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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范式与新路径:深度休闲理论视阈下的读书会研究

2020-09-27朱宇张志强

图书馆论坛 2020年10期
关键词:读书会范式参与者

朱宇,张志强

1 读书会界定和当代读书会特征

当代读书会以阅读与交流为核心内容,能够促进深度阅读和思考,是建设书香社会的重要力量。《中国国民休闲发展报告(2019)》[1]显示,文化类活动是城镇居民和退休人员休闲活动的有机构成,比重超过10%。参与读书会作为文化休闲活动,丰富了人们的休闲时光,值得研究。

国内外对读书会尚未形成一个统一的界定。部分学者沿用被认为是最早的读书会形式——瑞典学习圈来定义读书会,即“一群人定期地聚会,针对某一事先完全同意的主题,进行共同的、有计划的学习”[2]。这一定义体现了早期读书会的特点,其内涵与特征与当时瑞典的社会环境息息相关。学习圈起源于19世纪末20世纪初在瑞典兴起的大众运动和社会组织,包括工会、各种政治组织、禁酒社团、农场主运动等[3]。在社会组织运作过程中,由于受到当时瑞典社会条件的限制,组织的参与者们特别是工人和农民的知识水平较低,文盲率高,“缺乏知识是组织发展和社会改革的主要障碍”[3]。鉴于此,1902年,被称为“学习圈之父”的奥斯卡·奥尔森(Uscar Olsson)在实地考察美国肖陶扩(Chautauqua)运动和科学主义所发起的学习圈运动后,于瑞典兰德大学创立第一个学习圈组织,分析了学习圈的特征[4],包括:“人们通过一个小团体进行学习,学习地点通常在某个成员家中;学习资料很匮乏;学习圈领导者通常不具备正规的教师资格,其职责在于组织学习圈活动;成员通过讨论与分享进行学习等。”[3]从以上特征看出,瑞典学习圈是社会运动时期,民众于常规教育系统之外自主创立的学习小组。参与成员通过集体学习与研讨,分享知识,以提升自身受教育水平,从而更好地在其所在社会组织中发挥作用。早期以参与成员自我教育为目标的读书会还包括:19世纪末,高等教育尚未对女性开放时期的美国女性读书会;20世纪30年代到60年代,为西澳大利亚人提供函授式教育的“盒子计划”等[4]。在我国,民国时期图书馆界也是将图书馆读书会看作实现阅读指导以及社会教育的重要方式[5]。因此,国内外早期读书会是在人均受教育水平较低时期,通过组织学习活动,提升人们知识水平,人们在阅读与分享的过程中提升自我,读书会是一种常规教育系统之外的学习小组。

随着社会运动的逐渐平静以及人们受教育水平的提升,当代读书会的功能和内涵已经发生了改变。当代读书会的发展目标已不再是早期的普及教育,而是人们出于对阅读的兴趣从而聚集在一起,集体阅读,共同分享,从而享受日常工作或学习之余的休闲时光。休闲性成为当代读书会的显著特征和发展趋势。当代国内外读书会的发展现状及活动形式均体现出休闲化特征。

