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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报学学科体系的再认识

2020-07-20杨建林

现代情报 2020年1期
关键词:情报学学科建设

摘 要:[目的/意義]整合各方观点,提出一个争议相对较小、能够被情报学界普遍接受的新的情报学学科体系论述,不仅有利于情报学学科的良序发展,而且有利于情报学学科地位的提升以及情报学知识体系的传承。[方法/过程]论文在对已有关于情报学学科体系框架的学术成果进行述评的基础上,提出一个融合Information思维与Intelligence思维的情报学学科体系基本框架,将现有各情报学分支学科统一在一个框架之中。[结果/结论]该框架由以下5部分组成:1)由情报学基础理论、情报学支撑理论、情报与情报学史、情报方法技术体系构成的情报学基础性知识体系;2)基于情报学基础性知识体系,与特定领域的情报问题结合,演化出的一组情报学分支学科;3)情报学与其他学科交叉融合而成的、以其他学科为主导的一组交叉型学科;4)每个情报学分支学科细分出的具有自身特色的理论、应用、技术、管理、实践、教育等方面的分支性知识体系;5)每个分支体系内包含的若干研究主题。

关键词:情报学;学科体系;基本框架;学科建设

DOI:10.3969/j.issn.1008-0821.2020.01.001

〔中图分类号〕G2502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8-0821(2020)01-0004-10

Re-thinking of the Disciplinary System of Information Science

Yang Jianlin1,2

(1.School of Information Management,Nanjing University,Nanjing 210023,China;

2.Jiangsu Key Laboratory of Data Engineering & knowledge Service,Nanjing University,

Nanjing 210023,China)

Abstract:[Purpose/Meaning]Integrating the viewpoints of all parties and putting forward a relatively controversial and universally acceptable new discipline system of information science is not only conducive to the orderly development of information science,but also conducive to the promotion of the discipline status of information science and the inheritance of the knowledge system of information science.[Method/Process]On the basis of reviewing the existing academic achievements on the framework of the discipline system of information science,this paper proposed a new basic framework,which integrated information thinking and Intelligence thinking,and unified the existing branches of information science in one framework.[Result/Conclusion]The framework consisted of the following parts:the basic knowledge system of information science consists of the basic theories of information science,the supporting theories of information science,the history of information and information science,and the technical system of information methods;based on the basic knowledge system of information science,a group of branches of information science have been evolved by combining the basic knowledge system of information science with the information problems in specific fields;A group of interdisciplinary disciplines formed by the interdisciplinary integration of information science and other disciplines and dominated by other disciplines;The branch knowledge systems of theory,application,technology,management,practice and education with its own characteristics subdivided by each branch of Information Science;Several research topics included in each branch system.

Key words:information science;discipline system;basic framework;discipline construction

2017年6月27日,我国颁布《中华人民共和国国家情报法》,要求国家情报工作坚持总体国家安全观,为国家重大决策提供情报参考,推动国家情报服务工作能够更好地与国家发展与安全方面的情报需求相匹配,在战略层面履行“耳目尖兵参谋”之使命。然而,我国情报服务的决策支持功能正在不断弱化,不能有效胜任“耳目尖兵参谋”这一角色。情报学源于情报工作,其学科功能是为情报工作提供理论与方法指导。面对服务于国家安全与发展的战略需求,新形势下的情报工作不仅需要从战略的高度全方位地提供国家安全与发展方面的情报,同时需要兼顾安全情报工作与发展情报工作的差异与辩证统一关系,因此,需要一个统一的情报学理论体系对当前的情报工作提供理论与方法方面的指导。在此背景下,军民情报学融合的社会需求应运而生。

军、民情报工作存在体制上的差异,体制上的差异导致理论与方法的分野,形成在思想认知、思维模式等方面差异明显的两类情报学知识体系。军民情报学融合本质上属于情报学学科体系的调整,通过融合这两类情报学知识体系,形成统一的情报学学科体系。本文主要介绍情报学界关于情报学学科体系的相关研究,思考在情报学现有研究成果的基础之上如何重塑情报学学科体系,并给出一个解决方案。这既有助于学界加深对情报学知识体系的理解,也有利于推动军民情报学的融合。

