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陇川县户撒阿昌族民间音乐现状调查

2020-12-02杨雪云南艺术学院

黄河之声 2020年2期
关键词:傣族舞蹈笔者

◎杨雪 (云南艺术学院)

阿昌族的历史悠久,族源为古代的氐羌人,其先民最早活动于青海、甘肃等地。在阿昌族形成过程中,经历了不停的融合、分化、再融合的漫长历程。现如今,主要分布于我国云南省德宏州陇川户撒与梁河九保、囊宋等地。在这当中陇川户撒的音乐生态保存较好,特别在语言传承上相对梁河等地显得尤为可贵。

阿昌族没有本民族的文字,其以一种口传心授的方式将文化传承了下来。笔者通过知网检索,发现对户撒阿昌族的关注更多是来源于阿昌刀,对其音乐的研究相对较少。在研究资料不充足的情况下,笔者对陇川县户撒阿昌族的民间音乐进行了一次实地调查,从民族音乐学的视角出发对该地音乐进行记述与分析,力求客观的反应户撒阿昌族民间音乐的现状。

一、户撒阿昌族的人文概述

户撒在陇川县西北部,整体为两山一坝的狭长盆地,这里有着中国阿昌族之乡的称号,白象青龙是这里的标志性饰物。户撒的阿昌族习称“小阿昌”,其受傣族影响较大,多通傣语,使用汉字。在装束上有别于梁河的“高尖包头”,而是使用“团包头”。除此之外,在信仰上,户撒阿昌族信奉南传佛教,受傣族影响颇深。

户撒阿昌族因受德宏傣那方言音调的影响具有鲜明的傣族地区特色,同时因信仰南传佛教,其音乐又具有浓厚的佛教色彩。在仪式活动过程中以带有音乐性的韵诵传递对神明的敬畏,待佛事活动结束后,则是通过歌舞与神对话得到一种心灵上的慰藉与精神上的依靠,据了解,仪式活动会在每年四月中旬的泼水节、十月中旬的开门节,七月中旬的关门节以及“帕嘎”摆时举行。户撒阿昌族在这些节日里会跳起象脚鼓舞,以鼓乐与舞蹈来促成神与信徒之间的沟通。在这时鼓乐与舞蹈都作为仪式中的文化符号,成为连接神界与世俗的纽带。

根据笔者的调查,发现户撒阿昌族在日常生活中更偏爱气鸣乐器。葫芦萧、三月萧与笛子等乐器在当地十分盛行。笔者了解到,早些年户撒有专门制作乐器的手艺人,但因为没人去学,手艺人去世后,这项技艺在户撒便失传了。如今户撒的葫芦萧皆从梁河购置。除传统乐器外,在户撒阿昌族中较为流行的还有民歌,其中串姑娘调中的《情歌》和大山歌中的《崩么相》在当地广为传唱。

二、采风实录

2019年6月,笔者跟随老师来到了德宏州陇川县的户撒乡,在与当地村民相处的过程中对其文化有了浓厚的兴趣,并就此做了记录。户撒阿昌族人友好真挚,在歌唱时质朴深情、在舞蹈时又极具张力,给人强烈的对比。笔者在这段时间就阿昌族的音乐、舞蹈以及风俗等进行了整理,在此做简要的陈述与分析。

(一)“拍勒翁”与“拍勒咸翰”的音声释义

户撒阿昌族最为常见的就是“拍勒翁”与“拍勒咸翰”,笔者在考察期间,所见的阿昌男子均随身携带这两种乐器。

“拍勒”意为萧,“翁”指葫芦,“拍勒翁”即汉语所说的葫芦萧,这一乐器同“拍勒咸翰”(三月萧)一样,对阿昌族人们有着重要意义。根据笔者调查,户撒阿昌族男子大都是通过吹“拍勒翁”来结亲。今年六十六岁的户撒村民杨山宝正是用“拍勒翁”吹奏《上海滩》娶回的妻子。在访问的过程中,杨山宝与虞天德为我们吹奏了户撒传统乐曲《情歌》,有意思的是两位长者吹奏的乐曲旋律虽一致,却极具个人风格,一个欢快热烈,一个细腻柔情。其中虞天德老人连续吹奏长达九分钟,期间仅用鼻子进行换气。

“拍勒咸翰”即三月萧,是阿昌族特有的吹管乐器。因自每年二、三月份开始吹奏直至农忙时结束而得名。三月萧以竹子制作而成,当地居民又称其为枯竹萧,长20厘米左右,其模样与汉族的直萧类似。三月萧的音色柔和清亮,常常用以抒发感情,阿昌族的青年喜欢用它来吹奏《串姑娘调》,借此向姑娘表达爱情。三月是户撒阿昌儿女恋爱的好时节,这段时间离不开“拍勒翁”与“拍勒咸翰”,但因“拍勒咸翰”的声音嘹亮,一般不在晚上吹。

