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王卸甲》演奏版本与演奏风格分析
2020-12-06李佳晓
李佳晓
(浙江师范大学,浙江 金华 321004)
一、演奏版本的比较
笔者以南派琵琶中平湖派、浦东派、汪派三个演奏版本为例,进行演奏版本的比较。从乐曲定弦上来说,乐曲没有按照琵琶固定ADEA的定弦,而是把三弦调低一个小三度,变为ABEA,这一变化使琵琶音色形成低沉暗淡的特点,奠定乐曲悲剧的基调。从乐曲的调式结构来说,平湖派、浦东派、汪派这三个谱本整体乐曲结构大致相似,但是在每一个段落的细节处理上包括调式调性的运用,节奏等细节的处理,对于乐曲的分段也各有不同。
在平湖派的谱例中,在分段上将音乐分为十五段,分别为:营鼓;升帐;点将;整队;点将;出阵;接战;大战;四面楚歌;卸甲败阵;鼓角甲声;出围;追兵;逐骑;众军归里。其调性以G宫调式和D宫调式为主,起调为B羽调式,并出现了不稳的调性。在节奏上运用了不同的节奏类型,2/4、3/4、4/4等都在乐曲中被大量使用。在速度和力度上有强烈的强弱快慢对比。非常有特点的是在出围和逐骑两段的不稳定节奏的使用,给演奏者极大的发挥空间,将个人对乐曲的理解体现出来,并在最后一段的处理之中将节奏调整为一音对一拍,体现乐曲的意境。在浦东派的传谱之中乐曲分段变为十一段,与平湖派相对比,第五段由点将改为排阵,第八段由大战变为亥下之战,将平湖派中的卸甲、出围、追兵等段落删减合并,整体乐曲更加精干简练,但失去一定的故事性。在调式上以A徵调式为主。汪派的版本汪昱庭先生传谱,琵琶演奏家李廷松演奏,李光祖整理。汪派将乐曲划分为十六段,在分段上大致与平湖派相同,就在追兵后增加一段追骑。将这一音乐材料进一步扩展,增强音乐情感。
《霸王卸甲》一曲作为南派琵琶中及其重要的武曲,在大量演奏家们和作曲家们的世代传承过程中,不同流派的音乐家,以自身不同的见解为依据,为乐曲注入新的活力,对音乐的结构调性的进行重新改编,使同一乐曲在不同流派中各具特色,也让后来者有更多的选择和学习的余地。
二、演奏技巧风格阐释
《霸王卸甲》自出现到现在的两百多年,深受琵琶音乐家的喜爱,出现在大量不同音乐家的传谱中,有非常多的版本。笔者以平湖派、浦东派、汪派三个演奏版本为例。
在音乐的开始部分,用琵琶特有的扫弦和轮指相结合的演奏指法在琵琶相把位低声区演奏,形象地模仿军鼓的声音,速度与节奏由慢到快,声音低沉浑厚。接连指法改变为在三弦和四弦的四指轮,轮指音色颗粒分明,声音依然低沉,然后,转变为完整的轮指,速度逐渐加快,乐曲的紧张程度不断增强。之后更进一步加入双弦轮指,短暂而充满爆发力,进一步推动音乐的紧张程度,再进入双弦弹奏的部分,进而加入琵琶特有的凤点头,加快节奏,以连续不断的十六分音符速弹奏,再次推进音乐情绪,加入重音标志,用弹挑的手法体现乐曲的情感,这一个乐段以轮指结束,全部处于低声区,指法以轮指和弹挑为主,这样指法处理和低声部旋律相结同样达到了预示项羽最终失败的结局。音乐大部分通过扫弦、轮指、或者两者相结合的方式的不断变化,从而不断地将右手指法的力量和速断改变,与其他大部分乐曲不同的是,为了突出其音乐的悲壮与抒情感,《卸甲》音乐的力度是先增强后减弱的。音乐对主人公项羽的性格的描写,主要集中在第二段“升帐”,也是整个乐曲中的主题音乐。在第二段音乐中,在音乐的弱拍上也使用了扫弦的演奏形式,目的是表现项羽的稳重热血的特殊气质和英雄形象,配合左手上揉、推、绰等技巧的使用,将项羽的英雄气概淋漓尽致地表现出来的同时,比较有节奏性有力量的、更加铿锵有力乐曲主题旋律就此形成。将当代著名琵琶演奏家林石城对琵琶乐曲中武曲的创作和演奏提出的意见引用在此处就非常合适了,他提出“常用旋律变奏结合不同指法的不同效果来叙演各个不同的情节内容”。
