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圆(报告文学)
2020-06-09毛玉山
在没去柯坪之前,我对柯坪是很陌生的,只是从一些资料中看到过一些介绍。但凭我的感觉,“柯坪”这个名字不但好听,一定还是一个非常有诗意和浪漫的地方。因为她不但是有名的“黄杏之乡”、“恰玛古之乡”,还是“骆驼之乡”和“岩羊之乡”,还听说那里的羊肉也特别好吃。有了这几样东西,我们无需展开想象,就知道那里一定很不错。不但水草丰美、瓜果飘香,还有辽阔的沙漠和“高高的山岗”。对于阿克苏地区最西南的这样一个小县,几乎集中了新疆所有的地貌和风光,谁都在想象着,那是一个怎样美丽的地方。
而且在去柯坪之前,和阿克苏地区文联副主席李雪莉交流时,她告诉我,柯坪是一个非常重视教育的地方,不仅政府重视,民间也极其重视,许多农牧民哪怕吃不上饭,都一定要让孩子上学,因此,柯坪这样一个小县却走出了大量人才。据不完全统计,在中央和自治区工作的柯坪籍文学家、艺术家和教授有19人,县团级以上的党政领导有64人。“柯坪出人才”,人们经常用这句话来称赞柯坪。听了这些话,更加重了我对柯坪的好感和尊敬。
然而,就在我们驱车行驶在去柯坪县的路上,听了初次见面的柯坪县文联主席罗彦的介绍后,我就知道了现实中的柯坪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对于冠以几个“之乡”的荣誉确实如此,但对于生活在那里的人们来说,柯坪就是一个不适应人生存的地方。在一个美丽的地名和荣誉后面,潜藏着那么多的与实际内容不符,甚至是极大的反差,我的心里立马就有了一种酸楚的味道。
听罗彦主席说,柯坪现有人口56000余人,而历年来走出去的柯坪人就有十几万人,是柯坪人口的两倍多。而走出去的那些柯坪人里面,如前面所说的确实有很多各种各样的人才,但更多的都是出于无奈而外出的农牧民,他们大都过得不好,靠到处打工挣钱养家糊口,过着居无定所、四处漂泊的日子,但无论过得好与不好,他们也都不愿再回到故乡。
听到这里,我的心立即沉了下来。好半天,我才打破车内的空气以及我心中的沉闷,带着一半是不解一半是憋气的口气问:“为什么呢?!”
“穷啊!”罗主席意味深长地说,“一方水土养不活一方人啊!”他简短的话里包含了太多的内容,并带有很重的苦涩味。
怎么个穷法?都穷到什么程度?柯坪县不是正在搞脱贫攻坚吗?今年不是还要‘脱贫摘帽吗?他们是怎么拔掉这几百年的穷根子的?
我就是带着这一大堆的疑问来到柯坪的。
第一个梦:水库梦
“柯坪”,洪水淹没的地方
在去“苏巴什水库”和“沉沙池”的路上,我问同行的柯坪县原史志办主任、现柯坪县作协主席吐尔逊·库尔班:“‘柯坪在维吾尔语里是什么意思?”
他告诉我,是“洪水”或“奔腾的水”的意思。此后在阿克苏地区作协主席杨志明的一篇关于写柯坪水的文章里解释为“洪水淹没的地方”。虽然这种解释更有诗意,但不管哪一种解释,都是洪水之意。如果直译为“洪水”来得更直接,更干脆;如果译为“洪水淹没的地方”却更准确,更全面。这个时候我才找到了柯坪县的第一条穷根,那就是洪水。
打开柯坪的县志,翻开柯坪的历史,展现在我眼前的,可以说就是一部柯坪人和各种自然灾害进行顽强抗争的奋斗史,也是一部渗透着柯坪人多灾多难、无限辛酸的苦难史。
无论是从汉文帝九年(公元前171年),西迁的月氏人、塞人一部在此牧居,柯坪县境内从此有了人类活动开始,还是从公元前60年,柯坪归属西汉在西域设置的都护府开始,在长达2000多年的历史长河中,尽管柯坪人从来没有停止过向大自然进行顽强、不懈的抗争,但始终无法摆脱贫困、饥饿以及遭受各种严重自然灾害的命运。
在人类历史上有记载的自然灾害中,柯坪人遭遇到的种类应该是最多的。不用追溯更远的历史,仅从民国29年(1940年)算起,柯坪就经历过无数次的热风、冰雹、风沙、寒流、蝗虫、狼害、地震等自然灾害,流行性传染病有麻疹、霍乱、口蹄疫等。特别是柯坪县地质构造属塔里木盆地北缘柯坪断块,被称为柯坪地震带,仅县城周围就有5个断裂,且属于新构造运动中比较活跃地区,地震活动频繁。在1940—1991年的50年间,这个地震带就发生了较有影响的地震26次,其中5级以上17次,6级以上3次。这些频发的各种自然灾害,给柯坪人民的生命财产带来了严重的损失。
实际上,给柯坪人民带来最大危害的还不是上述的那些自然灾害,而是频频发生的洪灾。仅解放后到2010年的60年间,柯坪遭遇特大洪水就达10余次,几乎不到5年一次。
仅举几例,以增加我们对柯坪遭遇洪水时的了解和感受:
1951年5月,全县动员2816人,历时21天,修建完成了人民解放大渠,结果6月初的一场大暴雨,将刚修好的大渠冲毁,全县又动员3480人修复,后又被洪水冲毁;
1961年6月4日,发生特大洪水,冲垮十一公社引水渠,因农田缺水,造成夏粮减产三成以上,秋季作物无法播种;
1971年9月13日,山区连降暴雨3天,柯坪河上游的苏贝希山口,河水猛涨到800立方米/秒,冲毁正在施工的7条水库大坝和阿恰勒大桥,冲毁公路、农田无数;
1975年5月4日,全县出动5395人,毛驴车、马车1197辆,机动车10辆,牲畜2074头,修筑公路,当年被洪水冲毁;
1996年8月21日,柯坪县爆发百年不遇特大洪灾,玉尔其乡的学校被淹沒,公路被冲毁,受灾最严重的该乡玉拉拉村,整村遭到洪水袭击,所有的房子、牛羊都被洪水淹没,他们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房子一间一间倒塌,家里的东西一件一件被洪水冲走,那些瞬间变得一无所有、无家可归的农民们,不得不离开自己的家园,整体搬迁到新的居住地重建家园……
2012年7月25日,洪水将该县盖孜力克镇库木亚开发区防洪坝冲毁,致使下游约2000亩农田被淹,50间房屋坍塌,2口机井损毁,直接经济损失500万元……
“三年一小灾,五年一大灾”,这已成为柯坪的规律和常态,肆虐的洪水给柯坪人民带来无尽的痛苦和灾难。
一边是夏季洪水泛滥成灾,一边又是其他时间严重缺水。这种现实不仅让柯坪人陷入无边的苦难,更严重制约着柯坪的经济发展。
如果按降雨量计算,柯坪属于严重的缺水地区。地处塔里木盆地西北边缘的柯坪县,四面环山,降水稀少,蒸发量为降雨量的40倍以上。而且柯坪县缺乏水源,没有天然河流,僅有两条泉水河,一条为柯坪河,源头为贝里克里克泉;一条为红沙子河,源头为麻扎艾肯泉。山区的主要泉水有28处,那是发展山区畜牧业的命脉,牧民称之为“生命泉”。
因为缺水,柯坪县人均耕地面积不足1.3亩,有的山区村,人均耕地不足半亩。
然而,柯坪县的土地又是浩大的,是极其广阔的,仅阿恰勒地区就有可耕荒地百万余亩,且大多地势平坦、土质优良。可以这样说,柯坪有多少水,就能有多少耕地。但是,柯坪县的播种面积仅占可耕地的3%,而洪水的利用率仅为2-3%。
如果把白白流掉,并给柯坪人民生命财产造成严重损失的洪水算进去的话,柯坪的水又是很丰富的。
如果能在河的上游山口修建一个大型水库,这样不仅把截流的洪水作为农业灌溉之用,而且还消除或减少了洪水的灾害。
可以说,这已经成为柯坪人梦寐以求的百年梦想。
柯坪人的“水库梦”
柯坪人不是不想拔掉这个穷根,而为了实现这个人人都渴盼的“水库梦”,几代柯坪人都在前仆后继,勇往直前地进行着艰苦卓绝的努力和奋斗,但一次次都失败了。他们一次次在洪水的冲击中倒下,又一次次在洪水的废墟中站起来,擦干身上的泥泞,抚平心灵的创伤,又开始了新一轮的冲锋……
我们从《柯坪县志》中,就可以了解并感受到当时兴修水库的感人场面和惨痛的结局:
1964年冬季,库木也尔水库开始修建,1965年10月1日竣工,库容60—80万立方米,1971年被洪水冲垮,迄今未能修复;
1965年,阿恰勒水库开始施工,1967年完成第一期工程,1968年底,水库开始蓄水,当年蓄水600万立方米。1971年遭遇特大洪水,水库大坝被洪水冲垮,再未复修;
1970年11月12日,苏巴什(克斯力)水库正式动工兴建,设计主坝高26米,长270米,基宽126米,库容2000万立方米。1971年9月13日的一场特大洪水,将苏巴什水库大坝冲垮。
从以上资料中我们可以看到,在1964—1971的7年间,柯坪人要修建的水库不是一座,而是连修了三座。可见他们对改变命运,向往幸福生活的愿望是多么地强烈,又是付出了多么巨大的代价和决心。
可是在1971年9月的那场特大洪水中,这三座水库同时被冲垮,几万人的奋斗和希望,在顷刻间灰飞烟灭,可想这对柯坪人的打击有多大……
特别是柯坪人民寄予厚望的,倾注心血最多的苏巴什水库被毁,最让柯坪人痛心不已。因为在三座水库中,仅一个苏巴什水库就相当于其他两个水库库容的几倍,苏巴什水库是投资最大,动用人力、物力最多,同时也将是发挥作用最大的水库。
由于苏巴什水库工程浩大,加之没有大型机械设备,巨大的土方量全靠几千人用十字镐、铁锹人工挖掘,靠千余辆毛驴车拉运。在当时的施工队伍中,不仅有柯坪的4000多人和1000多辆毛驴车,还以每人每月18元的补贴招聘了许多当地农民,同时,在1971年1—2月间,地区驻军7972部队拉练到柯坪县,2000余名指战员也参加了修建水库的劳动。
那是怎样的一种场面?那是怎样的一种精神?从中更可以感受到柯坪人对“水库梦”的期盼。
苏巴什水库是柯坪县有史以来最大的工程。该水库共完成挖方47000立方米,填方35400立方米,浇注混凝土310立方米,投入劳力100万工(天),总投资772万元,其中国家投资567万元,柯坪县自筹资金205万元。在那个物价极其低廉的年代,这无疑就是一笔巨款。
盖孜力克镇一位名叫艾依塔木·阿皮孜的老人就是当时的建设者之一,他身上为修建水库留下的疤痕依然清晰可见。
艾依塔木回忆说,“那年我才17岁,高中刚毕业。因为被分配到了柯坪县水管所,就参加了水库修建工作。当时因为没有现代化的机械,所有土方工程全靠人力挖掘,为了抢工程进度,很多人每天休息的时间不到4个小时,而因拉运土方累坏的毛驴和压坏的手推车更是没法计算……”
就这样,柯坪人省吃俭用、勒紧裤腰带修建的,也是柯坪人付出最大,倾注感情最多的苏巴什水库,在肆虐的“洪魔”面前,瞬间荡然无存……
听水利局副局长阿不拉讲,当年洪水过后,看着他们辛辛苦苦修建的苏巴什水库大坝被冲垮,看着他们心里的“水库梦”又一次破灭,在场的许多人都伤心地流了泪,一些女人止不住竟放声大哭……
在柯坪县水利局副局长车文秀收集的老照片中,我看到了许多当年柯坪河发洪水时的场景:
每当山洪爆发时,巨大的洪水就会将下游的公路、桥梁冲毁,人们的交通就会被阻断。许多老百姓就站在两岸,默默地看着汹涌、咆哮的洪水,无奈地等待、观望。在河的对岸就是他们的亲人,就是他们的家,可是他们回不去,他们只能等到洪水消退以后,才能回到自己的家。
许多孩子坐在山崖上静静地看着洪水,他们是因为不能上学?还是在那里等待亲人回家?
