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据导引

黄国彬 郑霞 付映宏

摘 要：[目的/意义]在科学数据日益受到重视的今天，描述与介绍科学数据的“Data Paper”已从理念构想发展成为科研学术界可获取的一种新型出版物。国内学者也已将“Data Paper”纳入研究视野。然而，当前我国学界使用“数据论文”作为“Data Paper”的中译名并未能确切反映“Data Paper”的内涵边界与功能定位。明晰“Data Paper”的概念并使用更为贴切的中文译名将有利于推动“Data Paper”理论研究的更加规范化和严谨化。[方法/过程]综合运用内容分析法和比较分析法，从概念边界、内容要素、内在属性和功能定位等4个维度，剖析“Data Paper”与传统意义上的（学术）论文的差异。[结果/结论]研究发现，“Data Paper”不具有独立性，是其所描述的科学数据集的“附件”;“Data Paper”更强调说明性和介绍性;“Data Paper”描述的对象具有过程性，而不具有结论性。因此，将“Data Paper”简单翻译为“数据论文”，一是未能准确揭示“Data Paper”的概念内涵与功能属性，二是容易将之理解为一种“新型的（学术）论文”，而使用“数据导引”替代“数据论文”作为“Data Paper”的中文译名将更为精准贴切。

关键词：数据导引;数据论文;概念辨析;译名修正

DOI：10.3969/j.issn.1008-0821.2020.01.003

〔中图分类号〕G239.2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8-0821（2020）01-0024-11

Concept Discrimination and Translation Names Revision of Data Paper

Huang Guobin1 Zheng Xia1* Fu Yinghong2

（1.School of Government，Beijing Normal University，Beijing 100875，China;

2.Yanjing Medical College，Capital Medical University，Beijing 101300，China）

Abstract：[Purpose/Significance]Nowadays，with the increasing importance of research data，data paper describing and introducing research data has developed from a conceptual concept to a new publication available to scientific research community.Domestic scholars have also brought data paper into the research community.However，the current Chinese translation of data paper in Chinese academic circles does not accurately reflect the connotative boundary and functional orientation of data paper.Clarifying the concept of data paper and using more appropriate Chinese translation of data paper will help to promote the more standardized and rigorous research of data paper in theory.[Method/Process]The difference between data paper and traditional（academic）papers was analyzed from four perspectives：concept boundary，content elements，intrinsic attributes and function orientation by application of content analysis and comparative analysis.[Results/Conclusion]The study found that data paper was not independent and was an annex to the research data set that describes;data paper emphasizes explanatory and introductory;and the object described by data paper was procedural rather than conclusive.Therefore，the simple translation of data paper into“数据论文”failed to accurately reveal the conceptual connotation and functional attributes of data paper，and it was easy to understand it as a“new type of（academic）paper”，so using“數据导引”instead of“数据论文”as the Chinese translation of data paper will be more accurate and appropriate.

Key words：data paper;concept discrimination;translation names revision

科学数据已发展成为科研创新的重要驱动力之一。目前，国内围绕科学数据的研究持续升温，比如，CNKI数据库所收录的篇名含有“科学数据”的中文期刊论文已达到近千篇。在此推动下，围绕用于介绍和描述科学数据的创建与使用的“Data Paper”的研究，也已有30多篇中文期刊论文。依据在世界范围内最早发表“Data Paper”的《Ecology》对“Data Paper”给出的定义，“Data Paper”是一种用来介绍（Present）数据集的文章（Article），其组成模块含有用来描述数据集的内容、背景、质量和结构的元数据”[1]。但是，由于“Data Paper”含有中文语境下常被翻译为“论文”的“Paper”这一单词，在将其汉化时，国内已有学者将之简单翻译为“数据论文”。受此影响，以“数据论文”作为（学术）论文题目核心词的做法正在扩散，并波及学术出版领域，比如，CNKI平台已经将“数据论文”作为一类出版物的名称。这种情况的出现，对那些在“Data Paper”这一领域缺乏深入了解的读者来说，初见“数据论文”这一表达往往会以为其是指一种“以科学数据为核心支撑的论文”。实际上，“Data Paper”虽然含有“Paper”，但根据其在国外最初出现时的内涵界定与当前主流的数据期刊对“Data Paper”内容框架的普遍规定，并不能将之视为是一种（学术）论文，更是不能将之直接翻译为“数据论文”，而应该将其意译为“数据导引”更为贴切。本研究拟从Data Paper的概念边界、内容构成、内在属性和功能定位等角度入手，考证其翻译为“数据导引”的合理性。