音乐从第二段使用主旋律不断进行变奏,在速度和力度以及指法上做出变化,到第七段结束这一主旋律。但是从点将开始,音乐不仅在左手技法上采用了打弦、拉弦等技法,而且在速度和力度上也不断加强,音符变得越来越紧密,指法创作上使用了大量扫弦、四指轮、挑、弹等右手技法。战争临近,为展现越来越紧张的气氛,在第四段整队之中,右手技法转变为在热烈的扫弦之后采用不间断的长轮和挑、分相结合的演奏方法,节奏放慢但音乐更加紧凑,右手的揉和吟的手法使音乐情感更加丰满。接下来的第五段中音符越来越密集,在原来指法的基础上,右手指法扫弦加入、速度和力度不断提升。接下来一段速度更快,音乐到达一个小高潮。琵琶丰富的演奏技巧巧妙运用,使音乐的情感丰富饱满,也使旋律变得更加精彩。在演奏技法的不断变化和音乐旋律的不断丰富中,音乐的情绪不断向前推进,生动的体现了大战来临之前紧张的氛围。音乐构造的战场也更加生动地展现在听众面前。
第七段“出阵”,将扫弦与轮指相结合,这一段使用的是速度慢颗粒分明的四指轮指,再将速度加快,使节奏发生变化,没有区分强拍和弱拍,都运用同一指法,力度不断加强,把将士们面临一触即发的战斗前的紧张的复杂的内心活动描绘出来,并且以音乐节奏变现出了战士们整齐的出阵步伐。全曲对于真正的战斗场面的描写并不多,仅有两段,在第八段接战和第九段垓下酣战的位置。虽然在演奏技法运用上两段之前基本不同有了鲜明的变化在,但主题音乐的使用上,两段音乐旋律的主题依然相同,在创作上使用了变奏的创作手法。
用三个小部分组成接战这一段,在第一个小部分中所使用的指法为轮指带大指勾,与弹挑相结合,第一部分一直持续的使用同一指法,与每小节X XX的节奏型相配合,降低了力度的使用,将战斗中全副武装的战士奋战疆场的场面体现出来,生动的表现出战争激烈程度的加剧,节奏不断加快,第二小部分的指法从轮指变为遮分,最后一小部分将扫弦、半轮、挑弹三种指法相结合起来,在指法上的不断变化加上节奏上的变化,改变为XX XX,充分运用变奏手法,使音乐所带来的情感推动达到另一个小高潮。在第九段“垓下酣战”中,巧妙地将大量大幅度的推拉弦、绞弦运用其中,并将扫弦和弹挑想结合使用,为这一乐段的整体音乐营造出一种剑拔弩张、金鼓连天的战争战斗场面。战争的结束部分,运用扫轮加挑空弦四弦的指法再加上长轮,在轮指上的节奏设置上运用散板的节奏营造出一种战争结束之后留下的战场,无数生命逝去的悲凉气氛,为接下来的楚歌一段做准备。全曲中心部分呈现在战争结束后,最后一个大乐段,楚歌和别姬两段为乐曲的点睛之处,在演奏技巧上运用接连不断的长轮体现了全曲的重心情感点,在情感上呈现缠绵、凄苦、悲凉的情感,充分的将故事的悲情色彩表现出来。
最特别的指法设置是在以慢速轮指为主的“楚歌”一段中,在左手运用推拉弦的技法,右手使用大指起板,以两个轮指为一拍,在乐句的结尾加快速度,体现出楚军面对汉军的十面埋伏,情景压抑,营造更加的沉重的音乐氛围。在接下来的一段乐段中,音乐的悲情色彩推动到一个顶点,旋律保持凄凉的基调,保持轮指的指法演奏,但有所不同,将慢速轮指与快速轮指相互结合,交替使用,在慢速轮指的同时,大指重挑四弦,将霸王别姬,相爱之人分离的悲伤场景表现的十分生动。体现了英雄末路的悲凉。
乐曲的最后部分,鼓角甲声等几个乐段,在左右手的指法上使用了连续的推拉弦,绞弦,并将扫拂和突然的煞弦相结合,展现楚军的最后挣扎,甲声,鼓声,都形象地展现出来,凸显出乐曲悲情化发展的情感。最后三段将连续的轮指、扫弦相结合运用,把音乐情绪推至高潮,项羽在乌江边自刎的场景也通过演奏技巧中的绞弦和最后的一个扫弦表现出来。一代英勇的落幕,通过音乐,生动地展现出来。最后一段,乐曲结束,楚军落败奔逃,用勾轮的指法加上逐渐平缓的旋律,展现出战争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