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MTI主题化和专业化培养实验的法律翻译教学思考

顾维忱， 张军英

(1.河北师范大学 外国语学院，河北 石家庄 050024；2.河北师范大学 民族学院，河北 石家庄050024)

一、引 言

欧洲法院从1952年设立起，因其法官由各个欧盟会员国所推派的法官组成，所以就在欧洲法院专门成立法律翻译部,翻译部成员来自欧盟各成员国大学的国际法学、社会学或语言学专业毕业生,国际问题研究机构或著名国际律所。英国著名的卡迪夫大学著名法律语言学和法律翻译学教授伯纳德·亨利(Bernard Henry)早在1965年就在英国率先进行了法律语言学和法律翻译研究，并提出了“跨学科”法律翻译培养理论，对整个欧洲法律翻译人才的培养起到了奠基性作用。欧盟1993年成立后，进一步加强了欧盟各国政策、法律、经济和贸易事务的联系，成立了欧盟语言委员会，成员来自各成员国司法部和其大学的法律语言翻译家。2004年起欧盟设立欧洲教育和文化局(the European Commission for Education and Culture)，成员由各成员国教育部或文化和旅游部、各成员国法律语言学学者和大学法律语言翻译专家构成，专门负责欧盟24种语言的翻译，把欧盟各国法院涉外判决全部翻译为欧盟法院工作语言法语，把欧盟法院的判决翻译为相关国家语言。欧盟的布鲁塞尔大学、巴黎大学、波恩大学等在20世纪70年代到90年代纷纷设立法律翻译硕士和博士学位，培养了数以百计的法律翻译人才。1971年美国纽约州立大学就开始了跨学科法律翻译人才的培养，形成了在尤金·奈达翻译理论指导下的全美现今132家翻译教育机构应用型翻译人才培养格局。

在中国，对法律翻译活动和法律翻译人才培养的重视是21世纪初中国加入WTO以来，尤其“一带一路”倡议提出后才开始的,“法律英语翻译成为涉外法律服务的重要内容”(1)张法连.“一带一路”背景下法律翻译教学与人才培养问题探究[J].中国翻译,2018(2):31-35.已经成为共识。但是国内近十年法律翻译教学侧重“法律翻译与法庭口译研究”(2)叶洪，段敏.中外法律语言学研究:十年回顾与展望[J].外语与翻译,2019(2):38-45.，在法律翻译学的归属学科上还在为法律语言学是“‘法律语言’学”还是“法律‘语言学’”(3)邹玉华.法律语言学是“‘法律语言’学”还是“法律‘语言学’”?抑或“‘法律与语言’学”?——兼论法律语言学学科内涵及定位[J].辽宁师范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18，41(1):8-12.进行基础阶段的探讨。截至2019年11月1日，中国知网登载国内学者以“法律翻译人才培养”为主题的论文仅有14篇，全为近10年来的研究成果，论点集中在“培养策略”“翻译师资问题”“培养模式”等三个方面。可以说，我国高等教育界和法律翻译界对法律翻译培养的策略性探讨还停留在初级阶段，其实践性、深入性、前瞻性等有待改进和挖掘。尤其在复杂法律语篇翻译实践中的语义正确选择、适于目标语的主题转化培养策略以及专业化法律语言翻译培养方法等方面仍然缺乏有益的探索。本文拟在厘清相关法律翻译概念和培养策略的基础上，用法律翻译培养实验的方法，就法律笔译的语义选择策略和相关素质培养做一探讨和补充，以与学界共勉。

二、法律翻译内涵、外延、翻译策略面面观

法律翻译包括法律笔译和口译两个方面，是法律翻译人对所翻译的法律内容的感觉和认知。有关法律翻译内涵的争论持续了几个世纪，有哲学和文化交流论、文化交际翻译论、外语+翻译论等不一而终。法律翻译家宋雷提出“跨越法律文化鸿沟”(4)宋雷.法律翻译理解之哲理——从法律诠释角度透视原文本的理解[J].外国语文,2006(1):95-100.概念，澳大利亚格里菲斯大学法律语言学家Deborah Cao将法律翻译定义为“囿于源语和目标语之间法律本质和法律语言”的“跨文化和语言的复杂社会交际行为”，是“法律及其相关领域”在不同民族和文化“交流的媒介”(5)Deborah Cao.Translating law[M].Shanghai: Shanghai Foreign Languages Education Press，2008:13-22.。法律英语与翻译家张法连则提出“法律英语+翻译技能”的“法律英语复合型人才”(6)张法连.新时代法律英语复合型人才培养机制探究[J].外语教学,2018(3):44-47.观点。

