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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数民族典籍翻译研究范式与翻译学的互构

2021-01-30崔晓霞

山东外语教学 2021年1期
关键词:典籍范式少数民族

崔晓霞

(云南财经大学 国际语言文化学院, 云南 昆明 650221)

1.0 引言

少数民族典籍学术研究范式涉及内容和方法。范式是学科研究的道,是治学之道。道是中国传统哲学最丰富的表达之一,孔子讲人道,老子讲天道,万物之理,古人称之为道,做学问的人讲治学之道。“研究范式是研究共同体进行科学研究时所遵循的模式与框架。其首要功能就是为一个科学共同体或学派共同体的学者与新人提供一套解题的方法和研究常规”(成鹏,2018:9)。一个学者如果创立了一种行之有效的研究范式,且研究成果丰硕,这就隐喻预示他或她的学术之路已迈上了较高的学术阶梯,获得了开创性的治学之道,或成为了某一学科的领军人物。

纵观翻译研究,国内外对研究范式的研究称呼缺乏统一,有的叫“范式”,有的叫“模式”,有的叫“学派”,有的叫“流派”,有的叫“阶段”。吕俊、侯向群(2006:54)就把我国翻译研究分为三个阶段,即20世纪80年代中期之前为语文学研究阶段,20世纪80年代中期到90年代中期为结构主义阶段,20世纪90年代后半期为解构主义阶段。朱建平(2004)将我国翻译研究分为语文学学派、语言学学派、文化学派和哲学学派。在综合国内研究的基础上,司显柱(2018)把我国翻译研究归类为传统的语文学范式、现代的结构主义语言学范式和当代的文化范式。就翻译学的创建而言,学界也不乏其人。例如,吕俊教授创立了建构主义翻译学,潘文国教授创立了文章翻译学,胡庚申教授创立了生态翻译学,吴志杰教授创立了和合翻译学,陈东成教授创立了大易翻译学,这些翻译学都颇有特色,独具匠心。

“批评理论范式上的每一次‘转向’实际上从不同视角、不同维度,针对翻译产品、翻译过程、翻译功能进行多元化、系统化的界定和分析,实现对翻译本体的价值定位”(彭白羽,2020:110)。在王宏印教授及其团队的引领下,中国少数民族典籍翻译研究范式发生了重大转变:从单纯翻译学的讨论和阐释转向在相关学科语境中研究少数民族典籍,为翻译研究打开了更多的思考角度,拓展了勘探民族典籍宝藏的空间,这就是王宏印教授所创立的“自由出入于学科之间才能做大学问”的研究范式(王宏印,2009:95)。由此,少数民族典籍研究显示出整体观研究取向,产生了丰富的研究成果,呈现出别样的翻译研究景象,为建构和发展翻译学发挥了积极的作用。“中华民族是一个多元文化集合体,无论从它的远古起源,历史发展,或未来前景的展望来说,民族问题都是至关重要的问题,我们目前关于中华民族,尤其是少数民族典籍翻译的研究,已经成为一个热点,一个显学,或者说,基本上构成了一个学科而引起了学界的普遍关注”(王宏印,2019:7)。

王宏印教授建立的少数民族典籍翻译研究学科在学界独树一帜,他招收典籍翻译研究博士生多年,已经形成了较强的学术研究团队,每年还定期举办民族典籍翻译学术研讨会,参会的中外学者在300人左右,有自己的学术研究阵地,研究空间广阔,每次都出版发行会议文集,在国内产生了一定的影响,受到学界的普遍关注。

作为以“少数民族典籍”主题命名的翻译研究,它同其他的翻译研究,如中华典籍翻译研究,既有交叉,又有区别。因为少数民族典籍翻译研究涉及的是“民族典籍”议题,而“民族典籍”议题既是历史的也是现实的,既是文化的也是文学的,既是社会的也是某一个民族的,这使得民族典籍得以在不同历史阶段成为“经典”,带有鲜明的少数民族特征和典籍的根本属性。

本文借助系统科学和辩证法分析和解读王宏印教授所创立的少数民族典籍翻译研究范式,呈现学界取得的少数民族典籍翻译研究与翻译实践的部分成果,探讨少数民族典籍翻译研究和实践与翻译学的互构,以此强调研究范式在学科构建与学科发展中的重要性。

