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吉诃德》人物形象解读

王珠利

【摘要】 《堂吉诃德》是西班牙文学大师塞万提斯·萨阿韦德拉的著作，同时也是最具代表性的欧洲文艺复兴时期现实主义小说之一。这部作品讲述了堂吉诃德滑稽可笑的游侠史，塑造了一个脱离现实、追求理想、坚定信念的荒诞、矛盾而又复杂的人物形象，使人读后又喜又悲又敬之。

【关键词】 堂吉诃德;可爱;可悲;可敬

【中图分类号】I551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2096-8264（2020）05-0013-02

《堂吉诃德》是文艺复兴时期欧洲最重要的经典作品之一，主人公堂吉诃德的思想性格具有深刻的矛盾性，他行为怪诞，举止总想模仿中世纪的骑土风度，可言语谈吐里却充满人文主义色彩;他每次行动的结果几乎不是别人受苦就是自己倒霉，可他的动机确实非常善良，毫无私念;他对社会的认识理解是一塌糊涂，但他内心的社会理想却是非常美好。其实，他本质上就是西班牙人文主义思想的化身，只是由于他采用了已经过时的骑士道的那套认知和行为方式，才导致了他思想性格内在的矛盾性，并呈现出一系列令人捧腹的性格特征。[1]

一、令人羨慕的情谊，可爱

疯疯癫癫的堂吉诃德骑着一匹瘦马，拿着一杆破枪，带着一个矮胖矮胖的随从闯天涯。这个画面既可笑，却又莫名其妙地可爱。堂吉诃德是一个有信仰、意志超乎常人且随时准备献身世界的人。他是一个少见的真正的勇士——拥有坚定的道德原则即正义感，且无惧无畏。在他荒唐可笑的游侠行为背后蕴藏的是一种非常严肃且高尚的精神，他认为自己“有义务去恢复这个社会正确的道义。所以，他自已去承担一定的风险，惩恶扬善，实现自己的目标”。[2]他将风餐露宿看作是骑士应有的热情，将失败和挫折看作是对骑士的考验，始终对自己的理想保持一个坚定的态度，永远将自己的想法付诸到实际行动上，就是这种精神使得人们难以把他忘记，使得人们在笑过之后，不由得开始同情他，时不时回忆起他。

堂吉诃德纵横捭阖，品评世事，臧否人物，疯癫中闪现出深刻的理性主义和英雄主义的光芒。“天叫我生在这个铁的时代，是要我恢复金子的时代，一般人所谓黄金时代。”[3]堂吉诃德承载的是不可为而为之的悲剧英雄在人类心灵上引起的巨大哀痛。他试图把过去或将来的某种非现世的理想在今世实现，他的灵魂深处蕴含着理想主义的光辉。

这些都展现了人物性格可爱的一面。因此，即使外人认为他“疯了”，仍然有那么多朋友为他奔波劳累——邻人将被骡夫痛打后的堂吉诃德救回家乡;好客的牧羊人热情招待他;好心的街坊假扮白月骑士设法哄他回家。他从言谈举止上感染他的仆人桑丘·潘沙，虽然桑丘跟着堂吉诃德游侠吃尽苦头却一直没有放弃跟随他，正是因为与堂吉诃德的朝夕相处中桑丘也不断获得成长，跟他学了很多东西，甚至还在出任“海岛总督”时实实在在践行起堂吉诃德的充满人文理想的施政纲领。这一切皆因为他不是一个彻底的“疯子”，是一个善良而睿智的人，是一个谈吐高明、学识渊博的忠厚长者。“他的头脑各方面都很清楚、稳健，所以只要不提骑士道，谁都认为他的见识很高明。”[4]他对于社会、战争、道德都有相当的远见卓识。这样的堂吉诃德不得不说是受人喜爱的。

二、令人心疼的遭遇，可悲

第二次出门后，堂吉诃德再次遇到他拯救的牧童，那个因他受到更严重毒打的小男孩说出“诅咒所有的游侠骑士不得好死”[5]这句话开始震撼堂吉诃德，他开始感受到来自现实世界的人对骑士道的不认同和斥责。而第二次震撼就是在下部最后的预兆——“感谢全能的上帝，给了我莫大的恩典！他慈悲无量，世人的罪孽全都饶恕”。[6]从中可见，堂吉诃德的梦想早已支离破碎。堂吉诃德的死是梦想的破灭造成的，正如他死前所说的“去年的旧巢，哪还有小鸟”[7]，骑士便是旧日的鸟巢，小鸟则是已经名存实亡的骑士道。骑士依旧热血沸腾，而骑士道早已不见踪影，以骑士制度为中心的中世纪早已过去，依照骑士精神无法实现改造社会的“崇高”理想。这位倒霉的骑士挨够了打，走尽了背运，尝遍了路途的艰辛，直至临死前才清醒过来，才发现一人之力是无法成事的，自己一人之力终究无法拯救骑士道，骑士精神的破灭不可避免。

从最初的志得意满，后来自欺欺人的屡败屡战，到最终的彻底清醒——“我如今已经恨透了高拉的阿马迪斯及其绵延不绝的子孙，知道了荒诞不经的骑士小说有害无益，明白了自己的愚蠢和阅读那类书籍对自己造成的危害。感谢上帝慈悲，在身受其苦之后，我如今对那类东西深恶痛绝。”[8]