目前，我国法律翻译的外延主要还是指法律笔译，所以本文以下主要就法律笔译概念、教学培养进行实验性研究。法律笔译外延很大，既包括法律法规及其司法解释和删补的翻译，也包括司法文书与通用合同条款的翻译；既包括普通的民事合同到保险条款、遗嘱(last will and testament)的翻译,也包括法典(Codes)和司法论著(the professional legal articles)等的翻译，几乎涉及司法的每个方面。这些不同文体的法律和司法文书，其文法句式特点和主题各有不同，必须在熟谙文体的基础上，习惯主题表现形式，敏锐地发现行文主题并牢牢将其抓住，才可以在语言转换过程中抓住主题、转换主题，保证目标语行文逻辑清晰，减少翻译错误。

近十年，中国学者对法律笔译策略的探讨进入了一个新的阶段。从李克兴的法律文本“静态对等翻译策略”(7)李克兴.论法律文本的静态对等翻译[J].外语教学与研究,2010(1):59-65.,到董晓波“语言功能上”和“法律功能上”“对等”(8)董晓波.论英汉法律术语的“对等”翻译[J].西安外国语大学学报,2015(3):108-111.原则,再到张法连提出法律文体翻译应该遵循的四项基本原则:准确严谨、清晰简明、前后一致、语体规范和“外语+法律”的“文化传递”(9)张法连.“一带一路”背景下法律翻译教学与人才培养问题探究[J].中国翻译,2018(2):31-35.，直到屈文生的“翻译动机主导”(10)屈文生,万立.中国封建法典的英译与英译动机研究[J].中国翻译,2019(1):51-59.策略，都在法律笔译的总体策略上从不同角度进行了探索。

从以上探讨不难得出，法律翻译是译员“双语素质+法律+法律文化”的复杂认知行为，是跨学科的复合型人才方可驾驭的思维过程。法律笔译是法律翻译的主要形式，是基于法律文本的翻译，是基于译者高水平源语、目标语能力和对应的法律知识运用能力的专业翻译。法律翻译的难点在于翻译语义选择的艰难，在于法律翻译人才培养的艰辛。

三、中国法律翻译人才现状

(一)人才缺乏

据中国教育部网站公布数据，目前全国高校外语教师13万人，其中约8万英语教师，半数以上的人做过不同题材的笔译。全国2018年中国翻译协会语言服务能力评估(LSCAT)年会上，中国外文局副局长、中国翻译协会常务副会长兼秘书长王刚毅通报，中国目前翻译从业人员约6万人，但是高水平复合式翻译人才十分匮乏。全国潜在翻译从业人员在迅速增加，截至2019年夏，全国翻译硕士(MTI)办学单位已经达到249所，培养毕业生20 000余人。但是，截至2019年共9届MTI毕业生中，接受过初步专业化法律翻译培养的只有北京外国语大学、广州外语外贸大学、中国政法大学、河北师范大学、南京师范大学、西南政法大学、华东政法大学等共7所大学的部分学生，总数不足500人。中国翻译协会常务副会长唐闻生则提出中国缺乏高端翻译人才，面临高端翻译人才总计“不足千人”的严峻问题。中国翻译协会常务副会长黄友义在2019年春京津冀高端翻译论坛上指出，中国高端法律翻译人才“不足百人”的局面更是让中国翻译界和开办外语专业的1 200多所高校感到空前的压力。中国4 900多个翻译事务所中，敢做和曾做过法律翻译服务的不足1%，并且常年在知名网站上登载高薪招聘法律翻译人才广告。

(二)缺乏法律英语系和法律翻译专业学位的官方授权和法律翻译课程的统一规划

经教育部批准，中国高校2006年开始设立翻译专业本科，次年设立翻译专业硕士，但国家教育部门至今未正式批准法律英语和法律翻译专业目录设置，不利于复合式国际化法律翻译人才的全方位培养。全国只有中国政法大学正式开设了法律翻译专业方向、河北师范大学和甘肃政法大学正式开设了法律英语专业，其他院校只是开设了法律英语方向，涉外法律翻译人才的培养严重落后。