1 情报学学科体系相关观点

2001年,Hawkins D T[1]对众多信息科学定义进行分析,归纳出信息科学的学科地图,用于描述信息科学的基础主题以及基础主题关系最紧密的学科:计算技术、行为科学、图书馆学、统计学、传播学、法律和政府、通信学以及其他学科。部分相关学科的研究领域与信息科学的研究领域存在交叉。2003年,Hawkins D T又与其他学者合作,提出一个信息科学学科领域分类表,其中包含信息科学研究、知识组织、信息职业、社会问题、信息产业、出版发行、信息技术、电子信息系统和服务、特定主题来源和应用、图书馆和图书馆服务、政府法律信息问题等11个一级类目和61个二级类目[2]。

2004年,沙勇忠等[3]采用内容分析法对国内情报学核心期刊的刊载论文进行分析,得到一个情报学研究主题分类表,包含11个一级类目、83个二级类目。其中,列出的一级类目为:情报学基础理论、“情报源、情报采集与存储”、“情报加工处理、信息组织”、情报传递与传播、情报检索、情报服务、情报技术、情报事业管理(产业)、信息系统、情报学分支学科、相关学科与领域。列出的情报学分支学科包括:文献计量学、信息计量学与网络计量学、社会信息学、信息经济学、竞争情报、知识管理、信息政策、信息法学、信息资源管理、信息伦理、信息分析;列出的相关学科包括:档案学、图书馆学、电子政务、电子商务、科学学、语言学、管理学、博物馆信息学、出版发行、经验人类学。该划分主要覆盖图书情报学领域,极少涉及Intelligence Studies领域。

2007年,以色列学者Zins C通过德尔菲法,综合关于信息、信息科学的各种定义并进行比较分析之后,提出一个包含三级类目的信息科学知识地图[4]。该地图列出10个基本类别:基礎、资源、知识工作者、内容、应用、操作与过程、技术、环境、组织、用户。该地图为制定信息科学理论体系,开发和评估信息科学学科课程体系和书目资源奠定了基础。Zins C提出6个关于信息科学的模型,分别是高科技模型、技术模型、文化模型、人类世界模型、生活世界模型、生命和物理世界模型[5]。这6个模型意味着6种不同的知识体系,但是都带有相同的名称,信息科学。文化模型代表了当代信息科学的主流,包含在线学习、信息伦理、信息需求与使用、用户研究、科学传播、社会信息/传统和转型社会的信息、信息政策的法律和道德方面(版权、知识产权、隐私等)、公共信息政策、信息素养、数字包容(Digital Inclusion)等子领域。Zins C与其他学者合作,记录28个学术界领先学者编写的信息科学分类方案,描绘和记录了21世纪初信息科学的概况[6]。

2012年,王知津等[7]采用文献综述和思辨的方法,秉承“理论—应用—技术—管理”的四分法,提出中国情报学学科体系的基本框架,包括理论情报学、应用情报学、技术情报学、管理情报学4个一级类目以及28个二级类目,其中,理论情报学被细分为:情报学元理论、情报学理论、情报学方法论、情报学史、情报学分支学科、情报学交叉学科、情报学相关学科;应用情报学被细分为:情报搜集、情报组织、情报检索、情报分析与研究、情报咨询、情报服务、情报用户、竞争情报;技术情报学被细分为:情报技术、情报系统、情报网络、情报数据库;管理情报学被细分为:情报机构、情报事业、情报产品、情报经营、情报产业、情报工作标准化、情报伦理、情报政策与法规、情报教育与培训;列出的情报学分支学科包括:科技情报学、企业情报学、经济情报学、军事情报学、商业情报学、政治情报学、医学情报学、专利情报学、比较情报学;列出的情报学交叉学科包括:情报心理学、情报经济学、情报社会学、情报教育学、情报语言学、情报行为学;列出的情报学相关学科包括:图书馆学、档案学、文献学、目录学、信息管理、信息资源管理、知识管理。该划分覆盖图书情报学领域与Intelligence Studies领域。一般情况下,情报学界将信息管理、信息资源管理、知识管理看成是情报学的分支学科,而非相关学科。

