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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动者网络理论视角下的公共图书馆社会教育跨界合作

2020-08-12莉,罗

图书馆论坛 2020年8期
关键词:行动者教育资源跨界

司 莉,罗 泉

0 引言

社会教育是公共图书馆固有的社会职能和重要的文化功能。《公共图书馆法》规定公共图书馆是向社会公众开展社会教育的公共文化设施[1]。《国家教育事业发展“十三五”规划》规定社会教育是指除课堂、家庭之外的一切教育活动和教育事业,包括文化馆、博物馆、图书馆等公共文化机构、政府机构所组织的文化教育活动[2]。吴慰慈指出图书馆开展社会教育是因为其可以为社会成员提供文献资源和自学场所[3]。公共图书馆社会教育是指公共图书馆利用自身资源对公众进行的各种类型的知识教育活动,其受众不受年龄、文化水平、社会阶层等因素的限制,其教育形式多样,教育内容丰富,能够在潜移默化中提升公众的综合能力。公共图书馆社会教育面向全体社会公众且贯穿人生的各个阶段,涉及不同群体不同层次的教育需求,具有社会性和终身性,覆盖面广,因而需要积极调动社会力量进行跨界合作。所谓跨界,即是两个或两个以上不同行业或领域间的合作,其本质是事物本身为了适应社会发展和实现双方互利共赢而采取的改革和创新[4]。公共图书馆社会教育跨界合作是指公共图书馆为了满足社会公众多元的社会教育需求,与其他行业或领域结合,通过与社会力量的多元合作,融合外部的资源和技术等要素,进行优势互补,从而形成整体功效,提供更加精准的社会教育服务。笔者经过文献调研发现,国内外关于公共图书馆进行社会教育的跨界合作的研究比较少,缺乏系统地对如何展开合作进行探讨。公共图书馆社会教育的跨界合作涉及多个主体,需要考虑不同主体的目标、障碍和利益。行动者网络理论主要运用于多个主体的利益与责任的合理分配、系统的标准化和机制的流程化等问题的研究[5],可以为本研究提供合理的视角。

1 相关研究概述

1.1 行动者网络理论及其应用

行动者网络理论(Actor-Network Theory,ANT)由以拉图尔(Bruno Latour)、卡龙(Michel Callon)和劳(John Law)为代表的科学知识社会学家在1980年代中期提出[6],是对事物发展过程进行多视角理论表现和多样阐释的分析方法[7]。这一理论涉及的主要概念包括异质行动者、广义对称性原则、转译和强制通行点。异质行动者是指行动者网络建构中可以发挥作用的所有因素,包括人类行动者和非人类行动者,行动者之间是相互依存又相互影响的关系。广义对称性原则指同等地看待人类行动者和非人类行动者的作用。转译是各行动者彼此之间相互作用的途径,在这一过程中,核心行动者将其他行动者的问题和兴趣转换出来,进而将行动者组合起来形成一个行动者网络。强制通行点(Obligatory Passage Point,OPP)是行动者网络建构中必须排除的困难与障碍,是其他行动者进入行动者网络的必经之点。卡龙指出了转译的过程包括问题化、参与、招募和动员四个步骤[8],具体见图1。行动者网络理论在社会科学研究中有较为广泛的运用。在图书情报领域,基于行动者网络理论的研究主要是对嵌入式信息素养教育[7]、公众科学项目[9]、CALIS文献保障体系[10]、高校智库联盟建设[5]和全民阅读[11]中所涉及的行动者进行网络构建。通过分析各个行动者的目标、障碍和利益,对运作机制提出相关建议,推动其更好地发展。

图1 行动者网络构建步骤

1.2 公共图书馆社会教育跨界合作的相关研究

国外相关研究集中在三方面。其一,社会教育资源的合作。Eleanor等提出公共图书馆与博物馆、公共媒体等公共机构共同融合资源,向用户提供学习资源[12]。Nielsen 和Smith 分别研究了公共图书馆与教育机构的合作以及公共图书馆员与学校图书馆员的合作,通过知识共享促进教学和终身学习[13-14]。其二,社会教育空间建设的合作。Boyle等建议澳大利亚图书馆通过合作打造创意空间,营造共享的社会学习环境[15]。其三,社会教育活动合作。Arndt和Whiteman等强调图书馆员应与其他专业人员、公共卫生组织和保健机构合作,参与健康扫盲活动[16-17]。Pavlichenko和Overbey等研究公共图书馆和高等教育机构之间合作开展科学、技术、工程和数学(STEM)项目,激发儿童和青少年对科学知识的兴趣,培养和发展其科学世界观[18-19]。Erich和Ritzo等指出教育工作者、学校图书馆、公共图书馆、大学和社区组织之间进行合作,可以形成新的服务或教学模式,从而将学习与生活结合起来[20-21]。

