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育生态与“浙派”教育探析
2020-11-25王浦苏宁
王浦,苏宁
(1.浙江音乐学院附属音乐学校,浙江 杭州 310024;2.浙江大学 教育学院,浙江 杭州 310013)
随着新中国成立,尤其是改革开放以来,位于东南部沿海地区的浙江在政策“雨露”的滋润下,在科学文化技术、社会人文历史等方面都取得了令人瞩目的成就,人们习惯上称为“浙江现象”,与浙江现象相对应的诸如“浙商”,“浙派”等等不一而足。科学技术是第一生产力,而教育又是推动生产力发展的核心要素。江浙地区崇文重教之风由来已久,伴随着“浙江现象”的不仅有“浙商”,还有“浙派”文化,更有“浙派”之教。为了探索“浙派”之教的秘密,本文将试图追寻先贤步伐,回溯历史过往,寻找“浙派”之教以何为解的答案。
一、“浙派”之源
教育从诞生以来就被认为是人类社会生活经验的传授,而人类社会生活经验正是由经济社会、风土人情、历史文化等构成,故而,教育实际上正是在传授着这些方面的人类社会生活经验。因此,探寻“浙派”之教,当从“浙派”起始,而探寻“浙派”之源,当从经济社会、风土人情、历史文化等着手,尤其人文历史正是其当之无愧的载体。
依照当代研究者的观点来看,“浙派”在历史上缘起于绘画、音乐、印石、篆刻等艺术领域,后延伸至诗词文学领域,其后应用于教育领域。根据现有史料考证,“浙派”这一概念实际出自于明代人的总结,作为这一概念肇始的南宋时代并没有明确的“浙派”之称谓。南宋时期,“浙派”首先作为音乐流派的代称,指的是以郭沔为代表的,以古筝和古琴等为演奏乐器的音乐流派[1]。
到了元末明初,“浙派”的指代对象发生了重大变化,用以指代浙地画派。而与绘画“浙派”在艺术门类上紧密联系的是篆刻“浙派”。而后“浙派”指代对象除了音乐、绘画、篆刻之外,还有木雕、盆景等,这些不同艺术门类的“浙派”不断产生、演变与相互影响,一直延续到近代、现代甚至当代。但在当代,“浙派”的指代对象已然溢出了艺术的边界,走向了更广泛的经济社会生活领域,如“浙江现象”“浙派图书”“浙派软件”“浙派教育”以及由之而来的“浙派名师”“浙派名校长”和“浙派教育家”等等。这深刻地折射出“浙派”之称作为一个具有悠久历史文化蕴涵的文化符号的巨大影响力。
从中国的社会发展史来看,“浙派”这一概念的形成不外乎三个基本因素:其一,“浙派”无论在历史上指代什么,皆与浙地地域属性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其二,艺术各领域的相互影响和促进以及艺术与非艺术领域的互相影响,使得初发于艺术领域的“浙派”这一概念由原初的内生逐渐外溢,并最终走向了涵盖经济社会等的广泛领域;其三,浙地独特而悠久的文化艺术积淀,为“浙派”起兴于艺术,盛于文化,进而外溢于经济、社会、教育等领域既积累了丰厚的文化土壤,也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由此认为,“浙派”是指以浙地地域属性为基本边界,以领域为基本范畴,以群体性积淀和历史性传递为基本特征的一类现象或事物的统称。
二、“浙派”教育
如前所述,本文探讨了“浙派”之源,即兴于艺术,盛于文学,广于当代的“浙江现象”或“浙江事物”,“浙派”教育冠之以“浙派”也必有其符合“浙派”特征的独到之处。那么,浙江教育何以冠“浙派”?