1 国内外研究综述

为了系统剖析当前国内外学者对“Data Paper”释义的研究现状，本研究在构建检索式时，充分考虑了“Data Paper”的同义或近义表达。据考证，当前的公开出版物中，除了“Data Paper”这种命名方式，还有一些数据期刊和出版平台采用其他的表达来描述“Data Paper”。包括：“Data Article”、“Data Descriptors”、“Data in Brief”、“Data Note”、“Data Original Article”以及“Dataset Paper”等。

在此基础上，2019年3月，笔者在CNKI和Web of Science的数据库中，分别以“数据论文”、“数据期刊”、“Data Paper”、“Data Journal”以及前述有关“Data Paper”的同义或近义表达等，通过题名和关键词等检索入口进行组配检索。经对检索结果的甄选，剔除期刊专栏的引言、会议通知、创刊及更名通知等不具有研究性论文属性的无效记录，获得本主题的中英文献共42篇。其中，中文文献34篇，外文文献8篇。如表1所示，从整体上看，国内外现有文献对“Data Paper”的释义界定可以分为3种，即不作任何界定、将之视为一种独特的出版物、直接认为“Data Paper”是一种“（学术）论文”。

观点1：“Data Paper”是数据出版的一种形式，是以标准的学术形式出版、 可被查询的学术出版物，是对传统研究性论文的补充。主要是对数据采集、 获取、 处理等过程和方法的描述，不涉及对数据和研究结果的分析、推论、发现以及假设论证10篇（文献[17-26]）29.46篇（文献[27-32]）75

观点2：“Data Paper”是正式的特殊类型的（学术）论文，是一种新的论文类型，遵从学术发表规范，要接受严格的同行评议11篇（文献[33-43]）32.400

从国内多数学者对“Data Paper”的相关研究成果来看，34篇中文文献中，有13篇回避了对“Data Paper”的释义，而是在表达上直接使用“数据论文”，余下的21篇（学术）论文中，持“Data Paper是一种独特的出版物”和持“Data Paper”是一种“（学术）论文”的约各占一半。约29.4%的作者认为，“Data Paper”是数据出版的一种形式，是以标准的学术形式出版、可被查询的学术出版物，是对传统研究性论文的补充。而有32.4%的作者却认为，“Data Paper”是正式的特殊类型的（学术）论文，即是一种新的论文类型。

与此形成鲜明对比的是，论及“Data Paper”的8篇英文文献中，除了2篇未对其释义有所涉及，其余6篇英文文獻均认为“Data Paper”只是一种新的出版物形式，是关于科学数据创建与重用的补充性说明文档。目前并没有可查到的英文文献将“Data Paper”界定为一种特殊类型的（学术）论文。

2 Data Paper与“（学术）论文”的差异性分析

与传统的“（学术）论文”相比，“Data Paper”具有突出的特点。下文将从“Data Paper”的概念边界、内容构成、内在属性和功能定位等角度，剖析“Data Paper”与“（学术）论文”的差异。

2.1 基于概念边界的差异性分析

2.1.1 （学术）论文的概念界定

（学术）论文是科学交流的载体和媒介，汇集了科研人员的研究发现和研究结论。依据《国家标准GB7713-87（科学论文编写格式）》对（学术）论文给出的定义：（学术）论文是某一学科课题在实验性、理论性或观测性上具有新的科研成果或创新见解和知识的科学记录，或是某种已知原理应用于实际中取得新进展的科学总结，用以提供学术会议上宣读、交流或讨论;或在学术刊物上发表，或作其他用途的书面文件。主要包括期刊论文、学位论文和会议论文等3种类型。从该《标准》对（学术）论文的定义可知，（学术）论文的核心内容是“科研成果”、“创新见解和知识的科学记录”以及“科学总结”，应具有“见解”、“知识”或“总结”等可以体现创建者的认知、态度、判断或情感等色彩的结论性信息。其鲜明特征在于“论”，即需要提供充足翔实的论据，经过严密地论证，以形成可靠的结论。

