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学生网络素养问卷的编制及检验
2021-01-05杨馨宇
黄 斌,杨馨宇,王 睿
(1.西华师范大学,四川 南充 637009;2.内江师范学院,四川 内江 641100)
一、研究背景
新冠疫情是新中国成立以来发生的传播速度最快、感染范围最广、防控难度最大的一次突发公共卫生事件。受疫情影响,全国各级学校被迫延期开学,大学生因流动性大成为最晚返校的群体。为积极响应教育部“停课不停教、停课不停学”的号召,教师纷纷利用各种网络平台开展线上教学,以解决大学生居家学习的问题。但随着网络授课从“应对”走向“应然”,部分大学生由于自我管控能力不足,整日沉迷于虚拟社交和网络游戏,导致学习效率低下。另外,疫情肆虐,人心惶惶,诸如“喝高度酒能抵抗新冠病毒”“宠物会传播新冠病毒”等谣言层出不穷。面对斑驳冗杂的网络信息,部分大学生缺乏信息来源的查证意识,盲目转发、二次传谣。
疫情当前,责任在肩!在此特殊时期,大学生应认清自身的价值选择和使命担当,保证线上学习效果的同时,强化网络监督、正确引导网络舆情,切实做好疫情防控的“守护者”“修行者”和“识途者”。网络素养是影响大学生思维认知和行为表达的重要因素。如何驾驭和把握网络的两面性,趋利避害,一方面充分利用网络信息技术的优势深入开展大学生教育、管理和服务工作,另一方面加强对大学生文明上网行为的引导,是当前提升大学生网络素养水平亟待解决的课题。
二、概念界定与文献综述
1.概念界定
网络素养特指网络环境下的媒介素养,也被称为网络媒介素养或网民素养。1994年,美国学者麦克库劳(McClure)首次提出网络素养,将其界定为“个体了解网络资源价值,并借助相关工具获取、加工、利用网络信息去解决自身实际问题的能力”[1]。2013年,美国学者霍华德·莱茵戈德(Howard Rheingold)在《网络素养:数字公民、集体智慧和联网的力量》一书中认为注意力、对垃圾信息的识别能力、参与力、协作力和联网智慧是网络素养的五个组成部分。[2]与美国相比,我国对网络素养的研究较晚。卜卫认为网络素养是一种能较熟练掌握计算机和网络基础知识、具备对计算机和网络的管理能力、创造并传播网络信息、保护网络安全的能力。[3]这一观点与美国学者的理解较为相似,都注重于个体对网络技术层面的应用。陈华明认为网络素养是网民在网络接触和交往中习得的正确、有效利用网络的能力。[4]该定义使网络素养的内涵不再停留于简单的技术运用,而扩充至个体能够利用网络发展自身的层面。值得一提的是,自2009年后,以人人网、开心网、QQ等为代表的SNS社交网站开启了互联网社交时代,互联网个性化、交互性、开放性的特点,让学者对网络素养的理解又增添了个体在网络信息传播过程中的社会属性。其中,较有代表性的是王艳霞的观点:网络素养是指个体通过网络获取信息、鉴别信息、加工信息的能力,以及个体通过网络媒体所体现出来的道德风貌、价值观念、行为规范、文化水平和受教育程度等内在养成性个人品质。[5]综合上述观点,本研究认为网络素养是个体借助网络工具创造性地解决现实世界复杂问题的能力,既强调个体对网络的认知水平与使用能力,又注重此过程中人们的道德修养与行为规范。
2.文献综述
2004年,燕荣晖在《江汉大学学报》上发表《大学生网络素养教育》一文,阐述了大学生在网络应用方面的行为偏离、失范和依赖[6],自此大学生网络素养逐渐受到学界的关注。随着移动互联网的普及,网络素养的内涵不断充实与完善,学界对大学生网络素养的研究也日益多样化,延伸至现状与对策研究、载体研究、网络行为研究、应用能力研究、价值观引导研究、心理研究、思想舆情研究、教育途径研究以及特殊群体研究等方面。[7]其中,现状与对策研究大多在问卷调查的基础上展开,且以自编问卷为主。这些问卷的维度划分并不统一,经过归类整理,发现主要有五种类型,详见表1。
表1 大学生网络素养问卷的维度划分
