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场域融合与形塑惯习
——新媒体视域下红色文化传播的途径与价值取向

2021-01-07荆丽娜

通化师范学院学报 2021年11期
关键词:场域红色文化

荆丽娜

红色文化凝结着中国共产党的使命担当,是在伟大的革命、建设、改革实践中形成的文化遗产,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先进文化的根基和底色。随着时代的变迁和社会环境的变化,新时期红色文化传播逐渐从单向走向融合,从实体化走向数字化。新时期的红色文化传播需要在新媒体视域下通过建构红色文化传播的融合场域,整合资源,重塑惯习,创新红色文化传播路径,增强红色文化的接受度,使红色文化传播更好地助推社会主义精神文明建设。

一、场域与惯习:红色文化传播的理论阐释

文化形态及社会价值观念在“民族共同体”范围内的传播需借助仪式化的方式,通过社会成员的参与和共享,使价值观念深入人心。文化的仪式化传播对传播场域有很大的依赖性,文化传播场域是重塑仪式化传播的重要条件。文化的仪式化传播需要通过人们在特定场域中的文化共享与信仰的共同体验来实现。

法国哲学家、社会学家皮埃尔·布迪厄(BOURDIEU P)提出了场域(Field)的概念。场域是指多重位置间存在客观关系的网络或构型,位置是经过客观限定的。场域是由社会成员按照特定的逻辑要求共同建设的,是社会个体参与社会活动的主要场所,是集中的符号竞争的场所,不同主体在场域中的位置由竞争关系决定。[1]110-113布迪厄认为场域充满不同力量关系的对抗,是一个多重力量交织、竞争,充满生气和潜力的空间。社会空间中的各场域(子场域)有自己特定的逻辑、规则和目标,但各个子场域是相互影响、相互作用的。

资本(Capital)是布迪厄场域理论中一个重要的概念,他认为场域和资本两个概念是相互依存的,资本是场域中活跃的力量。“决定竞争的逻辑就是资本的逻辑,一种资本不与场域联系在一起就难以存在和发挥功能。资本不仅是场域活动竞争的目标,同时又是用以竞争的手段”[2]。布迪厄认为每个领域都有自己的资本类型,资本表现为经济资本、文化资本、社会资本等基本形式,不同的场域对应不同资本的作用范畴,不同的资本有各自的符号形态。资本的形式可以在不同场域之间流动和转换,此消彼长,从而形成场域内的相对动态平衡。

资本与惯习是布迪厄场域理论中的两个重要概念,由于本文研究内容的限制,这里只重点介绍惯习(Habitus)这一核心概念。布迪厄将惯习定义为一个持久的、可转移的禀性系统,禀性即以某种方式进行感知、感觉、行动和思考的倾向。惯习还包括了个人的知识和对世界的理解,具备对现实世界重构的力量。结构和倾向是理解惯习概念的入口,“结构意义上的‘惯习’既是经济、社会由外而内向文化的条件性转化,也是文化场域内部系统由内而外向经济、社会的构成化变形……倾向意义上的‘惯习’是被社会熏陶的主观性,是一套外在于身体表达、反映历史进程及社会结构并能够进行持续转换的性情系统”[3]。惯习可培养、可转换等本质规定提供了文化传播的理论延伸的可能性,是解读场域内个体思想和行为的关键。

场域与惯习是紧密结合、互为影响、不可分割的关系。惯习是场域的必然属性,惯习依附于场域,受场域的制约,是场域中的“性情倾向系统”。但反过来,惯习对场域具有认知构建的反作用。即以实践为介质,场域形塑惯习,惯习将场域构建成一个有意义的、有价值的世界。[2]场域是仪式化传播的基本载体,场域理论提供了审视文化传播的新视角,为红色文化的仪式化传播实践提供了理论依据和路径指引。

二、构建红色文化传播的融合场域

“文化传播的核心要义在于遵循文化场域的思维逻辑和行为方式传播预期意图的意识形态”[3]。新时代场域的逻辑规律、主客观条件及个体的惯习思维、心理认知均发生了变化,单向输出的“传递观”模式和惯习培育理念已不能满足公众的需求。

在革命年代,红色文化,即“人、物、事、魂”具有根植于特定历史文化背景下相对稳定的场域规范和惯习系统,并在伟大的革命实践中生发出巨大的历史意义和精神价值。场域中行为主体的精神信仰转化为自觉的集体行动,并主动参与红色文化的仪式化传播,共享信仰。

在新的历史条件下,红色文化传播场域是文化传播场域的子场域,有自身内在的运作规则和特点,既有相对独立性,又受流行文化、网络文化等其他关联场域的影响。新时代红色文化传播场域的构建需要遵循场域变化的规律,融入时代特色,引导受众形塑惯习、共享意义。将红色文化传播的子场域纳入地域文化传播的更大场域中,构建场域的融合机制。