也有等不及的,或者是在洪水减弱的时候,在洪水最下游不太集中,四处散开的水面上,有人在涉水过河,有人在赶毛驴车过河,还有人骑着摩托车过河。大概这都是急着回家的,或急着要出门办事的;
我还看到了当年被洪水冲毁的,残破不堪的苏巴什水库大坝旧址,还看到了那个从山体中人工挖掘的泄洪洞……这些场景不仅是柯坪人心中永久的痛,也已成为柯坪人永恒的记忆……
柯坪县委县政府的领导们没有在严酷的打击中倒下,他们把那又苦又涩的泪水咽到肚子里,带领全县人民又开始了顽强的奋斗和拼搏。他们立即组织全县人民,开始对“苏巴什水库”进行抢修,他们动用2000余人从北山用牛车、毛驴车拉运石料,完成1200立方米砌石工程,筑起8米高的大坝,至10月1日,完成了对水库的修复工作。
为了避免再次将水库大坝冲毁,他们在1976年又用了3个多月时间,从水库旁的山体中挖掘了一条通向山外的隧道,以做泄洪之用。可是,在巨大的洪水面前,这一切都显得那么地脆弱无力,水库蓄水仅15天,还没等到那条泄洪隧洞发挥作用,水库大坝又再次被洪水冲垮……咆哮的洪水似乎再次向人们证明,它是不可战胜的。
72岁的柯坪县水利局退休干部提来木·西里甫介绍说,面对这一沉重打击,柯坪人没有屈服,再次展现了不屈不挠的拼搏精神。1977年初,在被冲毁的苏巴什水库原址上,2000多名柯坪人外加260辆毛驴车,再次拉开了“冬季蓄水”工程;1983年3月,苏巴什“引水”工程开工兴建,同年5月20日,工程总体基本完成。然而几年后,肆虐的洪水又一次将柯坪人不懈努力的成果冲毁……
提来木·西里甫还说,由于20世纪70年代规划建设苏巴什水库时没有测绘仪器,也没有施工机械,更没有专业的技术人员,所有水利部门人员只能凭借对地形地貌的了解进行规划和施工。
阿克苏地区水利局党组书记、副局长李学军说,该水库之所以前后历经50多年时间未能建成,首先是因为前期费用不能落实,资金不到位就不能钻探,就拿不到第一手地质资料。对于一个国家级贫困县来说,拿出1000多万元修建水库,实在是太困难了;二是柯坪河没有水文站,缺乏水文资料。由于这些客观原因,严重制约了对该水库的科学设计,也导致了修建水库的一次次失败。
为了苏巴什水库的建设,柯坪县已经耗尽了人力、物力和财力。再说,没有准确、可靠的确保水库大坝不再被洪水冲毁的科学依据和保证,他们再也不敢冒此巨大风险了。因此,对数次被冲毁的苏巴什水库大坝,也再没有进行修复……
但是,柯坪人的“水库梦”一刻也没有停息,也是从那时起,建成一座洪魔永远都冲不垮的苏巴什水库,成为每个柯坪人心中最迫切的愿望。
梦想成真的“苏巴什水库”
农业要发展,农民要脱贫,首先要解决的就是水源问题,只有解决了水源,才能保证现有耕地的灌溉,才能开发更多的荒地,才能扩大种植面积,这是柯坪农业发展的根本出路。因此,“如何解决水源问题?”就成了柯坪县历届领导班子和水利部门头顶上的“紧箍咒”。
为了彻底解决这一难题,柯坪县历届领导班子都在修建苏巴什水库上下功夫,虽然修建工程屡遭失败,屡受打击,但他们屡败屡战,从未停息,更没有泯灭修建苏巴什水库的愿望和计划,只是鉴于过去的经验和教训,他们开始变得越实际、越理性了。
2006年,柯坪县新一届领导班子充分利用地势高差的优势,大胆探索,举全县之力,又开始启动了调蓄沉沙池建设项目。何为沉沙池?通俗地说,就是建一个大型涝坝;往细里说,就是在苏巴什水库原址的下游,选择一片地势优越的地方,四周筑起大坝,然后将洪水截流引入沉沙池,形成新的水资源,并利用沉沙池将洪水澄清,然后启动“自压节水滴灌”项目,将柯坪县的耕地面积和水的利用率大大提高。
实际上这就是一个“苏巴什水库”的翻版,是一个异地而建的小型“苏巴什水库”。在高山峽谷中修建水库,洪水可以一而再、再而三的冲毁水库大坝,而在远离河道平缓的低洼处修建一个大型沉沙池,平时灌溉不用时把水储存起来,洪水来的时候又全部关闭,这样就让洪水无计可施,保证了再也不会被洪水冲垮。这种通过不断和洪水作斗争获得的成果,可以说是凝聚了所有柯坪人的智慧结晶。
由于调蓄沉沙池的启用,加以“自压节水滴灌” 的实施,使柯坪县的土地使用率得到了一定的提高,在一定程度上缓解了柯坪县的农业用水,但还是不能从根本上解决柯坪县农业用水和防洪的双重问题,可以说,这也是一个无可奈何的权宜之计。
在柯坪人的心里,始终没有忘记修建一个“永远冲不垮的苏巴什水库”的夙愿。在2011至2013年间,柯坪县充分总结了过去的失败经验,又自筹资金1300多万元,完成了对苏巴什水库项目的勘探、科研等地质资料,以及水库的设计、可行性报告等全部前期工作,可行性报告由新疆水电勘探设计院编制。柯坪人在时刻等待着实现梦想的那一天。
党的“十八大”以后,这项对于柯坪县具有灌溉、防洪综合任务,事关柯坪“脱贫摘帽”的系统工程,受到国家有关部门的高度重视,同时在自治区党委、人民政府及有关部门的关心和支持下,柯坪县紧锣密鼓地开始了苏巴什水库项目前期的各项筹备工作。 2014年1月24日,自治区发改委对可行性报告进行了批复,工程总造价为23154万元,工期为24个月。
2014年9月,该工程获得国家相关部门的批复,被纳入全国“十二五”大中型水库建设规划项目中。
2014年12月,柯坪县已经在乌鲁木齐市,完成了苏巴什水库项目建设的所有招投标工作……
从年初的可行性报告,到年底的完成招投标;从地方的一个小县,到中央的国家层面,这里面要经历多少个部门审批?多少个各级领导的协调?还包括2个多亿资金的筹集、调配、预算、核查等等,而这一切都仅仅在一年之内完成,可想这是一个怎样的速度?想想党和国家对柯坪的脱贫攻坚是多么的重视?
2015年3月10日,是柯坪人走过冬季,迎来春暖花开的日子,也是柯坪人民终身难忘的日子。就在这一天,几代柯坪人殷切期盼的苏巴什水库项目工程正式开工了。在那个被洪水冲毁的苏巴什水库原址上,召开了由各级领导、各施工方以及柯坪的建设者们参加的,庄严而神圣的奠基仪式。这不仅是柯坪人又一次向罪恶的洪魔宣战,更是一场彻底征服洪魔的生死决战。在场的每一个人都热血沸腾,每一个人都有一种背负历史使命的责任感。于是,这个被无数次判了死刑的工程又重新站立起来。
3月13日,柯坪县委书记柯旭也加入到了建设者的行列,他一边干活一边对工人们说,“这是一项致富工程、民生工程、政治工程,我们一定要不负众望,把它建成建好!让它成为洪水永远冲不垮的水库!”
苏巴什水库是按50年一遇洪水设计的,总库容量1561万立方米,由主体大坝、泄洪闸、冲沙闸、引水闸等组成;辅助工程有乡村道路改扩建、交通洞、大坝检测设备安装及自动化控制,以及通讯工程等。
在建设者们的共同奋斗和不懈努力下,2016年11月30日,苏巴什水库总体工程全面完成;2017年6月20日,苏巴什水库已具备蓄水条件,开始下闸蓄水。也就是说,从这一天开始,苏巴什水库全面建成,并开始投入使用。柯坪人历经50余年的艰难曲折,无数的失败和奋斗,所有的一切,都在这一天画上了圆满的句号。
我和罗彦主席、吐尔逊·库尔班主席一行三人,终于来到了新建成的苏巴什水库上。
我看到了,在水库大坝右边与山体的结合部位,修建了一个颇大的停车场。2017年6月20日,就是在这里召开了苏巴什水库竣工大会。参加会议的几乎还是两年前参加奠基仪式的那些建设者们,当然又多了很多自动前来参加会议的柯坪百姓们,场面很是壮观,停车场盛不下,许多人都是站在旁边的山坡、山崖上参加完整个仪式的。
只不过和上次的情況已完全不同,不再是那种庄严而悲壮的场面,所有参会者个个都是眉开眼笑、心情舒畅的表情,完全都是以胜利者的姿态,胜利者的身份来参加这个仪式的。是的,如果从1964年修建的第一座水库算起,他们已经和洪水抗争了半个多世纪,他们为修建水库付出的太多太多,今天终于能以胜利者的姿态站在这里,怎么能不让他们为之兴奋,为之高兴呢?
如果要把这次竣工仪式看成是洪水的投降仪式也未尝不可,那么从此以后,洪水永远都将被他们踩在脚下,永远都成为了被他们驯服的羔羊,就像那些曾经桀骜不驯的野马、野牛一样,永远都成为了为人类服务的工具!