2018年,包昌火等[8]提出建设中国情报学一级学科,并将中国情报学学科体系定义为“以总体国家安全观和总体国家发展观为指导思想,围绕Information的Intelligence化这一研究任务展开的知识结构体系和理论框架”。他们将中国情报学理论框架分为情报流程层、基本理论层、方法技术层、应用研究层以及基础条件保障层5个层次,将中国情报学分为科技情报学、竞争情报学、军事情报学、公安情报学、国家安全情报学等分支学科。

融合上述各位学者思想,我们提出一个新的情报学学科体系基本框架,将基于Information范式的图书情报学与基于Intelligence范式的各情报学分支学科统一在一个框架之中:由情报学基础理论、情报学支撑理论、情报与情报学史、情报方法技术体系构成情报学基础性知识体系;基于情报学基础性知识体系,与特定领域的情报问题结合,演化出一组情报学分支学科;情报学与其他学科交叉融合而成的、以其他学科为主导的交叉型学科;每个情报学分支学科细分出具有自身特色的理论、应用、技术、管理、实践、教育等方面的分支性知识体系;每个分支体系内包含着若干研究主题。具体内容如表1所示。

情报学分支学科的分支各个情报学分支学科具有自身特色的理论、应用、技术、管理、实践、教育等方面的知识体系。情报学分支学科内又形成文献计量学、科学计量学、网络计量学、补充计量学、信息管理学、知识管理学、信息检索学、信息构建学、数字保存学、数字治理学、战略欺骗学、情报保障学等子学科。

情报学研究主题安全情报、参考咨询、大数据、反情报、个性化服务、公安情报、国家安全、核心竞争力、核心期刊、互联网、机构知识库、计量学、教育情报、经济情报、竞争情报、决策咨询、军事情报、开放存取、科技评价、科技情报、可视化、情报斗争、情报分析、情报获取、情报监督、情报教育、情报立法、情报能力、情报失误、情报体制、人工智能、社会化媒体、社会化网络、社会科学情报、数据共享、数据管理、数据科学、数据库、数据挖掘、数据质量、数字保存、数字参考咨询、数字图书馆、搜索引擎、图书馆、网络信息、网络舆情、文本挖掘、文献计量、信息安全、信息传播、信息分析、信息服务、信息公开、信息共享、信息行为、信息化、信息技术、信息经济、信息生态、信息搜寻、信息用户、信息整合、信息政策、信息咨询、信息资源、信息资源管理、信息组织、虚拟社区、虚拟团队、学科馆员、隐蔽行动、隐性知识、影响因素、影响因子、用户行为、用户认知、预警情报、元数据、云计算、运行机制、战略欺骗、知识表示、知识产权、知识发现、知识管理、知识链接、知识评价、知识图谱、知识网络、知识转移、知识组织、指标体系、智库、资源共享等

3.1 情报学基础性知识体系

情报学基础性知识体系由情报学基础理论、情报学支撑理论、情报与情报学史、情报方法技术体系等部分构成。

3.1.1 情报学基础理论

国内外情报学界在情报学基础理论体系表述方式方面存在明显的差异。国内情报学界通常将情报学基础理论分为情报学哲学基础、情报学基本原理、情报学基本方法论3个部分;国外情报学界通常将情报学基础理论分为情报学元理论、情报学研究范式两个部分,而情报学元理论包括关于情报学基本概念及其本质的论述、关于情报学基础理论的论述、关于情报学假设前提的论述3个部分。从形式上看,两者表述方式差异明显,但是本质基本一致。鉴于国内外情报学界缺乏关于情报学范式具体内容的阐述,对于情报学范式的研究依然没有形成统一的认识,本文对情报学基础理论体系的表述方式采用国内学界常用的方式。

