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脑肠轴探讨肝郁脾虚型糖尿病胃轻瘫*
2021-01-04万生芳何蕴良马欣欣李亚玲杨雅丽
郭 倩,万生芳,何蕴良,马欣欣,张 倩,张 磊,舒 畅,李亚玲,杨雅丽
(1.甘肃中医药大学基础医学院,甘肃 兰州730000; 2.甘肃中医药大学科研实验中心,甘肃 兰州 730000; 3.甘肃中医药大学临床医学院,甘肃 兰州 730000)
糖尿病胃轻瘫(diabetic gastroparesis,DGP)是糖尿病(diabetes mellitus,DM)最常见的并发症之一,发病机制与神经病变、胃肠激素紊乱、细胞水平的病变(胃平滑肌病变、Cajal间质细胞病变)、高血糖、氧化应激等因素密切相关[1]。DGP的临床表现有恶心、呕吐、餐后饱胀感、打嗝、上腹部胀满疼痛、早饱、食欲不振、体质量减轻等,是一种进行性消耗性疾病,是以无机械性肠梗阻存在的胃肠动力障碍、胃排空延迟、胃肠肌电紊乱为特点的临床症候群,占DM的 50%~76%[1]。DGP可对患者的学习和工作,甚至身体和心理造成一定的负面影响。目前,DGP的发病机制尚不明确,临床治疗效果不佳,因此有关DGP的研究成为科研工作者关注的热点。笔者查阅文献[2]发现,脑肠轴是调节DGP的重要机制,而脑-肠肽是脑肠轴的主要调节物质,因此,可通过调节脑-肠肽改善脑肠轴以改善DGP的临床表现及病理特征。当脑-肠肽紊乱时可诱导DGP的发生发展。DGP主要有肝郁脾虚、脾气虚弱、胃阴不足、湿热中阻等[3-4]不同证型,而肝郁脾虚证是DGP的重要中医证型,同时文献[5]表明脑肠轴与肝郁脾虚证具有明确相关性。本文就肝郁脾虚型DGP与脑肠轴的相关性进行论述。
1 中医病因病机
糖尿病胃轻瘫属于中医学“消渴”“痞满”等范畴,病位在肝、脾,常见病机为肝郁脾虚、胃失和降,气机升降失调[6]。患者思虑过多则伤脾,脾运化失司,胃失和降,中焦气机受阻则为“痞满”。叶天士在《临证指南医案》指出:“肝病必犯脾土,是侮其所胜也。”中医学认为,脾胃为气机升降之枢纽,脾主升,胃主降,而肝主疏泄对该枢纽起关键作用,肝气条达有助于脾胃之气的升降;反之,喜怒无常,情志不遂,肝气失于疏泄则横逆乘脾犯胃,脾升胃降失调。DGP产生于DM的后期,以脾虚为基础,兼有肝郁的基本病机,予以疏肝健脾和胃法能促进胃肠蠕动、提高胃排空率和胃动力水平,降低胃动素、胃泌素、生长抑素等脑-肠肽[7],能有效缓解DGP的病变进程,改善临床表现。
2 脑肠轴概念及功能
脑肠轴是神经—内分泌—免疫网络将脑与胃肠道联系起来的通道,具有双向调节作用,是存在于中枢神经系统与肠道间的一种特殊沟通方式。胃肠道是体内唯一由中枢神经、肠神经和自主神经共同支配的系统。脑肠轴的调节功能主要表现在:胃肠道内的各种靶细胞、靶器官接收肠神经系统和中枢神经系统信息,中枢神经系统将各种传入信息进行整合,从而调控胃肠道的感觉、动力和分泌功能;又可通过内脏反作用于中枢神经系统的痛觉、情绪和行为中枢。胃、肠道是机体内具有感觉、运动功能的器官,异常的精神活动可导致胃肠道感觉、运动功能的改变,引起胃肠动力障碍。
3 肝郁脾虚证与脑肠轴
情志变化是肝郁脾虚证的病因学基础。肝失疏泄常导致机体功能紊乱,中枢神经兴奋,从而使机体的组织、器官发生相应的功能和器质性变化。肝气失疏,横逆犯脾,发展到肝郁脾虚证阶段,可导致胃肠功能等方面的变化,因此,通过调节脑-肠肽治疗肝郁脾虚类疾病已成为研究的热点。研究表明,肝郁脾虚状态下胃动素(motilin,MTL)、胃泌素(gastrin,GAS)、生长抑素(Somatostatin,SS)等脑-肠肽显著降低,胆囊素、血管活性肽等脑-肠肽显著升高,胃排空延长,小肠推进率减慢,胃动力延迟[5]。从肝脾论治功能性消化不良能起到调控脑肠轴的作用,可提高食欲刺激素(ghrelin)水平,高效调节脑肠轴及胃肠激素水平[8],从而缓解肝郁脾虚的病变状态。实验研究证实,DGP的发生发展与脑-肠肽的激素水平密切相关——DGP大鼠胃排空延迟,胃泌素含量明显升高,胰岛素的分泌降低,疏肝健脾、理气和胃法能显著降低肝郁脾虚型DGP的胃动素、胃泌素水平,上调ghrelin且下调胆囊素水平,降低血清血管活性肽和一氧化氮水平,减轻胃肠动力障碍,提高胃肠动力,改善DGP的临床症状[9-10]。