欧美国家的读书会组织发展较为成熟,参与读书会已经成为民众进行阅读活动的重要形式之一,也丰富了人们的休闲时光。美国图书馆协会发布的《2013年美国图书馆现状报告》显示,23%的读者参加过读书会[6]。2015年,英国国家非营利组织“Reading Agency”对英国地区的读书会参与者做了一次调查,目的是为了更好地运营旗下的读书会支持网站(Reading Groups for Everyone website)。该项目已经为超过4,000家英国读书会组织提供包括如何创办并运营读书会的建议、读书会组织查询、书目推荐、读书活动查询。1,642名参与者根据各自所属的读书会情况完成了调查问卷,调查范围涵盖英格兰所有9个地区以及苏格兰、北爱尔兰和威尔士。调查结果发现,“整体而言,英国地区的读书会以女性参与者居多(超过90%的参与者其所属读书会以女性成员为主),年龄集中在25~64岁;读书会规模大约20人左右,大多数读书会每月举办一次活动,每次参与人数8人左右;举办活动的地点包括成员家中(43%)、图书馆(23%)、餐厅或咖啡馆(19%);主要阅读的图书是虚构类小说(95%);大多数读书会活动形式较为灵活,活动内容不仅限于讨论所读的图书,还包括一些与图书相关的活动;很多参与者表示,读书会让他们更享受阅读,扩大了阅读量和阅读范围,更积极地参与社区活动,收获友谊,增强自信,感到快乐和满足。”[7]在我国,民间自发组织的读书会近几年在全国各地蓬勃发展。《2013北京民间读书会发展研究报告》显示,在2013年,仅北京市就有大约145家民间读书会[8]。2014年,民间读书会联合会成立,并连续五年举办全国民间读书会发展交流大会。2019年4月,民间读书会联合会纳入到韬奋基金会,成为正式的全国性社团组织[9]。在全民阅读政策的推动下,南京、上海、广州、深圳等地的阅读组织飞速发展,涌现出一批颇有影响力的民间读书会组织。如:让读书丰富周末生活的上海星期天读书会、专注人文社科学术书籍的南京金陵读书会、提供全方位都市大众文化休闲方式的南京悦的读书会等。同时,当代读书会多样的活动形式也体现了其休闲性特征。除了传统的阅读加讨论的模式之外,许多当代读书会还会开展包括讲座、旅行、观影等多样的活动形式,在严肃阅读之外,增加其休闲娱乐的功能。以南京市颇受年轻人欢迎且已形成较大影响力的嘤鸣读书会为例,除了常规的读书交流活动之外,还开展包括公益游学、朗读者大会、沙龙等活动形式吸引读者们的参与[10]162。此外,从参与方式来看,开放性是绝大多数当代读书会的共同特点。当代读书会应区别于教育和工作环境中的强制团体也成为大多数读书会研究者们的共识[4]。基于此,由政府机关单位成员或高校科研群体组成的、非公开的、强制性要求参与的、以读书会为名的群体组织不在本研究所界定的当代读书会范围之内。

综上所述,当代读书会应界定为一群读书爱好者们自愿聚集的阅读组织。该组织以读书和交流为主要活动形式,参与者旨在通过参与活动,拓宽视野,增长知识,丰富生活。以国内的读书会为例,按照创办和组织主体的不同,当代读书会的类型可分为:公共图书馆或高校图书馆创办的读书会;媒体机构、出版社、书店或其他传媒文化类公司创办的读书会;无法人单位依托的民间自发创办的读书会等。

2 当代读书会研究综述

有关读书会的研究在近些年得到了图书馆、出版以及教育领域相关学者们的关注。陈世莉梳理读书会研究文献后发现:这一时期读书会研究文献百余篇,发表时间集中在2012年后,学科以图书馆情报档案学为主,研究者大多来自高校及公共图书馆,发文区域集中在东部较发达省份,研究方向重案例总结轻理论研究[11]。这表明当前有关读书会的研究还处在前期探索阶段,这也与当前读书会的开展情况有关。近两年(截止到2019年10月),随着全民阅读不断推进,有关读书会的研究成果也不断增多。

当前读书会研究有以下特点:第一,案例研究在文献数量上占主要比例。案例读书会的类型以高校馆和公共馆为主,民间读书组织较少。其中我国的案例以2014年中国图书馆学会“图书馆‘书友会’优秀案例征集活动”的获奖单位及全国高校“阅读推广”十佳学生社团、优秀学生社团为代表,详细介绍其组织管理、运作模式、活动实施、存在问题及今后发展方向等内容。国外(以美国和加拿大为主)的读书会案例主要通过总结其发展经验为我国读书会的开展提供借鉴。第二,理论研究较少,经验总结较多。研究者们大多基于实践总结问题并寻找相应的对策。仅有少数几篇文章尝试运用相关理论对读书会进行深入研究。例如运用拉康的镜像理论,从虚拟与现实交互的角度切入,深入分析构成读书会交互的阅读空间[12];通过引入社群的概念,探讨线上线下联动模式下的读书会所构建的社群化阅读机制和特征[13];采用社群信息学的观点探讨阅读社区研究的新方向[14]等。这一特点体现了当前我国读书会研究在理论深度上的不足,仍存在着较大挖掘空间。第三,在研究方法上,研究以文献资料梳理为主,探讨了读书会的定义、发展历史与现状、困境、意义等问题,研究方法较为单一,少有尝试访谈、问卷、参与式观察等方法对读书会这一组织形式进行深入探究,研究深度不够。