情报学基础理论是构建情报学学科理论的逻辑基点。只有以严谨的情报学基础理论层次作为基础,情报学学科理论才能建立在稳固的根基之上,才能茁壮发展并形成情报学理论体系。情报学基础理论是关于情报学哲学基础、基本概念、基本原理、基本方法论论述的知识体系,是从情报现象、情报研究以及情报实践中提炼出的最为一般性的知识,是情报学理论中最接近于哲学层次的知识体系,对情报研究以及情报实践具有重要的指导价值。遗憾的是,到目前为止,情报学界还没有形成关于情报学基础理论的、被学界广泛接受的论述。

3.1.2 情报学支撑理论

情报学理论研究必须有足够的其他理论做支撑,才能尽可能地保证研究过程与研究结论的科学性。在情报学界自身的探索过程中产生了一些重要的基础性理论,对情报学的可持续发展起着重要的支撑作用。这些情报学内部形成的支撑理论主要包括DIKW层次结构理论、信息序化理论、情报流程理论、计量学理论等。另外,一些源于其他学科的理论也对情报学的发展发挥着重要的支撑作用,主要包括系统理论、竞争理论、博弈理论、社会网络理论、决策理论、管理理论等。

1)DIKW层次结构理论。事实、数据、信息、知识、智慧在概念层次上具有递进性,但是相互之间的区分又具有相对性。数据产生于事实,信息是数据加工的产物,知识是数据或信息加工的产物,智慧是数据或信息或知识加工的产物。信息可以作为数据再加工产生新信息,知识可以作为信息再加工产生新知识,智慧可以作为知识再加工产生新智慧。从资源的角度来看,智慧是知识的子集,知识是信息的子集,信息是数据的子集,数据产生于事实但不是事实的子集。符号是表征数据、信息、知识和智慧的工具,是构成数据、信息、知识和智慧的最基本成分。情报是(数据∪信息∪知識∪智慧)的子集。DIKW层次结构理论揭示了数据、信息、知识、智慧之间的转化关系,对于生成特定层次的情报信息具有一定的指导价值。

2)信息序化理论。信息序化也称信息整序,或信息组织,是指使用一定的科学规则和方法,通过对信息的外在特征和内容特征进行表征和有序化,将相对无序的信息转变成更加有序信息,使其能够更加清晰地反映事物的本质的联系,更加有利于人们对信息的存储、检索、传播、开发与利用,进而有利于人们基于已有的信息去认识和改造客观世界。信息所具有的题名、作者、出版社、日期等属性值是信息的外部特征,信息包含的内容、涉及的中心事物和学科属性等属性值是信息的内部特征。信息序化既包括认识并表述客观存在的事物序性的过程,同时也包括根据事物序性或根据已表述的事物序性对事物进行分类、归并的过程。前者是指对本体论层次信息的序化活动,后者是指对认识论层次信息,即文献、知识、事实、数据、资料等知识性信息为对象及结果的序化活动。两种层次的信息序化相辅相成,互为条件,共同构成完整的信息序化概念[16]。对认识论信息的序化可分为语法信息序化、语义信息序化、语用信息序化3个方面。信息序化理论主要以方法论的形式体现,而信息序化理论与方法源自多个学科,如哲学、数学、系统论、信息论、控制论、耗散结构论、协同论、突变论、计算机科学、语言学、逻辑学等,其中计算机科学、语言学、逻辑学、信息论、系统论等学科对信息序化理论与方法的贡献最为直接。信息序化过程中需要遵循一定的原则,如信息的整体性原则、信息的层次性原则、信息的目的性原则、信息的动态性原则、信息的综合优化原则等[17]。

3)情报流程理论。情报流程(或情报过程)是开发以任务为中心的情报支持的过程框架,对情报流程进行建模便于整体性把握情报工作的规律。情报工作具有明显的过程属性,需要根据一定的流程开展。一个完整的情报流程主要包含情报搜集、情报加工、情报分析、情报传递、科学预测、决策研究等多个环节,但它不是必须在所有场合以相同方式执行的一套严格的步骤序列。换句话说,情报过程涉及的环节大体不变,但是各个环节的关系以及相互之间的信息流动方式在具体的情报实践之中存在差异,受技术水平、情报环境等多种因素的影响。决策者必须单独考虑每项情报请求,并以最有效的方式应用情报流程,以生成所需的情报。情报流程建模问题远未达成共识,尚有许多问题值得深入探索。完善的情报流程理论有助于优化情报系统,提升情报活动效率。