那一天,我也以胜利者的身份,带着胜利者的自豪感,站在了建成的苏巴什水库大坝上,在分享着他们曾经的快乐和愉悦,虽然比他们晚了一些,但我并不在意。
我环顾着四周,如果先从右边看起的话,首先映入眼帘的是那个属于苏巴什水库附属工程的交通洞,这条完全从山体凿开而形成的双车道交通洞,给山里山外的通行提供了极大的便利,因为在山里面还有两个村庄几百口人居住在那里,一个是良种场、一个是苏巴什村,仅凭这一点,都可以算是一个利国利民的民生工程。
在水库的最左边是一个码头,在那里停泊着几艘小船和一艘游艇。站在大坝中央放眼水面的时候,我感觉这不是一座水库,而更像是一个硕大的湖泊。在水库对面遥远的山下,有一个浓荫遮蔽、安然幽静的村庄,湖面上有一艘小船在游动,这种画面给人的感觉,完全就是一种轻舟摇曳、碧波荡漾的江南风韵。水库工作人员告诉我,那艘小船是专门捡洪水冲下来的垃圾的。因为洪水到来时泥沙俱下,把树根、树枝,甚至整棵树冲下来都是有的,为了保持湖面的整洁,就要经常捡拾它们。
我又不无担心地问,如果水库灌满的时候,不会淹到对面那个村庄吧?工作人员笑着说,那不会,他们的地势比水库还高呢!我想了一下感觉自己有点幼稚可笑,真是有些瞎操心。工作人员还告诉我,那个村庄叫苏巴什村,从这个交通洞过去就可以走到那里。我当时就感觉到,原来苏巴什水库的名字来源于此,就是以那个村庄命名的。
这时候我又展开了想象,如果有一天苏巴什水库成了一个旅游景点,那个苏巴什村庄也一定会立即变成一个度假村,各种各样的农家乐、牧家乐就会应运而生。人们坐着船,开着车都可以到那个村庄,既欣赏了山水美景,又品尝了乡村的美食美味,不想走了还可以在那里住一夜,那又该是怎样的一番情景?
那一天,我和这一湖清澈、碧绿的清水真的是有点过不去,甚至对它们有现在的下场都怀有一种幸灾乐祸的嘲弄,你不是很厉害吗?怎么现在老实了?但我知道,别看它们现在装得那么可爱、那么温顺,可它们永远都不会改变本性,你一旦管不住它们试试?它们立刻就会原形毕露,翻脸比翻书还快,就像永远都不能被打开的潘多拉魔盒一样,打开就会给人类带来灾难。
当我看到从引水闸里流出的清水,顺着渠道流向下游的时候,我仍然把它们看成是曾经害人无数的洪水,只不过已被柯坪人驯服,乖乖地按照人的意志开始为柯坪人造福了。但是,对于它的走向、流量以及服务对象,都是严格规定好了的,容不得它有半点的偏差。
可以说,苏巴什水库在2017年6月完工后,当年就发挥了防洪和灌溉的双重作用。仅2017年,水库共防御较大暴雨山洪7次,新增水量700万立方米,三镇一乡共2982个贫困户14784人享受到了水库带来的效益。而在2018年以后,更是全面发挥了它无可替代的重要作用。现在就让我们看看它的水都流到了哪里。
一部分它要流到“老灌区”,去解决那里的两镇一乡近5万亩耕地季节性缺水的问题,使“老灌区”完全实现按计划灌溉供水,保证丰产丰收,使当地农民人均可增加耕地1.1亩,年人均收入增加1000元以上。
一部分要顺着新修的引水渠道,流向60公里外的具有百万亩荒地的阿恰勒地区,那里有已经新开垦的3万多亩荒地。其中有柯坪县艾力努尔农业科技有限公司在那里经营的8000亩地,有2017年从老灌区扶贫搬迁过去的96户贫困户的2400亩地,还有2018年新开垦的2万多亩地。随着苏巴什水库的建成使用,柯坪县农业的扩大、持续和深入发展,那里将成为新的开发热点,为再造第二个柯坪奠定坚实基础。
一部分要流到新打造的特色林果业种植基地。通过调整作物种植结构,扩大了以红枣为主的特色林果业种植面积,为打造农牧民人均收入8000-10000元创造条件,奠定坚实基础。
一部分要流到下游的调蓄沉沙池,当然要利用其他地方不需要用水的季节,通过和水库的相互调节,最大限度地发挥沉沙池的作用,保证满足4.2万亩基本农田的自压滴灌任务。
还有一部分要流到那些新增的公路林带、休闲的公园、林地、花草、树木等,使柯坪的生存环境逐步得到改善,绿洲面积进一步扩大。
可想而知,苏巴什水库的建成使用,给柯坪县的农业发展带来多么大的生机和活力,以及无穷无尽的发展潜力。
还有一点很关键,那就是当它再次变成洪水猛兽的时候,绝对不能再由着它的性子横冲直撞了,泄洪闸是它的龙头,泄洪渠就是它的笼子,你有多大的邪劲只能在那里面去使!再也祸害不了下游的百姓,百姓再也不用担惊受怕,让老百姓有精力去干该干的事情。
这第一个穷根子就这样算是干净、彻底地拔掉了。
第二个梦:甜水梦
祖祖辈辈喝涝坝水的柯坪人
8月20日上午,当罗彦主席带着我前往柯坪县自来水厂去采访的时候,我就一路在想,而且还想不通,怎么在柯坪县这12047平方公里,比整个上海市还大两倍多的土地上,尽然找不到一处可供人饮用的水源,真是有些让人不可思议!
吃饭喝水,可以说是人生活中的头等大事。而因饮水致病,因病致穷的比比皆是,因水致死的人也大有人在,甚至在柯坪历史上发生过多次的瘟疫、传染病,也都与人畜共饮的涝坝水有很大的关系。不要说吃饭,一个地方连能喝的水都没有,那这个地方还是人待的地方吗?可以说,这又是柯坪县的穷根之一,也是那些柯坪人走出去不愿意再回来的重要原因之一。
我们说,水是农业的命脉,更是人們赖以生存的生命之源。
但柯坪县严重缺水,不仅缺农用水,更缺安全饮用水。
在柯坪2000多年的历史上,世世代代生活在这里的人们,始终在为水苦恼、为水抗争、为水奋斗,但一次次的失败又是那么地让人无奈和无望,直至1996年,柯坪人还在喝着祖祖辈辈都在喝着的涝坝水。在柯坪,人人都有一个热切期盼的愿望,那就是什么时候能喝上又清又甜的安全饮用水。
什么是涝坝水?就是选择一片地势较低能储水的洼地,在它的四周进行加高、加固、夯实,把渠水引入灌满,或下雨时把四处流失的水汇聚到该处储存,用于居民或牲畜饮用。
由于涝坝水储存时间长、人畜共饮,污染严重,各种病菌滋生、繁衍。即便再次引入新水,先前水中滋生的各种细菌却完全地保留了下来,如此往复,几十年、几代人,从爷爷到孙子,都是同饮这一坑水……
涝坝是人畜的生命之源,也是癞蛤蟆、青蛙以及一些喜水生物的生存之地。如果是在夏季,时间稍长一些,涝坝就几乎成了臭水坑。人们在取水的时候,要赶走各种扑面而来的蚊蝇,以及高度氧化的涝坝水所滋生的各种微小的昆虫;要拨开漂浮在水面上的各种杂物、生物和垃圾,当终于看到呈现出深蓝色水面的时候,又能看到在水中十分活跃、欢快游动的蝌蚪和各种微生物。因喝了这样的水,而引起的腹胀、腹泻、伤寒、痢疾等疾病已经司空见惯。
已退休的原柯坪县水利局副局长、城区饮水管理站站长提来木·西尔甫至今还记忆犹新,“以前柯坪县的每个村子都建有涝坝水池,人畜共饮。夏天水里有蝌蚪、虫子和各种垃圾;冬天水面结了冰,要在冰上砸开一个洞取水,没有水时只能把冰挑回家融化后饮用。取回家的涝坝水也不能立即饮用,要在水缸里放一段时间,那时我们县家家户户都备有好几个装水的大水缸。澄清后的涝坝水也是又苦又涩,连茶叶都压不住,如果不放方块糖,根本都喝不下去。”
柯坪县盖孜力克镇盖孜力克村,65岁的村民阿比力米提·托乎提,对于涝坝水更有着刻骨铭心的记忆,他痛苦地说,“我父亲就是因为喝涝坝水生病去世的……”
那是20世纪60年代,正是小麦夏收的季节,阿比力米提·托乎提的父亲托乎提·艾则孜头顶盛夏酷烈的阳光,用牛、毛驴拉着几百公斤重的石碾子,正在为刚刚收获的小麦打场,由于天太热,他就习惯性地走到涝坝边,用手撩开水面上的垃圾,掬起黄浊的涝坝水就喝,整整一个星期都是这样,最后导致腹胀。起初没有在意,后面出现了高烧不退、腹泻、便血等症状,再送往医院救治的时候却已经来不及了……医生说,他是因为腹胀引起的细菌性痢疾,又发展成了败血症……
托乎提·艾则孜去世的时候,抓着阿比力米提·托乎提的手,断断续续地对儿子说:“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喝上清……清水啊……”父亲那满含期待、哀怨和无奈的眼神,至今还时常在他的眼前闪现……
“当时我才10岁……” 阿比力米提·托乎提说,“那时,因为喝涝坝水患病去世的不止我父亲一个……”从此,能喝上干净的饮用水,就成了他从小的一个梦。
73岁的村民买买提·阿不拉不堪回首地说:“那时我们村里的人病多,什么拉肚子、胀肚子、痢疾……各种各样的病都有。我们祖祖辈辈都是喝涝坝水过来的,得了病还觉得很正常,现在想想,真不知道那时候天天喝涝坝水的日子是怎么过来的。”
因为缺水,柯坪县的土地盐碱化严重,再好的水,只要一流经柯坪就变成了咸水,连长出来的草都是咸的,生长在这里的羊,由于长期吃咸草长大,肉质也变咸了,吃的时候,都不需要怎么放盐……
艰难的寻水之路
“柯坪境内无好水。”这是20世纪80年代,国家水利部经对柯坪境内的地下水、两条河水,详细抽样调查、勘察后,给柯坪县水质下的最后结论,这等于是给柯坪的饮用水源判了死刑。
难道柯坪人就只能世世代代喝又苦又涩的涝坝水?后面的子子孙孙还要继续喝下去?