2.0 系统科学研究范式与少数民族典籍翻译研究范式

冯·贝塔朗菲(L. Von Bertalanffy) 系美籍奥地利生物学家、系统科学的创始人,他认为,“我们被迫在一切知识领域中运用‘整体’或‘系统’概念来处理复杂性问题”(贝塔朗菲,1987:138)。他提出的系统的理论范式,为人们认识和处理复杂研究问题提供了一种新的思维方式和新的理念。随着各种流派的形成和学科增多,20世纪中期以后,研究范式发生了转变,系统科学有了长足的进步,经历了三个阶段的发展,第一阶段是控制论、系统论和信息论的发展;第二阶段是耗散结构、突变论和协同学的发展;第三阶段是非线性科学,即混沌、分形和孤立波的发展。以上三个阶段的发展构成了系统科学族群,成为了研究各门科学的系统理论。系统科学内容贯穿各领域,范围横跨所有科学,是典型的横断和交叉学科。

学界以系统科学为支撑,促进了学科研究范式的转换,少数民族典籍翻译研究也不例外。此处谨以系统科学分析和解读王宏印教授创立的“少数民族典籍翻译研究范式”。“自由出入于学科之间才能做大学问”是王宏印教授的治学韬略。“任何的大学问都必须以中西打通和古今贯通为前提,而不是单一学科的直线迈进”(王宏印,2009:97)。由此,我们可以看出,王宏印教授对民族典籍的研究与系统科学的研究一脉相承,是非线性的,其研究方法具有横断性、交叉性。为了进一步证实王宏印教授的系统科学思维方法,兹列举王宏印教授的一些精辟论断如下:

论断一:在民族文化方面,至少需要人类学、民族学、民俗学、文化学等学科,没有这些学科,就不可能真正地了解和认识民族问题和世界各民族的典籍,而在现代阶段,除了国学和海外汉学、各国汉学,还要系统地了解中华文明史、世界文化史,以及比较文学、世界文学等学科,还有翻译学、跨文化交际学等交叉学科。没有这些学科打基础、架桥梁,就难以建立合适的知识结构,是无法进行典籍翻译研究和翻译本身的(王宏印,2019:13)。

论断二:西方的汉学,特别是欧洲的汉学,有扎实的古典学的传统和倾向于科学的新颖的研究方法,往往能够标新立异,引发新的思想和结论,是值得我们研究和学习的(王宏印,2019:12)。

论断三:我自己的学术研究,就是在学理上采用西学的原理和学科架构,而在资料和观点上,注意继承和发展前人的研究成果,以资做出必要的当代的回应。在文化的总体态度上,我主张采用陈寅恪先生的 “文化民族主义观点”,即把汉族文化和其他兄弟民族文化放在一起进行研究,并强调其相对关系的一种文化立场(王宏印,2019:8)。

论断四:据我看来,迄今为止,我们关于国内少数民族典籍的翻译和研究,已经对汉族典籍的翻译研究产生了逆向的影响作用,这是始料未及的(王宏印,2019:12)。

论断五:最近发现,藏蒙史诗 《格萨尔》中可找到大量的茶文化,这样就可以看出这些民族文化和汉族文化的渊源关系。否则,典籍翻译就会被看作只是一个翻译工作,在机械地做转换,其实要进入人类学,尤其民族典籍翻译研究,应该和民族文化、地域文化形成比较好的研究格局。这里的人类学,包括民俗学、民族学、心理学等相邻学科(王宏印,2019:14)。

从以上王宏印教授的论断我们可以看出,他的研究内容和方法是非直线的,系统科学思维贯穿始终,他打破了相关学科的藩篱,将民族典籍翻译研究置于人类学、民族学、民俗学、文化学、翻译学等学科中进行考察和研究,即范围横跨相关学科,内容贯穿相关领域,学理上采用西学原理和学科构架,强调要拥有交叉学科的知识结构才能进行少数民族典籍翻译研究和翻译本身,要大家学习西方的汉学,特别是欧洲的汉学,有扎实的古典学的传统和倾向于科学的新颖的研究方法,要系统了解中华文明史、世界文化史,以及比较文学、世界文学等学科,还有翻译学、跨文化交际学等交叉学科,知识的融合要博古通今,要做到中西打通、古今贯通。