2.1.2 Data Paper的概念界定

界定“Data Paper”的释义有必要了解“Paper”的内涵。根据牛津词典的解释，“Paper”是由科研人员撰写或服务于科研人员的一种专题性学术文章（An Academic Article About a Particular Subject that is Written By and for Specialists）。可以确定，“Paper”是一种“文章”（Article）。一般认为，“文章”是涵盖各种文体的著作、作品，如诗歌、戏剧、小说、科学论文，记叙文、议论文、說明文、应用文等。从这一角度理解，将“Data Paper”中的“Paper”直接翻译成“论文”并不完全准确。

为进一步明确“Data Paper”的释义，本研究调研了已出版过“Data Paper”的5家数据期刊对“Data Paper”的内涵界定。如表2所示，包括前文所述的《Ecology》等在内的5家数据期刊，均使用“展现”、“介绍”、“描述”和“指导”作为“Data Paper”功能的“标签”。这也在很大程度表明“Data Paper”的本质是科学数据的创建说明和使用指导，发挥“导”（说明）和“引”（指导）的作用。

2.1.3 Data Paper同义或近义表述

目前，使用Data Papers作为数据导引专有名称的数据期刊较多，包括《Ecology》、《Biodiversity Data Journal》、《Geoscience Data Journal》等。但是，笔者对当前刊载“Data Paper”的数据期刊进行广泛调研后发现，除了使用“Data Paper”这种表达方式外，还有一些数据期刊和出版平台采用了与“Data Paper”具有同义或近义效果的6种其他表达。比如，《Data in Brief》使用的表达是“Data Article”，《Scientific Data》使用的表达是“Data Descriptors”，《Genomic Data》使用的表达是“Data in Brief”，《BMC Research Note》和《GigaScience》使用的表达是“Data Note”，《Journal of Environmental Quality》使用的表达是“Dataset Paper”，《Neuroinformatics》使用的表达是“Data Original Article”等。

如表3所示，在这些与“Data Paper”同义或近义表达中，6家数据期刊给出的内涵界定均强调其描述、介绍、导引的功能定位，具有重在描述科学数据本身、不能单独使用而需与其描述的数据集相关联等核心特征。

2.2 基于内容要素的差异性分析

2.2.1 （学术）论文的内容要素

网络和信息技术的快速发展带领人们进入了一个“信息爆炸”的时代，据《中国统计年鉴》（2018年）[55]统计数据显示，2017年我国出版的期刊总数为10 130种。笔者于2019年3月检索CNKI收录的发表日期为2017年1月1日到2017年12月31日的（学术）论文，发现其数据已近500万篇。在期刊种类和（学术）论文数量如此繁多庞大的背景下，若要提高科研创作、读者阅读、编辑加工和文献检索的质量和效率，对（学术）论文内容构成模块进行规范化、标准化创作和处理就显得至关重要。尽管受学科领域、写作目的、读者对象、研究模式等因素的综合影响，在学术交流规范化这一共同目标的驱动下，虽然不同的期刊对（学术）论文的结构形式要求不尽相同，但是，其总体结构仍有一些共性模块，包括：1）外在形式上，（学术）论文通常含有题名、作者及其单位、摘要、关键词、分类号、引言、正文、结论、参考文献和致谢[56-57]等。2）内在逻辑上，（学术）论文通常含有研究背景、研究问题、研究综述、研究内容、研究方法和研究发现等。比如，《中国图书馆学报》[58]投稿指南中对“研究论文”的要求是，详细陈述一项完整规范研究的新发现或新结果，而且要具有完备的（学术）论文结构要素：研究问题、研究目的、文献综述、研究方法、研究结果、研究结论（讨论）及参考文献等。在这些内容要素中，“研究”是主线、灵魂，也是体现（学术）论文突出特征的关键“标签”，以其作核心词的“研究结果”或“研究结论（讨论）”更是（学术）论文的归宿与精髓。

