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吉诃德之性格内蕴析论
2016-09-29
邱唱
【摘 要】《堂吉诃德》乃一部“行将灭亡的骑士阶级的史诗”,一块伟大的现实主义文学瑰宝。塞万提斯于该名篇里,为世界贡献了一个不朽的文学形象——堂吉诃德,这个历久弥新的典型人物深具极复杂矛盾的性格,既是一个悲剧式喜剧人物,也是一个喜剧式悲剧人物。
【关键词】塞万提斯;堂吉诃德;性格内蕴;析论
塞万提斯,被誉为西班牙文学世界里最伟大、最著名文豪,其经典力作《堂吉诃德》蜚声全球,原名《奇情异想的绅士堂吉诃德·台·拉·曼》,乃一部“行将灭亡的骑士阶级的史诗”,一块伟大的现实主义文学瑰宝。于该名篇里,作者为世界贡献了一个不朽的文学形象——堂吉诃德,这个典型人物深具极复杂矛盾的性格,既是一个悲剧式喜剧人物,也是一个喜剧式悲剧人物。
1 既炽热理想、果敢良善,又主观偏执、乖戾荒唐
堂吉诃德矢志勇闯“江湖”,行侠癫狂,如痴如醉。不过,他“超凡脱俗”,目的崇高、理想远大。炽热骑士情怀的他,就是要用剑之“利器”到处冲杀,坚持真理,铁肩担道义,荡涤污泥浊水,还人间公正和谐。他笃信:“天叫我生在这铁的时代,是要我去恢复那金子的时代。”因此,他毅然决然四处扫除恶行,除暴安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堂吉诃德认定自己即真正的“纯”游侠骑士,将挫折打击当成对自己考验;将餐风饮露、卧荒宿野,当成对自己锤炼;被打得头破血流、筋骨折断,同样看作骑士必经之难,历千难万险而不悔,愈挫愈勇,热情不衰,信念弥坚,简直就是“特殊材料做成的”。因此,屠格涅夫盛赞堂吉诃德“首先是表现了信仰”,“全身心浸透着对理想的忠诚”[1]。堂吉诃德品性纯正,整日忧思、时时哀愁的是整个世道、整个时代、整个社会,义不容辞去扫除世道、时代、社会的一切罪恶,拯救国家人民于苦难之中,全力“渡人”。英国诗人蒲柏(Pope)力夸堂吉诃德是“最讲道理、最有理性的疯子”,“我们虽然笑他,但也敬他爱他”。
堂吉诃德又是一个彻头彻尾的主观唯心论者、唯意志论者,总是将外在客观现实“置换”成内在主观想象,以自我主观“统摄”“同化”外在客观。“他有一颗温顺的心,他的精神伟大而勇敢;他那感人的笃信没有束缚住他的自由;虚荣心与他格格不入,他不怀疑自己和自己的使命,甚至自己的体力;他的意志是不可动摇的意志”[2]堂吉诃德在全身心执着追求理想,付诸践履的过程中,又表现出极端的主观固执、刚愎自用,勇敢顽强之中却带有极大的盲目性、冒险性、荒唐性。他总是将现实存在的东西纳入自己的主观想象,幻化为想象中的事物,整天像是征程梦游。于是,在堂吉诃德的眼里和心里:粗壮肥硕村女变魅力四射绝世美人,风车成巨人,羊群变军队,理发师铜盆成曼布利诺头盔……。他高度自信,绝对认同自己主观想象,且以自己主观臆测为不二圭臬,“世界上有没有杜尔西内娅,她是不是我臆造的,谁知道呢?……我心中分明看见那么一位可以举世无双的小姐。”[3]“你看来是理发师的铜盆,我看来是曼布利诺头盔。”[4]
2 既睿智博学、洞明锐利,又呆板机械、死抱教条
当堂吉诃德不论及自己所膜拜的骑士道时,他展示于人的绝对是一个渊博学者、高深智者、可敬贤者的角色,所以有评论家将其“诊断”为“患有游侠狂的学者形象”。在深情似水、激情如火的行侠仗义之征途中,他一路所谈内容,博大精深,简直是百科全书,不仅涉及学科、领域极其广泛,而且深具洞见、火花四射,“大珠小珠落玉盘”。之于文学领域,堂吉诃德别具慧眼,造诣颇深,比如,除了对骑士小说研究精深、烂熟于心外,之于《圣经》、古希腊罗马文学、各国历史、各地文化、人文掌故等均有广泛而深刻的掌握,他通晓多国文字,能赋诗,善音律,对艺术理论亦研究深透,真可谓博古通今,学养深厚。同时,他对现实问题亦深度把握,目光如炬,常有深刻洞见。比如,当巴西琉新婚之际,堂吉诃德便赠以哲语,“饥饿和贫穷是爱情的大敌”,“奉劝巴西琉先生从事正当营生,他擅长的那些玩意儿只能博得虚名,赚不了钱的”。另外,堂吉诃德机智敏锐,心思缜密,无微不至,比如桑丘上任前,他不仅告知桑丘各种待人接物、政务礼仪的必需要领,而且连仪容仪表、举止言行都细细嘱咐。“这位游侠骑士什么都懂,魔鬼也得让他三分!”[5]