一是红色文化资源场域的融合。红色文化的物质样态(即红色的“人”“事”“物”等要素的有机整合)传播逐渐走向融合的“红色+”趋势。各地将红色旅游、红色影视、红色教育相结合,以“红色+民俗”“红色+生态”“红色+非遗”“红色+艺术”等特色化模式发展红色文化产业,一方面对原有红色文化资源进行保护和修缮,另一方面整合和组织新的红色文化资源,探寻红色文化传播和经济社会发展的结合点。通过场域融合统筹资源,合力促进红色文化和地域文化的传播,提高城市文化软实力,推动乡村振兴。

场域共振需要经济、文化、社会资本的合力,经济资本和社会资本可转换为文化资本,反过来文化商品的交换与价值传播也会扩大经济资本,提高社会影响。融合红色文化资源,发展红色文化产业要牢牢抓住红色文化的价值内核和精神意蕴,通过经济资本有效推动红色文化资本的增值,避免因过度追求商业利益而造成红色文化资本的泛娱乐化、庸俗化、形式化和功利化。2020年11月,延安市政府与杭州宋城集团拟合力打造“宋城·延安千古情”红色文化教育产业小镇,此举体现了红色文化资源与经济资本、社会资本的紧密结合,助推延安红色文化资本的转化。与此类似的“沈阳抗战文化之旅”系列活动、四川石棉安顺场全国“初心”体验教育基地、“东方红城”汕尾海丰的红色文化街均是红色文化仪式化传播的融合场域,通过再现红色文化的历史图景,让接受者体验到红色文化的独特魅力。

二是红色文化传播的视听融合。媒介融合视域下人们的信息交流和交往方式已从单一的文字方式转向融视觉、听觉等多种感觉于一体的动态传播,为场域的重构提供了技术路径。

按照上海市“十二五”取水许可总量控制指标中的年度控制目标,严格控制取水总量,2013年取水总量为86.57亿m3,完成年度控制目标任务。结合本市电力行业“上大压小”工作,同步开展“黄浦江温排水对水环境影响研究”,对火电企业直流循环用水提出了“控制黄浦江和内河取水、适度开展长江口取水、鼓励杭州湾取水”的行业发展控制要求,进一步优化了本市的水资源配置。

传统层面上的红色文化传播多为以传者为中心的灌输式模式,或者单纯静态展示革命文物、旧址,这种官方政治资本主导下的传播方式仍保持单向传递式的固有惯习,生硬僵化,难以满足受众的参与互动与切身体验的情感需求,红色文化的传播效果必然大打折扣。

罗伯特·斯考伯与谢尔·伊斯雷尔所著的《即将到来的场景时代》一书指出,当前的传播进入场景传播的时代,并提出场景时代的五种技术力量:大数据、移动设备、社交媒体、传感器和定位系统。[4]46场景理论强调了新媒体技术所带来的空间和环境的变化。红色文化传播场域的重构必然要基于5G、大数据、区块链、虚拟现实等数字化技术搭建视觉空间,使受众身临其境地感受红色文化的魅力。

在新媒体技术的支撑下,红色文化传播的新媒体场域将受众带入特定的革命文化场景中,再现鲜活生动的历史人物,引发受众的情感共鸣,带给受众参与感和亲历感,改变受众对传统红色文化传播的刻板印象。2020年4月,上海市静安区对中共一大会址纪念馆、中国劳动组合书记部旧址陈列馆等上海静安区文物史料馆下属的6所红色地标展开了持续6小时的“云”上直播。在云端,受众借助虚拟展厅重温了波澜壮阔的革命岁月。通过“创新融入视频、音频、手机互动游戏等技术手段,导入式设计、人物演绎、戏曲引入、戏剧表演、朗读互动等表现形式”[5]给受众带来沉浸式的“新现场感”。通过受众与红色文化传播载体的场景互动,扩大了惯习影响范围,有利于受众更深刻地理解和体悟红色文化的精神内涵,提升了红色文化传播的在场效应。

三、创新红色文化传播的叙事方式

新媒体的快速崛起以互动融合的新形态融入仪式化传播,深刻地影响了文化传播走向,革新了传播路径,为重构红色文化传播场域,提升红色文化传播的渗透力和影响力提供可能。构建红色文化传播的互动叙事场域需从“讲故事”开始。美国新闻学者安迪·塔挈认为,“讲故事,本质上是一种文化行为,它帮助讲述者建构真实,把秩序加诸世界之上,帮助人们思考和推论发生的事情以及事件之间的联系”[6]。通过讲述故事,仪式传播的场域建构了秩序,传承了记忆,传递了信息与意义;场域内的个体也通过聆听故事获得思想启发和价值引领,大家分享情感体验,引发共鸣,形成社会成员共同的价值观念。惯习是历史的产物,惯习产生于社会结构的影响,而社会结构又生成于一代代人的历史努力。[1]18因此,通过各种表现形态讲述红色故事,再现真实细腻的历史场景,是培育公众信仰惯习的必然路径。

讲好红色故事是红色文化叙事的根本。由于红色故事实际发生的年代久远,在多种文化形态并存,尤其是网络文化对传统文化的巨大冲击下,公众特别是年轻一代对红色文化背后的精神内涵缺乏了解,对红色文化的传承意义不够重视,社会成员对红色文化的记忆和认知亟需被唤醒。