整体而言,当前我国有关读书会的研究,特别是当代读书会研究,在研究深度、研究视角及研究方法上仍然存在着较大发展空间。国外一些研究者已经开始尝试引入一些成熟的理论来阐述读书会的组织建构与运作或读书会成员之间的交流模式,使得相关研究进入到更深入的理论探索阶段,以提升研究的理论水平,从而达到更好的解释效果。鉴于此,本文在探究当代读书会内涵与特征的基础上,尝试以深度休闲理论切入到当代读书会研究中,旨在充实与加深这一研究主题的内容与深度,为后续研究提供参考。

3 参与读书会与深度休闲的关系

社会学家Stebbins以人们参与休闲活动时的投入程度,由低到高,将休闲活动分为3种类型:随兴休闲(Casual Leisure)、主题计划性休闲(Project-Based Leisure)和深度休闲(Serious Leisure)[15]1。3种休闲类型的涵义和活动举例如表1所示。

表1 3种休闲形式的涵义和活动举例[15]5-8,37-39,43-46

Stebbins提出,与另外两种休闲类型相比,深度休闲除了投入程度最高之外,还具有6个显著特征,即持之以恒的毅力(perseverance)、将其当成终生事业的倾向(career)、个人的努力和付出(effort)、持续性受益(durable benefits)、独特的理念和价值观(the unique ethos)以及强烈的自我认同(identify)[16]。深度休闲的深度(serious)代表的是认真(earnestness)、诚恳(sincerity)、重要(importance)以及谨慎(carefulness),而非严肃(solemnity)的意思,是指具有相当大的乐趣而非压力的休闲活动[16]。深度休闲的参与者可分为3种类型:业余者(amateur)、爱好者(hobbyist)和志愿者(volunteer)。3种类型在参与动机、目标以及个人和社会受益上各不相同。具体阐述如表2所示。

表2深度休闲参与者的3种类型及区别[16]

从前文当代读书会的涵义和特征可以看出,参与读书会是一种人们日常工作之外的休闲活动方式。这种休闲活动以阅读和交流为主要形式,以自愿性和休闲性为主要特征,参与者旨在通过参与活动,拓宽视野,增长知识,丰富生活。按照Stebbins的理论,参与读书会这种休闲方式既不是即时的、短暂的、不需任何提前训练或准备的随性休闲活动,也并非固定主题的、不需刻意培养的主题计划式休闲活动。参与读书会无论是前期阅读还是活动期间的讨论,都需要参与者投入一定时间和精力。参与者通过阅读和交流获取相关知识和经验,并以此为乐趣享受其中。参与读书会的休闲投入程度符合深度休闲的特征。

参与读书会还具有深度休闲特质。当代读书会的运作大多以周或月为单位,按照预先制定的组织章程及活动流程,定期举办读书交流活动。参与者可系统性地长期参与,有些参与者将其当作终身爱好加以培养。此外,每一个读书会因创办目标、主体以及参与人员的不同,其在组织定位、发展理念以及价值观上各不相同,体现出明显的独特性。以南京市几家颇有影响力的读书会为例,“有定位于青年文化公益组织的嘤鸣读书会,有以推广人文社科经典阅读为理念的金陵读书会,有以中产阶层女性文化培育和自我意识觉醒为核心的半城读书会等。”[10]2读书会参与者们也会因其独特的理念和价值观而产生自我认同感。南京悦的读书会创始人张静在接受采访时就指出读书会带给了骨干成员成长和归属感[10]56。

