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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演与自我:拟剧论视角下的网络直播

2021-01-31张馨月

视听 2021年10期
关键词:前台弹幕直播间

张馨月

伴随着“网红经济”的高速增长,网络直播的发展态势也日趋成熟,始终保持着稳定增长的态势,并由此引发了大量资本的流入和更细化、专门化的直播分类。而疫情期间受到“宅经济”的刺激,又引发了新一波的直播带货热潮,观看直播已成为年轻人日常的一项娱乐活动。艾媒咨询数据显示,预计2022年直播行业用户规模将有望达到6.60亿人。

中国在线直播行业的发展主要经历了四个阶段。第一个阶段以YY语音、六扇房、熊猫直播为代表,经营模式以秀场直播为主,直播内容通常为主播的才艺表演。第二个阶段,以游戏直播为主的斗鱼、虎牙直播初显锋芒。2017年以后,多领域垂直内容直播成为主流,直播行业和传统产业合作形成“直播+”潮流,抖音、映客、快手等直播App发展迅速。目前中国直播已经进入一个成熟发展、多强并存的阶段。

一、理论来源

戈夫曼的拟剧论和米德的符号互动论都探讨了人与人之间的互动,本文主要运用了如下观点。一是自我。根据米德的理论,自我可以分为作为意愿和行为主体的“主我”与作为社会评价和期待的“客我”。在直播中,主播会在长时间的互动中通过语言和行为,由最初的“主我”转变为符合观众期待的“客我”。二是表演场域。在《日常生活的自我呈现》中,戈夫曼将区域定义为受某种程度知觉障碍限制的地方,而区域又分为前台、后台和外界。人们在前台区域进行特定的表演,在后台从事与表演相关但与表演所造成的外观不一致的行为,外界则是将前台与后台区域隔开的外墙,处于外界的人的突然闯入往往会对表演者造成一定影响。

本文依据拟剧论的主要内容,尝试分析拟剧论下的网络直播。直播平台起着表演场域划分的作用,用户进入平台后才可进入主播表演的前台。而在前台中,主播、房管、观众又扮演了不同的角色并由此产生情感认同。

二、拟剧论视角下的网络直播

(一)虚拟场景:平台建构舞台

目前,大多数的直播平台都承担着区域划分的作用,一方面,主播登陆平台账号后通过摄录设备记录自己的直播内容,另一方面,用户可以在进入平台后自行选择喜爱的主播观看。以斗鱼直播为例,在平台的首页最上方会显示不同的直播分类与推荐直播窗口,用户点击直播间标题或主播分类窗口即可观看直播。用户必须先进入直播平台这个连接无数前台与后台的外界区域,才能进入不同的前台区域。

直播间往往有主播精心规划的舞台设置,与平台场景迥异。以斗鱼舞蹈区主播苏恩为例,直播通常都在自己的卧室展开,通过粉红色的壁纸、墙角精心摆放的壁画和地毯上的玩偶等舞台设置营造出一个热爱艺术的女主播形象。

(二)身份塑造:符号营造虚拟角色

1.主播

主播刚开始直播时通常以原始的主我意识与观众交流,而观众则会通过弹幕、私信、论坛留言的形式反馈自己对主播形象的评价与期待。慢慢地,主播会根据观众的评价改变自己的形象,形成符合观众期待的“客我”。在这种互动过程中,主播会通过印象管理等手段逐步建立起观众所期待的理想化形象。

在网络直播的场景下,主导表演内容的主播与发表弹幕言论的观众构成了完整的直播表演,而那些真正意义上的观众实际上是不发表言论的“旁观者”。在此,主播承担了类似“主角”的角色,“剧班的一个成员被推为主角,领衔或者注意的中心”。根据戈夫曼的拟剧理论,主播往往会利用符合角色身份的外表和举止来构建自己的个人前台,从而达到理想的戏剧实现。他们通常会使用一些语言和非语言符号来强化自己的形象。诸如虎牙游戏区主播吕德华的口头禅“全部大残”“这拨头等功”等,通过朴素的语言营造自己搞笑的主播形象。在身体表演方面,女主播更是一个鲜明的例子,抖音短视频主播电气鼠便凭借自己的慢摇走红网络。

另外,主播有时也会暴露出一部分真实的自我。社会心理学的研究发现交互双方的关系程度与双方的自我表露程度呈正相关。通常在现实中,人们往往只会选择在最亲近的人面前展示主我,但在虚拟的直播场景中,由于身份的匿名性,主播有时会将某些生活化的行为搬到直播前台展示给观众,在被凝视的过程中满足观众的窥私欲。

2.观众

詹金斯在《参与的胜利:网络时代的参与文化》中谈到,“当我们谈到参与文化时,积极的参与总是比被动的消费更受重视。通常这意味着对信息生产而非批判性消费的关注。”实际上,在新媒体时代,网络直播粉丝不单单是被动地接受主播所传输的信息,他们更是积极参与虚拟媒介空间建构的主体。

