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用仪式开展新时代爱国主义教育探析
2020-12-24曹宣明
曹宣明,宁 宁
(1.安徽理工大学 能源与安全学院;2.安徽理工大学 纪委办,安徽 淮南 232001)
“爱国,是人世间最深层、最持久的情感,是一个人立德之源、立功之本。”[1]弘扬爱国主义精神,必须把爱国主义教育作为永恒主题。新时代爱国主义教育,“要充分利用我国改革发展的伟大成就、重大历史事件纪念活动、爱国主义教育基地、中华民族传统节庆、国家公祭仪式等来增强人民的爱国主义情怀和意识”[2],培养爱国之情、砥砺强国之志、实践报国之行,振奋民族精神,凝聚民族力量。
一、运用仪式开展新时代爱国主义教育的逻辑理据
(一)理论依据——仪式的符号特性与人的符号属性的融通吻合
人类生活在一个不同于动物自然世界的符号世界之中。德国哲学家恩斯特·卡西尔认为,人与其说是理性的动物,不如说是符号的动物,亦即能利用符号去创造文化的动物。“在某种意义上说, 人是在不断地与自身打交道而不是在应付事物本身。他是如此地使自己被包围在语言的形式、艺术的想象、神话的符号以及宗教的意识之中, 以致除非凭借这些人为媒介物的中介, 他们就不可能看见或认识任何东西。”[3]符号作为意义的外化形式,信息的感性载体,可以用作提取客体信息的工具、思维活动的操作工具和社会交往的媒介工具,在人类文化的发展中发挥着重要作用。也正是凭借符号的工具功能,社会赖以整合,文化得以流畅和传递,人类才会有今日的发展。符号化的思维和符号化的行为是人类生活的代表性特征之一,没有一套复杂的符号体系,人类不可能获得充分的发展。人只有进入“符号的宇宙”才能形成质的飞跃,成为真正的人;也正是在人类的符号世界里,人类获得了空前的自由,创造了一个脱离于现实世界的可能世界,迈向了通向关系世界的道路,建构起自身独有的意义世界。
一场仪式就是以感性手段作为意义符号的象征体系。在这场沟通世俗世界和神圣世界的典礼活动中,象征是其核心,符号是其图谱。整个仪式就是一系列能指和所指象征符号组成的混合物,其主题、场域、操演都无不弥漫在符号“象征之林”之中。仪式中的象征符号作为观念世界与现实世界联结的转换机制,构筑起人类认识世界基本方式。正如辛格霍夫所言,“在仪式的神圣空间,我们有一种象征体验。这些象征使得我们能够体会到深层的感受。它表达的是与未知力量的交流。让我们进入精神的层面。”[4]从这一角度讲,仪式作为人类文化实践活动,通过以象征寓意、以符号表意联结观念世界与现实世界,与卡西尔所提出的“人是符号动物”“人生活在符号世界之中”“建构意义世界”相吻合,这为运用仪式进行爱国主义教育提供了理论依据。
(二)客观要求——中华优秀传统文化创造性转化、创新性发展
对悠久历史理解,对传统文化的认同,是爱国主义教育的重要条件。中华民族自古以来就是崇礼尚仪的礼仪之邦,中华优秀传统文化中蕴含丰富的仪式资源。新时代爱国主义教育,要延续文化基因,传承中华优秀传统文化,从历史中汲取营养和智慧,推动中华文化创造性转化、创新性发展,增强民族自尊心、自信心和自豪感。
“道之以德,齐之以礼”(《论语·为政》),“道德仁义,非礼不成;教训正俗,非礼不备”(《礼记·曲礼》),“国之大事,在祀与戎”(《左传·成公十三年》),“人而不仁如礼何,人而不仁如乐何”(《论语·八佾》)。在仪式教育观念上,中国古代十分重视仪式在教化中重要作用,形成了崇礼尚仪的优秀传统。
“乐由天作,礼以地制”(《礼记·乐记》),“礼非乐不行,乐非礼不举”(《通志·乐略》),“兴于诗,立于礼,成于乐”(《论语·泰伯》),在仪式教育方式上,注重节奏与音调的和谐带来的强烈的感染力,突出强调礼教和乐教的结合。
在仪式礼仪教育类型上,形成了国家、社会、个人三个层面多样的教育类型,分别是国家层面的祭天大典、封禅大典等;社会层面的酒礼、射礼、燕礼、士相见礼等;个人层面冠礼、笄礼、婚礼、丧礼等。
不忘本来,才能开创未来。新时代爱国主义教育要赓续中华民族的仪式礼仪传统,在国家治理的建构过程中,用仪式礼仪推进预防性、柔性的全方位治理;要围绕国家、社会、个人三个基本维度建构仪式礼仪类型,发挥仪式礼仪的涵育功能;要开展融入式、嵌入式、渗透式的潜隐性教育,注重礼教与乐教的配合,在潜移默化、润物无声中培养爱国之情、砥砺强国之志、实践报国之行。