2.2.2 Data Paper的内容要素

为了进一步揭示“Data Paper”的内容，本研究对目前在“Data Paper”出版领域较为活跃的5家数据期刊，包括《Data in Brief》、《Scientific Data》、《Genomic Data》、《BMC Research Note》和《Ecology》等，所发表的“Data Paper”投稿指南和录用标准进行调研，结果如表4所示。经分析，在这5家数据期刊的“Data Paper”投稿规范中，出现了数据（集）权属信息、数据（集）完整性、数据（集）优劣程度、数据可用性、数据价值、数据（集）存储位置、数据使用说明、数据产生背景和目的，以及实验设计、数据采集和处理方法和数据样本描述等专门用来描述科学数据而不适宜在传统（学术）论文中出现的内容模块。因此，从内容要素来看，“Data Paper”与（学术）论文的区别明显。

2.3 基于内在属性的差异性分析

2.3.1 （学术）论文的内在属性

性[59]。（学术）论文侧重揭示事物发展的客观规律，通常以客观实际为出发点，对具有现实意义的事实、事物、事件进行真实客观的阐述。在论述过程中不掺杂个人偏见或主观臆断，仅以最充分、确实有力的论据作为立论依据，论证严谨而充分，富有逻辑效果、深层的专业理论知识。

2）创新性。即要有理论创新、方法创新或结论创新。创新性是（学术）论文的灵魂。论文创作者需要对研究对象经过周密观察、调查、分析和研究，从中发现别人过去没发现过或没分析过的问题，以新观点、新论据、新结论、新数据、新流程、新工艺、新产品和新理论等加以体现[61]。

3）理论性。即（学术）论文的写作，需要开展去粗取精、去伪存真、由此及彼、由表及里，将收集、调研、实验、创建得到的各类写作素材进行分析处理，实现从具体到一般、从感性认识升华到理性认识的精炼和结晶，并以特定领域的专业术语或符号加以表达。

4）逻辑性。逻辑性是贯穿整个（学术）论文创作过程的思维规律和思考规则，是对专业问题进行系统思考的过程抽象。分析、综合、归纳、演绎、想象、联想、类比和比较等是被广泛应用于（学术）论文创作的逻辑思维方法。可以说，若缺乏逻辑性，（学术）论文的资料组织、概念分解、内容设计、方法运用、观点表达和结论形成，都將不具科学性。

5）规范性。即（学术）论文需要遵守和执行有关的国家标准，符合特定的体例，语言文字、单位标点符号等要体现规范性。当然，规范性还体现为，（学术）论文需要合乎专业思维、遵循特定语种的语法规则，能够为读者所感知和阅读。同时，需要遵照有关科研管理机构、所在单位、出版机构的创作要求或投稿规范，从形式和内容上进行格式化处理。

6）严谨性。即（学术）论文的提交、发表均需要通过一定的质量把控机制。比如，期刊论文的发表通常需要经过同行评审，会议论文的录用通常需要经过会议组委会的审阅，而学位论文的提交更需要通过严格的专家评审。不管哪一种类型的（学术）论文，专家在评审时都会至少考察其科学性、原创性和规范性。

2.3.2 Data Paper的内在属性

“Data Paper”的内在属性可以揭示其基本特征。通过剖析Data Paper出版机构或组织在Data Paper的录用标准、内容构成等方面的要求，可以总结“Data Paper”的内在属性。如表5所示，4家数据期刊在录用“Data Paper”方面均有明确的标准。透过这些标准，可以发现，“Data Paper”具有与（学术）论文较为相近的若干内在属性。包括：

1）科学性。“Data Paper”所描述的科学数据应具有真实性，而对这些科学数据的介绍、描述与使用指导，必须符合科学数据的特性。在介绍的过程中同样不应掺杂创作者的个人偏见或主观臆断，确保客观性、准确性和真实性。

2）创新性。“Data Paper”的创新性体现为其所描述与揭示的科学数据需要具有一定的原创性，即与同领域现有的同类科学数据相比要具有足够的新颖性，且有重用价值，包括科研价值、社会价值或经济价值等。

3）逻辑性。与（学术）论文相比，Data Paper是以一种书面形式进行传播的出版物，同样需要在介绍与描述时遵循逻辑规律与规则，确保逻辑方法正确，无逻辑错误。包括：“Data Paper”中的每一句话内要有正确的逻辑顺序、段落和段落之间需要有必然的关联性。就全文来讲，更需要注意脉络清楚、层次分明[61]。

