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成人教育专业组织的演进:历程、逻辑与展望
2020-12-09刘奉越董香君
□ 刘奉越,董香君
美国是一个成人教育比较发达的国家,在世界成人教育领域处于领先地位。美国成人教育的历史可以追溯至17世纪,在经历了殖民地时的奠基期、独立后的萌芽期、南北战争后的成长期及“一战”后的发展期之后,取得了有目共睹的显著成就,逐步构建起成熟的成人教育理论体系,确立了成人教育专业权威,加强成人教育专业组织建设,健全成人教育法律制度保障等。尤其是“二战”之后,经济、科技、文化和人口等社会变革的加速助推美国成人教育由“边际”走向“主流”,朝向专业化、制度化和终身化的方向发展。作为由具有共同专业知识、专业能力、专业精神的专业人员组成的自我管理组织,[1]专业组织既是成人教育专业化的重要标志,又是凝聚专业人员的向心力和确保其有序发展的有力保障。美国成人教育专业组织发展是一个逐步演进的过程,呈现出不同的阶段性特征。本文在梳理19世纪60年代以来美国成人教育专业组织发展历程的基础上,分析其蕴含的内在逻辑,并对其未来发展进行展望,为推进我国成人教育专业组织建设提供借鉴。
一、美国成人教育专业组织的演进历程
依据不同历史时期中美国社会情境的外在驱动和成人教育思想及实践的持续推进,并参照学界对美国成人教育历史阶段的划分,本文将美国成人教育专业组织的演进历程划分为初步探索期、成长奠基期、蓬勃发展期和深化成熟期等4个阶段。
1.初步探索期(1860—1918年)
正如Carl Degler所说:“工业化和城市化像两只拉着纺车的手,重新描绘美国社会的轮廓;教堂和家庭等具有悠久历史且相对稳定的机构在一定程度上发生动摇和改变。”[2]南北战争之后,美国经济发展突飞猛进,迅速由农业国转变为工业国,工业化、城镇化和移民化进程不断加快,传统的非正规和工艺训练的方式已经过时,利用成人教育推广和普及公民文化、培养农业和工业所需要的劳动力成为社会的普遍共识。在这一社会背景下,成人教育机构和领导者高度关注社会环境的改变和亟须解决的社会公平问题,依据机构类型、职业兴趣和科目类型分门别类地组建不同的协会,较为典型的有美国公共卫生协会、美国图书馆协会、全国州立大学和赠地学院协会、美国大学继续教育协会、美国大学扩展教育协会、联合商业学院协会、美国家政协会等。随着非正规教育和非正规学习机构的增多,以及文化、知识和信息的传播,成人需要寻求“新的理解和方式”来适应日新月异的社会,尤其是妇女、农民、工人、非裔籍美国人和印第安人等失语人群,更渴望通过建立教育组织来改善自身的弱势地位。因此,女性进步协会、全国农民联盟和产业协会、全国工人教育促进协会、国家有色人种进步协会、印第安人权利协会等聚焦成人群体的社会性组织纷纷应运而生,它们致力于扩展学习机会、传播实用性知识、关注社会弱势群体等,在促进经济发展、社会稳定及提升成人职业能力和社会地位方面发挥着重要作用。
成人教育专业组织的兴起是这一时期美国成人教育发展的主要特点,充分表明社会已经认识到通过建立专业组织引导成人教育发展的重要性。相较于宗教组织、市民组织、社会服务组织等其他社会性民间组织,成人教育专业组织更具有较强的针对性、专门性和实用性,更为聚焦社会现实与历史情境,其多元实践活动的开展与社会成员的生产、生活和学习紧密相关,成为推动经济发展和社会治理的内生组织力量。但是由于这一时期人们对成人教育尚未达成共识,“成人教育”一词并未在美国广泛使用,成人教育专业组织不以“成人教育”来命名,活动范围也不限于成人教育,加之缺乏全国性成人教育专业组织的统筹和引领,各专业组织之间聚合力较弱,合作与交流意识缺乏。
2.成长奠基期(1919—1945年)
“一战”后,美国社会发生较大改变,大量移民涌入东部,国家处于社会、政治、经济的巨大变革之中,社会各阶层分化与冲突日益加剧。“这是一个从危机到危机的世纪,也是成人教育革新与发展的世纪。”[3]“在进步主义通过各种形式崭露头角的时候,成人教育也同时迅速发展起来”[4]157,被广泛应用在商业媒体、经济机构和教育机构之中。1926年,在卡耐基基金会的支持与赞助下,通过召开一系列成人教育会议,建立一个全国性成人教育组织的共识达成,美国成人教育协会(the American Association for Adult Education,AAAE)由此成立,该组织呼吁联合成人教育的各种力量,共同致力于成人教育发展。“美国成人教育协会的成立推动了成人教育理论研究和专业化进程”[4]157-158,是美国成人教育发展史上的重要里程碑。作为这一时期推动成人教育发展的强劲力量,该组织积极开展多元化的活动,如定期举办年度会议,推广“成人教育”术语的使用,报道和传播成人教育信息,出版发行《成人教育杂志》,赞助研究活动,以及加强成人教育领域各机构和组织的协调与联合;还帮助成立全国广播教育咨询委员会、全国职业协商会、纽约成人教育理事会等。
