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文化资本视域下主流文化与青年亚文化融合策略研究
2020-09-10朱莉王鹏
朱莉 王鹏
摘要:新媒体时代青年亚文化出现转向,“区隔”“文化资本”“部落”成为更具有解释力的标签。在这一转向背景下,从亚文化资本的视角审视,青年亚文化具备与主流文化自然融合的可行性。在融合过程中,要推动交流平台的主动融合,实现青年亚文化的破壁与主流文化的嵌入;要积极共建话语,实现符号意指与形式的创新;要复合唤起集体记忆,达成同辈激励与代际弥合。
关键词:亚文化资本;主流文化;青年亚文化;策略融合
中图分类号:G112 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1674-8883(2020)19-0020-02
基金项目:本论文为吉林省社会科学基金项目“新媒介环境下青年亚文化包容性重构研究”阶段性成果,项目编号:2019jd34
一、问题提出
党的十九大报告提出,“要坚持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文化发展道路,激发全民族文化创新创造活力,建设社会主义文化强国”。这需要我们形成强大的文化创造力、生产力、传播力,培育和打造有吸引力与感染力的主流文化。在青少年群体中,青年亚文化有着独特的影响力,将主流文化与青年亚文化有效、自然地融合起来,是在青少年群体中发挥主流文化引导力的重要途径。需要分析新媒体环境下青年亚文化的传播特点,探索主流文化与其交融、对话的契合点,减少主流文化传播的阻碍,探索主流文化传播的新模式,更有效地促进国家认同、民族认同、社会认同。
二、青年亚文化与亚文化的转向
(一)青年亚文化研究传统
伯明翰学派亚文化理论代表人物斯图亚特·霍尔将青年亚文化定义为“社会阶层结构框架里不断出现的那些带有一定‘反常’色彩或挑战性的新兴社群或新潮生活方式”。[1]它呈现了特定时代里青年群体独特的价值观与生活诉求。
亚文化最初是社会学领域建立的分析范畴,被用来描述青年群體视觉和行为的感性特征。19世纪慈善家亨利·梅休得在著作中提出,亚文化是由各种越轨行为构成的复杂社会网络。这一理解促成了20世纪芝加哥学派城市社会学派核心概念框架的形成,其认为在社会化语境中,越轨行为应该被理解为“受文化规范控制”的正常反应,亚文化是理解社会中越轨行为的一种手段。这成为伯明翰当代文化研究中心亚文化理论框架建构的重要原则。
伯明翰研究中心的一系列研究成果,将文化研究关注的重心从区域性和社区文化问题的解释转换为对阶级问题的宏观透视,青年亚文化群体的各种反应则成为理解各种阶级问题的着眼点。伯明翰学派借用葛兰西霸权理论理解战后英国青年亚文化现象,并提出了青年亚文化的“抵抗意义”。主流文化将自己视为文化的代表,并尝试定义其所覆盖的所有文化,这些文化虽然从属于这一主导秩序,但是也参与抗争,试图创造、协商、抵抗。
(二)青年亚文化研究转向
随着经济、文化的全球化发展,媒介技术发生了巨大的变革,青年亚文化的依存空间也发生了根本变化,这一形式下的青年亚文化呈现出全新的特征,伯明翰研究中心文化理论的解释力也逐渐受到质疑。安迪·班尼特等理论家认为在全球消费与网络媒介时代的语境下,“抵抗”“收编”“风格”等核心概念已经无法解释当下的青年亚文化现象,“区隔”“文化资本”“部落”则更具有解释力[2]。在这一语境下,青年亚文化的风格特征已经不再明显,与其他阶层文化的界限也不再泾渭分明,亚文化群体中青年建立的是一种松散的联系,以形成与其他群体的区隔。青年亚文化群体创生了独有的文化类型,从而形成亚文化资本。亚文化资本的形成过程中,与主流文化的互动关系不再简单体现为抵抗与收编,主流文化自然地融入青年亚文化,包容性重构青年亚文化成为可能。
三、从文化资本到亚文化资本
萨拉·桑顿在《俱乐部文化:音乐、媒介和亚文化资本》提出了亚文化资本的理论体系,它源于皮埃尔·布尔迪厄的文化资本概念。
文化资本是布尔迪厄文化再生产理论的核心概念之一,布尔迪厄认为文化资本与主体在社会结构当中的位置有着对应的关系[3],他总结了文化资本存在的三种方式,即具体状态、客观状态、体制状态。具体状态下的文化资本即具身化文化资本,存在的载体为个体,表现形式为个体的文化、教育、教养等,这一资本的获得需要投资者身体力行,付出劳动;客观状态下的文化资本即客体化文化资本,存在的载体为文化商品,表现形式为书籍、绘画、工具等,是具有传承性的文化产品;体制状态下的文化资本即制度化文化资本,存在的载体为社会,表现形式为各类学历与证书,是官方认可的、社会公认的能力。