综上所述,参与读书会这种休闲方式与深度休闲的内涵及显著特征相契合,包括投入程度以及其体现出的长期系统性参与、持续性收益、独特的理念和价值观、强烈的自我认同感等深度休闲特征。因此参与读书会是一种深度休闲。

4 读书会研究新范式

本研究引入深度休闲理论框架,借鉴其研究范式,一方面为参与读书会这一深度休闲活动提供新的研究视角和理论陈述方式;另一方面也可为当代读书会研究注入新的研究内容。

4.1 深度休闲领域的研究范式与启示

1982年Stebbins在《深度休闲:概念陈述》(Serious Leisure:A conceptual statement)中首次提出深度休闲概念,阐述六大特征和三种类型[16]。之后Stebbins进一步对这一概念进行完善,最终形成深度休闲的理论框架,得到广泛应用。越来越多的学者们开始基于这一理论框架,针对不同活动类型或特定群体展开实证研究。现有研究涉及的深度休闲活动类型涵盖其休闲类型下的业余(如铁人三项[17]、马拉松[18-19]、攀岩[20])、爱好(如钓鱼[21]、缝纫[22]、啤酒鉴赏[23])与志愿活动(园艺[24])。特定群体研究则包括老年人群体[25-26]、女性群体[27-28]、大学生群体[29]等。经过不断发展,这一研究领域日益成熟,在研究视角、理论陈述、研究内容等方面逐渐规范统一,形成了一套系统研究范式,学术影响力不断增强。

研究视角与理论陈述方面,基于社会学和心理学视角的深度休闲理论框架将深度休闲看作是一种特定的休闲活动形式。与其他休闲活动不同的是,它除了投入程度外还具有六大显著特征。深度休闲领域的研究大多基于这一理论陈述,以社会学和心理学视角展开调查研究,获取数据资料,通过质性或量化的研究方法对深度休闲相关构念进行测量与验证。

研究内容方面,深度休闲领域的实证研究主要集中于深度休闲活动的特征、动机与行为、成本与利益以及影响因素等方面内容。图书情报领域的学者们还关注人们进行休闲活动时的资讯需求及检索与获取渠道。例如,最早将深度休闲的理论引入到图情领域的Jenna Hartel[30]指出,相对学术和工作场景,图情领域对人们休闲场景下的信息行为缺少足够的关注。她在文章中以深度休闲中的爱好(hobbies)为研究对象,并由此探讨了烹饪爱好者的信息行为,为图情领域对休闲场景下的信息行为研究提供了一个良好的研究范例。

研究方法方面,随着越来越多学者们的涉入和研究成果的不断增多,当前这一领域的研究方法也趋于多元化。早期研究以质性研究方法为主,研究者大多采用深度访谈、参与式观察、问卷调查等方法对特定的深度休闲活动进行调查。近些年来,深度休闲领域的定量研究开始大量出现,主要用于对深度休闲活动的特质、参与者动机与行为、深度休闲参与者的休闲满意度以及影响因素等方面的测量。2008年Gould等[31]在Stebbins提出的深度休闲六项特质的基础上开发出具有54道题目的深度休闲测量量表(Serious Leisure Inventory and Measure,SLIM)。随后Tsaur等[32]又在SLIM的基础上进一步优化,并最终形成了一套新的包含21道题目的测量量表。2011年Gould等[33]又构建出了一个表现最好的只包含18道题目的量表。这些量表为深度休闲领域的定量研究提供了有力工具。除此之外,还有学者运用人类学和民族志、数理统计检验等方法研究人们的深度休闲行为[34]。

参与读书会作为一种深度休闲活动,这一领域日益成熟的研究范式对其有很强的启示与指导作用。无论是在研究视角、理论陈述、研究内容还是研究方法等方面,都可提供参考,从而形成一套当代读书会研究的全新范式。