(1)三因素论。主要包括网络的知识层面、技能层面和态度层面,这类划分较为简单,在文献中出现的频次不高。李馨认为大学生除了应该具备网络基本知识和基本技能外,还应该认识到网络给人类社会带来的正负面影响等[8];沈洁调查了大学生网络素养与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认同之间的关系,发现网络空间自我意识、网络关键行为能力、网络责任及道德与社会主义价值观认同都呈显著正相关[9]。
(2)四因素论。认为大学生网络素养是受客观环境影响和主观能动性选择而形成的一种综合素养[10],据此划分出网络道德伦理、网络法制安全、网络认知能力和网络自控能力等维度。陈栋探究了社交网络对大学生行为方式、思考方式、社会关系的影响[11];付俊红通过问卷调查总结出大学生网络素养存在的问题,并提出了相应的对策与建议[10]。
(3)五因素论。这是目前文献中常见的一种划分方式,在四因素论的基础上,开始关注网络信息的甄别能力或利用网络自我发展的能力。例如:杨杨认为大学生需要对网络信息加以理性的辨别和选择[12];胡余波发现大学生利用网络进行自我发展的意识不强,仅有6.63%的大学生借助网络从事过初级创业活动(如开淘宝店、做微商、做代购等)[2]。
(4)六因素论。这是对五因素论的结构重组。贝静红认为大学生网络素养教育的核心是培养其网络信息的选择能力、理解能力、质疑能力、评价能力、创造能力、制作能力和控制能力[13];贾仕林从网络媒介认知素养、网络信息使用素养、网络心理素养、网络道德素养、网络安全素养和网络表现素养等方面探讨了“95后”大学生网络素养的现状[14]。
(5)其他。以王智勇为代表,采用2017年千龙网网络素养学院与北京联合大学网络素养研究中心共同发布的网络素养评价标准体系,从培育中国好网民的要求出发,调查并分析了大学生网络素养对其网络参与的影响。[15]
综上所述,研究者对大学生网络素养问卷的维度划分不尽相同。究其原因:一是网络素养的发展具有阶段性特点,从单一的网络技能范畴逐步发展到媒介认知、资源利用、信息甄别、道德法律、行为管理以及自我发展等多维的综合能力范畴;二是不同学者的知识背景、研究视角不同,进而对网络素养的理解有所差异。遗憾的是,绝大多数学者对问卷的编制依据和编制过程毫无提及,这使得问卷的信效度难以保障,基于问卷得出的结论令人置疑。有鉴于此,为科学、客观地调查大学生网络素养的现状,本研究在概念界定与文献综述的基础上,编制大学生网络素养初始问卷,经过问卷预试及题项筛选后,对最终构成的大学生网络素养问卷进行信度与效度检验,以保证该问卷的稳定性和有效性。
三、问卷预试及题项筛选
1.初编题项
问卷的维度是对所测量概念内涵和结构的表征[16],往往含义较为抽象,不易直接测量,因此,各个维度需要转化为若干能够直接观察或测量的具体题项,方便被试自评。本研究结合移动互联网的发展现状与大学生群体的特点,对大学生网络素养按照认知、动作技能、情感三个领域编制初始问卷,共计52道题项:认知领域5道、动作技能领域23道、情感领域24道。
2.专家咨询
邀请思想政治教育专家、现代远程教育专家、新闻传播教育专家、高校辅导员以及具有相关专业背景的博士研究生,通过线上访谈,记录他们对初始问卷提出的建议,以确保问卷内容表述清晰、切合主题。根据反馈意见,对初始问卷进行调整,合并意思相近的题项,修改或删除不易理解、有歧义的题项。主要建议如下:①认知领域中“我对计算机网络的发展、分类、功能有所了解”这一题项,问题覆盖面较为宽泛,建议直接删除。②动作技能领域中“我掌握了计算机的基本操作”这一题项,问题不具有代表性,且对大学生来说较为简单,建议直接删除。③动作技能领域中“我能对网络资源进行有效管理”这一题项,语义表述模糊,不同被试对有效管理的程度理解不一,建议直接删除。同时,针对网络信息管理方面,建议增加一项“我掌握了云盘的申请和使用”,更具实操性。④情感领域中“我能理性评价官方机构发布的网络信息,不会盲目跟风”这一题项,与其他题项意思重叠,建议直接删除。⑤情感领域中“我能分辨网络诈骗”这一题项,只强调了认知水平,忽视了情感态度,建议改成“我能警惕和识别网络诈骗”。