不!如果说柯坪人的性格是倔强的,是不信邪的,而更多的是柯坪人不愿坐以待毙,不甘于现状,更不愿意认输,他们从痛苦中挣扎起来,在绝望中去寻找最后一丝希望……
为了改变喝涝坝水的历史,柯坪人民在县委、县政府的带领下,开始了艰难的找水、改水、引水的漫漫之路。
从放羊人的嘴里得知,在离柯坪县城30公里的深山谷口——通古孜布隆沟有一股较大的山泉水。
其实这股山泉水,许多柯坪人都知道,只是限于当时的经济条件,没有能力引入县城,只能眼巴巴地看着它们消失在茫茫戈壁荒漠里。
1996年,柯坪县委、县政府决定勒紧裤腰带,从山区引来山泉水。于是,通古孜布隆饮水工程开始实施,并成立了自来水厂,打算彻底结束柯坪县盖孜力克乡、玉尔其乡和柯坪镇两乡一镇喝涝坝水的历史。
通古孜布隆饮水工程的水源地通古孜布隆沟,距柯坪县城实际距离26.8公里。前期,柯坪县委、县政府委托新疆生产建设兵团勘测规划设计研究院,完成了对通古孜布隆水源工程现场资料的查看及收集,认为该水源地为山泉水,流水潺潺、水质清澈,可以作为柯坪县自来水厂的供给水源。于是,柯坪县通古孜布隆截渗漏饮水工程正式启动(以下简称饮水工程)。
要想把通古孜布隆沟的山泉引入自来水厂,就得挖沟埋管把山泉水引出来,当时确定使用的是35.5厘米规格的pvc管。柯坪是国家级贫困县,限于当时的经济条件,资金极其紧张,县委县政府勒紧裤腰带,东挪西借也仅凑够买管线的钱,根本没有机械施工的资金。
“没有条件创造条件也要上!”“没有机械设备,就是用人工也要把管线拉过来!”县委县政府一声号令,于是整个柯坪县全员出动,上至书记、县长,下到普通村民,不管男女老少干部群众,只要是有劳动能力的,全部参加挖渠饮水工程。每个单位、每个家庭、每个人都有任务。饮水工程埋管要求沟深2米、宽1.5米。就这样,在近30公里的通古孜布隆饮水工程的工地上,一路人头攒动,沿途都是铁锨、坎土曼、十字镐在尽情地挥舞,那挖掘砂石的声音像一首欢快的音乐,在几十里的工地上绵延不绝。
因为是大家梦寐以求的“甜水”工程,柯坪县各族干部群众的劳动积极性特别高涨。为保质保量地完成任务,许多干部群众都自带被褥、干粮,吃住都在饮水工程的工地上。为了能喝上几代人盼望的“甜水”,他们不惜流血、流汗,一想起就要告别涝坝水,喝上甘甜的山泉水,他们就干劲十足,大家都有一个共同的心意,那就是:只要能把山泉水引进家,告别涝坝水,就是再苦再累也心甘情愿。那热火朝天的劳动场面至今想起还令人激动。
阿不拉·阿不力孜当时是柯坪县水利局干部,主要负责饮水工程的施工。在工地上,他除了完成县上分配的挖渠任务,还要到处检查工程质量和进度。挖渠任务只是饮水工程前期的一部分,整个工程从该年3月初至10月底,在长达8个多月的时间里,阿不拉·阿不力孜十天半个月才回一次家。这一年8月,柯坪县遭遇了该县有史以来最大的一次洪水。发洪水的那几天,因道路被冲毁,外面的食物运不进,工地上的人出不来,阿不拉·阿不力孜和工地上的工人一道,饿着肚子坚持工作。
艾尼·阿布都熱合曼那时也在柯坪县水利局工作,全程参与了饮水工程建设。
在饮水工程的挖渠工作中,买买提·阿不拉和妻子、儿子、弟弟一家四口全都奋战在工地上。
阿比力米提·托乎提挖渠时想到了因喝涝坝水而去世的父亲,手上就有使不完的劲。自己的任务完成后,又去帮助那些还没有完成任务的人。
原计划一个月完成的挖渠工程,由于参加施工的干部群众热情高涨,结果不到半个月就全部完成了。
当通古孜布隆饮水工程引来的山泉水,通过柯坪县自来水厂流进千家万户的时候,干部群众纷纷从家里拿出水瓢接水往嘴里倒,然后用舌头舔着嘴唇说:“真好喝!”
是真的好喝吗?不是。
经过检测,经柯坪人民历时一年艰苦奋斗、千辛万苦,从通古孜布隆引来的山泉水仍是不合格的水。
不仅如此,该水还属于重水,就是说水质特别硬,矿化物含量特别高。在此,我仅举对人体危害最大的两项重金属指标为例。经检测,柯坪饮用水铅的含量大于2.5,而国家标准为0.01,超过标准饮用水250倍;砷含量大于0.83,国家标准为0.01,超过标准饮用水83倍,在检测水质的8项指标中,每一项指标都严重超标,在此不一一列举。而且这还不是先前的涝坝水,而是从山里引出的,又经水厂杀菌消毒过的山泉水。我们可想而知,如果是先前的涝坝水,那又将是怎样的一番结果?
其他矿化物超标对人的口感还不明显,特别是砷含量的严重超标,就是说明含碱度较重,喝起来有一种苦涩味,可以说就是名副其实的“苦水”。用这种山泉水洗手,有一种粗糙的感觉;洗澡,身上都有盐白色;用它洗衣服,颜色深一点的衣服晒干了,就有一道道盐渍;一段时间不用水,自来水管口就会出现一层结晶;外地的花草移栽到柯坪县,用这种水浇都不会活……长期饮用这种“苦水”,将直接导致腹胀、腹泻、肠胃功能紊乱,免疫力低下,引发高血压、各种结石病……
这显然是严重不合格的饮用水。可是,在整个柯坪县境内,再也找不到比这更好的水了,这也更加印证了国家水利部下的“柯坪境内无好水”的结论。
柯坪县玉尔其乡卫生院党支部书记孙丽萍是从外单位调来的。一来到玉尔其乡卫生院,接触的患者很多都是高血压、各种结石病;一些从外县(市)调到这里工作的干部看病时说,“以前从来没有得过结石病,怎么到柯坪县工作没几年就得了?” 孙丽萍就明显感觉到这种山泉水的危害性。
“我们柯坪县人什么时候能结束这种喝‘苦水的日子,就真正幸福了。” 孙丽萍感慨地说。
在柯坪县,可以说那些经常拉肚子、胀肚子、患痢疾的,都属于一般可看可不看的小病、常见病,而更多、更重的是胆结石、肾结石、肝包虫病。听柯坪县文联主席罗彦说,那时候,县医院几乎每天都要做几例肾结石或肝结石的手术,县医院其他的医术不怎么样,但做这些手术比地区医院的水平都高。由此可见,县医院在治疗这些地方病方面,积累了多么丰富的实战经验!
罗彦主席还向笔者讲述了这样一件事情:在柯坪有一个叫吴平的上海支教干部,2008年完成支教任务回到上海后,一直高烧不退,跑遍了上海各大医院都治不好,做了各种检查也查不出病因。最后医生问他,你此前在哪里工作过?吴平说在新疆。医生说,你得的可能是地方病,你只有回到新疆才能治好。于是吴平又坐飞机回到新疆就医,很快就病愈出院。原来他得的是肝包虫病,柯坪的水里含有多种寄生虫、细菌和微生物,他得这种病并不奇怪,在柯坪就是常见的地方病。可见只要在柯坪待上几年,就有得上地方病的可能。
柯坪县人民的盼望,也就是柯坪县历届县委、政府领导班子肩上的责任。
2010年,在自治区党委、阿克苏地委和浙江湖州援疆指挥部的关怀和大力支持下,在柯坪县现有饮水条件的基础上,投资了1145万元,实施了水质净化入户工程,在新疆自来水安装工程的历史上,第一次出现了双管线入户。也就是说,在柯坪县的两乡一镇,家家户户都有两根自来水管,一根是生活用水管,用于洗衣、洗漱等;另一根是饮用水管,用于做饭、饮用等,就连水表、水龙头都是双的。至此,柯坪县 2万余名群众才第一次喝上了基本符合安全饮用标准的水。
但这种仅是权宜之计的办法,给人们的生活带来极大的不便,因为它除了给人们的饮用水带来一点变化以外,其他的一切都原样照旧。比如用原来的水洗衣服,衣服上还是一道道盐渍;用原来的水洗澡,皮肤比不洗更粗糙;用它来浇花花还是活不成等等,关键是饮用水不是经常停水就是小得可怜,感觉那不是在喝水,完全是在喝油,“滴水贵如油”的含义可能只有柯坪人最有感受,最能理解。
这里面的原因不是说饮用水供水不足,完全是按照计划的饮用水量供应的,但根据自来水厂的加工能力它也只有那么多水,多一滴都没有。而人们在使用时,在尽量节约用水的同时,还是想让自己的生活变得美好一些,有的在洗衣服时,最后一遍清洗时就用饮用水;有的洗头、洗澡时,最后的时候也用饮用水,在正常情况下这样的做法也无可厚非,也能理解,但在柯坪这个严重缺水的地方就不正常了,为此事吵架、骂街的经常发生。关键是不能解决问题,饮用水还是严重不足,有些人不愿等,等不及,等不上,于是又用上了原来的水,那个饮用水水龙头是经常开着的,下面接一个桶,或接一根皮管子,直接通到水缸里,有水了往里面流就行了,把原来不用的水缸又用上了,可是有时候一天也接不了一缸水,饮用水的水龙头经常就成了一种摆设。想想那是一件多么闹心的事,想想这是不是叫正常过日子?想想这样长期下去行不行?
柯坪人是多么盼望有一天能用到真正的安全饮用水啊!不仅仅是吃喝,还包括洗衣、洗澡、浇花等日常生活用水,过上正常而又舒心的生活。这种要求高吗?不高,这是人们生活的最基本需求。可是他们等得太久了,已经等到21世纪又过了十几个年头,他们还要等到哪一天呢?