“中毒”太深,走火入魔的唐吉柯德“以骑士小说之矢,射自己言行之的”,比如,马匹装配、意中人、名字、求封、比武,甚至连住旅馆费用都觉得不必付等,无不严格比照、完全模仿骑士小说里的描写、表述。他整日疯疯癫癫,生搬硬套骑士行为,以骑士思维为思维,僵硬地推理、评判、决断一切。“我确实知道,游侠骑士住了客店从来不出房钱,也不付别的账;我从没见到哪本书上讲到过他们付钱。”[6]读者阅读《堂吉诃德》时,会奇怪发现,无论小说里其他角色,还是受众读者,无不觉得堂吉诃德这个主人公角色癫得特别,疯得古怪,无法理解这朵“大奇葩”。但是,探本溯源,就是因为主人公这个角色,其思维绝不混乱,并非无序,而是非常“清醒”,特别“明白”,他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无不是对骑士完全模仿,严格学习,他完全沉浸在骑士小说所诠释的虚幻世界里,完全置身桃花源中,完全不知“今夕是何年”。`
3 既单纯幼稚、粗莽妄为,又谦恭有礼、深情柔肠
塞万提斯开篇伊始,便将“重磅人物”堂吉诃德亮给受众,简直令人瞠目结舌:这真是一个老天真、老糊涂、老顽童,心理年龄只有几岁。原因何在?因为,都五十多岁的人了,居然读骑士小说入了迷,“进得去,出不来”,匪夷所思,“不仅变卖了好几亩耕地去买书看,还要去做个游侠骑士,披上盔甲,拿起兵器,骑马漫游世界,到各处去猎奇冒险,把书里那些游侠骑士的行事一一照办。”[7]堂吉诃德单纯无知,“很傻,很天真”,对书上描述生吞活剥,“拿来主义”,全部当真,把一切都想得太简单,对自己估计得太简单,完全不顾客观环境,以为仅凭他单枪匹马,个人英雄主义一“发威”,就可横扫一切“假恶丑”而让世间海晏河清。世事的复杂难料,人心的险恶多变,现实的种种无奈,他浑然不知,亦根本不去思量,依然坚持自己言行。所以,当他从地主皮鞭下解救牧童安吉瑞斯时,丝毫没想到将会使牧童遭受更多灾难;他丝毫没想到从镣铐中释放苦役犯后,竟反遭他们一顿暴打。堂吉诃德一路行侠,一路仗义,大胆鲁莽,风风火火,“路见不平一声吼”。他自有一套理论、理念、逻辑来“佐证”自己,为自己言行举止辩护:“我知道鲁莽和懦怯都是过失,勇敢的美德是这两个极端的折中,不过宁可勇敢过头而鲁莽,也不要勇敢不足而懦怯。挥霍比吝啬更接近于慷慨的美德,鲁莽也比懦怯更接近于真正的勇敢。”[8]这简直就像是一位伟大的思辩哲学家。
本来,大胆鲁莽、胡冲乱打属于粗鲁者之个性表征,与彬彬有礼、温柔多情的君子判若云泥,堂吉诃德却合二为一,兼而有之,“完美”交融。一见到妇女,堂吉诃德总是严肃、严谨,平和、温和,有礼、客气。只要是在没有身处恶语暴行和魑魅魍魉的场合,堂吉诃德都是谦谦君子、礼数备至的绅士做派,并且,随着后来“病情好转”,即恢复了部分自我与若干理智,他日益温和,更加有礼,更具素质。堂吉诃德实乃著名“多情骑士”,感情丰富的大情种,是他那位主观臆想的心上人的“铁杆粉丝”,视她为“黑暗中的光明!痛苦中的快乐!前途的北斗星!命运的主宰!”愿将整个身体、心灵乃至生命都交付于她。这种一厢情愿的空相思固然滑稽,实乃乌托邦和扭曲的浪漫主义,但是,却表现了堂吉诃德“高尚纯洁的心向神往”,他实属一个典型的柏拉图式精神恋爱者。必须承认,堂吉诃德对心上人如此深情、如此忠贞、如此不渝,实为一个理想主义者对高尚、纯洁与美丽的热切向往和不懈追求。换言之,在堂吉诃德心里和眼里,秀外慧中的杜尔西内娅,兼具美好品质和绝世外貌,就是大女神,就是真善美的化身。
【参考文献】
[1][2][3][5][8]屠格涅夫.哈姆雷特与堂吉何德[C].杨周翰.莎士比亚评论汇编:上册.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79:221,83,234,158,124.
[4][6][7]塞万提斯.堂吉何德[M].杨绛,译.北京:人民出版社,1983:204,124,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