国内相关研究主要是针对公共图书馆社会教育具体活动或者项目实践的研究。以深圳市宝安区图书馆的读者活动和厦门市图书馆的“周末知识讲座”为例,付翠阳和苏华探讨分析公共图书馆与媒体、教育机构等通过跨界合作达到的双赢效果[22-23]。张守卫等研究江阴市图书馆“三味书咖”阅读推广项目,公共图书馆与企业共享利益和风险,实现政府、图书馆、企业、读者的共赢[24]。

公共图书馆社会教育跨界合作涉及多个主体,从已有研究看,鲜有对各个主体进行清晰梳理,也未能对不同主体如何跨界合作进行系统论述。因此,有必要厘清各主体的关系,通过构建行动者网络,以促进其更好地发展。

2 研究设计

2.1 网络调研

通过网络调研法,登录国家图书馆和31个省级公共图书馆官方网站,对其开展的社会教育活动进行调研,识别公共图书馆社会教育跨界合作中涉及的各个行动者。

2.2 专家访谈

采用专家访谈法,深入了解公共图书馆社会教育跨界合作的实际情况。为获取各个行动者在参与公共图书馆社会教育跨界合作中的方式、障碍、利益以及合作的运作模式等情况,笔者设计了如下的访谈提纲,具体如图2所示。

通过P1了解公共图书馆举办社会教育活动的障碍,引出研究主题。P2为基准判断,与其他机构或组织合作举办过社会教育活动的转向P3,否则转向P4。利用P3获取各个行动者参与合作的方式、所要承担的任务,以及与其他行动者的联系等。借助P5和P6了解各行动者面临的障碍和利益。通过P7和P8获取公共图书馆吸引其他行动者参与合作的激励措施、运作模式的建议等。

图2 公共图书馆社会教育跨界合作情况访谈提纲

笔者经过前期的网络调研以及文献回顾,对公共图书馆社会教育跨界合作中各个行动者的情况有了初步的了解。为了获取各个行动者更为详细的情况,对湖北省图书馆负责社会教育活动的资深馆员进行上述访谈。每次访谈时间在40分钟左右,在取得受访者同意后全程录音,结束后转换成文字资料,对访谈文本进行描述性分析。

3 行动者网络理论下公共图书馆社会教育跨界合作的行动者识别

通过网络调查法,对国家图书馆和31个省级公共图书馆(不包含港澳台地区,共计32个)网站中“讲座”“展览”“图书馆培训”“学习中心”“阅读推广”等关于社会教育的具体内容进行调研,识别出公共图书馆社会教育跨界合作中的行动者,具体见表1。

基于调研结果,公共图书馆社会教育跨界合作主体现在社会教育资源、社会教育活动和社会教育平台三个方面,涵盖的人类行动者主要为公共图书馆、政府、企业、公共文化场馆、教育机构、社会组织和媒体。此外,教育资源和信息技术是公共图书馆跨界合作中的重要影响因素,贯穿整个社会教育跨界合作过程,是行动者网络中的非人类行动者。根据行动者网络理论的广义对称性原则,公共图书馆社会教育跨界合作行动者构成见表2。

表1 公共图书馆社会教育跨界合作主体识别举例

表2 公共图书馆社会教育跨界合作行动者构成

4 基于ANT视角的公共图书馆社会教育跨界合作转译过程

依据行动者网络转译四步骤,对访谈文本进行分析,确定核心行动者,分析各行动者的障碍和利益,通过核心行动者的协调,吸引其他行动者参与网络,形成稳定的公共图书馆社会教育跨界合作行动者网络。

4.1 步骤一:问题化——确立核心行动者

结合P3中关于各个行动者的任务和彼此之间的联系等文本,可以得知各行动者的角色、任务以及关系。

公共图书馆承担着场所与教育资源提供者和社会教育服务者的角色。政府是社会教育的倡导者和保障者。企业是社会教育资源生产者和场地提供者。公共文化场馆功能与公共图书馆相同。教育机构是公共图书馆社会教育的支持者,如提供场地、师资与人才等。社会组织提供人力、财力等资源,深化社会教育服务。媒体承担社会教育活动的宣传推广工作。教育资源承担着信息主体的角色,是社会教育服务的基础。信息技术传播社会教育资源,促进社会教育活动普及。