4）规范性。即Data Paper需要遵守和执行有关的行业标准，符合特定的数据期刊对Data Paper的内容构成要件等有关体例方面的要求，更要在文字使用、数字表达等方面遵循与（学术）论文同样的规则，提交或投稿时，遵照特定的Data Paper标准，从形式和内容上进行格式化处理。

5）严谨性。即Data Paper的提交、发表均需要通过一定的质量把控机制。比如，数据期刊《BMC Research Note》强调，编辑在评审过程中要对科学数据的完整性和可用性进行评估;而对数据期刊《Ecology》而言，无论是编辑部内审，还是由同行专家进行外审，其都强调Data Paper必须满足“所描述的科学数据对科研人员具有重要性和吸引力”，同时该Data Paper所包含的元数据应能够“描述科学数据的内容、文本、质量、数据库结构”等。

尽管如此，“Data Paper”与（学术）论文相比，两者的内在属性仍有明显的不同。这体现为：

1）“Data Paper”不具有独立性，是其所描述的科学数据集的“附件”。如前文所述，“Data Paper”不可以单独存在。“Data Paper”的价值是对特定的科学数据进行介绍与描述，对那些不与具体的“科学数据”相关联的“Data Paper”而言，其价值将几乎为零。这相当于，缺乏具体的“产品或服务”作支持，“说明书”将陷入“英雄无用武之地”的窘境。因此，《Journal of Open Psychology Data》要求作者在提交“Data Paper”时，必须内含有指向数据集存储库的存储位置的链接;《Ecology》更是强调，必要时，需要对“Data Paper”所描述的科学数据进行严格的技术验证，以确保数据集及相关元数据的可用性，确保“Data Paper”具有真正的实用价值。Pensoft出版机构下属的《Biodiversity Data Journal》要求作者在提交“Data Paper”时，必须确保其所描述的数据集已经公开发表。因此，单独的、孤立的“Data Paper”是没有任何意义的。这也间接说明了“Data Paper”的从属地位，即“Data Paper”始终是特定数据集的“附件”。与此相反，每一篇（学术）论文都是一个单独的存在实体，其拥有的内容模块足以让读者只通过独立阅读该（学术）论文即可以获得作者的全部意图。

2）“Data Paper”强调说明性和介绍性。从表1中可以看出，5家数据期刊对“Data Paper”的概念界定，均突出强调了“Data Paper”的“展现”、“介绍”、“描述”和“指导”等功能。即“Data Paper”需要使用平实、客观的表达风格，揭示特定科学数据的主题相关性、数据质量、数据产生及获取方法、应用场景和重用方法等。其中，在有关科学数据的产生与获取方法方面，通常“Data Paper”需要介绍：①科学数据的产生背景和研究目标等;②实验设计、科学数据的采集和处理方法，描述和介绍采集、生成和处理科学数据的各类方法和工具;③数据样本的描述，包括说明数据样本的来源、数据结构的总体性特征等。而不需要介绍科学假设、科学问题的研究结果。与之相反，（学术）论文更强调理论性，需要使用议论的表达风格，结合特定的研究主题，围绕论点、论据和论证这三大要件来展开论述，在研究结论部分，需要清楚、完整、准确地介绍科学假设、科学问题的研究结果。

3）“Data Paper”描述的对象具有过程性，而不具有结论性。（学术）论文侧重对研究发现的加工处理与分析论证，而“Data Paper”所描述的对象则主要是科研过程中或结束后获得的各类科学数据。从相互关系来看，科学数据是研究发现或研究结论的“原始素材”或“支撑材料”。可以说，获得科学数据只是科学研究整个生命周期中的一个过程性环节，而“Data Paper”所介绍或描述的对象，则是这一过程性环节中产生或可获得的“产品”。相对于（学术）论文所论述的研究发现或研究结论，“Data Paper”所介绍的科学数据，更具有原始性，是一种未加工、初始化的研究发现，具有更为广阔的重用空间与潜在价值。正所谓“横看成岭侧成峰”，同一个科学数据集，在确保其质量水准的前提下，即便处于同一研究领域的潜在研究者，往往也会因为其所选择的研究视角不同，而催生出不同的重用场景和重用价值。因此，区别于对科学数据的核查、组织等各种使用形式（如表3中，《Genomic Data》区分了科学数据的使用与重用），科学数据的重用，意味着基于一项新的研究命题，通过使用已有的科学数据，而获得新的研究结论、研究成果。与此相比，（学术）论文所论述的内容，通常是应用特定的研究方法对包括科学数据在内的各类原始的科学研究素材进行加工处理过后的研究发现，其重用的价值，多是被用来撰写综述或述评，或者是基于文本挖掘的方法进行相应的处理分析。总体而言，其可重用性的空间和价值并没有比科学数据具有更为明显的优势。