柯坪人终于喝上了幸福的“甜水”
党的“十八大”以后,开始对“老、少、边、穷”地区的民生问题、对全国的脱贫问题加大扶持力度,柯坪县人民的饮用水也翻开了新的一页。
柯坪縣人民的饮用水安全问题,引起了党中央的高度关注。2014年2月,在第二次中央新疆工作座谈会召开前夕,国家发改委会同24个部委领导来到柯坪县调研。2015年,党中央在专门出台的5号文件《中共中央关于进一步维护新疆社会稳定和实现长治久安的意见》中明确提出:“要尽快解决柯坪县的城乡饮水安全问题,确保各族群众的饮水安全。”党中央的指示精神,进一步加快了改善柯坪县城乡居民饮用水安全的步伐。
2016年12月,柯坪县有史以来最大的城乡饮水安全工程启动了,该工程批复概算总投资为60998.34万元,相当于为每个柯坪人投资一万多元。建设内容包括:水源工程、高位蓄水池、事故池、加压泵站及输配水管网工程5部分。
为此,柯坪县成立了以县长为组长,常务副县长为副组长,县水利、发改、财政、住建、交通、国土、环保等相关部门为成员的工作领导小组,并任命该县水利局党组书记艾尼·阿不都热合曼兼任城乡供水管理站站长,负责城乡供水项目建成后的运行管理。
在项目实施前,首先要解决的就是水源地问题。“柯坪境内无好水”已成定论,无疑只能从柯坪的周边县市去寻找可靠、安全的水源地。
其实在此之前,柯坪县水利局已委托新疆生产建设兵团水利水电勘测设计研究院二分院,对相邻的兵团第一师沙井子灌区,阿克苏地区的阿克苏市、阿瓦提县、温宿县等多个县市境内多处地下水丰富区的水文地质进行了详查,通过对水质、水量、供水保证率等进行了反复比对,最后确定了温宿县恰格拉克乡英巴格买里村,为柯坪县城乡饮水安全工程的水源地,从水源地到将要建成的柯坪县“两镇一乡”水厂,全长143.22公里。
首先要在确定的水源地巴格买里村新打机电井6眼,抽取地下水,然后通过4.52公里管道集中汇流进入5000立方米的高位水池,再从高位水池以自压方式将水输送到柯坪县启浪乡加压站,在启浪乡分水后通过加压的方式输送到该县哈恰勒镇加压站,再从此分水后通过加压输送到柯坪县“两镇一乡”水厂。
生于斯长于斯的艾尼·阿不都热合曼是喝涝坝水长大的,一种被“苦咸水”困扰着,因而更明白饮水安全对柯坪县人民意味着什么。在近600天的工程建设过程中,他始终吃住在工地上,凭着扎实过硬的专业知识,夜以继日地忙碌在施工现场,严把工程质量关,为柯坪县城乡饮水安全工程建设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
柯坪县水利局科员邱先念,作为工程方质检员,在整个柯坪县城乡饮水安全工程里,一直在跟踪检测施工方的施工质量和进度,遇到不可预测的原因,及时召集双方商量解决。
2017年初,在温宿县一山体岩层施工时,因为机械无法作业,只能采取爆破的方式进行,施工进度缓慢,6公里长的距离,整整施工了3个月时间。当年6—9月,在横穿托什干河的管道建设中,因为正值汛期,洪水来量大,围堰、挖渠、埋管工程一再被洪水冲毁,反复作业,只能一点一点、一段一段地推进。为了工程尽快保质保量地完成,整个工程阶段,邱先念一天24小时盯在工地上,晚上睡在托什干河边,听着隆隆的洪水声音……
邱先念说:“柯坪县城乡饮水安全工程,是一项关乎我们柯坪县人民饮水安全的民生工程,不管遇到多大困难,花费多大代价,都要保质保量地完成。”
经过近两年艰苦卓绝的奋战,2018年10月底,日供水量1.67万立方米,年均供水量468.23万立方米的柯坪县城乡饮水安全工程胜利完工,彻底解决了柯坪县5.6万人的安全饮水问题。
这完全是一项具有国内最先进的数字化、高科技系统工程。站在 “柯坪县城乡饮水安全工程调度管理中心”巨大的液晶显示屏下,可以清晰地看见从水源地到终点水厂143公里的全部情况。从水源地巴格买里村的6眼机电井开始,到集中汇入5000立方米的高位自压水池;再从柯坪县启浪乡和阿恰勒镇加压站,到终点的柯坪县“两镇一乡”水厂,全程都由电脑控制。
现任柯坪县改水办主任的邱先念告诉笔者:“我们通过管理中心的电脑,可以全面掌握整个饮水系统的运行情况,通过显示的有关数据,可以对各个环节进行及时有效的控制和调整,时刻保证供水系统正常运转。比如发现143公里外的水源地任何一口井出现问题,在电脑上就可以立即对其关闭,并立即派人进行维修。”
听了邱先念的话,我不禁暗自惊叹:在这样一个偏远、贫穷,仅有几千人的小县城里,竟能用上耗资6个多亿的数字化饮用水供水系统,我不禁为我们祖国的强大而惊叹,更为我们的党不计成本为民造福的决心而惊叹。那一刻我还在想,只有在这样一个前所未有的伟大时代里,柯坪人才会有改变千百年来都未曾改变命运的机会。
在此,我们再次对柯坪最新的安全饮用水进行比对,还是以先前的那两项重金属指标为例。经检测,柯坪现在饮用水铅的含量为0.002,国家标准为0.01,比国家标准饮用水低了5倍,比原来的饮用水低了1250倍;砷含量为0.001,国家标准为0.01,比国家标准饮用水低了10倍,比原来饮用水低830倍,在检测水质的其他几项指标中,每一项指标都比国家标准低5—25倍以上。可以说,柯坪现在的饮用水质已经超过了瓶装纯净水,无须任何加工就可以直接饮用。
2018年10月28日,对柯坪人来说,这注定是改变他们千百年来生存命运的日子,是他们终身都不会忘记,世世代代都会铭记的日子,更是载入柯坪史册,让柯坪人狂欢的日子。
那一天,当健康安全的放心水流进柯坪县千家万户的时候,当听到、看到柯坪县的广播、电视关于通水的通告时,柯坪的每一个人都奔到自家的水龙头前,随手拿起跟前的碗、瓢,接满后就直接一饮而尽,他们都在争先恐后地想喝到那第一碗甜水,品尝和过去的水到底有什么不一样的味道……
玉尔其乡玉尔其村73岁的村民买买提·阿不拉拿起一只大碗,拧开自家的水龙头,一股清澈的水哗哗地流了出来,他小心翼翼地接满一碗水,先凝视片刻,然后端到嘴边,“咕嘟咕嘟”地狂喝起来,最后咧开豁了牙的嘴巴,幸福地笑着说:“真甜!”
当幸福之水流到有着3400多户,17000余人口的盖孜力克镇的那一刻,副镇长麦尔丹·买买提抑制不住兴奋之情,他发自内心地笑了,笑得是那么地欣慰和坦然,又是那么地情不自禁。
听到麦尔丹·买买提的广播,库木鲁克村村民阿依尼沙罕·买买提迅速拿起一只瓢,几步跨到自家的水龙头跟前,接起一瓢水就往嘴里倒,然后脸笑成了一朵花说:“太甜了!真好喝!”
阿比力米提·托乎提在听到广播的第一时间,打开水龙头接起一瓶水,直接奔到父亲的坟前。从得知柯坪县城乡饮水安全工程开始的那一天,他就一直在等待、在盼望,工程施工过程中的一举一动,他都想办法打听。他一直有个心愿,就是当安全饮用水通到家里的时候,一定要用一瓶放心水去拜祭父亲。他跪在父亲坟前,悲喜交加地说:“父亲,您一辈子盼望喝的甜水,现在我们都能喝上了,您老今天就好好地喝吧!”说罢,他把整整一瓶水,都尽情地洒在父亲的坟前……
这一天,健康安全的放心水还流进了阿恰勒镇幸福村的阿里木·吉拉克家、柯坪镇喀拉库提村的吾甫·阿不力米提家,他们在享受这水的“甘甜”后,又用水洗手、洗脸,尽情地感受这水的柔滑和温润。
在提莱木·西尔甫、阿不拉·阿不力孜、艾尼·阿布都热合曼以及孙丽萍等人的家里,他们都用另外一种方式在庆祝这一盛大的节日。当他们尽情地喝好喝饱,或品尝、或享受完这来之不易的甜水之后,他们又接满一桶水放在院子里,一家人开始洗头、洗脸、洗手,互相抢着洗、争着洗,洗的水花四溅时,干脆自己不洗给对方洗,那哪是叫洗,完全是往对方身上、脸上、头上泼水,于是互相泼,立即又演变成了一场泼水节。每个人都被泼成了浑身水淋淋的落汤鸡,每个人看着对方都笑弯了腰,不分男女、不分老少,摔倒了爬起来还泼,从泼水节又演变成了狂欢节,那一天,不知道他们都闹到了什么时候,直到每个人都筋疲力尽瘫坐在地上,一个个还在那里傻笑……
那一天是他们最开心的日子,是最尽兴的时候,也是他们最舍得用水的时候。他们把多年来的委屈、憋屈、没有笑过的笑声,全都在那一天补回来了……在那一天里,不知道有多少家,多少人在过和他们同样的泼水节、狂欢节……
同时还流进了柯坪县的千家万户,流进了柯坪县5.6万各族人民每一个人的心田里,那一张张笑脸汇成了一片幸福的海洋,许多人情不自禁地流出了眼泪,那是高兴的泪,那是幸福的泪,那是从心底流出的对党和政府感激的泪……
自然,当柯坪人喝到这清澈、甘甜的安全饮用水时,也给他们增添了些许烦恼,那就是很多人突然间都不会做饭了。民间有一句俗语叫“好厨子,一把盐”。就是说饭做的好不好吃,全靠做饭人放盐的功夫。过去吃惯了又苦又涩的咸水,只需稍放点盐就可以了,现在放一次淡,放两次咸,经常不是咸就是淡。柯坪的女人们都在相互诉说着自己的烦恼,但他们说的时候都是满面桃花,几个女人说着说着就笑成了一团。
那是开心的笑,那是快意的笑,更是幸福和满足的笑。或者说这种新生活来得太突然,他们还没有足够的经验和准备。但是,相信他们很快就会适应,享受到生活的美好和甜蜜,再也不愿回到过去那些已经习惯的日子里。
第三个梦:“富裕梦”
“幸福村”里的幸福人
在柯坪县的几天采访中,通过走、看、听、问,以及对有关资料及《柯坪县志》的翻阅,对柯坪的情况也算有了比较清晰的了解,也找到了柯坪县的第三条穷根,那就是“一方水土养不活一方人”。
这里不仅土地贫瘠,多属于盐碱地,且由于水资源极度缺乏,人多地少,产量低下,造成了“半年桑杏半年粮” 的窘境。就是说每年收获的粮食只够柯坪人吃半年的,其他时间都是用桑杏、果蔬来替代,这种现状一直以来都是柯坪人生活的真实写照,因此,那些走出柯坪的人们再也不想回头……
在全疆22个深度贫困县的313.18万人中,他们每个人都做着同一个梦,那就是“脱贫梦”。而作为深度贫困县之一的柯坪人还有另外两个梦,那就是“甜水梦”和“水库梦”。现在这两个梦都圆满解决了,就剩下一个“脱贫梦”了。
现在我就想知道,在柯坪脱贫的道路上,他们进行的怎么样了,距离脱贫的路还有多远。2019年8月22日,我在柯坪县委县政府办公室大楼大厅的顯示屏上,清晰地看到那个随时在跳动着的倒计时字幕:“距离脱贫摘帽还有131天。”这是在随时提醒柯坪县委、政府一班人,以及所有柯坪干部们身上所肩负的责任和使命,以及时不我待的紧迫感。到2019年底仅剩四个来月,他们“脱贫摘帽”的目标到底能不能实现,这是我最关心的。
于是,2019年8月22日上午,在柯坪县文联罗彦主席的带领下,我们来到了柯坪县阿恰勒镇的幸福村。村第一书记、柯坪县财政局干部姚俊杰向我们介绍了幸福村的有关情况。
也许只有详细地了解了幸福村的来龙去脉,了解了他们的过去和现在之后,你才能感受到他们现在到底有多幸福。
幸福村是移民搬迁到具有百万亩荒地的阿恰勒地区的一个新建村,这也是“苏巴什水库”修好后给柯坪人带来幸福生活的第一个样板村。
位于老灌区的盖孜力克镇和玉尔其乡两个乡镇,人多地少,人均不到一亩地,一方水土实难养活一方人。为减轻以上两乡镇的脱贫压力,全面解决两乡镇的贫困户脱贫问题,2017年10月1日,柯坪县利用“国家异地搬迁扶贫项目”,集中安置了两乡镇15个村子的96户488人,安置对象均为维吾尔族贫困家庭。
幸福村异地搬迁项目总投资为2639.9万元。主要建设项目有:村内道路5公里,村民服务中心800平米,幼儿园1000平米。根据每户人口多少,共建3种户型的防震安置房96套,每户一套,总建筑面积7046.49平米,人均住房面积14.4平米。每套房子及附属设施造价都在25万元左右。每户配套建设有羊圈、葡萄架、小拱棚等基础设施,在每家住房旁边还配有1.2亩的自留地。同时为搬迁户每户统一分配25亩耕地,人均5亩,耕地均配套引水区、排碱渠、滴灌等相关生产基础设施。
以上所有的一切均由国家投资,搬迁户全部免费使用,不用掏一分钱。
这些贫困户在移民搬迁之前,大部分都没有住房,没有耕地,增收渠道单一,收入低,只能依靠外出务工和少量的畜牧养殖收入维持生活。居住在面积狭小,安全性极差的土坯房里,大部分家庭都是靠租房居住,可见他们的生活是多么地艰难和艰辛。
或许有人要问,他们为什么没有住房,没有地?他们原来都住在哪里?那么我告诉你,他们原来都是和父母住在一起,户口也是和父母在一个户口本上,原则上一个户口只能有一个宅基地。后来他们长大了,要成家了,成家就要有房子,兄弟们又多,只能各想各的办法,可他们哪有那个能力去盖房子,也就只能租住别人家的房子。至于地的情况也大致如此,家里就那三两亩地,算到每个人的头上还不到五分地,而且在他们还没有出生的时候,那些地就已经分给他们的父母了,后来孩子越来越多,地却没有增加,还是那些地,哪里有他们的地?再说家里总共就那么点地,怎么去分?即便分到那几分地又能干什么?是能管吃还是管喝?你分走以后父母和弟弟妹妹们又怎么生活?