在美国成人教育协会的大力推进和各行业学习需求剧增的强烈刺激下,多种类型的成人教育专业组织相继建立。1930年,教师教育服务协会(Association for Field Services in Teacher Education,AFSTE)成立,以增强师范院校合作、提供教师教育服务、提升成人教育教师专业水准和保障教师权益为宗旨。1939年,大学夜校协会(Association of University Evening Colleges,AUEC)成立,致力于为成人提供更多接受高等教育的机会,加快高等教育大众化步伐。1941年,教会妇女联合会(Church Women United,CWU)成立,鼓励女性参与社区服务和贫困女童援助,制定女性参与社会和经济发展政策方案,在一定程度上提高了女性的社会角色和地位。1943年,美国培训与发展协会(American Society for Training and Development,ASTD)成立,分会遍布美国各地,旨在通过开展教育培训提升从业人员的专业技能水平。在各成人教育专业组织的“集体行动”下,“成人教育”这一术语被社会各界广为熟知并认可,成为社会生活的重要组成部分。此外,地方性的成人教育专业组织相继建立,几乎每个州都有成人继续教育或社区教育协会,如俄亥俄州成人与继续教育协会(1932)、密苏里山谷成人与继续教育协会(1938)、山地平原成人与继续教育协会(1942)等。
相较于初步探索期,这一阶段的美国成人教育专业组织逐步改变孤立存在的局面,开始加强合作与交流。除了美国成人教育协会继续发挥自身优势,联合其他成人教育专业组织并协调全国范围内多种成人教育力量之外,地方层面的成人教育专业组织虽然没有统一的组织形式或项目,但也积极参加或开展多种类型的成人教育活动,如赞助会议、交换信息、开展社区需要的研究、提供咨询服务、发展联合计划、补助训练活动,以及推动社会公益等,[5]并通过这些活动有效联结起来。
3.蓬勃发展期(1946—1970年)
鉴于成人教育能够使人们具备必要的行动、实现权利和掌握自身命运的能力,促进个人和职业的发展以更加积极地参与社会、社区和环境,[6]“二战”后它作为一种公共产品越来越受到美国政府和社会各界的高度重视,成人教育专业组织发展也由此进入蓬勃期。1951年,美国成人教育协会和美国教育协会成人教育部(the Department of Adult Education of the National Education Association)于俄亥俄州哥伦比亚宣布合并,成立新的美国成人教育协会(the Adult Education Association of the USA,AEA),由福特基金会进行项目和管理资助。该协会面向所有对成人教育感兴趣或与其有关的个人或组织开放,聚焦成人教育机构、成人教育与社会变革、专业化和职员发展、成人教育资助、成人学习者等核心问题,在接收和传播成人教育信息、继续深化成人教育概念、为专业和非专业成人教育者提供参与学习和能力提升的机会、倡导与国际成人教育机构合作、鼓励并协助成人教育组织和机构开展活动等方面彰显着重要职能,[7]范围逐渐扩大到包括所有旨在贯穿整个生命历程的教育活动。以此为行动导向,美国成人教育协会于1952年成立国家成人教育组织附属理事会(Subsidiary Council of National Organizations for Adult Education),以增进“不同领域组织和个人之间建立更密切的交流和经验交换”。美国成人教育协会下设的成人教育教授委员会(the Commission of Professors of Adult Education,CPAE)是研究生教育和成人教育理论研究的学术性组织,致力于为成人教育专业研究生开发系统课程,评估研究生研究成果,促进成人教育教授团体的专业成长与发展。[2]296此外,在尤为重视从业人员教育与培训的背景下,美国培训与发展协会(the American Society for Training and Development,ASTD)成为全国最大的成人职业教育组织,在提升人力资本水平、消除贫困、提高工作胜任力,以及增加就业机会等方面的地位与作用举足轻重。