采用这样的范式进行研究标志着少数民族典籍研究在翻译界的转换趋势,在相关学科语境中研究少数民族典籍翻译,导致了翻译的新观念的出现和更新,解放了思想,赋予了翻译学新动力、新思路,甚至是新术语,引领了翻译学子对典籍研究思想的改变,以此发挥了少数民族典籍翻译研究对翻译学的支持作用,丰富了翻译学研究,印证了科学与翻译学的通约性。少数民族典籍翻译研究与相关学科的交叉研究相互促进,成为翻译学发展的动力和价值。笔者发现,王宏印教授的少数民族典籍翻译研究侧重价值关怀的社会系统问题,研究进路多元化,研究格局宏大,形成的理论和方法论独具特色,对汉族典籍的翻译研究也产生了逆向影响。

3.0 辩证法与少数民族典籍翻译研究范式

王宏印教授主张研究少数民族典籍翻译要“文史哲”不分家,其中的学理是辩证法,他不赞同以二元对立的方法进行少数民族典籍翻译研究,他重视原理,重视论证,重视综合。“哲学可以培养思辨和玄思,学会思考和论辩,因此从哲学出发,也就是从思想出发,从原理切入”(王宏印,2009:96)。他的话语隐含着相应的哲学思想,实现了少数民族典籍翻译研究与科学真相上的辩证统一,同时也消除了有的学者对少数民族典籍翻译研究中为什么会有哲学的不解。辩证法是系统科学的认识过程,对民族典籍的考察,仅就文化而言也是需要进行分层的,如王宏印教授提出的文化的分层概念:“作为文明单元的文化,作为文学内容的文化,作为语言信息的文化,作为文本意义的文化,作为翻译对象的文化等。只有在弄清楚各文化分层后,才能解释民族典籍整体”(王宏印,2019:15)。正如普利高津所言:“我们需要一种更加辩证的自然观”作指导(普利高津,1998:11)。王宏印教授早在美国留学期间就对哲学和跨文化交际颇有研究,观其写书发文的思路都有辩证思维特点和跨文化意识。

从少数民族典籍研究范式和翻译学的二重身份看,少数民族典籍翻译研究范式既是研究的重要方法也是生成和构建翻译学理论的方法,因此二者的结合至关重要。辩证法在翻译研究中的运用,在形式上表现为如何在宏观的视野里处理整体与局部,分析与综合。视野的整体性是少数民族典籍翻译研究的方法和基础,整体和局部的关系既体现了辩证法的思想,又是系统科学方法论的基本方法。“系统(整体)通常是由学科多种不同的部分依照一个共同的目的所组成的复杂的统一体”(迈尔斯,1986:4)。部分和整体的关系是辩证的,部分构成整体,整体由部分构成,部分与部分之间呈非线性联系,部分带有整体的元信息,但是涌现的整体又带有不同部分的信息与作用。系统科学研究范式是整体先入为主,分析为后,辩证综合后,再回到整体。这与王宏印教授所说的学问上的“体用不二”不谋而合。“体用不二是佛教的认识,即本体(空)与现象(色)或功用(业)的统一的认识。我们借来想表达这样的意思:就是把知识、门径和本体视为一个整体,可以从此门入,从彼门出(如梁启超以佛学理路入历史研究而有大成),或者从彼门入,从此门出(如陈寅恪援历史笔法写《柳如是别传》而别出新意,也就是所谓的文史哲合一的认识。这是一个根本的认识,需要有一个基本的说明和根本的解决,也就是文科各学科间的方法论的解决,同时也是一种返归本源的诉求式的解决”(王宏印,2009:95)。少数民族典籍翻译研究在程序上先对相关联的内容进行分析和描述,这里强调的是在整体视野下进行,综合是把分析的结果整体化,从而把握整体的涌现出来的信息。

综上所述,王宏印教授倡导的少数民族典籍翻译研究有以下一些表征:首先,对少数民族典籍进行系统性、非线性和开放性的研究。其次,在分析综合的基础上,从典籍所涌现出来的信息中把握少数民族典籍的整体性质。再次,再研究问题,解决问题,趋于综合,追求整体最佳效果,克服了传统翻译学研究的一些局限。