(三)翻译市场急需高端法律翻译人才

《2018中国语言服务行业发展报告》指出，钢铁、建筑、矿业等领域合同法律翻译业务比例日渐增大，但因中国高端法律译才严重匮乏，大部分业务被外资翻译公司拿走(11)王刚毅.2018中国语言服务行业发展报告[R].2018中国翻译协会年会，2018-11-19.。

民间和社会团体在推动法律翻译人才培养方面进行了积极的探索。如2010年开始举办，至今已办九届的“华政杯”全国法律翻译大赛，2014年3月开始的法律英语证书(LEC)(直通美国法学院法学硕士LL.M)全国统一考试，在构建全国性法律翻译竞赛与考核平台，选拔并培养优势突出的高端法律翻译人才方面做出了积极探讨。

国家政策方面也提供了强有力的制度支持：继2017年1月12日司法部、外交部、商务部、国务院法制办联合印发了《关于发展涉外法律服务业的意见》后，2019年2月25日习近平主持召开中央全面依法治国委员会第二次会议，再次强调“加强涉外法治专业人才培养，积极发展涉外法律服务”。

四、基于主题化与专业化的法律翻译策略转向

我国学界关于法律翻译策略、原则和方法的探讨，对指导法律笔译实践起到了引领和激励作用，促进了我国法律英语人才的培养和法律翻译事业的发展。但是，我国法律翻译人才严重不足的现实，引起了学界和政府极大关注。法律英语人才培养，法律翻译理论研究、应用与实践环节的落实，已成为亟待解决的问题。

(一)法律翻译的主题化(themelization)

法律翻译主题化实际上是汉英法律句式和表达习惯差异而产生的目标语与源语之间表达上的主题转换问题，包括句式的重构、主题或主语的前置和后移,以及主从句的换位等思维的转换过程。这是一个大胆的创新性法律笔译策略，是法律笔译实验和实践的总结性论断。

法律笔译主题化寻求的是源语与目标语的语句与段落逻辑主题的灵活转化和有机对应，是解决复杂长句源语主题的拆分与转化，从而使译语更符合目标语文化和其文本表达习惯的翻译过程。法律笔译主题化是源语与目标语的转化对应、有机对应，而不是囿于原文结构的套译、硬译。翻译必须在区别文体，进行刑事、民事、行政归类的基础上，辨别和确认刑事委托辩护、民事权利义务界定、合同条款内容的分类、行政管辖的类型和地区差异，区分词语的传统语义和法律语义，正确判断行文的主题特征，从而选择特征法律语言对应文本、法律语句模型和法律语义表达习惯，做到准确、统一、明确、规范的翻译。为达到主题化的法律笔译，译者除了高超的源语和目标语的语言能力外，还必须熟谙目标语与源语法律史、法律文化、法律法规体系和表达习惯，善于灵活运用目标语法律文体行文规律、“源语和目标语表达模式的转换规律与技巧”、以句式调节和修饰调节、词义转化、“逻辑层次划分与转换、主题识别把握和转化”(12)CATFORD J C.A linguistic theory of translation[M].London:London Oxford University Press, 1965: 76-79，141-147.等方面的技巧运用。

(二)法律笔译的专业化(professionalization)

法律笔译的专业化是对目标语的法律专业化语言表达，就是使目标语达到源语的法律特征，做到“法言法语”(thinking and speaking like a lawyer)，会说法律行话(legalese)，并能够“恰当处理”源语中的“词义和语句模糊”(13)ENRIQUE A，BRIAN H.Legal translation explained[M].Shanghai:Shanghai Foreign Languages Education Press,2008：33.现象。法律笔译的专业化还要对法律英语中的惯用古体词(archaic)、副词、介词、连词和众多法律术语准确把握和应用，做到说法律行话，构成法律语言氛围。

大量法律翻译教学和实践证明，主题化和专业化是法律翻译过程中处理复杂长句，归化目标语，实现外语+法律专业人才培养和高素质、复合式、专业化法律翻译的主要途径。

五、法律笔译的主题化、专业化实验与探索

(一)实验与探索目标

为解决法律翻译实践中遇到的长语篇主题理解、语义转化、逻辑重构、目标语法律专业化等问题,实现法律翻译人才科学性、产出导向性培养策略，笔者进行了为期四年的MTI法律翻译主题化、专业化培养实验，以期找到解决上述问题的具体策略和方法。