成人教育专业组织的普遍建立和数量大幅增加是这一时期美国成人教育发展的显著特点,国家公共成人与继续教育学会、成人教育教授委员会、国家黑人成人教育协会、成人教育组织联盟等新的专业组织相继建立。据不完全统计,各种类型的成人教育专业组织数量多达上百种,成为维护成人教育专业品质与权威、开展成人教育理论研究、建设成人教育学科,以及建立成人教育交流平台的重要推动力。此外,成人教育专业组织间的凝聚力和团结力也不断增强,协调与合作态势愈益明晰。尤其是在美国成人教育协会的作用被削弱之后,成人教育专业组织之间的联合得以加强。例如,成人教育研究联合会、成人教育组织联盟等不仅承担起制定全国成人教育议程的职责,还基于共同的目标和宗旨开展交流与合作、交换与分享信息、提供咨询服务、共同商讨制定成人教育公共政策。
4.深化成熟期(1971年至今)
20世纪70年代以来,面对经济全球化程度加深、教育民主化进程加快、人口老龄化加剧和信息技术持续更新的多元复杂情境,美国成人教育专业组织通过不断调整自身系统状态和机能,在角色与权能转变中迈入深化与成熟的发展阶段。以美国成人与继续教育协会(the American Association of Adult and Continuing Education,AAACE)为例,它是1982年由美国成人教育协会和全国公共继续教育与成人教育协会(the National Association for Public Continuing and Adult Education,NAPCAE)合并而成的全美规模最大的、民间性的非营利组织。经过两次整合与重组,它逐渐发展成为颇具学术性和专业性的组织,成熟化程度加深,主要表现在如下三个方面。一是组织行政机构更加专业和完善。设置颁奖委员会(Awards Committees)、预算委员会(Budget Committees)、章程和政策委员会(Bylaws and Policy Committees)、人力资源委员会(Human Resources Committees)、提名与选举委员会(Nominations and Elections Committees)、战略规划委员会(Strategic Planning Committees)等,各机构明确分工,各司其职,统一协调各项成人教育事务,切实保障组织高效运转和成人教育活动的有序开展。二是职能部门愈益精细化。成立成人基础教育和扫盲委员会(CABEL),社区、少数民族和非正规教育委员会(CCMNFE),国际成人教育委员会(ICAE),成人教育研究生委员会(CGS)等7个代表成人教育领域普遍关注的职能部门,提供专门咨询与服务,合力推动成人教育专业化进程。三是组织活动趋向丰富化。设立31个特殊兴趣小组(SIGS),开设成人发展、人力资源开发与培训、社区学院、成人教育的历史与哲学、可持续发展与环境教育、少数民族与人权等主题,组织成员可以根据不同学习需要加入;出版《成人教育季刊》(AEQ)、《成人学习》(AL)、《转化教育杂志》(JTED)等多种学术期刊,定期出版《成人与继续教育手册》(Handbook of Adult and Continuing Education),为成人教育理论研究和学术交流提供平台;举行年度会议,与州、地区或其他国家和国际协会开展合作。
这一时期,成人教育专业组织逐渐实现由“成人教育”向“终身学习”的嬗变,致力于倡导终身学习的重要性和价值,向政府机构和其他组织提供有关终身学习咨询服务,促进终身学习体系构建。例如,美国退休者协会(America Association of Retired Persons,AARP)、老人寄宿学院(Elderhostel)等通过宣传老年学习和终身学习思想、开展社会活动、提供服务和课程学习,以肯定老年人的社会价值、开发老年人力资本和提高老年人的生活质量。[8]尤其是21世纪以来,在信息和通信技术(ICTs)迅速发展、新的虚拟学习空间不断涌现的情况下,美国成人教育专业组织注重多元网络在线学习平台创设和移动技术普及、应用及推广。如在美国成人与继续教育协会的支持下,远程学习和技术委员会(Commission for Distance Learning and Technology,CDLT)为会员提供分享最佳实践和对网络学习环境中成人学习方法研究的机会,目的在于增强虚拟技术知识,以及实践学习者与工作场所、社区或其他环境中成人教育工作者的交流与协作。[9]