萨拉·桑顿围绕布尔迪厄文化资本理论对亚文化资本进行了进一步的分析,并提出了亚文化资本的概念。他认为从其本质上思考,亚文化就是一种关于品味的文化,是青年群体关于共同品位和媒介消费的亚文化集合。他认为亚文化资本可以采用具身化和客体化的路径实现。具身化的亚文化资本是亚文化群体在亚文化实践中形成的品味,这种品味有别于文化资本中的品味。文化资本中的品味来源于社会阶级结构的内化,品味可以用来区分阶级;而亚文化资本用来衡量亚文化群体中青年身份的价值差异,这标识着青年在群体中文化结构的位置。客体化的亚文化资本表现为青年可以获得亚文化符号,但是这些符号的解读只有置于亚文化的特殊语境中才能进行[4]。桑顿的亚文化资本理论并没有深入讨论体制状态下的亚文化资本,其根本原因在于提出这一状态的话语立场。制度化的文化资本是官方认可的、强行认证的,是一种依存于体制的文化资本形式,而亚文化与体制或主流文化的天然距离、亚文化的多样性、亚文化的区隔性等种种因素决定了无法建立一种普遍的制度化认可的亚文化资本。
四、主流文化与青年亚文化融合的可行性
从文化资本到亚文化资本,我们可以从资本角度看到主流文化与青年亚文化两种文化的巨大差异。青年群体无法完全纳入成年生活体系,成年评判世界的理论、角度与思考方式无法与青年群体的思路完全吻合。在青年群体的文化体系内,青年群体会构建自己的威望与象征秩序,在这种秩序中青年群体只需要与自己的同辈进行竞争,进而建立起身份认同,从而暂时脱离在主流文化中构建身份认同的无力感与陌生感。
新媒体时代的青年群体的亚文化活动,看似具有抵抗性质的文化实践,意图建立起一种与主流文化相区隔的文化秩序,但实质上无论是符号、话语还是身份认同都无法脱离主流文化的影响而孤立存在。新媒体环境下,亚文化群体在文化实践中不可能封闭地自给自足,需要在开放的环境中去理解。
微博、微信、抖音等平台为青年亚文化的创新与传播提供了绝佳的环境,打破了大众媒体对文化传播的掌控,使亚文化的诠释有了多种可能。同时,由于亚文化的稀缺性,其生产的符号反而借助大众媒体获得了更多的注意力。在这样的进程中,青年群体借助大众媒体与新媒体平台展示亚文化,不断获得关注,不断创新亚文化,获得经济收益。更重要的是,青年群体不仅仅在亚文化群体内部获得了身份认同,还通过成为意见领袖,进而在主流文化中获得了身份认同,从而实现了由亚文化群体到主流文化群体的流动。
五、主流文化与青年亚文化融合的策略
(一)破壁与嵌入——交流平台的融合
主流文化与青年亚文化的融合,首先要做到“车同轨”,需要有共同交流的平台与对话的渠道。一方面,亚文化群体需要不断交流接触,探寻向主流文化接近的路径,寻求更多与主流文化合作、对话的机会。另一方面,主流文化也要积极主动地接纳青年亚文化,与青年亚文化活跃的新媒平台开展内容创作、人才培养等多种合作,运营主流公众号,培育流行主流文化内容,培养红色网红[5]。
(二)符号再造与形式创新——共同话语的建构
要做到“书同文”,需要建构共同的话语。青年亚文化的表征需要借助符号的传播来实现,在新媒体环境下,大量的青年亚文化符号被创造与快速传播,如广为流行的“给力”“点赞”“奥里给”等词汇。这些亚文化符号有的来自于二次元文化,有的来自于直播话语,其语言能指在流行传播中逐渐清晰,呈现出正能量特征,并逐渐被主流媒体接纳,进入主流文化的话语体系。中国的主流文化与青年亚文化在价值内核上具有高度的协调性与一致性,青年亚文化并不排斥主流文化,排斥的是传播形式的单一与教条。两种文化共同话语的构建,需要主流文化关注青少年所想所爱,发挥丰富的想象力与创意,用青少年喜爱的元素与形式不断创新文化符号。
(三)同辈激励与代际弥合——集体记忆的唤起
要做到“行同伦”,这就需要唤起两种文化群体共同的集体记忆。赫伯迪格认为,青年群体的集体记忆与父辈文化之间存在的不一致性,在亚文化形成、个体身份认同、群体沟通的过程中具有重要的作用。因此要达成两种文化的融合,共同的集体记忆显得尤为重要。唤起集体记忆,一方面需要寻找民族、代际共同的美好记忆,以弥补代际的情感鸿沟,达成文化和解;另一方面需要通过仪式的构建,唤起亚文化成员的情感共鸣,实现同辈激励。
六、结语
探索主流文化与青年亚文化的融合途径时,一定要充分考虑到青年亚文化的变化性与多样性,要贴合青年亚文化的审美特征与情感诉求,充分探索两种文化对话的多种可能性,使主流文化与青年亚文化的对话更有效,让主流文化在青少年的心中早播种、早生根。
参考文献:
[1] 斯图亚特·霍尔,托尼·杰斐逊.通过仪式抵抗:战后英国的青年亚文化[M].孟登迎,胡疆锋,译.北京:中国青年出版社,2015:20.
[2] 曾一果.新媒体与青年亚文化的转向[J].浙江传媒学院学报,2016(8):2-8.
[3] 布尔迪厄.区分:判断力的社会批判(上册)[M].北京:商务印书馆,2015:235.
[4] 马中红.“亚文化资本”:新媒体时代青年亚文化的一种解释[J].中国青年研究,2018(9):91-98.
[5] 林品.青年亚文化与官方意识形态的“双向破壁”——“二次元民族主义”的兴起[J].探索与争鸣,2016(2):69-72.
作者简介:朱莉(1980—),女,新疆克拉瑪依人,硕士,讲师,研究方向:媒介文化、新闻实务。
王鹏(1979—),男,辽宁鞍山人,硕士,副教授,研究方向:媒介文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