为用户服务是公共图书馆的工作核心,用户的需求和满意度是公共图书馆改善服务的方向标[25]。信息环境下,用户需求日趋多元,为了满足社会公众的多样化教育需求,公共图书馆积极与其他行动者合作,汇聚资源和服务,释放彼此的人才、资本、信息、技术等要素的活力,提供更优质的社会教育服务[26]。因此,在公共图书馆社会教育跨界合作行动者网络中,核心行动者是公共图书馆。强制通行点是各个行动者在网络中必须要解决的问题或要达到的目标。在公共图书馆社会教育的跨界合作中,各个行动者加入网络共同目标是协助公共图书馆提供更加优质的社会教育服务,满足社会公众的需求,继而实现自己的目标、价值以及利益,因此强制通行点是满足社会公众多样化的教育需求。公共图书馆社会教育跨界合作中各行动者的关系可用图3表示。

图3 各行动者之间的关系

4.2 步骤二:参与——行动者利益和障碍分析

基于P5和P6中关于各行动者面临的障碍和利益的访谈文本,并结合文献调研,提取出各行动者涉及的障碍和利益。利用质性研究的方法对访谈文本进行解析,首先利用开放编码对访谈文本进行现象描述、贴标签,对相似语义标签进行结合,提炼概念,最终提取公共图书馆社会教育跨界合作中各个行动者的障碍和利益。具体如图4所示。

(1)公共图书馆存在的障碍包括公共图书馆界的合作意识不够,对社会教育职能的认识不充分,比较依赖政府,担心跨界合作的风险;基层公共图书馆活动资金、社会教育资源以及合作的吸引度不足;人才队伍的缺乏;活动形式创新不足[27]。利益包括弥补政府公共财政投入不足和图书馆工作人员结构单一的缺陷;促进对公共图书馆职能的认识,提升提供社会教育服务的能力[28]。

(2)政府的障碍包括在合作上缺乏相应配套的政策法规进行引导和规范;如何协调各行动者的利益。利益包括普及终身教育理念,建设学习型社会;提升社会公众文化素质;促进教育公平,保障公众的文化权益。

图4 网络中各行动者面临的利益及实现途径

(3)企业的障碍是经济效益如何与社会效益相协调。利益包括获得产品的宣传与推广平台、获得公益美誉度、实现企业的社会责任、借助社会教育活动产生的影响力提升企业的形象[29]。

(4)公共文化场馆的障碍包括活动资金缺乏、人才队伍不足以及活动形式不够创新。利益是实现公共文化功能,最大程度彰显公共文化资源及场馆的社会效能[30]。

(5)教育机构的障碍在于教学形式需要创新和教学资源单一。利益包括获得教育资源、促进素质教育、创新教学模式、弥补学校教育的不足。

(6)社会组织的障碍主要是如何保障弱势群体的文化权益。利益在于深化公共图书馆社会教育服务,促进教育公平。

(7)媒体的障碍在于社会责任与经济利益的冲突[31]。利益包括促进社会教育活动的传播,实现媒体的社会责任和教育功能。

(8)教育资源的障碍包括社会教育资源的整合、开发、传播与利用。利益在于实现资源价值;满足社会公众文化教育需求。

(9)信息技术的障碍在于技术研发、维护与创新。利益是丰富社会教育服务的内容和形式,社会教育资源得到推广和充分使用。

4.3 步骤三:招募——吸引行动者加入网络

作为核心行动者,公共图书馆可以采取一系列措施,清除或降低各行动者面临的障碍,吸引其他行动者参与到网络中。依据P7中关于公共图书馆吸引其他行动者参与合作的激励措施的访谈文本,提取出激发各行动者兴趣的对策。

(1)强化公共图书馆界合作的意识。公共图书馆更多的是出于自身资源利用和行政指令要求提供服务,图书馆及其馆员需要强化社会合作意识,以开放、积极、包容的心态与姿态迎接社会各方力量的参与[28]。公共图书馆应积极与其他行动者合作,借助其资金、场所、人力等资源,开展讲座、展览、培训、阅读推广等社会教育活动。同时,注重社会教育的活动形式的创新,如公共图书馆可与文化机构、旅游机构合作开展研学旅游服务,满足社会公众日趋多样化的社会教育需求[32]。