(二)实验与探索过程

笔者在河北师范大学翻译系MTI学生中采取如下方式进行了法律笔译实验。

实验对象：河北师范大学外国语学院MTI 2015和2016级各50名学生。

实验内容：在河北师范大学外国语学院翻译系MTI法律笔译两届学生中进行4年教学对照实验。法律翻译实验材料是澳大利亚维多利亚州的Property(Relationships)Act1984(《1984年财产关系法》)和PropertyLawAct2008(《2008年物权法》)(14)澳大利亚维多利亚州的Property Law Act 2008最早颁布并实施于1958年，此版本是2008年修订版。，英汉笔译。选取2015级MTI的1班(2015-1班)作为实验组，进行法律语句和篇章笔译的主题化和法律语言的专业化培训。选取2015级MTI的2班(2015-2班)作为对照组，对其进行文学鉴赏、语篇分析和选择笔译教学。两个班级每两个星期进行一次上述财产法的翻译实践，通过对翻译实践成果的对比、分析和总结，对两组的翻译质量进行对照评价。同理选取2016级MTI的1班(2016-1班)作为实验组，2016级MTI的2班(2016-2班)作为对照组。对于2016级MTI的实验组(2016-1班)，在上述实验内容基础上，加入中澳财产法与合同法对比的专业翻译训练。对照组(2016-2班)的传统翻译教学不变。考察方法同样是通过每两个星期一次的翻译实践成果的对比、分析和总结，对两个班的法律翻译质量进行对照评价。

1.2015级MTI法律笔译实验

(1)分组

实验组：将2015级MTI的1班(2015-1班)作为实验组(25人),通过每周五晚上两个完整法条的英汉翻译实践和分析，进行法律翻译的主题化和专业化培养(见表1)。第一，实验组学生提交汉译电子和纸质作业，并进行轮流汇报、讨论和修改。第二，教师和实验组学生在讨论的基础上共同给出经改进后的译稿，并讨论所采用的翻译策略和应该注意的问题。

对照组：将2015级MTI的2班(2015-2班)作为对照组(25人)，仍然按过去传统的文学语篇欣赏、语篇分析和选择翻译进行教学培养。

(2)实验组两个完整法条的英汉翻译实践和分析

实验例句：(澳洲维多利亚《1984年财产关系法》)Property(Relationships)Act1984，英译汉：

23 Deferment of order

23命令的延期

Where a court is of the opinion that a party to a domestic relationship in respect of the property of whom an order is made pursuant to an application under section 20 is likely to become entitled, within a short period, to property which may be applied in satisfaction of the order, the court may defer the operation of the order until such date or the occurrence of such event as is specified in the order.

(受试者翻译)如果法院认为，依据第20条的申请作出的财产命令涉及的家庭成员关系的一方有可能在短时间内对满足命令的财产享有权利，则法院可将命令的执行延期，直至此日期到来或命令规定的此种事件发生。

(教师修改稿)根据本法第20条，家庭某项财产被申请交易指令，如果法院认定家庭关系一方当事人对该交易指令指向的财产一定期限内享有权利的，法院得依法延期该财产交易指令的执行，直到该期限届满或条件成就。

评价：原文主题“a court is of the opinion that a party… is… entitled”汉译为“法院认定……当事人有权……”，但是，根据上下文，翻译为目标语时主题发生转化,主题转化为“家庭某项财产被申请交易指令”，而“如果法院认定……当事人 ……享有权利的”变成了条件句，更不是受试的“作出的财产命令……的一方……享有权利的”译法。

对“until such date or the occurrence of such event as is specified in the order”翻译成“直至此日期到来或命令规定的此种事件发生”，显然是一种日常用语式翻译，不够专业化。“直到……期限届满或条件成就”的译法才是法律专业化译法。

其中“be applied in satisfaction of the order”是“适格申请的”或“有权申请的”意思，这是一个法律专业化译法，但是为目标语行文结构的流畅，翻译为“交易指令指向的”。“a court is of the opinion”应法律专业化翻译为“认定”而不是“认为”的日常英语汉译。

24 Effect of death of parties on application

24申请人死亡的后果

Where, before an application under section 20 is determined, either party to the application dies,the application may be continued by or against, as the case may require, the legal personal representative of the deceased party.