4.0 少数民族典籍翻译研究与翻译实践

王宏印教授在少数民族典籍翻译研究方面勤耕不辍,提出了“有根回译理论”“再生母本理论”“古本复原理论”“拟民间文学理论”等相关的理论。就汉族和其他兄弟民族在文化上的关系,王宏印教授提出了“四大落差”理论,即“时间和时代落差理论”“文明和文化落差理论”“文学和文本落差理论”及“翻译和传播落差理论”。除此之外,他还提出与每一文明形态相对应的文化和文学形态的观点,由此搭建起了理解和研究中华民族典籍翻译的宏观架构。他主编了“民族典籍翻译研究”丛书、“中华民族典籍翻译研究”丛书,出版了 《中华民族典籍翻译研究概论》(上下卷),主持完成(主译)了 “图解十二生肖英译”和“图解中国民俗英译”两套丛书(二十四本)。他在《中国翻译》《民族翻译》等学术期刊上发表了一系列论文,阐释自己对民族典籍翻译的真知灼见,主持了《广西民族大学学报》的“民族典籍翻译研究”专栏,完成了55个民族的《中国少数民族民歌汇编》,完成了《阿诗玛》戴乃迭译本的回译和研究,完成了纳西族长诗《鲁般鲁饶》的翻译、创作和研究。在陕北民歌英译研究的基础上,他重新创作了诗剧《蓝花花》,其中渗透了民族融合、民族团结的当代观念。正是由于有王宏印教授这样的专家的引领和支撑,中国翻译学才呈现多彩纷呈的局面。

王宏印教授所创立的少数民族典籍翻译研究范式具有理论价值和应用价值。王宏印教授的博士团队运用此研究范式展开了深入的研究。例如,李宁对新疆的《福乐智慧》进行了英译个案研究,她从《福乐智慧》译本中的思想文化和文学艺术翻译入手,对具体的翻译现象进行分析和评论,对理论进行了反思和整体性评价,提出了“双向构建”的理论。邢力从蒙译、汉译和英译的译介史的梳理入手,对《蒙古秘史》的转译、传播及复原进行了研究,为民语典籍翻译、翻译学及蒙古学的研究积累了经验,奠定了认识基础,提出了“古本复原理论”。王治国对藏、蒙长篇英雄史诗《格萨(斯)尔》的翻译与传播进行了研究,研究从史诗的发生、发展与传播切入,进入到域外翻译和域内翻译空间,研究汉译、民译、英译、外译等多种文本,最后就民族史诗的翻译进行了学科建构和理论升华。崔晓霞对彝族撒尼人的长篇叙事诗《阿诗玛》英译进行了个案研究,研究以原作和译作形成的历史背景为参考,以文学人类学和翻译诗学为理论基础,从《阿诗玛》的价值和特点出发,对《阿诗玛》英译本做出客观、恰当的评价,从中探索出民族典籍翻译的一些规律,提出了微结构对等翻译模式化理论(崔晓霞,2013:210)。荣立宇以《仓央嘉措诗歌》在汉、英语文化圈中的翻译与传播为研究对象,考察了译文生成的意识形态、藏学发展和主流诗学等外部影响因素,探讨了仓央嘉措诗歌在汉、英文化中的传播、影响、接受情况、英译本的特色及相关的文学翻译问题,对仓央嘉措诗歌的复译进行了总体理论反思,并且对翻译的跨语种对比进行了分析。

这些研究的视野都以整体先入为主,分析为后,辩证综合后,再回到整体的进路进行研究。南开大学少数民族典籍翻译系列研究成果在地域上覆盖了全国多个民族地区,在民族上则包括维吾尔族、蒙古族、藏族、彝族等的典籍,在文类上包括了英雄史诗、史传文学、叙事诗、抒情诗等较为广泛的题材。“我们希望这样一批成果,会在某种意义上起到开拓和先行的作用,对国内外民族文学翻译研究起到了一定的推动作用,并为中国当前的翻译学学科建设贡献自己一份独特的力量”(王宏印,2013:3)。