修订后的大学生网络素养问卷共计49道题项,每道题项均采用5级评分,选项“完全不符合、比较不符合、一般、比较符合、完全符合”依次赋值1-5。
3.项目分析
本研究面向全国各地的在校大学生,使用在线调查平台“问卷星”发放问卷,回收问卷1 002份,排查并剔除漏答、规律性作答过多以及整份问卷所勾选项皆为同一个等无效问卷,得到有效问卷959份,有效率为95.71%。借助SPSS 22.0工具,对问卷数据进行项目分析和因子分析。
先采用极端组比较法,检验问卷中的各个题项是否具有区分度(即能有效鉴别不同水平的被试)。将所有被试的得分总和从低到高进行排序,得分在前27%的被试为低分组(即总分≤165),得分在后27%的被试为高分组(即总分≥193),通过独立样本t检验来判断两组之间是否存在显著性差异。以临界比率CR值、显著性P值为衡量标准,一般认为|CR|>1.96且P<0.05,表示该题项可以鉴别不同被试的反应程度,达到显著性水平,予以保留。经检验,49道题项均达标。
再通过Spearman相关分析,检测问卷中的各个题项与总分之间是否存在相关关系。以相关系数R为衡量标准,|R|越接近1,相关性越高,一般认为|R|>0.4,表示该题项与总分之间存在相关关系,予以保留。经检验,49道题项中有2道题项的相关系数小于0.4,分别是“我对计算机网络的域名、IP地址、TCP/IP协议有所了解”(R=0.290)和“我能处理常规的电脑故障(如程序运行报错、驱动丢失或异常、电脑死机)”(R=0.353),故全部删除。
4.因子分析
因子分析的基本思想是寻找公共因子,以达到降维的目的。首先,进行KMO和Bartlett的球形度检验,结果显示,KMO=0.953>0.7,显著性水平P=0.000<0.05,说明变量之间的共同因素较多,适合做因子分析。其次,选择主成分分析和最大方差法,得到总方差解释表和碎石图。按照特征值大于1的标准,结合碎石图,提取出7个公共因子,这些因子的累计方差解释贡献率为61.754%。最后,参照旋转后的成分矩阵表,遵循以下原则删除题项:① 删除最大因子载荷小于0.4的题项;② 删除两个或两个以上因子载荷大于0.4的题项。
在第一轮因子分析中,“我掌握了个人防火墙软件(如瑞星个人防火墙、金山ARP防火墙、360木马防火墙)的下载、安装、使用及卸载方法”这一题项的最大因子载荷为0.362<0.4,“我具有借助网络实现自主创业的意识”这一题项的最大因子载荷为0.315<0.4,故全部删除。对剩余的45道题项进行第二轮因子分析,结果显示,所有题项的因子载荷均大于0.4,但是在题项“我知道利用网络爬虫技术窃取用户的个人信息、隐私或者他人的商业秘密是违法的”“我从不在课堂上浏览与学习无关的网页”“我会在网上关注所学专业的学术动态和前沿问题”“我没有冒用他人名义在网上发过信息”,以及“我能主动制止违反道德规范和法律法规的网络行为”中,有两个或两个以上的因子载荷均大于0.4,故全部删除。继续对剩余的40道题项进行第三轮因子分析,结果显示,所有题项的因子载荷有且只有一个大于0.4,详见表2。
表2 第三轮旋转后的成分矩阵
续表2
经过问卷预试及题项筛选后,最终构成的大学生网络素养调查问卷涉及7个维度:维度一包括6道题项,主要反映大学生对网络技能的操作水平,命名为网络基本技能;维度二包括4道题项,主要反映大学生利用网络获取信息的能力,命名为网络信息获取;维度三包括6道题项,主要反映大学生利用网络与他人交流,参与网络话题互动的能力,命名为网络信息交流;维度四包括5道题项,主要反映大学生根据客观事实对网络信息做出符合社会价值观的判断能力,命名为网络信息鉴别;维度五包括5道题项,主要反映大学生具备的计算机系统安全知识,以及维护个人网络信息安全的能力,命名为网络信息安全;维度六包括9道题项,主要反映大学生依据社会提倡的网络道德观念和法律法规,遵守网络文明的能力,命名为网络道德法律;维度七包括5道题项,主要反映大学生对沉迷网络社交、色情、游戏等行为的自控能力,命名为网络行为管理。
