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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余年》中“人名”的修辞艺术

2020-12-23张人匀

声屏世界 2020年14期
关键词:文化内涵

张人匀

摘要:人名是命名者内心意蕴的深刻揭示和高度熔铸,对于现实生活中的每个人来说不可或缺且意义深刻。作为“人学”的文学作品,其中的人物命名更是如此。《庆余年》的故事情节不仅遵循“穿越+科幻”的设计思路,在人名的创作上也玩起了“穿越”,既产生了颠覆性的荒诞效果,又具有十分强烈的戏剧张力,在新媒介的传播下呈现出更多的娱乐和游戏功能。

关键词:人名 文化内涵 修辞艺术 审美娱乐

过去,人们以笔墨纸张为媒介进行交际沟通,沟通的即时性较差,而当前互联网技术已经彻底打破了这个局限。这种快捷的传播方式不仅有助于大批网络小说的兴起,更在文学这个“自由王国”里萌生出语言符号意义的“狂欢性”,即在语言符号的传播过程中,语言符号在表情达意的同时还伴有显著的开放性和游戏性,并提供了充分的语言资源给接受者更多的想象空间和创造空间,使得作品的审美娱乐功能达到最大化。

“因为不同的时代文化背景不同,人名的用字和命名方法也会有不同,从不同时代产生的人名可以透视不同时代的文化特征。”从这一点来看,《庆余年》中的“人名符号则更有一种神奇的力量和特殊的魅力,它是小说家凝结于心的审美选择的艺术载体。”而且它们还“最具开放性、最活泼、最多变、最能发挥命名者聪明才智、文采意图,也是最能激发人们的想象遐思的意义层面”,因为它们不仅可以穿越时空,还会为修辞艺术赋能。

“时空交错、古今打通”的幽默诙谐

林语堂说:“幽默是一种心理状态。进而言之是一种观念,一种对人生的看法。一个民族在其发展过程中,只要才能与理智横溢到足以痛斥自己的理想,幽默之花就会盛开,因为所谓幽默只是才能对自我进行的鞭挞而已。”人们需要幽默,需要讽嘲快感。幽默风趣或具有讽嘲快感的修辞文本本身具有独特的艺术效果,为受众所喜爱。特别是当下创新意识逐渐增强的年轻人,他们天马行空的想象为现代汉语修辞格衍生出的娱乐、游戏的修辞功能可谓恰逢其时,他们通过“旧瓶装新酒”的形式,使用人们熟悉的修辞手法在作品中反映现实生活中的真实内容,造成新内容与旧形式之间的强烈反差,打破受众的心理预期,制造幽默诙谐的效果。

“双关+移时”:暗指人物命运。《庆余年》讲述了一个患有重度“肌无力”症的现代青年范慎死后“穿越”到“庆国”并以“范闲”的身份重获新生的故事。“范闲”一名首先采用了谐音双关——“犯嫌”,意为讨厌、惹人烦。这与主人公私生子的身份以及自幼被驱逐,生活在偏远儋州的经历十分匹配。同时,“范闲”一词出自汉代蔡邕的《篆势》:“褵华艳於紈素,为学艺之范闲。犹模范,样板。”其中,“范闲”有模范、样板之意,再对应主人公足智多谋、处事不惊的性格特点,以及他为“庆国”做出的诸多贡献,的确起到模范作用,可谓一语双关。

同样暗指人物命运的还有“滕梓荆”一名,一句“庆历四年春,滕子京谪守巴陵郡……”便开始了范仲淹为挚友滕子京撰写的“洗白”记。他们同举进士,谈理想、聊人生,一见如故。其中那句“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说的既是范仲淹亦是滕子京。《庆余年》中“滕梓荆”一名谐音滕子京。他命運多舛,忍辱负重,因救人遭坑害,一直逃亡在外。主人公范闲和滕梓荆不打不相识,成为肝胆相照的兄弟。在范闲心中,滕梓荆行侠仗义,他本可举家团圆过安稳日子,却选择留下伴范闲左右,最终救范闲于危难之中。

还有“范思辙”一名,谐音双关某品牌的同时又采用“移时”的修辞手法。“移时”是指把现代的事物用于古代,把古代的事物加以现代化,有意造成事物的时空错位,不仅生动、新颖,也多具幽默诙谐风趣的效果和作用。“范思辙”一名听上去虽然悖于情理,但能使受众为之忍俊不禁,正如“范思辙”的“人设”,幼稚笨拙却不乏可爱,爱财懒惰却耿直善良。

“叠字+讽喻”:凸显人物性格。《庆余年》中的人名还有使用“叠字+讽喻”的修辞手法,比如:“范若若”“陈萍萍”“司里里”等。首先以“范若若”一名为例,“若”字本意是指顺从,也有等待的意思。在《庆余年》中,范若若生性温婉聪慧,天真可爱,不论范闲说什么、做什么,她都无条件地选择相信,并会默默地用自己的力量帮助范闲化险为夷。