“拍勒翁”与“拍勒咸翰”在户撒阿昌族的社会生活中具有重要意义,它们是其音乐文化的承载物,也是户撒青年男女爱情的见证,一代代户撒阿昌族青年小伙子用它们带回了自己的爱情。

(二)“相格”与“相作”的场域转换

阿昌族山歌多为消遣歌和情歌体裁,通常在劳作、恋爱、走村串寨时来唱,多为双人对唱或集体对唱。在陇川县户撒乡,因受地理环境和傣族音乐文化的影响,歌曲具有明显的傣族风格。如大量的运用mi sol、la do等小三度,频繁使用倚音与滑音等傣族音乐元素等。

根据场域的不同,阿昌族有不同的演唱方法,于户撒乡而言,在山野用“相格”(真声,大声唱),在室内用“相作”(假声,小声唱)。在调查时,当地村民为给我们还原传统歌唱场景,带领我们到了当地有名的千年夫妻树下进行了表演,由六十五岁的赖相红与六十岁的曹映红来演唱,随后笔者询问了歌曲的名字与含义,赖相红这样回答:“我唱的这个歌没有名字,就是为了欢迎你们来到我们村,你们来了我们感觉很高兴就唱了出来。”

通过这次调查,不仅让笔者了解到阿昌族的山歌大多是即兴而唱,歌词具有随意性,还让笔者感受到户撒阿昌族人民的亲近友善。“阿昌生来犟,不哭就要唱。”是阿昌人对自身的形象描述,音乐于阿昌而言是流动的生命,其本身就是一种文化的传承手段。户撒阿昌族作为语言文化保留较好的区域,其音乐需要更多的关注和科学的支持。

(三)由象脚鼓舞引起的学术思考

阿昌族是一个能歌善舞的民族,常用歌舞来表达自己对生活的热爱。笔者在此次采风中有幸看到了阿昌族的象脚鼓舞,这是一种“大开大合”的舞蹈,动作雄健优美、刚劲有力,舞蹈语汇较为丰富,有前后点步、上下滑步、侧蹲甩鼓等。在跳的过程中,很好的将鼓与镲的节奏以及舞蹈动作完美融合。通常是两人一组进行组合,组成一对或多对,一人持鼓一人持镲,二人并排时进时退,相互呼应。在传统意义上,象脚鼓一般只在节日上或具有宗教性的仪式上跳,此次是为了向我们展示当地的民间文化,演出当天并非阿昌族传统节日。

笔者在搜集相关文献资料时,看到了许多有关象脚鼓舞的描述,基本与之后实地考察时结果一致,除了跳舞者皆为男性这一点并不准确。通过实地考察发现,户撒阿昌族女性的象脚鼓舞跳得更有感染力,反而男性舞者充当了伴舞的角色。就这种情况而言,有以下两种可能:一是,当时并非在正式的宗教仪式下,对舞者的性别没有特别的要求;二是,随着时代的发展,解开了对女性象脚鼓舞者的性别束缚。关照笔者之前在南桑村黑德昂族的考察中,当地的水鼓传承人岩翁也说到,过去女性不能参与当地一种叫做“嘎格波帮”的宗教性质的舞蹈,但在近年来,女性可以在水鼓的最外围跳“嘎央”。由此可见,随着时代的发展以及社会格局的开放,女性意识的崛起已经成为一种普遍的社会心理学现象,构成了文化学意义的性别认同。

结 语

户撒阿昌族长期与傣族、汉族等民族杂居,在潜移默化中不断吸收着周边民族的文化,在学习中成长与融合。在经济全球化的今天,文化语境的逐渐改变,使包括阿昌族在内的许多少数民族面临着巨大的挑战。就户撒阿昌族的民间音乐而言,现存在一个不可忽视的问题,那就是其音乐文化的承载主力普遍年纪偏大。笔者在调查时发现,此次参与传统歌舞展示的村民年龄大都在六十岁以上,这些人中最小的是阿昌族女性梁南舞,而她今年也已经五十八岁了。因为没能看到青年人参与,笔者询问了这些长者,了解到现在户撒阿昌族的孩子并不会去学传统歌舞,只有等到年龄再大一点,对本民族文化有了更深的认知,才会去学习与传承。这种现象在一定程度上导致了文化传承的滞后性。

除了民间音乐的受众出现老龄化的问题,还有一点值得社会去关注,那就是同一地区不同民族之间的文化认同。在与户撒阿昌族乡亲交谈时,遇到一些听不懂的音乐术语,会有同乡的汉族村民出来充当翻译进行讲解,一些年长的汉族村民对当地的阿昌族音乐文化传统了解得相当透彻。而走出村子的汉族村民,还会帮助本村的阿昌族乡亲传播他们的文化。在沟通问题上,很多时候当地的汉族村民充当了连接二者之间的桥梁。这种民族间的认同与互助而带来的文化传播,虽不是文化传承的主要因素,却不得不承认其中的积极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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