二、美国成人教育专业组织的演进逻辑
1.由单一走向多元
“现代性使……生活世界多元化,并因此破坏了所有被视为理所当然的确定性。”[10]从初步探索期到深化成熟期,美国成人教育专业组织的现代性逐渐加深,呈现出由单一向多元发展的逻辑,类型多样。按照组织形态划分,有协会、委员会、学会、联盟、联合会等;按照组织服务范围划分,有国际性的、全国性的、区域性和地方性的成人教育专业组织;按照组织性质划分,有针对成人教育人员的专门性协会和针对成人教育机构的专业性协会;按照组织层次划分,有扫盲性质的基础教育组织和高等教育性质的继续教育组织;按照组织对象划分,涵盖工人、农民、移民、军人、教师等多个社会群体。信息—决策理论认为,组织的多元化能够对任务信息进行更加深入的整合与交流,不仅有助于优化组织决策,而且有助于组织创新能力的提升,对组织绩效产出产生正面影响。[11]正是基于多元化的行动逻辑,各种类型的美国成人教育专业组织交织在一起,构成一个多元复杂的行动者网络体系,以“共生”的方式凝聚成员的向心力,共同致力于相关冲突和矛盾的解决,以推动成人教育的不断发展。
2.由关注群体走向关注个体
正如“美国成人教育精神之父”林德曼所强调,“社会化的个人才能以集体的方式进行建设性的工作”,“集体主义是通向威力之路”,提出要将成人教育视为形成集体的渠道,使集体生活成为教育的经验。[4]242在美国成人教育专业组织发展早期,由于受实用主义和工具主义的价值理念影响,各类组织往往侧重的是成人群体,赋予他们接受教育的机会,旨在传授实用性知识和技能、提高社会地位,在顺应政治、经济的深刻变革中实现社会和谐稳定。然而“实际上,人类社会发展进步的历史是逐渐实现‘人对人的本质的真正占有’,是不断地‘把人的社会关系还给人本身’,是日益走向‘使人成之为人’的历史”。[12]20世纪中期以后,随着马斯洛、罗杰斯、诺尔斯等践行人本主义思想活动的推进,尤其是终身学习理念的影响,“成人教育的目的在于帮助人得到解放,社会不必进行干预,它只是作为一种方式向具有潜力的参加者提供充分选择的范围”。[4]306美国成人教育专业组织将视野逐渐转向关注个体的终身成长与发展,保障个体学习权,强调学习过程中主体地位的彰显和主观能动性的发挥,帮助个体获得富有成效且令人满意的生活所需的知识、技能和价值观。[13]
3.由本土实践走向国际合作
作为在特定文化习俗和思想意识共同作用下形成的具有共识性价值目标和普遍性行动规范的“第三方”力量,早期的美国成人教育专业组织往往根植于本国的成人教育实践活动,在解决社会治理难题和反思变革中构建彰显自身文化特色和价值意蕴的成人教育体系,这一点在全国性和地方性成人教育专业组织开展的各类活动中得以充分体现。随着全球化境域范围的拓展和程度的加深,构筑“全球思维格局”和关注“全球共同利益”成为教育国际化发展新的范式和实践图景,基于系统理念和国际视野审视教育变革成为世界各国共同努力的集体愿景。美国成人教育专业组织逐渐跨越本土范畴,积极融入国际成人教育公共事务治理格局。如早在20世纪70年代,美国就已经成立老人寄宿学院和国际继续教育与训练协会等国际性成人教育专业组织。又如,国际成人教育委员会一方面积极构建与联合国教科文组织的战略合作伙伴关系,支持并协助成人教育规划、政策或项目等的有效制定与实施;另一方面搭建国际成人教育交流平台,通过召开年会或举办论坛的形式,鼓励并邀请各国成人教育有识之士积极参与,共同探讨和磋商全球普遍关注的社会问题,以寻求政策共识和集体解决路径。[14]
4.由孤立分散走向整合统一
在初步探索期,美国成人教育专业组织发育水平较低、规模小且组织属性与类别差异较大,组织合作受限,彼此之间多呈独立、封闭的状态。“二战”后,随着美国成人教育的持续发展,成人教育专业组织整合统一的态势逐渐加强。如上所述,就全国性成人教育专业组织而言,1951年,美国成人教育协会和美国教育协会成人教育部合并,成立新的美国成人教育协会;1982年,它又和全国公共继续教育与成人教育协会合并,成立美国成人与继续教育协会。尤其是进入21世纪以来,美国成人教育专业组织的整合性程度不断加强,不再停留在简单的资源交换与互补层面上,而是以共同利益和集体行动为逻辑基础和起点,注重合作共赢,通过开展共同计划或项目、创造共同的价值标准和行为准则、加强资源和能力深度结合、构建组织成员集体认同感和行动策略,建立一个“治理共同体”,产生变革的影响力。[15]