从堂吉诃德·台·拉·曼却这个最初充满骑士精神的名字到自己死前认可的善人阿隆索·吉哈诺的本名，堂吉诃德的悲剧最终是无可奈何，着实可悲。

推崇骑士道的远不止他一人，可为什么唯独他是“疯子”？小说中旅馆老板也推崇骑士精神——从堂吉诃德第一次出游进入旅店闹出的那些啼笑皆非的笑话，他将骑士出门预备的一切都铭记于心，可见他对骑士精神的信念也是深入骨髓的;还有不惜耗费巨资做戏的贵族夫妇，在戏弄堂吉诃德的时光，他们获得了一种短暂的实现自我价值并得到肯定赞赏的乐趣。可是，他们都是清楚梦终究有清醒的一天，而堂吉诃德却无法自拔，他想要拯救已经变质甚至是注定难以复苏的骑士道，最终是难以完成的。堂吉诃德的悲剧就在于他追求着一个注定失败的梦想，并且无法认清现实。在那个时代，骑士道最终走入历史是不可避免的，所谓“天数已定，人力难救”。

“我活着只能求死，求死却又生意无穷，生和死这样把我捉弄，真是旷古未有的奇事！”[9]庄严的诗句代替了戏拟的墓志铭和挽诗，承载的是堂吉诃德关于生与死的思考沉重，临终那一刻跚跚来迟的清醒是必然的——因为堂吉诃德不具有现实生活中的强势地位，他无法主宰世界的样子。在剥夺所有的现实功利性以后，他的行为更添一份悲剧色彩。“我命由我不由天”这样的豪言壮语只有成功者说出来才名正言顺，而堂吉诃德的地位决定了他的坚持只能是一个笑话。堂吉诃德的梦想与幻灭的心酸让每一位读者一洒同情之泪。

三、令人佩服的勇气，可敬

堂吉诃德的勇气和胆量着实令人敬佩——跃马持枪，驰骋在拉曼却荒原;嫉恶如仇，随时准备向人间的恶魔发动战争;坚持寂寞，在众人的嘲笑中走过冷漠的天涯;忠于爱情，除了杜尔西内亚·托波索小姐对任何女人不屑一顾。堂吉诃德出门游侠为的是实现自己心中所谓的正义和理想。为此他从不退缩，从不气馁，正是这种强烈的自我牺牲精神，堪做许多人的表率，值得大家尊敬。

每一个人都是擅长做梦的，都曾幻想自己是拯救世界的超人或是风靡全球的美人儿，随着越来越看清现实的样子，渐渐明白自己努力地活成了一个普通人。梦想遥不可及，便学会接受现实，遵从这个世界的法则活下去，活得不一定出彩亦能获得现世的快乐。而选择撇开現实沉浸于幻想并且付诸于行动，试图找到自己的理想国，实现自己异于常人的梦想，实在需要勇气和毅力。

堂吉诃德面对无数人的直白嘲笑和戏弄都不为所动。自诩肩负着改变这个罪恶浑浊时代的使命：“天让我生在一个铁的时代，就是要让我召回一个金子的时代，也就是黄金时代。”[10]堂吉诃德所信奉的骑士道，类似于中国人所讲的“侠义之道”，做一位锄强扶弱、主持正义的英雄是他的信仰，而英雄所屡屡遭遇的滑稽且不幸的失败，更为这个人物平添了几分悲剧色彩。他的疯狂，他的滑稽，正是理想主义者在现实面前遇到的磕绊，而之所以人们觉得他疯狂，那是因为对于大多数人来说，不论这个现实世界是光明还是黑暗，当自己的理想和现实发生碰撞时，改弦更张去主动适应现实是不二之选，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堂吉诃德的伟大就在于只要他坚信一件事是对的，无论遇到多少挫折他都不会放弃，颇有一种“虽千万人吾往矣”的悲凉气息。

堂吉诃德敢于用自己的生命、自己的行动为人们争取权利和尊严，以及捍卫人们的信仰、正义和道德，虽然大多数都没有取得成功，但是这种精神仍值得敬佩。堂吉诃德挥舞着长矛，在自己的世界里勇敢的战斗，希望通过自己的付出能够改变什么，他一直在追寻自己的荒诞骑土理想，就算别人对这个理念不赞同，即使周围的人不断在叫醒他，他依旧不怀疑自己能够成为骑士的想法。用整个生命去做一个胜负未知的赌博，着实太需要勇气。他有着不可救药的理想主义，一世活在一个梦里，那也是一种幸福。但是，它注定是个悲剧。

四、结语

堂吉诃德在自己的幻想空间中天马行空，神志不清行为中又表现出他所具备的对爱情的忠贞、对正义的坚信、对梦想的无畏。堂吉诃德既是一个学识渊博的智者，又是一个乱冲乱杀的疯子。他时而清醒，时而糊涂，这些极端矛盾的现象集中在他身上，就构成了他复杂的性格。他身上既展现了新时期骑士道精神的人文主义思想，又有与社会进行斗争的反封建意识。这两种不同的经济制度的产物综合在一个人物身上，构成了他的卑下和崇高、可笑与可敬的矛盾冲突的性格特征，堂吉诃德思想性格内在的矛盾性形象地概括了人类思想行为普遍存在的荒谬性，同时也反映了当时西班牙人文主义思潮的脆弱。

参考文献：

[1]郑克鲁，蒋承勇.外国文学史[M].北京：高等教育出版社，2015：86-87.

[2]吴冬艳.在矛盾境遇变化中塑造人物——说说《西游记》《堂吉诃德》的游走情节[J].辽宁师范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10，（6）.

[3][4][5][西]塞万提斯.唐吉诃德（上）[M].杨绛译.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87.

[6][7][8][9][10][西]塞万提斯.唐吉诃德（下）[M].杨绛译.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8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