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种力量在时间里永恒
——纪念中国左翼作家联盟成立90周年
2020-11-17本刊编辑部
本刊编辑部
1931年9月20日,上海的街头出现了一本十六开、装帧设计朴实无华的文学刊物,这是《北斗》的第一次亮相,平常,但又不平凡。翻开杂志,不见豪言壮志般的“发刊词”,映入眼帘的则是一幅名为《牺牲》的版画和一首名为《给我爱的》的诗篇:“我们不是诗人,我们不会讲到月亮,也不讲夜莺,和那些所谓爱情;我们只讲一种信仰,它固定着我们的心。……一样的年轻,一样的精神,一样的真诚和勤恳,只有一种信仰,固定着我们大家的心。”这幅版画是德国画家珂勒惠支的作品,画中母亲献出的孩子寓示着不久前牺牲的柔石等“左联”五烈士;而这首诗是丁玲写的,她署名为T.L.,诗篇中的“我们”则和柔石们一样,代表着在20 世纪30年代的中国暗夜中寻找星河的探路人。他们是在白色恐怖严重、革命处于低潮的时期投身于革命营垒,为了理想不惜献身、不惜用一腔热血谱写中国无产阶级革命文学历史第一页的先驱者,而他们都来自于同一个团体——中国左翼作家联盟。
中国左翼作家联盟成立于1930年3月2日,是“五四”以来在中国共产党领导下建立的第一个以马克思主义为指导的革命作家进行文学创作、理论研究、对敌斗争的领导核心和战斗堡垒。不久,左翼社会科学家联盟、戏剧家联盟、新闻记者联盟、美术家联盟、教育家联盟、语言学家联盟和音乐家联盟也相继成立;同时,在北平和日本东京设立分盟,在广州、天津、武汉、南京等地成立小组,吸引了大批左翼文艺青年。
经过此前在1928年达到高潮的无产阶级革命文学的论争与1936年的“两个口号”的论争,“左联”正是在不断的论争中逐步趋向团结,打退了一次又一次的反革命文化“围剿”,形成了一条同党所领导的“军事战线”相配合的坚强的“文化战线”,这正如“左联”的旗帜鲁迅先生在成立大会上所高声疾呼:“我们应当造出大群的新的战士”,因为“这是东方的微光,是林中的响箭,是冬末的萌芽,是进军的第一步”。
从1930年3月到1936年春,“左联”在这条文化战线上共留下了几十个文学阵地:《拓荒者》《萌芽月刊》《前哨》(后改为《文学导报》)《北斗》《文艺群众》《文学月报》《文学新地》……就像在暴风雨后破土而出的新笋,显示出中国革命文学的天空海阔、气势如虹。鲁迅的后期杂文、茅盾的《子夜》《春蚕》《林家铺子》、丁玲的《水》《母亲》、夏衍的《包身工》……从“左联”文学阵地创作出来的大量值得关注的文学作品中,人们可以听到马达的咆哮、汽笛的长鸣、纺纱锭子的转动,以及无数劳苦大众的内心呼声。自从鲁迅先生第一次提出文艺要为“工农大众”服务的方向,年轻的“左联”文化战士们便以深切的人文关怀和现代理性精神的光芒观照底层大众与现实生活。
瞿秋白说:“普罗文艺应当是民众的。新式白话的文艺应当变成民众的。”具体如何去变?“左联”在成立伊始,便在其工作方针中确立了以马克思主义的艺术理论及批评理论为指导,并成立了马克思主义文艺理论研究会。由于“左联”的实践,马克思主义的普遍真理才开始有意识地和中国现代文学的实际相结合,也为日后延安文艺大众化理论的成熟奠定了基础,提供了经验,更成为提倡革命的文艺工作者要向群众学习的初步尝试。
“左联”在当年的血雨逆风中成立,至今已过90年。“左联”青年们以民族独立、人民幸福为使命,以社会公平正义为目标的理想追寻与创新精神在今天依然是珍贵的文化遗产。我刊第3期“封面人物”栏目特别推出“有一种力量在时间里永恒——纪念中国左翼作家联盟成立90周年”专题,邀请李斌、张广海、侯桂新、张勇 、妥佳宁、王增如、吴敏、慕津锋8位作者,在词语的世界中带领我们重回那个“东方欲明未明色,北斗三点两点星”的“革命的挫折”年代,与那些不惜牺牲个人一切,只为给全体人类留下火种、创造光明而奋斗的“左联”战士们一同迈向新世界的大门,而不远处依稀仿佛看见从浓雾中慢慢升起的晨曦……
所有的事物都有其不同的使命,“左联”亦如此。根据革命的发展趋势,党中央号召建立文艺界抗日民族统一战线,1936年“左联”便自动解散,但“左联”的战士们未曾停下脚步,继续在革命的路上行进。
1933年,穆木天在《新诗歌》“发刊诗”中说:“我们不凭吊历史的残骸,因为那已成为过去。我们要捉住现实,歌唱新世纪的意识。”尽管“左联”只存在短暂的六年时间,但是以其在当时的巨大作用以及对后世的深远影响,它早已化作中国革命文学史上一种信仰和精神,其力量一定会在时间里永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