4 脑-肠肽在肝郁脾虚型DGP发病中的调节机制
脑-肠肽具有神经递质传导和激素分泌的双重作用[2],通过胃肠道与中枢神经系统之间传递信息来调节胃肠的运动和分泌。目前,已发现的脑-肠肽有60余种。DGP受多种因素综合影响,而自主神经功能障碍及胃肠激素异常与脑肠轴密切相关。脑肠轴通过脑-肠肽调节神经、代谢、内分泌等[11]系统,脑-肠肽变化与DGP的形成密切相关,具体如下。
4.1 MTL、GAS、SS与肝郁脾虚型DGP
MTL、GAS是调节胃肠运动的主要激素,是兴奋性脑-肠肽,生理状态下能够刺激胃酸分泌,增强胃肠蠕动,促进胃排空[12]。SS是临床诊断DGP[12]的重要指标,属于大分子肽裂解而来的多肽类物质,抑制垂体生长激素(GH)的基础分泌,同时也能够抑制腺垂体对各种刺激所引起的GH分泌反应,如胃肠运动、低血糖等。因此,SS是抑制性脑-肠肽,能够抑制胃酸分泌,减慢胃肠运动,减弱胃张力性收缩。研究表明,高血糖状态下,胃平滑肌细胞变性,GAS、MTL、SS等分泌异常,胃动力下降,胃排空延迟,从而产生肝郁脾虚型DGP[12-13]。在肝郁脾虚型DGP中,迷走神经受抑制,胃酸的分泌减少,GAS、MTL的分泌增多,SS的分泌减少,而通过疏肝理脾之法能恢复机体气机运行,从而降低GAS、MTL等激素水平,升高SS水平,增强胃动力,增强胃肠蠕动,促进胃排空,降低胃内容物残留率,缩短胃排空时间,修复平滑肌细胞,达到治疗肝郁脾虚型DGP的目的[12-13]。
4.2 5-羟色胺、ghrelin、胃窦胆囊素与肝郁脾虚型DGP
5-羟色胺(5-hydroxytryptamine,5-HT)是脑肠轴发挥作用的主要胃肠激素,是受体激动剂,能够促进平滑肌收缩,促进胃肠运动,缩短胃排空时间,对胃肠运动起正向调节作用。5-HT及其受体是肝郁脾虚证的重要物质基础,对肝郁脾虚型胃肠道疾病具有调控作用。5-HT与胃肠运动最为密切,而DGP以胃动力障碍、胃排空延迟为主要特征,若5-HT分泌不足则可诱发肝郁脾虚型DGP[14-15]。ghrelin是一种刺激进食的循环激素,通过与生长激素促分泌素受体(GHSR)结合促进摄食和胃肠蠕动[16]。胃窦胆囊素(cholecystokinin,CCK)能促进胰腺分泌和胆囊收缩,推迟胃排空,提高消化能力[17]。在肝郁脾虚型DGP状态下,ghrelin水平及蛋白表达降低,CCK分泌下降,胃排空率、胃窦协调运动减弱,胰岛素分泌不足,疏肝健脾、宣畅气机疗法可刺激ghrelin、CCK等的分泌,从而达到治疗肝郁脾虚型DGP的目的[18]。
4.3 血管活性肽、一氧化氮与肝郁脾虚型DGP
血管活性肽(vasoactive peptide,VIP)和一氧化氮(nitric oxide,NO)均为胃肠道抑制性脑-肠肽,抑制胃酸分泌和胃肠蠕动,对胃肠运动起负性调节作用。DGP状态下,VIP、NO水平显著上升,机体气机运动受阻,胃肠蠕动减弱,胃排空、胃内残留时间延长[8]。针对肝郁脾虚状态下的胃肠动力障碍疾病,运用疏肝理气、健脾和胃法治疗可抑制VIP的分泌,提高GAS、血浆胃动素(MOT)含量[19]。DGP是由胃肠动力障碍引起的慢性疾病,同时VIP、NO等脑-肠肽分泌紊乱参与DGP整个发病过程[20],由此可推测,脑-肠肽VIP、NO也会在肝郁脾虚型DGP中异常分泌。因此,抑制VIP、NO的分泌能够对肝郁脾虚型DGP的治疗起促进作用。
5 小结与展望
肝郁脾虚型DGP以脾虚为本、肝郁为标,与脑-肠肽的分泌密切相关,后者的正常分泌是前者痊愈的物质基础。通过上调促进性脑-肠肽(如MTL、GAS、5-HT、ghrelin、CCK等)、下调抑制性脑-肠肽(如VIP、NO等),能够明显改善临床症状,减缓疾病进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