在红色文化非物质样态传播场域,各类承载红色文化精神的影视剧、纪录片、话剧、广播剧、歌舞剧、文化读本等文创产品是讲述红色文化故事的重要载体。以红色经典故事为主体,通过生动入微的讲述方式,在故事场域浓厚的氛围中引导年轻受众对红色文化的情感认同与思想共鸣,促进受众在更广阔的场域空间主动传播红色文化。

红色文化传播的互动叙事还体现在虚拟话语场域中红色文化的传播、反馈与信息交互。随着社交媒体特别是短视频社交的崛起,公众在网络虚拟空间积极参与红色文化互动传播,通过分享转发、弹幕收发、评论等方式进行文化互动,凝聚共享价值。“归属于某个群体在很大程度上是一种心理状态,这种状态与个体茕茕孑立时的心理状态截然不同。归属于一个群体就会获得一种社会认同,或者说是一种共享的集体的表征”[8]4。通过共享场域内的故事讲述和互动传播,构建群体性的信仰共享。

场域有自身的边界、规则和资本运行逻辑,重构红色文化传播场域并不等于搭建全民狂欢的传播仪式。近年来,B站、抖音、快手等短视频平台用户热衷于红色文化故事的再创作,他们以经典的红色文化文本为原始素材,通过改编、混剪、拆分、模仿等方式解构原本的话语意义,将其创作为具有草根文化特征的短视频文本。这种对红色故事的解构和二次创作提供了大众主动参与红色文化故事多元书写的新路径。但在商业资本和流量的驱动下,戏谑调侃的方式难免使红色文化陷入庸俗化、虚无化的困境,导致红色文化传播的仪式感和神圣性、权威性面临被消解的危机。

四、形塑惯习,激发情感认同

构建红色文化传播的融合场域、创新红色文化传播的叙事方式其最终目的在于激发公众对于红色文化的情感认同,形塑惯习,并促成传播行动的自觉。

惯习建立在特定的历史背景和社会条件下,其既存在于行动个体的身体与心灵中,也反映了场域社会结构的特征。场域中惯习的形塑需要达成一种具有双重结构化功能的体系,即同时勾连场域的客观结构与行动个体身心的结构。惯习是非强迫性的道德说教,惯习指导下的实践活动是潜意识的。部分官方的红色文化的传播仪式难免具有体制化的色彩,并不能真正激发人们的内心情感。尤其对于成长于互联网时代,身体缺乏革命烙印的年轻一代,硬性的说教和被动的情感管束难以使其从心理上接受红色文化,更遑论构建其自觉传承红色基因的行为模式。红色基因传承与革命精神信仰惯习的形塑应是日常生活中无知无觉地感染和同化。正如布迪厄所说:“无论何时,一旦我们的惯习适应了我们所涉入的场域,这种内聚力就将引导我们驾轻就熟地应付这个世界”[9]22。红色文化传播真正地入脑入心,需要在融合场域中,将红色文化的价值理念潜移默化地融入行动者的思维品性、情感价值、理想愿景,使行动主体的身体与心灵达到结构上的统一。

惯习是持续的、可转换的倾向系统。在惯习的指导下,基于过往经验的综合和对各种场域结构的相似性类比与转换,人们可以完成不同的任务。惯习具有开放性和主动性的特征。通过长期的实践活动的累积和新的场域规则的重构,行动者的惯习不断发展并进行新的结构性的构建与主观性创造,并内化成深层次的思维秉性、性格倾向,潜在地影响并驱动行动者自觉进行红色文化的传播行为。

情感的激发、惯习的形塑需要创造符合现实而又崇高的任务和使命。如在高校开展红色文化教育活动可将其分解为若干需要大学生发挥主观能动性才能完成的“红色任务”,如献礼建党百年创意摄影、自编自导自演红色话剧、“家乡的英雄故事”主题征文、红色经典读书分享等活动。青年学子在集体完成红色任务的过程中激发了荣誉感、自豪感、使命感,红色精神浸润心灵,便会自发传承红色文化。红色文化教育活动实现了对红色文化集体记忆的形塑,行动者在不断累积的红色文化传播实践中沉淀、形成并最终内化为惯习。其既是行动的动机,预设了行动的可能性,又指引着行动者的行为活动。

从惯习的建构性作用来看,惯习促进红色文化传播场域的构建,公众在场域活动中不断总结和累积实践经验,其惯习也会随之不断调整、创新。公众在深刻洞察社会结构和场域规则的基础上,结合时代特征,对场域进行重构。也正因如此,红色文化传播的当代场域是个不断融合、与时俱进的场域。

红色文化的传播应立足当下,着眼未来,秉持仪式化传播共享、参与的理念,构建红色文化传播场域的融合机制,革新红色文化传播的叙事方式,提升公众对红色文化的情感认同,培养其文化自信与红色信仰惯习,实现新时期红色文化的有效传播,以求在建党百年之际为探寻红色文化的传承与发展模式提供新思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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