动的需要。四大之后,全国各地持续创办多种女性专刊。1925年6月,广东妇女解放协会出版机关刊物《光明》,中共女党员王一知担任主编,蔡畅、邓颖超、区梦觉、潭竹山、张婉华等人都曾为其撰稿。同月,中共湖北区委领导的《湖北妇女》创刊于武汉;同年底,国民党中央妇女部机关刊物《妇女之声》创刊,中共党员蔡畅、邓颖超、潭竹山、伍夏理、张婉华等人为该刊的经常撰稿人。此外,中共党员在长沙、昆明、哈尔滨、绥远、杭州等地也积极创办了妇女刊物。上述刊物均认真宣传中共妇女政策方针,热烈响应妇运领袖主张,积极报道各地妇女生活。

向警予、沈泽民、恽代英、瞿秋白、邓颖超等人既是中共党员及妇运领导者,又兼具报人身份,他们的政治话语表述体现了中国共产党对妇女运动的认知程度。他们在报刊上撰写了大量文章,其中“劳工妇女”“农村妇女”“培养妇女干部”等四大之前表述甚少的词语频繁出现。随着妇女运动的继续开展,相关文章对“劳工妇女”“培养妇女干部”等的表述也越来越具体。综览这些文章可知,它们大多旗帜鲜明地贯彻了中共中央关于妇运的方针,高度评价劳动妇女的主力军作用,对各地的妇运发挥了很好的指导作用。四大之后中共党人所创办的妇女刊物以宣传四大关于妇女问题决议的精神为旨趣,且根据实践活动的个人思考所得不断补充完善中共的妇女解放思想,这都彰显了中国共产党利用报刊媒介建构中国化马克思主义妇女观的努力。

成立妇女组织,领导妇女运动。中国共产党各地党部遵从“我们应勿失时机地利用现在已成立的和应向各地推广的妇女国民会议促成会以进行妇女的独立组织,并图达到全国的妇女组织之目的”[4]281之要求,在向警予、刘清扬和钟复光等人筹备下,1925年3月,中国共产党所领导的全国各地妇女的统一组织全国各界妇女联合会成立;两个月后,蔡畅、邓颖超等人在广州组织筹备了广东妇女解放协会。该协会响应中共号召,坚持妇女运动应从劳动妇女入手,三分之二以上会员是工农妇女,表现出革命而群众化的特点。其成立不久就参加了支援广州纱厂罢工的斗争,初步彰显了中共领导下妇运参与革命的力量。仅仅一年左右的时间,该协会便陆续创立了30多个分会,会员达到三千余人。与广东妇协齐名的另一个由中国共产党直接领导的妇女组织是湖北妇女协会。该协会的成立宣言是总结以往妇女运动失败的教训,教训之一便是“没有顾及到十分之九以上的工农妇女,所以运动不能扩大”[15],为此其致力于团结以工农妇女为主体的各界妇女,以形成强大的组织。自1925年8月成立至1927年,除女工、农妇分别加入当地的工会和农协组织外,在湖北妇协影响下,许多县成立分会,会员过万人。

彼时社会中存在的进步妇女团体同样是中国共产党所指引与帮助的对象,一批由中共党员或明或暗掌握的女性组织相继成立。它们虽名称各异,所处地区不同,但其中的大多数团体都采纳了中国共产党关于妇女运动的指示。除了少数妇女组织的妇女领袖是“上流社会妇女”外,绝大多数的妇女组织遵循中共中央的妇女决议,是以工农劳动妇女群体为主体,继而联合社会各阶级妇女组成的。

四、结语

中国共产党自创立之初便在思想上和政治上确立了以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为指导的妇女解放纲领,并在不间断地实践运动中利用多种渠道广泛地加以宣传。中国共产党在推行妇女运动的具体革命实践过程中不断发现问题,继而解决问题,而发现与解决问题的过程往往伴随着新理论的诞生。马克思主义妇女观与中国实际相碰撞并融合形成了中国化的马克思主义妇女观,它又反过来指导中国妇女运动。

中共四大之后的妇女运动标志着马克思主义妇女观的中国化进入新的阶段,体现在中共找到了中国妇女运动的主体力量——包含农村妇女群体在内的劳动妇女;继续践行了实现妇女真正解放的路径——参加无产阶级革命,彼时体现为参加国民大革命;认识到培养教育妇女干部的重要性等方面。虽然彼时中共对马克思主义妇女观的中国化这一崭新的思想理论在认识上尚有不足,但从形成发展史角度看,中共四大立足于对彼时中国革命性质、前途的考量,充分认识到中国妇女运动的地位与作用,有意识地将马克思妇女观与中国革命具体实践相结合,解决了之前妇女运动中存在的一系列问题,深刻影响了此后马克思主义妇女观中国化的历史进程,使中国妇女运动进入了崭新的发展阶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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