4)计量学理论。计量学理论是关于测量原理、规律、方法等测量知识的归纳总结。情报研究中遇到的测量问题主要包括信息序化计量与信息转化计量,包括信息序化、转化过程以及效果评估测量,相关计量学理论包括科学知识的产生、增长、老化、分布、传播及利用等过程的规律,常以定律的形式进行表述。除了计量学理论,还有一些基于统计学的描述性统计分析方法,用于对一组数据的各种特征进行分析,以便于描述测量样本的各种特征及其所代表的总体的特征,如关于位置量数的全距中值、众数、中位数、平均数,关于变异量数的全距、四分位数差、方差、标准正太分布曲线与Z分数等。描述性统计分析是比较初级的情报分析,其分析结果是进行深度情报分析时方法选择的依据。

5)源于其他学科的支撑理论。任何情报过程都发生在特定的情报系统之内,系统理论对情报学的重要意义在于将情报活动所涉及的要素以及所处的环境视为一个有机的整体,从系统理论的视角可以有效解释情报活动的机理、各要素在情报活动中所起的作用等问题;竞争理论对情报学的重要意义在于将情报活动视为竞争过程,用于分析情报活动的竞争性或对抗性,解决或弥补情报工作中的信息不对称性问题;博弈理論属于竞争理论,理论涉及竞争对手、决策、参与者信息掌握的充分程度、信息分析与预测能力等多个方面,其对情报学的重要意义在于将竞争过程视为博弈过程,将情报问题转化为数学问题;人际网络理论对于充实中国传统情报学理论体系具有重要意义,因为情报活动离不开社会网络;服务决策是情报学的核心任务,弄清楚决策的过程与规律,才能游刃有余地为其服务,而决策过程理论为人们了解不同领域、不同性质决策活动过程与规律提供了依据,以决策理论为指导可以有效解决如何实现情报向决策的转化问题,包括情报在发挥参谋作用时的时机把握、渠道建设、效果评估等多个方面;管理理论对情报学的重要意义在于提升对管理数据(或信息)的科学性,促进从数据(或信息)到情报的转化、生产及利用。

3.1.3 情报与情报学史

情报史是关于情报工作的起源、发生、发展过程的论述,解释人类历史上的情报活动,总结情报工作的经验教训,揭示情报工作在国家安全与发展中的重要作用,指导情报工作实践;情报学史是关于情报学学科的起源、发生、发展过程的论述。“以史为鉴”,通过情报学史与情报史教育,可以促进受教育者对情报工作及情报学学科的理解,正确定位情报研究与情报实践的功能与发展方向。

3.1.4 情报方法技术体系

情报学方法技术体系,是指由各种彼此独立而又互相联系的情报学方法技术所组成的有机统一整体。情报学经过多年的发展,形成了丰富的情报方法与技术。化柏林等使用多面分类的方法对先前的情报方法体系进行归纳与总结,将已有的情报方法体系分为层次型、过程型、属性划分型、应用对象划分型四大类型[18],并基于情报流程视角将情报方法体系划分为情报需求定义计划制定、信息检索与数据采集、多来源信息的融合与清洗、信息分析与内容挖掘、结果解读与情报提炼、报告撰写与情报传递等方法集。本文充分考虑情报流程可能的所有环节,将情报学方法技术体系分为以下方面:情报输入、情报输出、情报存储、情报规划、情报收集、情报侦查、情报组织、情报分析、情报服务、情报共享、情报感知、情报解读、报告撰写、情报系统、情报装备等方法与技术的集合等方法与技术集合。

3.2 学科交叉产生的情报学分支学科

交叉学科是指超过一个学科范围的研究活动;交叉学科是指不同学科之间相互作用、彼此融合而形成的超越单一学科性的知识体系。科学史表明,科学经历了综合、分化、再综合的过程,而交叉科学又集分化与综合于一体,实现了科学的整体化。学科交叉是学科增长点的重要来源之一,进一步增强学科交叉意识,积极探索学科交途径,能够激发创新活力、提升学科竞争力。