4.2 读书会研究新范式

不同于现有相关研究文献,深度休闲理论视阈下的读书会研究新范式在研究视角、理论陈述、研究内容和研究方法等方面都将这一研究话题进行了拓展和深化,具有重要意义。

研究视角与理论陈述方面,新范式下的当代读书会研究将参与读书会看作是一种深度休闲活动。其研究对象从当前普遍关注的读书会组织转向了参与读书会的个体。研究重点也将从管理学视角下的宏观组织管理,即现有文献关注较多的读书会运营管理现状与问题、国内外读书会运营经验和策略等,转向社会学和心理学视角下微观个体行为的考察,即参与个体的行为特征、动机、影响因素等方面,结合Stebbins的理论框架,为这一休闲行为提供理论解释。

研究内容方面,新范式下的当代读书会研究将参与读书会这一深度休闲行为作为研究重点,结合Stebbins的理论框架和现有研究范例,具体研究内容将包括:参与读书会的休闲特征与测量、参与读书会的动机与行为、读书会参与者的参与成本和获取利益以及参与读书会的阻碍因素与变通策略等方面。以上研究内容在深度休闲领域的现有研究范例中均较为普遍,但在当前有关读书会的研究文献中却非常匮乏。新范式下的当代读书会研究将极大丰富这一话题的研究内容。

研究方法方面,新范式下的当代读书会研究除采用传统的质性研究方法,如深度访谈、参与式观察、问卷调查等外,当前深度休闲领域现有的成熟测量量表,如针对深度休闲活动特质的测量量表以及休闲活动动机量表,均可为其开展定量研究获取数据提供助力。

5 深度休闲理论视阈下读书会研究新路径

5.1 参与读书会的休闲特征与测量

Stebbins提出了深度休闲活动具有六大显著特征。而这一领域的研究者们也大多基于上述特质,借助深度休闲量表,对特定的休闲活动进行考察,探究深度休闲活动参与者的休闲特征。前文已经提到,当代读书会的参与者们更多是因为共同的爱好自愿聚集在一起,彼此分享,相互交流,获取知识和经验,享受阅读和社交的快乐。但这种休闲方式又与其他例如看电视、聊天等随意休闲活动不同,人们参与读书会的投入和奉献程度使其符合深度休闲的内涵。因此,研究者可引入深度休闲理论中对深度休闲活动六大显著特征的描述,设计相关题项,探究参与读书会这一休闲活动的特征。深度休闲量表以及已有的研究范例可为其提供有力工具和参考。

5.2 参与读书会的动机与行为

休闲动机和休闲行为是深度休闲研究领域重点关注的议题。这一领域许多研究者借助心理学的相关理论,如需求层次理论[35]、自我决定理论[19]等,通过调查,探究人们参与深度休闲活动的动机,以便更好地解释人们的休闲行为。在深度休闲的理论框架中,Stebbins也对不同类型下的深度休闲活动在参与动机、扮演角色以及贡献等方面的联系和不同进行了探究。根据Stebbins的理论,深度休闲参与者类型下的爱好者,其休闲动机包括个人兴趣、公众利益以及金钱,而志愿者的休闲动机则是利他主义与个人兴趣[16]。对当代读书会来说,读书会的成员可以分为两类:组织者和普通参与成员。组织者主要参与并负责读书会的创立、组织章程或规章制度的制定、活动的策划、活动的实施以及活动之后的总结等其他工作,其角色对应着深度休闲参与者类型下的志愿者(volunteer)。而读书会的普通参与成员与组织者不同,他们仅仅是参加活动,并不参与读书会的创立以及运作过程,其对应着Stebbins理论中爱好者(hobbyist)下的活动参与者(activity participants)。根据前文的分析,两类成员在参与动机、扮演角色和贡献等方面有所联系,但也有不同。新范式下的读书会研究可从这一角度出发,借鉴深度休闲领域中对爱好者和志愿者的研究范例,通过实证,剖析与比较当代读书会内部不同类型成员的参与动机和行为。