可想而知,从那样的生存环境中,突然住进宽敞、明亮、崭新的抗震房里,而且水、电、暖所有配套设施一应俱全。昨天他们还是一群一贫如洗、为生存而拼命挣扎的极度贫困者,今天一步就成为了城市化、现代化生活方式的享受者,可见这对他们的生活是多么大的改变,他们的幸福指数会有多高。
还远不止这些。村委会和访惠聚工作队还要保证他们有稳定的收入来源,根据脱贫攻坚有关政策和要求,保证他们永远脱贫,永远过上这样的幸福生活。据姚俊杰书记介绍,他们的收入来源主要有以下几个方面。
一是根据“一人就业全家脱贫”的目标,积极引导富裕劳动力转移就业,为保证每户一个,在安排就业时就保证均衡。目前全村已实现151人转移就业,户均1.5人。其中:整建制转移阿克苏纺织工业城7人;就近就业在工厂、餐馆、服装厂、加气站等50人;自主创业,自己开店,如开商店、餐馆、修理铺等17人;在艾力努尔农业科技公司做管理、种植的57人;在乡、村公益岗位做保洁、保安、村干部的20人。他们平均每月收入都在2000元左右,保证了每户年收入在20000元以上。
二是考虑到分给每家每户的25亩土地都是新开的生荒地,缺乏农业机械设备和科学技术手段的农民们不太适合耕种,于是以每亩每年400元的租金,15年的租期,将全村2400亩地整体流转给了艾力努尔农业科技公司,这样每户每年可有固定收入10000元;
三是由国家扶贫资金给每户分配的10只生产母羊,自己不用管理,交由县“喜洋洋”畜牧科技公司统一代管,每户每年固定收入1000元;
四是庭院经济,在每家的1.2亩自留地里,种植恰玛古、黑木耳等,由专业合作社统一收购;加上自养的牛、羊、鸡、鸽子等收入,每户每年预计有5000—10000元的收入。
以上每户每年固定收入可达35000元左右,这是最基本、最保守的收入,许多家庭都要远高于此数。
在日常生活上,他们每家每户最大的支出就是电费,因为幸福村的采暖方式是电采暖。但是他们电价的低廉程度是不可想象的。峰值最高的时候是早晨、中午和晚上,大约6—8小时,电价每度0.18元,而其他时间16—18小时,每度电0.09元,一年下来每户用电大约仅需1000元左右,其中采暖费700元。他们享受着最洁净、最环保的供暖条件,付出的是最低廉的电价。
他们从2017年未搬来之前的人均收入不到2000元,到2018年的6500元,2019年预计在7000元以上。而脱贫的基数是3318元,他们已超过基数的2倍。
按照习近平总书记“两不愁三保障”(即不愁吃、不愁穿;义务教育、基本医疗、住房安全有保障)的指示精神,幸福村早已超过此标准。而且对那些没有劳动能力的,学龄前儿童,国家全部进行兜底,给予享受低保待遇,每月在230—260元之间,幸福村共有107人享受低保待遇。
1996年搬迁的时候幸福村全部是贫困户,到2018年94户脱贫,仅剩2户未脱贫,2019年保证全部脱贫。
通过对幸福村的了解,我们是不是很感慨,很欣慰?这些原本是社会最底层、最边缘、最无望的一群人,转眼间就变成了最幸运的一群人。如果说是他们的运气好,这完全可以说是他们碰上了中国历史上一个最好的时代。
其实幸福村的情况就是整个柯坪县的一个缩影。为了让柯坪县所有的贫困户真正脱贫,党和国家提供了各种扶贫项目和扶贫资金;还有自治区、地区“访惠聚”驻村工作队,对口援疆省市,也在設法提供扶贫项目和扶贫资金,以及通过优惠政策、招商引资引进的外地企业、本地企业项目资金等等,对全县进行全覆盖、无死角的脱贫攻坚工作,在义务教育、基本医疗、住房安全保障,特别是在劳动就业、保证家庭收入方面,在全县逐村逐户逐人逐项地进行了落实,保证他们达到脱贫目标。
幸福村的座谈会
对于8月22日上午在幸福村进行的采访我不是很满意,不是说对他们的情况知道得不够,而是我想有更多更细更深入的了解。我想更多地知道在异地搬迁后,这里的老百姓现在生活的怎么样,他们都有什么想法,我想找几个幸福村的村民聊一聊。于是,和柯坪县“访惠聚”驻村工作队一起吃过午饭以后,我就向柯坪县文联罗彦主席提出了召开座谈会的想法。
那天下午村第一书记姚俊杰不在,通过罗彦主席电话沟通,姚书记就安排村长给我们找几个村民聊聊。可村民们也大都不在家,原说找5个的,可找了一个多小时才找到了4个。村长说,他们的情况大致都差不多。意思是4个就够了。我想再找也很困难了,也只好如此了。于是,我们就在新建的村部会议室里召开了聊天似的座谈会。
艾合麦提·库尔班:
今年40岁的艾合麦提·库尔班,原来在老灌区时自己没有房子,以每年500元租金一直租住着别人的房子,全家5口人住在不到30平米的土坯房里。他有3个孩子,大的8岁,小的4岁。一家仅有4分地,可以说是没房没地,他只能靠外出务工挣钱养家,可由于孩子小,又不能走远,只能在附近找活干。工钱也特别低,每天干的都是盖房子、挖地基的出力活,可工钱却只有六七十元,就这样还经常找不到活干,日子过得非常凄惨……
提起现在的生活,他洋溢着幸福的微笑说,“现在好得很!国家给了80平米的房子,50平米的羊圈,25亩地,1.2亩菜地,还给小额贷款,我嘛,靠倒羊挣钱,老婆在哈恰服装厂,每月1000多元,今年我们已经挣了30000多块钱了。现在嘛吃得好、住得好、医疗好、教育好,共产党好!习近平好!”他一连说了6个好。最后他又竖起大拇指大声说,“共产党是真正地好!”他 认真而又真诚的样子显得十分可爱。
古丽汗·阿尤甫:
既是党员,又当了多年小队长的古丽汗·阿尤甫,今年41岁。在几个人中间,家庭条件算是稍好一些的,因为在老灌区时,至少自己有两间35平米左右的土坯房。当小队长开始多给一亩地,算是一年的报酬,后来每月给250元工资,但这样微薄的收入,日子无论怎样过都不会好到哪里去。她对过去的生活也是不堪回首,她说,“过去家里太穷,吃不好、穿不好,手里还没有钱;烧煤炭,睡大炕,一个月也洗不了一次澡,和现在的日子没法比。”她说完还摇了摇头。看样子,对于爱美爱干净的女人来说,不能经常洗澡,永远都是她们心中最大的痛点。
现在她一家4口人住着80平米水电暖齐全的房子,在幸福村还当着小队长,每月工资1000元,钱虽不多,但比过去高多了,而且还能顾家。她用小额贷款买了一头奶牛,生了小牛后又卖牛奶,小牛加上卖牛奶的收入,再加上自己的工资,算下来不比外面挣钱少。丈夫在外面打工,每月3000多元,儿子在卡点当协警,每月2300元,女儿高中刚毕业。现在的人均年收入已达到10000元以上,日子越来越好,她对现在的生活非常满意,她对工作也更加热情,更加努力,积极帮助村里做各种工作。
吾斯曼·祖东:
今年55岁的吾斯曼·祖东,在几个人中间,表现出的幸福感是最强烈的一个,也是情绪最激动的一个。
在老灌区时,全家8口人,住在租住的50平米的土坯房里,他和老伴住一间小房子,6个孩子全部挤在一间房子的大炕上。由于孩子多,经济又困难,生活异常艰难,不要说其他,就连吃饭都成问题,可以说真正地是吃不饱、穿不暖。中午啃馕饼、晚上喝苞谷面糊糊,一天就吃两顿饭,过着贫困交加的日子……
搬到幸福村后,这突然降临的幸福生活让他都不敢相信,他对现在的政策是发自内心的感激。他说,“共产党给了我们这么多东西,一分钱都不要。现在什么東西都有了,每天想吃什么就吃什么,过去肚子都吃不饱,现在过年过节羊都杀的吃呢。现在我们种地也不要钱,还给补贴,小麦、玉米,种什么补什么,种什么都给补助;蔬菜大棚给我们白种,连菜苗子都是免费的,给的补贴太多了。共产党是真正地好!共产党是真正地想让我们过上好日子。”说到激动处,他竟直接用汉语喊了起来:“共产党万岁!习近平万岁!”虽然这是我平生第一次听到这样的声音,但我能真切地感受到,这完全是他发自内心的真情表达。
他同时还感谢“访惠聚”驻村工作队帮他找工作,让他在50天里挣了8000块钱。我知道,这是一个懂得感恩、懂得满足的人。他现在利用小额贷款的帮助,在做羊的生意,做得很不错。他家去年的人均收入是5894元,今年可达7000多元。
说到最后,他再次站起身来,手抚前胸,躬身前倾,虔诚地说,“共产党艾海麦提!习近平艾海麦提!”那种真诚的感激之情已不必言说。
买买提·达尼西:
今年35岁的年轻人买买提·达尼西,直接用汉语也表达得不错,而且还很风趣幽默。在几个人中,他是变化最大,也是最具传奇色彩的一个。
过去在老灌区的时候,他没有房子,只有一亩地,到了结婚的年龄,可是“爸爸跟前没有钱,我连饭都吃不上,哪里找媳妇去?”他只有流落他乡,四处打工。最后来到乌鲁木齐县达坂城,给一个养羊大户放羊,管吃管喝。开始每月工资100元,由于他羊放得好,工资也渐长,这一放就是三年。三年下来,他从开始的200多只羊,给老板放到了1000多只,整整多了5倍多,可见他给老板创造了多少价值。自然他自己的手里也有了4万块钱,于是他要回家找媳妇,老板苦留不住。
他回到柯坪老家找了媳妇成了家,一年后又有了孩子,手里的4万块钱也花光了,孩子生病了,可是连到医院看病的钱都没有。那一天他伤心地哭了,他为可怜的孩子哭,而更多的是为自己哭,为自己作为一个男人的无能哭。可是在家乡找不到工作,挣不到钱,又有什么办法……