2.4 基于功能定位的差异性分析

2.4.1 （学术）论文的功能定位

（学术）论文是围绕特定的研究论题，运用科学严谨的研究方法，对相关的原始科研素材进行加工处理后，形成可靠的论据以支持研究结论的一种学术出版物。其研究结论体现了科研人员对该研究论题的认知、态度、判断与情感，也是（学术）论文作为科研人员开展同行交流的基础。可以说，（学术）论文传播的是科研人员的学术思想和观点，而且围绕这些学术思想和观点的严谨性和科学性的所有论证，全部“被封装”（Packaged）在该（学术）论文中。

2.4.2 Data Paper的功能定位

相对于（学术）论文的发展历史，“Data Paper”的出现和兴起还历时不长。在阐述“Data Paper”的功能定位之前，有必要先了解当前主流的数据期刊对“Data Paper”的价值描述。表6展现了包括《Ecology》在内的5种数据期刊对“Data Paper”的功能定位。

与这些数据期刊对“Data Paper”给定的概念边界相呼应，目前主流的数据期刊均将“Data Paper”定位为对科学数据的描述与说明。与（学术）论文侧重于对科学数据的加工、處理、阐释、解读并形成（学术）论文创作者的研究观点、研究结论不同，“Data Paper”在于对科学数据进行介绍，是对科学研究的过程性成果的揭示与展现。通过发表科学数据的“Data Paper”，科研人员可以更为全面地展示该科学数据的细节信息，使该科研数据更易于被发现、使用和重用，而不至于像以往那样，有关该科学数据的细节性描述信息只能被隐藏在研究性论文的补充资料中，导致其更容易被忽略或难以被发现利用。同样，一份较为全面详细的“Data Paper”，将可以为科研人员、科研机构、科研成果发表机构等在核查科研论文等科研成果的研究过程、核心论据和主要结论的可靠性和科学性时，更为方便地阅读和理解创作者所使用的科学数据的合理性，快速厘清、判断这些科学数据从创建获取、加工分析到最终呈现在（学术）论文中的细节性信息;也可促进科研成果集成出版平台更为高效地描述、揭示、存储、组织、检索和传播科学数据和以科学数据作为核心支撑的其他各类科研成果;同时，也有利于科学数据使用主体更为准确全面地确定拟引用、重用的科学数据的质量与价值。可以说，“Data Paper”的功能在于，使科研人员更为全面地展示科学数据的细节信息，并最终使得科学数据能够更容易被发现、组织、引用、使用、重用和评估。

3 结 论

全面回顾“Data Paper”的产生背景可知，“Data Paper”是在数据密集型科研范式形成下产生的，一种用于对（学术）论文所使用到的原始科学数据进行介绍、描述、展示的说明性文档。其内容仅是对科学数据的获取方法、实验设计、样本处理、软件应用等进行介绍性描述，最终目标是为科学数据使用者、管理者、科学数据资助机构等利益相关者提供发现、组织、引用、使用、重用和评估科学数据的操作说明或使用指导，具有展现科学数据的创建背景、介绍科学数据的获取方法、说明科学数据的使用步骤、指导科学数据的重用共享的“导引”作用。

综上所述，在概念边界、内容要素、内在属性和功能定位等方面，“Data Paper”都与传统意义上的（学术）论文存在明显的差异。将“Data Paper”简单翻译为“数据论文”，一是未能准确揭示“Data Paper”的概念内涵与功能属性，二是容易将之理解为一种“新型的（学术）论文”，容易导致以讹传讹。基于此，本研究认为，使用“数据导引”替代“数据论文”作为“Data Paper”的中文译名更为精准贴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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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郭沫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