以抖音直播平台为例,用户在进入平台后可以选择开设自己的直播间输出内容,也可以发表弹幕言论与其他虚拟账号进行交流,通过刷礼物与提问的形式与主播互动。网络的匿名性与即时性让一个个虚拟用户参与进弹幕的狂欢,在这场狂欢中,只有主播的身份被呈现在舞台之上。当观众发表的弹幕言论文本含义被主播和旁观者二次解读后,实际上完成了自己的角色塑造。虽然由于弹幕通常转瞬即逝,只能在只言片语中塑造简单的形象,但在主播与观众长期的互动过程中,某些观众可能会产生固定的角色定位。另外,观众还可以通过刷礼物与打赏的方式营造自己的角色。“从网络身份来看,网络主播对于打赏者的情感回应会强化打赏者的网络角色,从而促进其情感的投入,提高其重复打赏的可能性,如主播会表扬、赞美、感恩打赏者”。

3.管理

“当考察剧班表演时,人们经常发现,有人获得了权利来指导和控制戏剧行为的进程。”戈夫曼在《日常生活的自我呈现》中这样描述导演的身份:他们通常承担两项责任,一是帮助那些表演不适的演员配合剧组表演,通常以制裁和激励形式实现;二是分派剧班角色的个人前台。实际上,在网络直播中,房管就担任了导演的角色。以虎牙为例,一方面,房管拥有对普通用户禁言、拉入黑名单及警告的权利。在直播间弹幕干扰主播正常直播时,房管往往会选择对发表不良言论的不协调角色进行禁言处理。另一方面,房管也可以对主播的表演提出建议。这里很鲜明的一个例子是虎牙的粉丝牌设置,主播往往会听从以房管为首的核心粉丝群的建议,为粉丝命名一个共同的昵称。

除了房管对特定主播直播间的管理之外,超管则承担着监管整个直播平台运行的任务,而这与“职业代理人”的角色有些相似。“有时,这些代理人公然行事,事先警告表演者下一次表演将要检查。”当超管来到直播间时,会有专门弹幕提示主播,若主播出现违反直播平台条例和法律法规的行为,超管可以选择对直播间进行警告、扣分或封禁处分。

有时,房管也要扮演“中介人”的角色。正如上文所述,在房管对直播间的弹幕进行初步管理的同时,主播会即时与弹幕进行交流互动,而在这种连续不断的弹幕交谈之中,房管通常充当了观众中的示范典型,通过发表弹幕引导他们对主播言论作出正确的反馈,这通常有助于营造直播间友善的交流氛围。

(三)情感认同:虚拟陪伴排解孤独

随着互联网技术的高速发展,虚拟娱乐的便捷性使得年轻人可以足不出户便在线上获得娱乐,同时,在日常工作学习的高压力驱使下,大量空虚和寂寞的情感也会应运而生,因此,以网络直播为代表的虚拟交流空间成为年轻人寄托情感的场所。

网络直播将原本没有血缘关系和现实联系的虚拟个体汇聚在同一个直播地点,使得兴趣相投的观众联结成了一个情感共同体。柯林斯的互动仪式链关键在于互动双方的高度关注和强烈的情感连接,他提出每一次互动都是一种仪式,成功的互动仪式是参与者得到了很强的关注,在一种身体和心灵的交流中达到和谐。在直播间中,主播与粉丝、粉丝与粉丝之间正是通过这种互动仪式不断强化身份认同,促进情感交流。

网络直播相比于专业化的表演,更类似于即兴的表演,主播对观众感兴趣的热点话题、直播事件进行回复,而观众也会对主播的话语发表评论,从而实现一种双向的情感交流。对于观众来说,主播更类似于屏幕另一方对话的“好友”,观看直播的过程营造了一种虚拟陪伴的快感。

然而,在这种虚拟空间的“舞台”中所获得的情感却是不稳定且有限的。一个直播间的粉丝可以随时离开直播间或者去其他直播间观看,而主播每天都要面临新粉丝的加入和旧粉丝的退出。主播的劳动也可以视作情感劳动,如颜值区女主播往往通过亲昵性角色表演,拉近与观众间的情感距离。她们通常会昵称粉丝为“老公”“兄弟”等,但双方都心知肚明这不过是一种暧昧的话语拉扯,无关现实中的身份联系。

另外,依靠话语符号的网络直播无法满足人们深度交流的需求,它带给人的并不是根除孤独感的方法,而是一个消解现实压力的场所。目前户外直播成为直播中的重要分支,其原因之一就是在直播过程中,主播经历的日常小事能给观众提供“虚拟在场”感,这种对日常生活琐事的消解和纯粹感官的刺激是最直接舒缓压力的方式。

三、结语

网络直播的流行为年轻人提供了虚拟的舞台场景进行情感抒发,在虚拟场景中,主播、房管、观众运用不同的方式完成自己的角色塑造。但纯粹依靠话语符号形成的直播中的情感联结是有限的,人们在现实生活中产生的孤独感无法通过直播排解,得到的只有单纯压力的消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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