在无可奈何之下,他又想到达坂城放羊了。但凡有一点办法谁都不愿意离开自己的家乡,先前老板几次打电话让他去都被他拒绝了,这次是他主动给老板打的电话,老板自然欣喜万分。这次他是带着老婆孩子一起去的,这一去又是四年。如果不是因为异地搬迁,村里通知要他回去,不知他在达坂城还要待到什么时候,那个日夜思念、并不遥远的家乡今生还能不能回得去?那么多离开故土走出去的柯坪人,怀有和他一样心情和一样境遇的还少吗?他的曲折经历,可以说就是那些无数离开柯坪人的一个真实缩影。
就是这个“异地搬迁”政策,彻底改变了他和家人的命运,他们再也不用四处漂泊、到处流浪了。“25万元的房子白卡白卡地给,25亩地白卡白卡地给,10只母羊白卡白卡地给,还有那么多东西都白卡白卡地给,都说没有天上掉馅饼的事情,共产党、习近平给我们给呢!” 买买提·达尼西非常风趣幽默地说,但话里话外,都無不流露出他对党和政府的无限感激之情。
事实上还远不止这些。搬到幸福村以后,村第一书记和“访惠聚”驻村工作队要给他找工作,但他有自己的想法。他有七八年的放羊经历,对羊的情况太熟悉了。他想倒羊,做羊的生意,可惜就是手里没有资金。于是村里帮他在信用社贷了5万块钱,结果一年下来,他还了贷款还纯赚了5万多元。于是他一边倒羊,一边又在幸福村的路口开了一家超市,媳妇本来被村里安排在服装厂工作,于是他让媳妇辞掉工作,回来帮他开超市。现在他一家每年的收入最少都在12—15万元之间,比那些天天帮他的干部们收入都高。
说起当年那些给孩子看不起病,漂泊在外给人放羊的日子,他自豪地说,“我现在才真正像一个男人地活着。”那种满足和幸福的感觉很让人羡慕。
给我当翻译的县财政局干部、柯坪县驻村工作队成员瓦哈甫对我说,“他们每个人说的都是真心话,他们对共产党、对习总书记的感情都是发自肺腑的。所有幸福村里的人都感到,他们是最幸福的人。”
柯坪的农民“喜洋洋”
2019年8月22日下午,我在柯坪县的畜牧局对徐昊亮局长,就柯坪县畜牧业的整体情况进行了了解和采访。畜牧局和柯坪县畜牧基地“新疆柯坪喜羊羊农牧科技有限公司”都在同一个地方,在采访的同时,我也顺便看了基地的建设和经营情况。
在向大家介绍在柯坪县脱贫攻坚上具有重要地位的“新疆柯坪喜羊羊农牧科技有限公司”之前,我想先介绍一下柯坪的羊肉。
“柯坪境内无好水”,这是已经被证明了的事实,喝了柯坪的水就会得各种地方病。“一方水土养一方人”,这句老话在柯坪似乎也不适用,因为正是一方水土难养一方人,才有那么多背井离乡,走出柯坪的人。但是说“一方水土养一方羊”,这样的说法对柯坪却是非常准确的,因为柯坪的羊肉好吃是出了名的,几乎可以说是“誉满天下”。
说来也怪,柯坪的水人喝了受不了,羊却受得了。而且喝这样水长大的羊肉质特别的鲜美、味道也特别的纯正、地道,除了香味没有一丝杂味,而且在食用时都几乎不怎么放盐。人们都说阿勒泰的羊是“走的黄金道,吃的中草药,喝的矿泉水”,而柯坪的羊是“吃的苦咸草,走的是盐碱路,喝的还是苦咸水”,但“喝矿泉水”的不一定就比“喝苦咸水”的羊肉好吃。
有人这样分析:正因为柯坪的羊吃的喝的都是咸的,所以在羊的生长过程中,等于也是对羊肉进行一个精心腌制的过程,所有的膻味、腥味等杂味一丝都进不去。而且这种腌制的技法人工是做不到的,完全是羊自生的一种自然吸收和调节。我们都知道这样一个事实,我国的内地,特别是南方地区,几乎都是气候炎热、雨水充沛、水草丰美之地,为什么生长在那里的羊不但长不大,而且羊膻味还特别的重,以至于不经过腌制都不能食用。这就是“一方水土养一方羊”的道理。还有一个事实是,在我国幅员辽阔的大地上,越往北方走,牛、羊肉就越好吃。好牛好马出北方,而好羊肉更是出自北方。
我说了这么多就是想说,对处于深度贫困的柯坪县来说,大力发展畜牧业,特别是养羊业,对柯坪的农牧民脱贫致富是一个非常重要的途径。而柯坪的“新疆柯坪喜羊羊农牧科技有限公司”,就是这样一个正在不遗余力做这件事情的企业。为了阅读方便,我们以下就简称为“喜羊羊”。
“喜羊羊”畜牧养殖基地现为国家级标准化养殖示范场,自治区“短平快”项目促就业优秀企业,地区级农业产业化龙头企业,地区“百十一工程”养殖基地。公司目前已投入2200万元,建成了12栋 7200平米的标准化羊舍,配套饲草料加工、自动化饲喂、实用技术培训、有机肥加工等设备和设施,现有员工30人(其中贫困户12人)。截止目前羊存栏6400余只,其中纯种湖羊核心群1743只。
柯坪县正是依托“喜羊羊”繁育基地,在为全县的贫困户及所有农牧民广开了一条财源之路。
首先,柯坪县所有的贫困户家庭每家都有价值10000元的10只生产母羊,这些羊有国家扶贫资金给的,有自治区“访惠聚”驻村工作队给的,还有对口扶贫单位给的,已经发了好几遍了,所有的贫困户全覆盖,全部是免费赠送。目的就是让他们尽快发展养羊产业,增加收入渠道,尽快脱贫致富。
但考虑到羊的数量较少,不能形成规模,不但发展不起来,还束缚了农牧民的手脚。因此,为解放农民的劳动力,从事劳务创收,柯坪县实行了“公司+贫困户”的托管合作模式,通过托管养殖,可使贫困户实现就业托管双增收的目的。具体措施是,这些羊都不发到贫困户本人手里,而是直接由“喜羊羊”公司代管,每个贫困户都和“喜羊羊”签订5年托管协议,然后每年按10%的利润分红,10只羊统一按10000元价值计算,这样每个贫困户每年可得1000元固定收入。5年到期后还给本人,要钱要羊都行,如果想继续托管,协议还可以续签。2018年、2019年,“喜羊羊”共计托管了全县503个贫困户的5000多只羊。
柯坪县畜牧局局长徐昊亮告诉笔者,现在由“喜羊羊”公司托管的所有羊只均为浙江湖州市的“湖羊”品种。柯坪县是浙江省湖州市对口援疆单位,通过湖州市援柯指挥部的协调,柯坪县于2014年和2016年先后两次,从湖州共引进“湖羊”种羊2600只,又投资建设了“湖羊”产业化推广中心和县、乡、村三级良繁体系。通过近几年的纯种扩繁、杂交改良等,目前柯坪县已繁殖推广湖羊20000只以上。
为什么不养本地羊要养湖州羊呢?徐局长说,这是因为本地母羊都是单胎单羔,繁殖率低,发展速度慢,而经过培育的湖州 “湖羊”品种都是多胎多羔,两年三胎,多的达到一胎3—4个,这样就从原来母羊生产率的100—150%,提高到200—300%以上,至少保证一胎两羔以上。而且“湖羊”品种比本地羊长得快、耐粗饲,肉质好、抗病能力强,出来的都是雪花肉,肥瘦均匀,很受市场欢迎。
我带着疑问问徐局长,引进了湖州羊,那柯坪的羊不都成了湖州羊了吗?还怎么显示柯坪羊的价值?徐局长微笑着说,它从小到大,天天喝柯坪的水,吃柯坪的草,呼吸柯坪的空气,它不就又变成柯坪羊了吗?我想也是,所谓的柯坪羊,不就是因为长期食用了柯坪的水草而形成的吗?即便不能改变它的基因,也完全改良了它的肉质。
现在柯坪县畜牧养殖业的发展速度很快,老弱病残的除外,凡是有养殖能力的100%全覆盖。 2018年全县牲畜存栏28.63万头只,人均7.2只,其中仅羊就有27.58万只。畜牧业总收入2.23亿元,农牧民人均收入2048.75元,较2017年人均增收274.63元,增长率为15.48%。可见通过“喜羊羊”公司的带动和引领,为全县贫困户及广大农牧民,迅速扩大了一条脱贫致富的增收渠道。
为了提高产品附加值,让老百姓得到更多实惠,现在“喜羊羊”所有的外销羊肉都用一公斤的小包装,每公斤从原来的65—70元涨到120—200元,2018年在内地销售了300吨;而销售的活羊更多,2018年光是发往广州一地就达5万多只,共计发往内地8万多只,全部都是发到当地后进行屠宰。主要原因是内地羊都很瘦小,剥了皮就更小了,为了提高出肉率,就保存了凡是宰羊都不剥皮的习惯,现在对新疆羊也是如此。这些发往内地的无论是羊肉还是活羊,都是收购全县农牧民家里养的羊,而且只要符合“喜羊羊”的收购标准,价格比在本地的销价还高,让老百姓得到了更多的实惠,这些都极大地激励了农牧民发展畜牧业的积极性。因此在柯坪县,只要提起“喜羊羊”公司,老百姓的脸上、心里无不流露出喜气洋洋的笑容。
据徐局长介绍,现在,柯坪县为全面推进科学化饲养管理,通过示范带动、下派技术服务队、加强督查等措施,狠抓了三级示范体系建设,三年共完成2个规模化示范养殖小区(场)、2个示范村、30个示范户的创建,科学化饲养比例达到90%以上,进一步提高了良种率。同时为全县474户农户的牲畜棚圈进行标准化暖圈改造,提高了羊舍的标准化水平。
在畜牧业精准扶贫上,柯坪县畜牧局为每个村都配备了青贮打包机,为全县472户贫困户每家都配发了一台小型铡草机。2019年畜牧业共投入扶贫资金891.8万元,实施畜牧养殖项目12个,涉及贫困户521户。组织专业技术人员对全县160名贫困户进行了为期7天的养殖技术培训,提高了贫困户养殖技术水平;为全县161户贫困户购买了生产母牛,为49户因扩大养殖购买生产母羊的贫困家庭进行了补贴,提高了贫困户农民的养殖积极性,扩大了他们的养殖规模,使他们在脱贫致富的道路上越走越快。
走出家门的女人们
在柯坪县,我看到了许多具有一定规模的服装厂。在那一间间浩大的厂房里,在那一排排整齐的缝纫机前,几百名维吾尔族女工们正在紧张而有序地忙碌着,那“嗒嗒嗒”清脆悦耳的缝纫机跳动的声音,好像时刻都在向人们传递着一首欢快而舒展的音乐。
那些几百年来一直守在家里,专门操持家务、伺候男人的女人们,一个个走出家门,走进工厂,走进热热闹闹、欢声笑语的姐妹们中间。从此,她们开始有了地位,有了尊严,她们告别了过去,有了一种新的生活。