其中最典型的要数“陈萍萍”一名,因为“萍萍”在人名当中多用于女性,然而在《庆余年》中这位声名显赫、心狠手辣的监察院院长以“萍萍”自居,乍现阴柔之美,不禁令人啼笑皆非。另外,“萍”字向来有“优柔寡断、漂泊不定”之意,例如《雷雨》中的“梅侍萍”即使她像梅花般质朴善良,但依然因为社会地位低下,过着如浮萍般无依无靠的生活。然而《庆余年》中的“陈萍萍”向来手段高明、做事果断,颇具“腹黑”气质,与“萍”字意义相悖。这个名字的设定一是打破了受众的心理预期,二是也打破了名字符号与人物相对称的和谐建构,自然形成“讽喻”的修辞手法,最终达到滑稽悦人的效果。

“映衬+摹状”:联想人物身份。文学作品中的人物是作家审美观点和审美情感的产物,人名自然也就带上了作家的思想感情和审美倾向。“叶轻眉”在《庆余年》中因为身份和具体形象需要依靠接受者的联想来获得,所以一直起着“暗喻”的作用。具体来说,“轻眉”取自袁于令《西楼记·砥志》中“那更水暎翠眸,山远轻眉,果是素喉蛮腰”。这不禁给人一种淡眉轻娆、婀娜多姿的丽人形象。另外,这种“映衬”的修辞手法本身在表达上就有形象性、鲜明性和深邃性的特点,所以能使受众有更多回味和思索的空间,从而获得最大限度的解读快慰与审美认知情趣。

还有“海棠朵朵”一名,除了表达出人物亲切动人的形象之外,还采用“摹状”的修辞手法。“朵朵”是摹写海棠花绽放时的修辞文本,以简胜繁,受众可以运用再造性想象自然构拟出活泼、亲切、鲜活的人物形象,凸显出人物的真实性、灵动性。

“革故鼎新、独树一帜”的创作演进

近年来,以穿越为主题的影视剧深受后现代主义的影响,朝着娱乐化、商业化的方向不断发展。正如当代著名的马克思主义文学批评理论家詹姆逊所说:“后现代主义已从从属地位转变到了支配地位,其变化程度非常大,完全有理由把它划分成一个新的时代。”同样,在后现代语境下,文学、建筑、绘画、雕塑等艺术形式都在创作中呈现出明显的风格转变,充分展现出后现代主义文化的美学特征。

历史感的“示弱”。“大胆颠覆”在早期的穿越剧中是故事情节发展通常会遵循的轨迹,而且创作者通常会以历史朝代为背景,尽量还原时代的故事情节,旨在表达对历史文化的尊崇,并在剧中营造出较为真实的人际关系及人际活动的历史“场域”。在《庆余年》中,范闲与北齐文坛大家庄墨韩醉酒吟诗的一幕,使受众可以通过范闲这个人物产生十分强烈的角色代入感,仿佛身临其境地了解历史事件,体悟历史文化。但其中人物語言的设计与现代汉语频繁交错,屡见不鲜。可见,作者不再完全依托传统历史,历史感在剧中显得愈发微弱。这正与詹姆逊认为的历史意识逐渐消失的观点不谋而合。淡化历史,增加现代化气息,也正是大众文化娱乐性的表征。

深刻性的“消失”。詹姆逊还认为,后现代主义是一系列文化制品的类像堆砌,给人们展现了一个游离于现实的时空,无须探究形象背后的深层意义。穿越剧作品深刻性的集体消失满足了现代人对“快餐文化”消费需求。目前,穿越剧侧重用想象来刺激受众的审美、诱发受众的追捧。在这个娱乐至死的时代里,大众文化叙事越发平面化、简单化,这种叙事方式十分迎合当前受众缓解生活压力的需求。剧中还多采用现代语言思维,主张语言的交互和融合,古今语言混用,提升语言跨时空交流的快感。这种由语言和语境所产生的差异往往能为受众带来更多的喜感和愉悦。

结语

文学作品中,作者为了“达意”就需要对语言进行再调配和深度加工。在特定目的和特定情境中,作者期望能够收到尽可能好的表达效果,“达意”就是达到作者期望的表达效果,这是一种有意识的、积极的、有目的语言活动。特别是人名在文学作品中的呈现,往往经历了多次复杂地调配和多维度层面的加工。没有修辞,也就不能达意,修辞就是为更好地达意。

人名因时代的变迁、社会成员价值观念的变化等因素而频繁发生演变。不论在现实生活还是文学作品中,人名作为一种高度凝练、极具深蕴的语言符号在人际传播中越来越受关注。人名本身作为语言符号就是意义的携带者,并且在传播者、受传者以及特定情景中完成其符号意义的传达和实现。虽然语言材料没有所谓优劣高下之分,但不同的使用者使用同样的一种语言材料,可能有不同的调配和加工方式,最终使其在表情达的形式上产生出大不相同的效果。《庆余年》中的人名不仅预示人物的命运、生死、贫富和一切遭遇,而且也是作者用来揭示作品思想内容、塑造人物形象的一种途径。《庆余年》中人名的文化内涵是新媒介传播情景下最“走心”的例证。(作者单位:江苏师范大学)

参考文献:

[1]吴礼权.现代汉语修辞学[M].上海:复旦大学出版社,2012.

[2]郭庆光.传播学教程[M].北京: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11.

[3]秦琍琍,李佩雯,蔡鸿滨.口语传播[M].上海:复旦大学出版社,2011.

[4]游汝杰,邹嘉彦.社会语言学教程[M].上海:复旦大学出版社,2016.

[5]祝畹瑾.新编社会语言学概论[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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