就民族典籍的翻译实践而言,广西百色学院韩家权教授团队申请国家社科基金立项成功,翻译出版了壮汉英对照的《布洛陀史诗》,成为民族典籍英译领域的重要学术成果而备受瞩目。云南师范大学李昌银教授引领的团队翻译出版了《云南少数民族经典作品英译文库》,全库包括《金笛》《査姆》《创世纪》《牡帕密帕》《梅葛》《黑白之战》《帕米査哩》《娥并与桑洛》等17部作品,《云南少数民族经典作品英译文库》的翻译问世,为弘扬和传承民族经典,促进云南民族典籍的对外传播与交流,发挥了示范作用。中南民族大学张立玉教授团队翻译出版的《梯玛歌》和《摆手歌》,具有很高的哲学、史学、民族学、美学和文学价值,成为了让世界了解土家族的起源及其民间传说的经典。北方民族大学的杨晓丽老师和英籍人士卡洛琳·伊丽莎白·卡诺翻译了非物质文化遗产《花儿》,该书由商务印书馆出版。“将‘花儿’翻译作为一种翻译实践,由审美主体对‘花儿’进行感知,并以目标语的形式进行审美再现。这一过程不仅包括审美主体对‘花儿’认知后的意象再造,也包括认知过程中审美欣赏、审美体验的再现”(杨晓丽,2019:145)。西北师范大学翻译基地彭建明、蒋贤萍等老师翻译出版了汉英对照的《西和乞巧歌》,该书原本被称为“国风”,按《诗经》的体例分为风、雅、颂三大部分。将这部具有重要的文学价值、文化价值和史学价值的民间歌谣翻译成英文,是对这部非遗作品最好的保护和传承。此外,每年一次的民族典籍翻译学术研讨会引发了学者们的关注,提升了学者们对少数民族典籍翻译与实践的兴趣,参会人数逐年增多,掀起了少数民族典籍翻译研究的热潮,从事少数民族典籍翻译研究和实践的人才辈出。

少数民族典籍内涵丰富,其中蕴含的少数民族文化和民族精神维系着民族的命运、生存和发展。翻译少数民族典籍的实践为保护我国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持民族文化的多样性、彰显民族身份、增强我国文化软实力、促进跨文化传播与交流发挥了不可替代的作用。翻译少数民族典籍是一个庞大的工程,这些少数民族典籍的翻译出版,凝聚着学者们的心血和汗水,他们以传承少数民族经典为己任,为弘扬民族文化和民族精神做出了重要的贡献。看到取得的骄人成绩,王宏印教授还在2019年第十一届全国典籍翻译学术研讨会上赋诗一首:

长安秋高映天红,举国群英会古城。

喜看宾馆呼建国,感谢东道劳理工!

中华复兴译道畅,文苑英华盼华东。

雄怀典籍身自富,译笔挥洒凭纵横!

陕北高歌信天游,宁夏花儿漫坡红。

中南梯玛摆手舞,云南百色飘彩虹。

燕山学报开新城,商务重振西北风。

大会报告掀高潮,分组讨论更争锋,

高论迭出惊四座,济济一堂三百众。

四海高朋共举杯,五洲佳宾乐盈盈。

今日盛会十一届,来年跷首望鲁东。

5.0 少数民族典籍翻译研究范式与翻译学的互构

翻译学的构建是以翻译研究为基础的,少数民族典籍翻译研究以系统科学为认识论和方法论,以“自由出入学科之间才能做大学问”的学术研究范式为进路,借助整体研究的形式,利用所研究的内容和翻译学共生共存的关系,以研究成果为依据形成和发展翻译学。每进行一次少数民族典籍翻译研究,翻译学构建的活动就发生一次,特别是围绕少数民族典籍翻译而进行的理论反思、推理或构建,都会对少数民族典籍翻译研究与翻译学的关系给予强化。只要翻译学存在,只要少数民族典籍翻译研究范式依然传承,二者的关系就不会改变,其中,少数民族典籍翻译研究与翻译学的互动关系起到了重要作用。

在翻译研究的传统中,翻译研究与翻译学是互构、共生的关系,翻译学需要借助翻译研究的力量来维持其学科地位,每一次翻译研究都是对翻译学的建设,以及经验和知识的积累。翻译学之所以占据一个学科的地位,从某种意义上说,是翻译研究构建的结果,由翻译研究赋予其价值和意义。翻译研究承载着建设翻译学科的重任,正是翻译研究推动了翻译学的发展,使得翻译学是动态的,并以此为基础去构建翻译研究与翻译学的关系。“刘宓庆认为,建立中国翻译学,应立足于本民族的语言和包括文、艺、哲、美等在内的文化现实,即‘本诸于“我”’,如果脱离语言文化研究的确定性,其理论研究也就失去了对策性。也就是说,翻译理论体系的建立,必须建基于特定的语言、文化”(王秉钦,2009:348)。王宏印教授的民族典籍翻译研究思想与刘宓庆教授建立中国翻译学的思想具有一定的相似性,少数民族典籍翻译研究正是基于“本诸于‘我’”,以少数民族的历史传统、民族的语言现实和民族文化在构建翻译学。少数民族典籍翻译研究范式既是研究的重要方法也是生成和构建翻译学理论的方法,二者的结合将发展我国的翻译学。