从交叉作用看,情报学与其他学科的交叉可划分为基础类交叉、应用类交叉、技术方法类交叉3个类别。基础类学科交叉主要从哲学、社会学、经济学等多个视角研究情报现象及情报学本身,探索情报活动蕴含的规律以及情报学学科的发展规律,完善情报学学科的基本原理,揭示情报与人、情报与社会的关系,其主要作用是认识情报学学科的发展历史和发展机会,构建情报学学科的体系与结构,建立健全能够有效解释情报现象的学科范畴、理论,为情报工作提供方法论指导;应用类学科交叉主要以情报学基础性知识体系为指导,研究不同领域、不同层次情报活动的方式与规律,并运用情报学在技术、方法方面的研究成果解决情报实践中各种问题;技术方法类学科交叉主要是指借鉴其他学科内形成的技术与方法,形成适合情报学研究或情报实践的新技术与新方法,为情报学研究或情报实践提供技术与方法指导。

情报学与其他学科的交叉渗透产生了若干新的学科,包括以情报学为主、其他学科为辅的交叉学科以及以情报学为辅、其他学科为主的交叉学科。

1)以情报学为主的交叉学科

以情报学为主、其他学科为辅的交叉学科一般被称为情报学分支学科,这类学科是以某个特定领域的情报现象为研究内容,以情报学基础性知识体系以及该特定领域对应的学科知识体系为指导,所形成的交叉型学科,主要包括图书情报学、教育情报学、科技情报学、竞争情报学、军事情报学、公安情报学、安全情报学等学科。现有的图书情报学、教育情报学、科技情报学、社会情报学等情报学分支学科是以information思维为主体的知识体系,竞争情报学、军事情报学、公安情报学、国家安全情报学等情报学分支学科是以intelligence思维为主体的知识体系。在强调情报学分支学科融合的大背景之下,information思维与intelligence思维将和谐共存于新的情报学知识体系之中,各分支学科的理论表述也将更加科学,关于“信息”与“情报”的争议也将归于平息。

图书情报学是指图书馆业务学科和信息学科结合的一门学科。国内目前所说的情报学基本是指图书情报学,主要研究认识论信息的产生、传递、利用规律以及利用现代化信息技术与手段使信息交流过程、信息系统保持最佳效能状态的一门科学。国内学界将图书情报学划分为图书馆学、情报学两个子学科,但是两者之间的界限比较模糊,研究内容重叠程度较高。在情报学的发展历程中,图书情报学对情报学的贡献最大,其关于情报学哲学基础、DIKW层次结构、信息序化、信息计量等方面的论述成为情报学基础性知识体系的重要组成部分。

教育情报学(Education Informatics)也被称为教育信息学或教育信息科学,其本质是图书情报学在教育领域的应用,关注的教育情报信息包括国外的教育情报、科研情报和国内的政治信息、经济信息、社会的人才需求信息、教育指令、教育管理信息等,以及教育单位内部的教学科研信息、师资信息、学生活动信息、行政管理信息、教育外事信息、生产信息、后勤信息等[19]。研究内容包括学习的信息加工理论、教学的信息优化研究、教育情报信息的传播、教育科研信息研究等方面。相对于图书情报学界而言,教育情报学界规模很小,教育情报学著作很少,代表性的成果还是2001年由孙绍荣撰写,人民教育出版社出版的《教育信息学》。

科技情报学是研究科技情报活动的理论、方法与技术的学科,以当代科技领域的新成果为主要对象,结合政治、经济、环境、生态等方面的信息,基于情报流程判断科技成果价值,发现存在问题,启发创新思想,预测发展趋势,提出合理建议,辅助科技决策。

社会情报学是研究社会情报活动的理论、方法与技术的学科,以当代社会学领域的新成果为主要对象,结合政治、经济、环境、生态等方面的信息,基于情报流程判断社会学成果的价值,发现存在问题,启发创新思想,预测发展趋势,提出合理建议,辅助政府决策。