四、信效度检验
复测对象来自天津、浙江、山东、四川、陕西5省市的在校大学生,回收问卷521份,有效问卷469份,有效率为90.02%(调查方式和无效问卷的判定标准同上)。
1.信度检验
信度是指问卷测量结果可靠性、稳定性和一致性的程度。借助SPSS22.0工具,对复测数据采用克隆巴赫系数(Cronbach’s Alpha,简称α)检测问卷的信度。一般认为,α≥0.7表示信度可以接受;α≥0.8表示信度较高。经检验,问卷的总体α值为0.947,各个维度的α值均大于0.8,这说明该问卷的信度较高,详见表3。
2.效度检验
借助AMOS 24.0工具,构建“网络基本技能、网络信息获取、网络信息交流、网络信息鉴别、网络信息安全、网络道德法律、网络行为管理”7个维度的因子模型,对复测数据分别进行收敛效度、区别效度和结构效度检验。
(1)收敛效度。指问卷中同一维度的各个题项之间的相关程度,相关度越高,效度越高。一般认为,各个题项的因子载荷标准化系数大于0.5,各个维度的组合信度CR>0.7以及平均方差抽取量AVE>0.5,表示收敛效度较高。经检验,所有题项的因子载荷标准化系数均大于0.5,各个维度的组合信度CR均大于0.7,且平均方差抽取量AVE均大于0.5,这说明各个维度所对应的题项均具有很高的代表性,问卷的收敛效度较高,详见表4。
(3)结构效度。指问卷实测结果与理论期望的一致程度,一致度越高,效度越高。一般选取较为广泛认可的拟合指标来检验结构效度,不同的拟合指标都有对应的临界值,若符合临界值的条件,表示因子模型适配良好,结构效度较高。经检验,X2/df=2.101<3、RMR=0.028<0.08、RMSEA=0.056<0.08,其他主要拟合指标TLI、IFI、CFI均大于0.9,这说明因子模型的拟合效果较好,问卷的结构效度较高,详见表6。
表6 结构效度
五、总结与展望
新冠疫情的突袭,使网络成为人们获取信息的“第一现场”。在同舟共济的全民战“疫”中,大学生被赋予了不同于普通社会群体的责任与担当,这就对其网络素养提出了更高的要求。为科学、客观地调查大学生网络素养的现状,合理、深入地推进高校网络素养教育,本研究编制了大学生网络素养问卷。具体过程包括以下四个步骤:①通过概念界定,明确网络素养的内涵,并在文献综述的基础上,结合移动互联网的发展现状与大学生群体的特点,从认知、动作技能、情感三个领域编制大学生网络素养初始问卷;②邀请相关学科专家、高校辅导员以及博士研究生对初编题项进行审定,使问卷符合大学生心理特征与实际需求,同时修改或删除表述不清晰、含义不明确、意义不充分的题项。③使用在线调查平台“问卷星”向全国在校大学生发放修订后的问卷,对问卷数据进行项目分析和因子分析,删除不符合保留标准的题项,最终构成的大学生网络素养问卷涉及网络基本技能、网络信息获取、网络信息交流、网络信息鉴别、网络信息安全、网络道德法律和网络行为管理等7个维度,共计40道题项;④二次发放问卷,得到复测数据,对问卷进行信度与效度检验,结果显示该问卷的信效度较高,证明可以作为测评大学生网络素养的研究工具。
21世纪的大学生是移动互联网空前发展的见证者与亲历者。提升大学生网络素养是信息时代高校立德树人的重要内容,也是提高大学生网络适应力的重要举措。[2]本研究虽在一定程度上弥补了以往大学生网络素养调查在研究工具上的不足,但由于研究时间和文章篇幅的限制,并没有利用该问卷进行实证分析探讨大学生网络素养的现状,挖掘其影响因素。因此,今后的研究应尽可能将该问卷运用于实践,进而总结出大学生网络素养存在的问题,为提升大学生网络素养水平提出建设性的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