(2)政府积极引导合作。政府应积极引导社会力量、社会资本参与公共图书馆社会教育服务,并给予政策扶持[1]。加大公共图书馆社会教育服务的投入,将社会教育活动所需经费列入预算,并及时、足额拨付[1]。制定相关规范制度协调各方利益。比如,制定资源建设整合的数字化标准、规范教育资源知识产权的归属、制定技术研发与创新政策。

(3)重视各个行动者的需求,促进合作的长期发展。公共图书馆社会教育跨界合作的本质是互利互赢,应关注其他行动者的需求,重视其在合作中希望得到的社会效益[22]。公共图书馆可与地方企业对接,掌握企业的实际需求,主动发挥图书馆优势,积极为其推送该行业最新研究成果和动态,为其提供数字资源服务。公共图书馆在合作活动的宣传推广中,给予合作方更多的商业宣传机会。比如,在活动的宣传资料、活动预告或报道中,以合作的形式进行冠名,增强其积极性和热情。此外,以颁发荣誉证书等形式表示鼓励与感谢,给与参与者荣誉感和归属感。

(4)积极培育公共图书馆的合作吸引力。公共图书馆的知名度、美誉度及自主品牌是吸引社会资源进入的重要因素[28]。公共图书馆在社会教育活动上应积极进行探索性的尝试,创造出有影响力的品牌,用品牌活动的社会影响力来吸引社会力量的支持。省级公共图书馆可以从活动的顶层设计、品牌的策划上带动基层公共图书馆参与活动,从业务上给与实际的指导,提升基层公共图书馆跨界合作的吸引力。

4.4 步骤四:动员——行动者网络的形成

核心行动者在对其他行动进行兴趣激发与招募后,使其按照协定行动,将所有行动者高效组织起来,形成稳定的行动者网络。结合P8中关于公共图书馆社会教育跨界合作运作模式的建议的访谈文本,构建公共图书馆社会教育跨界合作的行动者网络。

公共图书馆引入跨界合作思维,目的是要在技术、资源、管理等要素融合的基础上全面提升服务水平,更好地满足社会公众多样化的教育需求[33]。公共图书馆以满足社会公众的需求为强制通行点,发挥各行动者的主观能动性,合力开展社会教育服务。

公共图书馆与出版发行机构、数字技术服务商、数字资源供应商、新媒体制作发行单位、教育机构、政府部门通过跨界合作整合资源,突破社会教育资源不足的障碍[34]。借助信息技术,让数字资源可以在相关数字网络平台向公众传播,进一步强化社会教育效能。企业在政策指导下提供社会教育资源和研发新兴技术,开发线上社会教育平台,配合社会教育活动的举办,借助活动产生的社会影响力提升企业形象[29]。公共文化场馆与公共图书馆通过设施共用、资源共享、联合开展社会教育活动等方式实现公共文化服务效能的最大化[35]。教育机构依托丰富的师资与课程资源参与社会教育资源的建设,引导学习者树立终身学习的理念,并为企业技术研发和公共图书馆社会教育服务输送高素质人才。社会组织具备组织方式灵活、资金来源渠道广泛、基层渗透力强等优势[36]。公共图书馆可以依靠社会组织的人力、财力等资源联合举办社会教育活动。同时,公共图书馆和服务于弱势群体的社会机构合作,实现对弱势群体的帮扶[37]。例如,公共图书馆可以发挥残联、盲协的力量,整合双方资源做好视障服务[38]。媒体要在政府政策的引导下,积极发挥文化与教育功能,促进社会教育活动的传播与影响力。公共图书馆发挥新媒体的优势,利用新媒体工具,如微信、微博、移动APP、直播等平台,让社会公众更方便快捷地参与到社会教育活动中[28]。在上述过程中,各个行动者从自身的利益和障碍出发,相互影响并且不断协调,最终形成稳定的行动者网络。

5 结语

本研究将行动者网络理论引入公共图书馆社会教育的跨界合作的研究中,构建了公共图书馆社会教育跨界合作的行动者网络。在此行动者网络中,公共图书馆作为核心行动者,以满足社会公众多样化的社会教育需求为出发点,依托教育资源和信息技术,与政府、企业、公共文化场馆、教育机构、社会组织、媒体进行合作,各个行动者从自身的利益出发,相互影响并且不断协调,共同提升公共图书馆的社会教育服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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