三、美国成人教育专业组织的未来展望
1.彰显人文主义精神
人文主义精神是对“人之为人”的价值思考与探索,是承载并体现人类、人文和人性的伦理追求和道德原则。“现代社会已经出现了‘肉体和精神的’,以及‘物质价值与精神价值’的分裂状况,必须克服这种弊端,并以实现‘完全人格’为教育的首要目标”。[16]面对剧烈变革、矛盾与冲突交织、多元与复杂并存的未知世界格局,应超越狭隘的功利主义和经济主义,秉持“尊重生命与人类尊严、权利平等、社会正义、文化多样性、国际团结和为创造可持续的未来承担共同责任”的人文主义教育宣言。[17]作为理论与哲学层面深度反思的结果,人文主义在与工具理性的张力与博弈中,逐渐发展成为全球教育治理和政策实践的价值导向。在此背景之下,美国成人教育专业组织将会更为关注成人的自由、终身而全面的发展,强调对尊严、能力和福祉的赋权,注重知识、技能、价值观的获得及生命的终极关怀。具体而言,一方面,在全纳教育思潮引领下,彰显促进社会公平和社会融合的包容性理念,关照妇女、老年人、移民、黑人等弱势群体的生存和发展,保证所有社会成员都有通过终身学习不断重构知识体系和提高认知能力的机会。另一方面,基于对环境恶化、社会冲突和自我精神迷失等一系列生存困境的审视,以及对生命关怀和接纳异者的认同,重视成人自我心灵的沟通、与他人平等交往和与自然的意义对话,建立成人与社会、自然和谐共生的良性循环系统。
2.在社会治理中的作用日益显现
随着社会福利多元主义理念的大力倡导和社会治理现代化的积极推进,改变政府是唯一治理主体的传统“管治”局面,充分调动多元治理主体参与“共治”社会事务的主动性已成为一种社会认同和发展趋势。当前作为社会共治的重要主体,“社会组织已成为解决政府失灵的一种新的和有效的制度因素,特别是公益性社会组织以提供公共服务和公共政策倡导为己任, 致力于满足多样化、专业化的社会需求,弥补政府管不了和管不到的社会空白地带”。[18]在长期的历史演进过程中,美国成人教育专业组织积极参与社会治理,在保障受教育权和学习权、促进男女平等、提升人力资本、关注失语人群等方面发挥着极其重要的作用,形成了良好的“惯习”。伴随着社会治理现代化进程的持续推进,美国成人教育专业组织利用自身在提供公共服务、资源联合、协同工作等方面的优势,将越来越成为社会治理中不可或缺的结构性力量,加强与社会各种行为体之间的通力合作,使成人教育成为一种共同利益和社会集体行动。[19]
3.国际化程度增强
发达国家将本国专业组织视为海外战略的主要构成部分和提升国家软实力的重要力量,致力于推进它们参与全球治理,以丰富民间外交和推动国际公共利益的实现。[20]随着治理话语体系的构建和教育多边主义的盛行,专业组织通过制定教育规则、评估教育成果、资助和开发教育项目等多元路径将其影响扩散至全球,愈来愈成为教育国际化的重要动因。尤其是在“教育是一项全球共同利益”被视为教育治理的规范性理念,多元行为主体须通过合作互动参与公共政策讨论和活动实施的场域下,[21]成人教育专业组织国际化越来越成为发展的重要走向。在由本土实践走向国际合作的基础之上,美国成人教育专业组织将继续增强与世界各国的公共行政当局、民间社会组织、社会合作伙伴、私营机构等在更大范围的互助协作,建立与其他国际组织更完善的多元或双边协调互动机制,切实提升国际化水平。
4.推进成人教育专业化
“成人教育专业化是指成人教育逐步形成自身的理论体系,成立专业组织,开展专业活动,进行学术研究,建立学科专业以及获取国家法令保障的过程”。[22]尽管美国成人教育专业化涉及政府、高校、成人教育机构、成人教育工作者等多个社会行动者,它们在不同时期、不同侧面和不同程度上都起到了助推作用,但是最有力的推动者首推成人教育专业组织。具有高度专业自主权和权威性的专业组织不仅是实现成人教育专业化的必要条件,更是推动美国成人教育专业化进程的一股不容忽视的力量。当前“成人教育不但开始摆脱原有的边际性,而且逐渐发展出其自有的专业性,甚至有可能成为未来的一项教育主流”[23],但同时也面临着成人教育工作者专业素养较低、成人教育理论体系尚未完全建立、包容性不足等困境。随着美国成人教育专业组织的发展壮大,将会在专业伦理规范的制定、成人教育工作者培育、成人教育学科建设等方面取得诸多进展,从而推动成人教育专业化的持续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