5.3 参与读书会的成本与利益

深度休闲活动需要大投入,还具有坚持不懈、个人努力等特征。因而,往往也涉及到许多参与成本的问题。Lamont等[36]对深度休闲领域有关休闲成本的研究做了梳理,总结出当前研究中发现的深度休闲参与成本包括:个人资源大量消耗(如时间、金钱)、紧张的人际关系、难以平衡个人日常义务(如工作、家庭)等。Stebbins也提出,深度休闲参与者会渴望将更多的时间和金钱花在深度休闲活动上,因此可能会忽略其他事务或者是自己的伴侣[15]17。对参与读书会来说,同样可能面临许多参与成本问题,是参与活动的重要影响因素。但在现有研究文献中,这一研究内容却少有涉及。

此外,对于深度休闲活动的利益,Stebbins和后续的研究者们也已做了详尽的阐述。Stebbins将人们进行深度休闲活动的利益总结为10种,包括个人和社会两个方面。个人利益包含自我充实、自我实现、自我表现、提升形象、自我满足、个人重建以及金钱回馈。社会利益则包括社会吸引、团体成就、团体发展及维系[15]14。部分内容已经通过实证研究得以验证。后续研究者又对深度休闲活动的利益在生活质量[37-38]和感知健康[25,39]等方面做了拓展。当前有关读书会的研究大多凭借经验或少量调查笼统地从组织层面解释了读书会可能起到的作用,得出的研究结论包括增加阅读时长、激发阅读兴趣、加深对阅读内容的理解[9];丰富读者的课外阅读、搭建讨论平台、提高馆藏资源利用率[40];社会教育的营地、社会交往的平台、阅读推广的实践者、阅读指导的来源和阅读服务的手段[4];引导读者进行深度阅读[41]等。而对于读书会成员参与活动后其个人所获得的实际利益,却少有涉及。

因此,新范式下的读书会研究可在现有研究成果的基础上,借助深度休闲的理论框架和研究范例,通过实证,探究参与读书会的成本与利益,从而在微观个体层面,更深入地把握当代读书会对参与群体的作用和意义。

5.4 参与读书会的限制因素与变通策略

深度休闲限制因素是指深度休闲参与者参与休闲活动时,知觉到阻止或阻碍继续参与休闲活动的因素。这一话题一直是深度休闲研究领域的热点。国内外的研究学者们基于不同的深度休闲活动对其进行了探讨。Stebbins最早提出,深度休闲活动可能遭到亲朋好友的误解,因为他们无法明白休闲参与者为何如此热衷[15]17。有研究者以深度休闲的跑步爱好者与其家庭冲突为研究对象,发现赛跑者的持续参与、家庭冲突情况与配偶的支持程度呈现高度相关[42]。由此可见,亲友的支持与理解是影响深度休闲参与者持续程度的因素之一。此外,深度休闲的研究者们还发现个人特质、休闲设施、社会人际阻碍、个人内在阻碍、参与活动的收益、社会性认同等因素也是影响或限制休闲参与的重要因素[43]。与此同时,深度休闲参与者如何应对这些限制因素,所采取的变通策略也得到了学者们的关注。例如,Kennelly等[17]对澳大利亚铁人三项运动业余参与者的研究发现,一系列认知和行为变通策略会被用于适应或减轻休闲限制。

对当代读书会来说,如何提高成员的参与度,从而使组织保持生机与活力,是决定一个读书会能否持续发展的关键性问题。然而,在当前有关读书会发展困境的研究中,学者们对这一问题缺少关注。大多数研究仍将读书会的发展困境局限在政策扶持少、管理缺位、运营经验缺失等方面,其针对性的建议也大多从上述几个方面展开。本文认为,外部条件固然重要,但对一个自愿性和休闲性的社会组织来说,如何提高成员参与度,哪些因素影响或阻碍了成员参与是当代读书会发展困境的核心问题。新范式下的读书会研究可借鉴深度休闲领域对这一问题的范例,探究限制读书会成员参与的因素及相应的变通策略。例如对个人特质因素的探讨,可帮助研究者发现哪一类群体参与程度较高,从而发现当代读书会核心参与人员的群体特征,以及其他限制因素的探讨,都有助于针对性地提出建议,以提高成员参与度,促进当代读书会持续、健康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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