竞争情报学是市场经济条件下研究企业情报活动规律及其方法的学科,其目的是为企业决策提供情报支撑,其核心是关于竞争对手信息的收集和分析以及情报和反情报技术,主要涉及环境监测、市场预警、技术跟踪、对手分析、策略制定、商业秘密保护等方面。

军事情报学是研究军事领域情报活动现象及其规律的科学,主要研究军事情报的本质、特点、原则、方法、内容、范围及其在国防建设、军队作战中的地位和作用,以及军事情报工作的建设和管理,产生、发展的历史和规律等内容。军事情报学理论包括情报基础理论、情报分析理论、情报失误理论、情报控制理论、联合作战情报支援理论等多个方面[20]。

公安情报学是一门新兴的分支学科,将情报学理论、方法运用到公安警务领域,并在公安情报工作实践中抽象、总结原理规律而形成的一门具有部门行业特征的应用情报学科。

国家安全情报学是一门关于国家安全领域的情报活动及其规律的科学,以国家安全情报工作为研究对象,内容包括国家安全情报理论、国家安全情报工作、国家安全情报史、国家安全情报思想等多个方面。作为一个新兴的学科,目前该学科在其学科归宿、基本概念、学科体系等方面尚还存在一些争议。

2)以其他学科为主的交叉学科

2012年,王知津教授等在《二十年以來我国情报学学科体系研究进展》一文中列出一组情报学交叉学科,包括:情报心理学、情报经济学、情报社会学、情报教育学、情报语言学、情报行为学。洪传科认为,情报教育学是教育学作用于情报学的产物,主要研究情报学的教育问题。到目前为止,探讨情报学教育问题的学术成果很多,但是较少有学者将情报教育学作为一个学科进行论述。这些学科实体名称主要出现在20世纪80年代、90年代,学科名称里的“情报”实际是指“信息”,它们是图书情报学(Library and Information Science)分别与心理学、经济学、社会学、语言学、行为学等学科的交叉产物。20世纪之后,学界一般将这些学科更名为信息心理学、信息经济学、信息社会学、信息检索语言学、信息行为学。它们是一组以图书情报学为辅、其他学科为主的交叉学科,是以与信息活动相关的某一类特定问题为研究内容所形成的子学科。

信息心理学是运用心理学原理探索信息(或情报)活动中某些规律的科学,它专门研究参与信息(或情报)过程的各方面人员之间如何有效地进行信息交流,即研究有关认识论信息的产生、加工、传递、存储、利用过程中人的心理活动规律[21]。

信息经济学研究信息的经济学问题和运用经济学原理从事信息系统的设计、实施和管理。信息经济学的框架内容包括三大方面:信息的经济研究、信息经济的研究、信息与经济关系的研究。信息的经济研究包括信息的费用与效用、信息资源的分配与管理、信息系统或信息网络的经济评价等问题;信息经济的研究则包括信息产业的产生与发展,以及在国民经济中的地位与作用;信息与经济关系的研究包括信息的非对称性对经济主体行为的影响、信息学与经济学的相互交叉与结合问题等内容[22]。马费成认为,有关信息转换的经济问题研究都可视为信息经济学研究,情报经济学只是信息经济学的一个分支学科[23]。

信息社会学是一门以社会学方法为主体来研究用户信息需求的特点及其社会影响因素,信息如何在社会中发挥作用的科学,主要研究领域包括信息与社会的关系,信息需求与社会的关系,信息交流与社会的关系,信息技术、信息产业与社会的关系等[24]。胡昌平认为,情报社会学(即信息社会学)是社会学作用于情报学的产物,是在情报用户研究等情报学已有分支的基础上逐渐发展起来的一门情报学新型分支学科,其根本任务在于探明社会情报现象及其机理,优化社会情报形态和情报工作的社会基础结构,寻找合理的社会情报工作模式,建立科学的社会情报系统,保证情报社会利用率的提高和效益的充分发挥[25]。