(三)经验总结——十八大以来爱国主义教育实践图景
无论是从建国初期,以国之名捍卫新生的社会主义政权和动员社会主义建设,还是十一届三中全会后,开启、推进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伟大事业,中国共产党在执政历程中,高度重视纪念仪式、庆祝仪式、节日仪式、颁授仪式等仪式活动在国家政治生活中的作用。
十八大以来,围绕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中国梦,以习近平同志为核心的党中央,固本培元、凝心铸魂、守正出新,大力弘扬和培育民族精神,高度重视爱国主义的教育,不断强化仪式的制度供给、样态供给、功能供给、效能供给,增强人民的爱国主义情怀。在制度供给上,以国之名,强化保障。全国人大常委会以立法的形式,先后确立每年的9月3日为中国人民抗日战争胜利纪念日、9月30日为烈士纪念日、12月4日为国家宪法日、12月13日为南京大屠杀死难者国家公祭日。在样态供给上,提升仪式对国家崛起的有效支撑作用,不断拓展仪式的类型、方式、载体,丰富仪式的样式,传播主流价值、凝聚中国力量,增强认同感和归属感。在功能供给上,通过纪念仪式回顾中国革命、改革、建设的光辉历程,阐释好中国共产党为什么“能”、马克思主义为什么“行”、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为什么“好”;通过庆祝仪式讲好党领导人民进行伟大社会革命的故事、改革开放以来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故事和新时代坚持和发展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故事,用成果、成就、生动实践和制度优势说话,展示崛起中的大国形象;通过节日仪式礼敬中华优秀传统文化,增强了中华民族和中国人民民族自尊心、自信心、自豪感;通过颁授仪式弘扬英雄精神,致敬新时代最可爱的人,体现国家和社会温度,弘扬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在效能供给上,习近平总书记身体力行,亲自主持、亲临现场参与重要仪式,鲜明体现国家社会导向。
二、仪式在爱国主义教育中的机能
仪式作为教育形式,是爱国主义精神柔性化表达和具象化呈现的重要载体,在爱国主义教育发挥着凝聚共识,强化认同;以境染情,以美化人;更新力量,外化行为的重要机能。
(一)凝聚共识,强化认同
历史认同、文化认同、政治认同作为民族国家认同的基本维度,是爱国主义教育的基础和条件。认同“不是那些已既存的事物,它跨越地域、时间、历史和文化……它并不是永久地固定在某一个本质化的过去,而是处于不断的历史、文化与权力的游戏之中”[5],对民族国家的认同需要能动建构。仪式承接过去、现在、未来,通过对历时的唤醒,对共时的同焦,不断建构民族和国家的“集体记忆”,为实现民族国家认同奠定坚实的基础。
以历史为承接面是重构集体记忆的基本方式。“欲知其国民对国家有无深厚之爱情,必先使其国民对国家以往历史有深厚的认识。”[6]“一个失去历史记忆的群体,其成员也难以对自己的身份作出明确说明。正因如此,现代国家无不通过有效的方式建构起为全体国民共享的历史记忆,引导人们体认共同的历史命运、共享的价值理念、共同的利益关切、荣辱与共的情感,最终达到增进国民国家认同的目标。”[7]
仪式通过场景的布置,情境的渲染不断搭建着与历史对话的时空场。在这个时空场下,民族的历史、文化、精神、价值被熔铸为具有象征意义的符号,在程序化的操演过程中符号被编码、译码、转码。俯瞰千年历史风云,感知深沉的文化魅力,领略独领风骚民族风情,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铸牢,民族认同强化。一场仪式就是一次思接千载、视通万里的时空穿越,唤醒着民族国家的历史记忆。