(受试者翻译)依据第20条，在申请确定之前，申请的任一方死亡该申请都可以继续或中断，由死者法定继承人确定。

(教师修改稿)：依据第20条规定，凡申请终结前当事人一方死亡的，其法定遗产代理人有权根据案情需要继续申请。

评价：24条中，实验组受试对象显然没有抓住主题，把主题误认为是“申请的任一方死亡该申请都可以继续或中断”，法律语篇理解的主题化训练显得不足。介词against翻译成“中断”，词义选择发生了错误；而“determined”翻译为“确定”也并非法律语言，翻译成“认定”才是专业译法。所以，受试需要先习惯目标语的法律行文习惯表达，正确进行主题化理解和目标语转化，然后再进行专业化翻译。

原句的主题显然是“the application may be continued by or against…the legal personal representative”，应翻译为“法定代理人有权继续申请”。

词组“by or against”是法律英语中典型的同义词并用表达式，翻译为“由”，其中的“ against”是 “upon”或“on”的含义，没有“否定”或“反对”的含义。

(3)实验组与对照组培养成果对比

按实验计划，每2个月对实验组与对照组分别进行一次培养成果的评估，评估范围包括法律词汇、法律短语、法律术语、法律表达结构、翻译主题化、翻译专业化6个方面，评估指标是学生对以上6个方面的掌握程度。将学生的掌握程度用分数表示(0～10)，分数越高，表明学生对该项的掌握越熟练。分别计算两组对以上各项目掌握程度的年平均分数并将其绘制成折线图，以直观比较实验组与对照组在法律词汇、法律短语、法律术语、法律表达结构、翻译主题化、翻译专业化方面的培养成果(见表2、图1及图2)。

2.2016级MTI法律笔译实验

(1)分组

实验组：将2016级MTI的1班(2016-1班)作为实验组(25人)。在上述2015级MTI实验组基础上，2016级MTI实验组的被试实验内容不仅加入英汉法律叠词、介词、副词、模糊词和难词的表格式训练(见表1)，还加入了中澳财产法与合同法对比专业翻译训练。除了主题化翻译实践和主题化翻译方法实验，更多地强调了法律翻译的专业化，即“法言法语”。这种总结性、比照性翻译实践每两周进行一次，由实验对象和实验者通过每周的法律翻译训练和实践提出，所有受试者均参与讨论，最终确定重点实验内容。这是一个不断反复和强化的过程，是一种由大学师生实践、发现问题、讨论、分析、总结等几个连续过程构成的综合实验和评价。它需要利用法律语料库，强化语言训练，系统对比目标语和源语法律语言用语习惯、术语和法律文化。

表1 MTI 2015、MTI 2016每两周实验测试模板

对照组：将2016级MTI的2班(2016-2班)作为对照组(25人)，仍然按过去传统的文学语篇欣赏、语篇分析和选择翻译进行教学培养。

(2)实验组测试、实验内容及分析

实验例句：(澳大利亚维多利亚州PropertyLawAct1958)

综合能力的培养对大学生进入社会后快速适应工作环境尤为重要,为此高等教学应该不断创新教学模式,在知识传授的同时，更应重视学生综合能力的培养,授之以鱼，不如授之以渔，提高学生综合能力。

76 Covenants for title

in any conveyance, a covenant by every person who conveys and is expressed to convey as trustee or mortgagee, or as personal representative of a deceased person, or as committee of a lunatic or under an order of the Court, in the terms set out in Part VI of the Fourth Schedule to this Act, which covenant shall be deemed to extend to every such person’s own acts only, and may be implied in an assent by a personal representative in like manner as in a conveyance by deed.

(受试者翻译第二稿)

76条所有权契约

所有权的买卖转让，是根据本法第四次修订第6编有关条款规定所确定的包括以受托人、承押人、死者的代理人、精神病的监护人身份，或根据法院命令进行的所有权转让，其所有权转让合同对上述当事人均具有法律效力。由死者代理人进行的所有权买卖转让，应当符合所有权转让合同的规定。

(教师修改稿)所有权的买卖转让，是根据本法第四次修订第6编有关条款规定所确定的受托人、承押人、死者的代理人、精神病人的监护委员会，或法院命令进行的所有权转让，其所有权转让契约只对上述当事人法律行为具有法律效力。由死者代理人进行的所有权买卖转让，其效力等同于买卖契约转让。