众所周知,一地、一国或者一民族的教育活动或发展离不开其风土人情和文化活动,更与其经济社会活动有着不可割舍的关系。而浙江作为具有独特区域历史文化的一方沃土也必然为该地域人文社会活动提供了得天独厚的条件,更为浙江教育的独特化发展奠定了深厚的历史文化根基。
观浙江之社会条件,地处中国东南沿海地区、人口基数相对较大、文化历史缘起相对较晚、自然资源相对贫乏等等,这样的社会条件何以诞生出传承800年的浙商?据学术界研究考证来看,有两点因素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一,独特的浙商精神即“敢为天下先、勇争天下强”的这样一种创业激情和文化基因;二,独创的商业模式即由优势产业、关联行业、上下游协作配套、以及大小业主和谐共生的符合良性经济生态平衡的内部条状、外部块状的特色产业区和产业群,亦可称之为产业现象。
无独有偶,“浙派”教育何其相似哉?从中国文化教育发展史来看,浙江地区历来有“耕读传家”的重教之风。早在六朝时期,世家大族的家学盛极一时,大儒辈出,譬如余姚虞氏家学历经晋、宋、齐、梁、陈等六朝而不衰。宋代浙江有“人文之盛一时冠于全国”之美誉,其时,四明学派、永嘉学派、永康学派和金华学派等不同学术流派相互切磋、求同存异、交相辉映,成为佳话。明清时代,浙江地区大家辈出,他们不仅精通天文地理、儒家经典等治世之学,亦热心学务,热衷于传承文化、热情于培养人才,推动了浙江教育始终走在全国前列,譬如王阳明、黄宗羲等等。民国时期,浙江教育成为中华民族教育发展与改革的试验田之一,这一时期走出的杰出人物,不胜枚举,譬如秋瑾、章太炎、蔡元培、王国维、鲁迅、竺可桢、陶行知等等。而浙江教育作为民国时期中华大地上教育活动最为活跃的地区之一,为新中国成立后教育的发展奠定了深厚的基础,也为中华民族教育的薪火传递作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
教育不仅是一门科学,更是一门艺术。教育的科学性要求教育者需要严谨、认真、负责等等,简单而言,需要务实的实践与求证。而教育的艺术性要求教育者需要一丝不苟的态度,大胆地创新与精雕细琢地对待每一个作品。从浙江教育的发展史来看,它不仅受到浙江人“特别能创业、特别能吃苦”“勇于探索、善于创新”精神的滋养,更受到浙商“敢为天下先、勇于天下强”的精神浸润,而且兼具“浙派”艺术的新奇与清淡,精致与典雅等。故而,就“浙派”教育之所以冠之为“浙派”来看,它当有以下基本特征:一、浙江地域崇尚文教的传统和强烈的人文精神为教育的独特性打上了深深地烙印;二、江南清丽灵秀的山水地理地域文化与独特的资源给浙江教育增添了一抹浓浓的灵慧之气;三、千年吴越文化史与800年浙商发展史,使得浙江教育既有深厚而生生不息的历史文化底蕴,更有历经800年而经久不衰、历久弥新的“浙商”精神的润泽;四、当代浙江教育人锐意进取、大胆创新、坚持不懈的家国情怀与教育热情。[2]这些基本特征使得“浙派教育”之“浙派”韵味独具、熠熠生辉。
三、教育生态与“浙派”教育
提及教育生态,需要先关注生态、次之教育、进而教育生态。首先,生态学是德国生物学家恩斯特·海克尔于1869年定义的一个概念,其义是指以研究生物体与其周围环境相互关系为基本内容的一门科学[3]。而教育,简而言之,就是一种培养人的社会活动。而教育生态与教育生态学及教育生态理论密切相关,研究教育生态必然无法割裂教育生态学与教育生态理论。关于教育生态学,它最早是由美国哥伦比亚师范学院院长Cremin Lawrence 于1976年在《公共教育》一书中首先提出和使用的,它是将教育及其生态环境相联系,并以其相互关系及其机理为研究对象的一门新兴学科。本文在此对教育生态学将不再赘述。与教育生态学对应而来的当是教育生态理论,教育生态理论是一种传承性、实践性、探索性和现实性的教育理论形态。其基本表述为以教育规律和青少年身心发展规律为理论依据,以敬畏生命为教育伦理起点和以敬畏生命为价值皈依,以多样、协同、自主为主要特征,以高位均衡、轻负优质的教育形态为理想追求的一种理论形态或范式,它的根本指向是好的教育。就教育生态理论的基本含义来看,凡是符合其定义范畴的教育现象、教育活动或教育事物都可以说它是符合教育生态理论的,进而,它是符合教育生态要求的,也是生态的教育[4]。
如前所述,就“浙派”教育的基本内涵来看,它作为一种形态多样、和谐共生、自立自主的良性平衡的培养人的社会活动是符合教育生态理论的要求的,也与教育生态理论的内在性思想和指向是一致的、同步的。故而可以说,“浙派”教育是一种生态的教育,也是教育生态序列中的一种独特现象[5]。
由是观之,教育生态视域下的“浙派好教育”当是指基于教育生态思想的视角,以好的教育为价值指向和追求,以浙江教育实践和教育智慧为基础,具有浙江特色的,以学生发展为本的向善、向美、向优的教育。它是社会教育发展的一种基本样态,也是教育这个生态系统的浙江实践样态,更是独居浙江特色与实践智慧的一种培养人的社会实践活动形态。
四、结语
总而言之,发端于浙江地域的“浙派”,由之而来的“浙派”教育,因“浙派”教育发展而产生的人们对向善、向美、向优的教育追求进一步孕育了“浙派好教育”,以教育生态思想和理论为指导的“浙派好教育”不仅成为浙江社会教育发展的一种基本样态,而且成为浙江教育的独特实践样态和活动形态。它在推动浙江教育发展,进而经济社会发展方面正日益发挥着巨大作用,同时,也反映着浙江人民对“美好”的热切向往和追求。而关于“浙派”“浙派教育”及教育生态思想关照下的“浙派好教育”间的繁杂之秘,它们对“文化浙江”“经济浙江”“开放浙江”“生态浙江”等的关照与印刻,值得永远去探求与追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