“集体记忆是群体共享的符号体系,承载着群体成员认知倾向和价值框架,影响着群体及其成员对当下事物的态度取向,也是构建认同的核心代码。”[8]集体记忆不是一个既定的概念,而是一个社会建构的过程。“区别不同的共同体的基础,并非他们的虚假/真实性,而是他们被想象的方式。”[9]仪式把现在归为过去,把个体归为群体,在仪式的阈限中,所有参与人员,暂时离开原有的时间、空间和旧的自己,摆脱原有的日常生活状态和社会结构,人与人之间的差别被抹平,参与者进入交融状态融为一体,心灵达到了一种更高的状态,进行共同的体悟、体验,不断建构着共同体新的“集体记忆”。正如爱弥尔·涂尔干所言,“仪式的功能在于提供共同体验的瞬间,激发、增强或重塑个体成员的集体意识和认同,促成其在信仰、情感和意愿上的高度一致,从而将个体整合到社会全体之中。”[10]
(二)以境染情,以美化人
仪式作为“一个具有高度精神实质的抽象而实在的载体,是体现一个民族与国家的最高精神文化的具体的政治、文化与艺术工程”[11],在爱国主义教育中发挥着以境染情,以美化人的重要作用。
爱国作为人世间最深沉、最持久的情感,让人热泪盈眶。培育爱国之情是爱国主义教育题中应有之义。情感是作为具有情境性的心理活动,情境的进入可以激发情绪,导引情感。仪式中,通过对器物符号、语言符号、行为符号运用,布置、设计,营造出神圣、崇高、庄严、肃穆的情境氛围,参与者置身于象征符号和情境氛围中,情绪被调动,在如沐春风中爱国主义之情由此而生。随着仪式推演的进一步程序性展开,强烈的情绪体验、深刻的情感领悟,在“集体欢腾”中,相互感染,不断强化,促使参与者产生“一刻也不能分割”的爱国主义情感共鸣共振。
(三)更新力量,外化行为
伟大的事业在承前启后中推进,伟大的目标在接续奋斗中实现。“爱国主义是一种个人意识,更是一种集体意识;是一种个体力量,更是一种集体力量。”[12]作为一种深层精神意义的呈现,仪式除了能“说”出某种信仰或意义外,还能使社会和个人获得“更新力量”,从而“做”出某些事情。
杰内普将仪式分为“阈限前—阈限期—阈限后”三个时段,维克多·特纳继承了杰内普的理论并认为,“阈限前—阈限期—阈限后”的过渡阶段是一个“结构—反结构—结构”的过程。阈限前即仪式前,人与人之间是一种结构性关系,受社会结构的制约;阈限期即仪式中,人们暂时脱离原有的社会网络,形成“你我同在、你我共焦”的交融关系,差别被抹平,共性被强化,社会呈现反结构状态;阈限后即仪式后,集体记忆得以建构,社会获得“更新力量”,这种“更新力量”在求同存异中,寻找着最大公约数,凝聚着社会共识,保障着社会的运行,使社会呈现出新的结构状态。
爱国主义教育,要始终把内化与外化、精神与行为统一起来。仪式除了社会获得“更新力量”外,在个人层面,也能使个体在自我生命中获得一种“更新力量”[13]。“仪式能够在参与者的心理上产生某种作用,唤醒和激发参与者的某种情绪,进而使其承载的信仰或意义在这一情绪中更深刻地被参与者所体验。”[13]在仪式催化作用下,“令人厌烦的道德约束转换成为‘对美德的热爱’”[14]。一切伟大成就都是接续奋斗的结果,一切伟大事业都是在继往开来中奋力推进的。建成社会主义现代化强国,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是一场接力跑,从历史中汲取智慧,在文化中感受生命力,爱国情、强国志转化为报国行的实际行动,个人在奋发有为、再立新功中书写人生华章。
三、运用仪式开展新时代爱国主义教育的实践策略
(一)紧扣仪式要素
“道义是仪式的灵魂。”[15]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坚持爱党爱国爱社会主义高度统一、培养担当民族复兴大任的时代新人是新时代爱国主义教育的鲜明主题、核心要求和主要任务,也是新时代爱国主义教育仪式的灵魂和道义。要借助象征符号的能指和所指,通过表征、外化、推演、展示呈现爱国主义灵魂和道义,使抽象的的爱国主义信仰、观念、价值具体化、形象化、生动化。
要从国家层面,加强顶层设计,进一步完善新时代爱国主义仪式教育相关规程。对具有普适性的仪式过程,要及时总结上升到风俗习惯,使人们日用而不绝。仪式中的时间是匀速时间的中断,连接过去和未来,为仪式的开展提供“合法性”来源。要以特殊时间节点为契机,发挥传统节日的涵育功能,弘扬中华优秀传统文化,大力实施传统节日振兴工程,增强中华传统文化的自豪感、荣誉感。