(3)实验组与对照组培养成果对比

每两个月分别对实验组与对照组进行一次培养成果的评估，评估范围包括法律词汇、法律短语、法律术语、法律表达结构、翻译主题化、翻译专业化6个方面，评估指标是学生对以上6个方面的掌握程度。将学生的掌握程度用分数表示(0～10)，分数越高，表明学生对该项的掌握越熟练。分别计算两组对以上各项目掌握程度的年平均分数并将其绘制成折线图，以直观比较实验组与对照组在法律词汇、法律短语、法律术语、法律表达结构、翻译主题化、翻译专业化方面的培养成果(见表2、图1及图2)。

图2 河北师大MTI2016-1、MTI2016-2法律翻译主题化和专业化等系列培养分项年均掌握程度对比图

表2 河北师大MTI 2015、MTI 2016法律翻译主题化和专业化等系列培养分项年均掌握程度表

图1 河北师大MTI2015级1班、2班法律翻译主题化和专业化等系列培养分项年均掌握程度对比图

测试区间：河北师大:MTI 2015-1班 第一学年(2015-1 1st Y)；MTI 2015-1班 第二学年(2015-1 2nd Y)

河北师大:MTI 2015-2班 第一学年(2015-2 1st Y)；MTI 2015-2班 第二学年(2015-2 2nd Y)

测试区间：河北师大:MTI 2016-1班 第一学年(2016-1 1st Y)；MTI 2016-1班 第二学年(2016-1 2nd Y)

河北师大:MTI 2016-2班 第一学年(2016-2 1st Y)；MTI 2016-2班 第二学年(2016-2 2nd Y)

3.实验结果

法律笔译两届4年对照实验，MTI 2015参加主题化和专业化培养组比传统文学语篇翻译技能培养班翻译能力与翻译质量全部有所提高，年平均提高率18.3%；MTI 2016，加入中英财产法与合同法对比专业翻译训练因素，参加主题化和专业化训练组比传统文学语篇翻译培养班(对照班)笔译能力和笔译质量普遍提高，年平均提高19.7%。

法律笔译的主题化是一个语言认知和模式反馈的反复实践过程，法律笔译的专业化又是翻译专业学习者逐渐培养翻译领域意识和专业翻译方向的过程。实验对象的不同还可能出现翻译质量反复或者下降的可能。

六、法律笔译语义选择能力培养策略的思考

通过上述河北师大MTI两届研究生的法律笔译“主题化”和“专业化”培养、训练、测试，我们取得了可喜的成绩。实验组被试学员的法律翻译水平得到了普遍提高，从开始接触法律翻译时的语意理解错误、找不到主题、主题转换错误，到两年后法律语篇理解能力、复杂句主题恰当转换能力、语言逻辑能力、翻译文本法律语言专业化程度均有明显提高。被试者从惧怕、敬畏法律翻译，到敢于面对和实践，再到对翻译质量增加信心，实验达到了预想效果。但是，法律翻译的教学与培养训练还面临培养过程复杂、师资培养难度大、法律翻译研究不足、培养体系尚未健全等问题，有待创新解决。

我国当前高水平法律翻译人才严重不足，我国现有MTI教学理念和教学模式大多又无法突破这个瓶颈，为此本文大胆提出如下法律翻译方向MTI教学设想：跨校办学引进英美法教授和律师作师资、外语系和法律系引入跨学科和学分互认培养模式、大学增设中国法和英美法选修课、延长MTI学制、厂校联合办学等。另外，各MTI院校可以根据办学优势、自身师资和学员特点，有选择地参加每年两次的全国法律翻译交流会，共商发展大计。

七、结 语

法律翻译的主题化和专业化素质必须经过严格系统翻译实践、追踪评价、对比提高等多方面的反复语言培训才能提高。这种综合素质培养还必须是双语的、持续的和与专业逐渐结合的过程，不能奢望短期取得突破性效果，要靠对MTI的连续几届综合培养，积累经验，分阶段突破。法律翻译能力培养必须采取“外语+法律”模式，不能再援用传统的纯文学作品翻译训练模式来培养专业化翻译人才了。在复杂法律语篇翻译的语义选择上应坚持“主题化+专业化”模式，这样才能培养出“法言法语”化的高水平法律翻译人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