此外,诸多从事翻译研究与实践的前辈所积累的翻译经验和理论足以说明翻译研究与翻译学之间互构、共生的关系。例如,傅雷年轻时在巴黎大学修读艺术理论,在绘画艺术方面独有研究,当他讨论翻译时,他借“画论”谈及翻译,提出“神似”理论。许渊冲教授在翻译中国的古典诗词时尽量做到“形、音、意”都接近原诗,从而提出了“三美”理论。严复在《天演论》“译例言”中写到:“《易》曰:‘修辞立诚。’子曰:‘辞达而己。’又曰:‘言之无文行之不远。’三者乃文章正轨,亦即为译事楷模” (罗新璋、陈应年,2009:202)。从中我们可以看出,严复是在运用传统写作理论研究翻译,把翻译当作“文章”来创作,提出了传统翻译理论中最重要的“信、达、雅”三字理论。事实上,我国传统译论的构建就是立足于本民族的语言和文化,把译论与国学融合起来,一方面,翻译家们从传统文论入手论翻译,另一方面,翻译家们又从国学的方方面面对翻译进行论述。

翻译理论是翻译家们依据自己的翻译研究和实践而得出的思想和结论,反过来,翻译研究和实践又是翻译学理论真实性和可信度的保障。翻译理论是翻译家们关于翻译知识的理解和论述,理论的权威性和各种体例的翻译活动,都让翻译界感受到他们的经验和判断是那么真实可信、不容质疑。少数民族典籍翻译研究与翻译学理论是互为语境、互相解释的,二者互生共存,共同构建翻译学理论。翻译理论一旦形成,便有了翻译界的习惯法效力,成为翻译界恪守的一种“权威”。少数民族典籍翻译研究与翻译学理论的关系依靠翻译理论的存在和引用,一次一次的翻译研究和实践活动强化着翻译理论,并生生不息地传承下来,持续影响着学子们的翻译理念,规范着学子们的翻译行为,发挥着强大的指导作用。

6.0 结语

少数民族典籍翻译研究是对少数民族典籍翻译多重价值的挖掘和研究,王宏印教授创立的研究范式为少数民族典籍翻译研究找到一条创新之路。这些年,通过他和他的团队及学界同仁的辛勤耕耘,少数民族典籍翻译研究与实践取得了一些可喜的成绩,他们每一次的少数民族典籍翻译研究和实践都是对少数民族经典的现代阐释和传承。

少数民族典籍翻译研究和实践与翻译学是一种互构、共生的关系,翻译学的构建是以翻译研究和实践为依据和前提的,翻译理论来源于翻译研究与实践,学者们一次次运用翻译学的理论所做的研究都在验证理论的真实性。少数民族典籍翻译研究以整体范式进行考察和研究,恰当处理了整体和局部的关系,体现了辩证法的思想和系统科学的方法论。少数民族典籍翻译研究以整体先入为主,分析为后,辩证综合后,再回到整体,进行理论的构建和反思,使得翻译理论具有客观性,从这个意义上讲,理论应被视为由翻译研究和实践话语构成的真实理论,讲述的是学者们的经验判断和理论推演的故事。

少数民族典籍翻译研究是中华典籍翻译研究的一个部分,要真正了解少数民族典籍的存在,流传的历史语境、文化语境、社会语境、民族语境,需要从整体入手,分析为后,辩证综合后再回到整体,透过相关学科语境看少数民族典籍的发生、传播、演述、变迁等,既要看少数民族典籍的生成机制,也要关照少数民族典籍赖以存活的历史、社会、文化,以及对当下,对当地民族精神世界的影响。其实,不仅是少数民族典籍翻译研究,包括中华典籍翻译研究和其他翻译研究都需要从整体的角度进行观照。可以说,在相当一段时间内,“少数民族典籍整体观”将是一种富有生命力和创造力的研究范式。王宏印老师虽然走了,但包括笔者在内的弟子们会继续努力,将他留下的宝贵学术财富发扬光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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