“场域是仪式的载体。”[15]场域不仅是仪式程序性展开的空间地理,而且还蕴含着非凡的价值。仪式中的纪念馆、博物馆,一方面通过物件的陈设,塑造着庄严、肃穆、典雅的环境,为仪式的程序性推演奠定良好的自然和心理氛围;另一方面,纪念馆、博物馆还通过对情景再现,具有独特的叙事功能。新时代爱国主义仪式教育,要加强对纪念馆、博物馆的修缮和完善,建好爱国主义教育基地。
(二)拓展仪式网络空间
仪式本质上是人类的文化生产活动,植根社会存在并随着实践的变化而发展。进入21世纪以来,互联网深刻改变着人们的生产和生活方式,不同于传统的爱国主义教育仪式的网络爱国主义教育仪式正在生成和创造。“网上祭奠先烈”“网上升国旗仪式”等网络爱国主义教育仪式显示着巨大的力量。
从广义上讲,网络爱国主义教育仪式可理解为仪式的网络化;从狭义上讲,网络爱国主义教育仪式指生成于网络的相对独立的爱国主义仪式事件,“它不是仅通过网络对现实仪式的多媒体展映或数码保存,也不是网上行为向网下仪式现场的延伸,而是依赖、生成于网络的仪式性事件与行动,是离开网络媒介就无法进行或维持的文化事项。”[16]无论是广义还是狭义,与传统的爱国主义教育仪式相比,网络爱国主义教育仪式呈现象征符号虚拟化、电子化,人员参与去精英化、去阶级化、去身份化等特征。
由于网络空间的环境相对自由,仪式程序推演的不可控、不确定性因素增加。新时代爱国主义教育的仪式在网络空间拓展的同时,还需要加强对网络爱国主义教育仪式的引导。要不断壮大网络信息员队伍,加强议题设置,提高用网治网水平,让“最大变量”成为“最大增量”;要坚持综合治理,加强调控管控,提升科学治网水平,依法技术治网;要做好重大事件、突发事件的舆论引导,对热点、难点、焦点问题,做到早发声、准发声、巧发声、发好声,掌握网上舆论的主导权、话语权,唱响互联网爱国主义主旋律,形成网上网下爱国主义教育仪式合力。
(三)构建多元的仪式传播体系
仪式的目的在于信仰、意义和价值的共享,而共享离不开媒介的传播。只有被广泛传播的仪式,才能将其所要传达的意义转变成社会的共识。
聚焦仪式阶段,进行全天候传播。美国社会学家兰德尔·柯林斯“互动仪式链”理论认为,宏观的整体社会是由不同的互动仪式链环环相扣而最终形成。而“情境”是“互动仪式链”理论的首要前提。“互动仪式(IR)和互动仪式链理论首先是关于情境的理论。”[17]因此,在仪式活动中,要围绕分离(仪式前)、阈限(仪式中)和聚合(仪式后)三个阶段进行全程化、闭环化传播。要提前介入,在分离(仪式前)阶段积极“蓄势”“预热”,为阈限(仪式中)的“尖峰时刻”的到来营造良好的氛围、图式;在阈限(仪式中)阶段要围绕仪式主题,进行集中攻势,引发共鸣、反响;聚合(仪式后)阶段要凝练升华,进行再传播,巩固阈限(仪式中)成果。
要加强媒体融合,构建全媒体传播格局。传统媒体在品牌的知名度与信息的权威性方面表现突出,新媒体在信息传播中具有扩散速度快、传播范围广、形式丰富、互动性强等独特优势。要适应传统媒体和新兴媒体融合发展的必然态势,构建台、报、刊、网、端、微、屏于一体的全媒体仪式传播格局,达到对受众的全方位传播,深层次覆盖;要运用信息革命成果,用高科技及艺术手段复原历史场景,穿越历史风云,增加历史亲近感;要使用文、图、声、光、电等表现形式,以立体化、动态化、艺术化手法演绎中华传统文化,展示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伟大成就,对受众制造视觉、听觉、触觉全方位冲击,使受众在视听享受中,感受熏陶、接受洗礼。
要开展分众化、差异化传播。要以思想文化为底蕴,以小切口反映大时代,用温情百姓故事讲述社会变迁,将百姓生活的点滴变化纳入国家发展宏图,从切身经历的发展变迁中加深对“道路决定命运”的理解,从感人至深的榜样楷模中接受“平凡孕育着伟大”的启迪,从触摸得着的幸福生活中感悟新思想的鲜活力量,从近在眼前的复兴图景中把握“办好中国的事情,关键在党”的重大命题。要通过“我和国旗同框”“表白祖国”“我的民族照”“我的年代照”等特色参与性活动,发挥受众积极性、主动性,提高传播的影响力、吸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