情报语言学(即信息检索语言学)是研究信息检索中的语言保证问题的一门学科,其主要研究对象是信息检索语言,同时也研究自然语言在信息检索中的应用问题[26]。其中:语言是人类所特有的交际工具,是由词汇按一定的语法所构成的复杂的符号系统,包括语音系统、词汇系统和语法系统,并随着人类社会而产生和发展;语言学是以语言为研究对象的科学,其研究对象是人类语言,其任务是研究、描写语言的结构、功能及其历史发展,揭示语言的本质,探索语言的共同规律[27];信息检索语言则是体系分类法、组配分类法、标题法、单元词法、叙词法、关键词法以及各种代码体系和引证关系追溯法等的统称。

3.3 情报学分支学科的分支

目前国内学界在构建学科体系时通常将学科体系的主体结构分为理论、应用、技术三大分支。本文将各个情报学分支学科的知识体系细分为理论、应用、技术、管理、实践、教育等6个部分。各个情报学分支学科在这6个方面具有很多共性,但是存在自身特色,差異明显。

理论部分主要是关于基本定义与概念、基本原理、学科性质、研究对象、方法论、发展史、情报规律、情报过程、情报现象等基本理论问题的论述,为情报学知识的应用与发展提供理论依据与指导;应用部分主要是关于将情报理论、技术与管理等方面的知识应用于具体领域的论述,对实现情报的获取、整序、采集、传递、存储、利用、服务以及情报在各个专业领域应用的最优化具有重要的参考价值;技术方面主要是关于在情报的组织管理过程中所采用的各项技术的论述,为情报问题的解决提供技术手段方面的指导;管理部分主要是以管理理论为支撑论述有关情报研究与情报工作方面的管理,信息管理、信息资源管理、知识管理、情报事业、情报产品、情报经营、情报产业、情报工作标准化、情报服务评价、情报机构、情报立法、情报伦理等有关的知识体系属于情报管理;实践部分主要是关于情报工作案例的论述,为情报实践提供经验或教训方面的参考,为情报理论、应用、技术、管理等方面的研究选题提供新的思路;教育部分主要是关于情报人才培养的论述,包括培养机制、培养层次、课程体系等方面。

代表性学术著作的问世是一门学科初步形成的重要标志,而一门学科成熟性的标志则是:具有确定的研究对象;具有特色的研究方法和学术规范;具有较完整的理论体系;拥有学科带头人、一定数量的科学家队伍、相应的教育机构、学术机构和出版物;具有明显的社会需求[28]。情报学的分支学科的分支体系是否已经形成新的子学科主要依据以下标准进行判断:首先,分支体系应该围绕情报学的研究对象,并且反映情报学的研究内容;其次,分支体系名称的确立应该围绕一个成熟的核心概念;最后,分支体系应该建立在一定研究规模的基础之上。参照这些标准,图书情报学领域内大体形成了文献计量学、科学计量学、网络计量学、补充计量学、信息管理学、知识管理学、信息检索学、信息构建学、数字保存学、数字治理学等子学科;军事情报学领域内大体形成了战略欺骗学、情报保障学等子学科。

4 结 语

经历了几十年的学科发展,我国情报学获得了很大进展,但这种进展远未达到情报学发展的宏大目标。基于国家安全与发展视角探讨情报学学科的学科建设与学科发展,对走出一条中国特色的情报学学科发展道路具有参考价值。本文提出一个融合Information思维与Intelligence思维的情报学学科体系基本框架,分为情报学基础知识体系、情报学与其他学科交叉形成的交叉学科、情报学分支学科的分支、情报学研究主题等4个层次,其中情报学基础性知识体系由情报学基础理论、情报学支撑理论、情报与情报学史、情报方法技术体系等4个部分组成。该框架有助于学界加深对情报学知识体系的理解,正确把握情报学的发展方向。该框架是大一统情报学知识体系的重要组成部分,有待情报学界同仁的共同推动与完善。因应国家战略需求,以及大数据、人工智能等技术发展,情报学迎来了发展机遇,假以时日,情报学领域可能会产生一些以大数据、人工智能或国家战略为核心概念的情报学理论分支,情报学学科体系又将面临调整与重构。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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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马 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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