为了解决更多的贫困户家庭和农村富裕劳动力,让更多的家庭妇女们也能走上就业岗位,这都是柯坪县专门为她们开办的服装厂。有通过国家扶贫资金建设的厂房,如投资5500万元建设的新疆诺顿服装有限公司、阿克苏鸿宇服装有限公司,阿克苏兴科服装有限公司等;有通过援疆资金建设的,如浙江湖州援疆指挥部投资3000万元兴建的柯坪县安顺针织科技有限公司,柯坪县苏兴科服装有限公司等。这些都是采用“筑巢引凤”策略,厂房建好后,然后通过招商引资的各种优惠政策,吸引内地企业来柯坪进行生产、加工和销售,以达到解决柯坪县农牧民就业的目的。
2019年8月23日下午,在新疆诺顿服装有限公司5000平米的大厂房里,我们见到了厂长刘泽桔,他向我们介绍了有关情况。
诺顿是通过柯坪县招商引资成功引进的一家内地企业,2017年6月成立,同年8月正式投产。主要从事劳保服、制服、校服、床上用品生产、设计和销售,以及货物与技术進出口业务。
诺顿的产品主要是出口欧洲、美国等地, 2019年已签订135万件的出口订单。受中美贸易战的影响,虽取消了一些订单,现在仍有4个月的生产货源。目前在公司稳定上班的有308人,其中建档立卡的贫困户有104人。
当问到工人的收入情况时,刘厂长说,如果是正常上班的话,根据不同工种,每个月工资都在2000—3000元之间。为了了解女工们更多的情况和她们的感受,我随机采访了几位女工。
年龄稍长一些,朴实而又稳重的帕提古丽·木旦力甫说,过去全靠丈夫一个人在外面打工挣钱,自己没有工作,那时候家里很穷,生活很困难,有时候连买面、买油的钱都没有。现在她也走出家门能挣钱了,家里的生活条件得到了很大改善,她对现在的生活感到非常满意。
性格活泼、长相俊俏,爱说爱笑的麦尔哈巴·吐尔逊说,以前从电视上看到别人都能找到工作,心里非常羡慕,希望家乡也能有这样的机会。现在工厂办到了家门口,她终于实现了愿望,她感到非常高兴。现在她每月都能拿到1800多元的工资,过去花10块钱都要问丈夫要,现在自己挣钱自己花,买个衣服、首饰、化妆品什么的也自由了,把自己打扮得漂亮一些也没人说什么了,她感到特别地开心。
性格比较内向,平时不太爱说话的祖热古丽·伊敏腼腆地说,以前在家里开了个裁缝店,每月的收入也就是五六百块钱,关键是成年累月都是一个人在家里,感觉很孤独,很无聊,她也越发地不爱说话了。现在不但每月工资都在1700元以上,而且厂里人多、热闹,感觉特别开心。现在她心情也好了,性格也开朗了,整天都想笑,原来不太爱说话的她,现在话也渐渐多了起来。
看着特别温和、贤淑、内秀,长相俊秀的艾斯玛·木沙,谁也想不到她竟有着一段很艰辛的经历。
今年26岁她,先前一直都是独自一人带着两个未成年的孩子,同时还照顾着两位老人,每月全靠她在家里做裁缝挣个五六百元微薄收入维持生活,日子过得异常艰难,她不知道以后的日子还怎么过下去……
是党和政府救了她,是专为扶贫就业的诺顿服装厂救了她。凭着她的刻苦专研和踏实肯干,凭着她熟练的剪裁技术,她成为了服装厂的技术骨干,在全厂300多名员工中,她的工资最高,每月都在3500元以上。同时政府还给她的两个孩子办了低保,每个孩子每月230元,合计每月460元,孩子由两位老人照看,自然两个孩子的低保费也交给了他们,但这让她省心了不少。为了保障两位老人的基本生活,另外每月还从自己的工资中,拿出几百元给两位老人做生活费,即便如此,她每月还有3000元的收入。
她非常感谢党和政府给她的帮助,让她有了工作的机会,让她能重新站起来。她也很感激刘泽桔厂长对她的栽培,让她变得有价值。她对现在的生活很满足,这让她变得很自强也很自信,她感到今后的生活很有盼头。
她对将来有两个愿望,一是好好伺候两位老人,为他们养老送终,好好把两个孩子养大,将来让他们都能上大学;二是她想在几年之内能在县城买一套60—70平米的楼房,让一家人也能享受现代化的生活。当时我们也帮她算了一笔账,县城的房子每平方也就是2000来元,60平方的房子总价也不过10来万元,按她现在的收入,两年之内就可以存够五六万元,因为她有固定收入,两年以后就可以按揭一套房子。她听了很高兴,对未来充满了信心。我们大家也都祝她早日实现她的愿望。
像她们这样走出家门,走向就业岗位的妇女又何止她们几个?在柯坪的其他的服装厂里,在柯坪的几十个有一定规模的企业里,在遍布全县的各种公益岗位上,还有在每个村里都成立的各种各样的合作社里等等,至少有几千名妇女都走上了工作岗位。
她们从原来的不出家门,变成了家里的主要经济支柱;从过去传统观念、家庭观念对她们长久的封闭和束缚,到今天走向社会、面对开放式的现代生活方式。我们可以看到在她们身上发生了多么大的变化,让她们每个家庭的生活发生了多么大的变化,特别是那些贫困家庭。
快速变化中的柯坪
在柯坪县采访的日子里,虽然时间不是很长,但给我的印象却很深刻。特别是通过和过去的柯坪对比,无论对我的思想还是感受,都是一个很大的冲击。
我们回看柯坪的历史,柯坪的工业几乎就是一片空白。民间有一句对柯坪的工业很形象的描述:“重工业是钉马掌,轻工业是打窝窝馕。”虽有些揶揄的成分,但无不道出了柯坪真实的历史。
而现在的柯坪是,在党和政府的大力扶持下,通过各种招商引资优惠政策,仅具有一定规模的企业就有24家,不上规模,资产在500万元以下的就有150余家;而以各种经济合作形式组成的各种合作社,更是如雨后春笋、遍地开花,遍布每个乡村。不仅使柯坪的经济具有了新的生机和活力,大量地解决柯坪的就业问题,而且成为解决柯坪脱贫攻坚最有效的途径。
2017年全县工业总产值4.65亿元,增加值为1.734亿元;2019年1—7月总产值为2.35亿元,增加值1.85亿元,其中:国有企业占44.52%,增加值占63.35%。从中我们可以看到,国有企业在柯坪县的工业经济中占据着主导地位。
在那些天里,我看了很多企业。除了前面讲述过的新疆柯坪诺顿服装有限公司、柯坪喜羊羊农牧科技有限公司,以及提到过的阿克苏鸿宇服装有限公司、阿克苏兴科服装有限公司、柯坪县安顺针织科技有限公司、柯坪县苏兴科服装有限公司以外,还看了投资11亿,落地在柯坪的年发电量11万千瓦的中电投光伏电站,这是整个南疆最大的光伏发电基地。还有新疆艾力努尔农业科技开发有限公司、柯坪县果品加工销售公司、柯坪县圣泉保健品有限公司等;我还看了几个具有代表性的农村合作社,如日销量1.2万个玉尔其乡杏乡馕合作社、阿恰勒镇的黑木耳种植基地;还有没时间看的无数个杏合作社、恰玛古合作社、红枣合作社等等,通过这几百个企业和几百个合作社,让柯坪的整个乡村都活起来了,成千上万的农牧民们在那里面都找到了自己的位置。
柯坪的变化不是一星半点,而是全方位的。我还看到,过去那些走出去不愿意回来的柯坪人,现在看到发生巨大变化的柯坪后,又重新回到了柯坪,回到了自己久违的故乡。
有回来创业的。如今年32岁的热依拉,她是民考汉大学本科毕业生,具有工商管理硕士学位,一直在乌鲁木齐一家外贸公司做管理。当看到家乡的巨大变化,特别是给予很多的优惠政策后,她毫不犹豫地回到了家乡开始创业。她于2017年在柯坪縣创业园区成立了“欧地卡姆餐饮有限公司”,她租用的场地是柯坪县人社局的,仅房租一项每年优惠5万元,她一次签订了五年房租合同,5年下来,仅房租费一项就节省了25万元。
热依拉高兴地告诉笔者,现在餐饮公司的生意非常火爆,食客每天都是爆满,她投资的270万元仅两年多就全部收回成本。仅她的餐饮公司就解决了就业人员36名,其中贫困户8人,待业人员25人,大学毕业生3人。根据不同工种,工资最高的每月8000元,最低的2000元,人均3000元。
她不但实现了自己的人生价值,同时为家乡柯坪也做出了贡献,而且还能和自己的家人在一起,享受父母之爱和家庭的温暖,真可以说是一举三得。她对现在的生活非常满意,她说她回来创业这一步真是走对了。
和热依拉一样回来创业的还有托乎提·阿巴斯。他先前在乌鲁木齐、昌吉等许多地方都开过饭馆,但生意做得一直都不太景气。2018年4月,他回到阔别已久的柯坪,看到家乡的变化后就不想走了,就想在家乡创业。他想开个度假村,他看中了盖孜力克镇的一片园子,由于个人的资金不够,他准备以合作社的方式进行经营。他的想法和镇政府以及“访惠聚”驻村工作队不谋而合,通过协商达成以下协议:由镇政府投入100万元,进行整体的基础设施建设,将水、电、路、停车场、卫生间,以及花草树木、标识牌等一应设施建齐建全,由托乎提·阿巴斯出资30万元,“访惠聚”驻村工作队出资10万元,共计40万元进行经营性设施建设,如厨房、蒙古包、凉棚、桌椅板凳、厨具、家电等设施,条件是就业人员必须是就近的10户农民,其中贫困户4人;除应发的工资以外,在利润分成上,托乎提·阿巴斯占 7成,10户农民占3成。目前三方资金全部到位,正在进行基础设施建设,预计明春将正式开业。盖孜力克镇政府的目的就是要在此打造一个餐饮娱乐产业园,吸引更多的像亚森·艾太木一样的投资者来此经营,不仅带动该镇的餐饮消费,同时给农牧民和贫困户们增加更多的就业机会。
还有一些像幸福村的买买提·达尼西那样,如玉尔其乡玉尔其村的玛丽·克里木、盖孜力克镇库木鲁克村的亚森·艾太木等回到柯坪家乡后,利用自己的一些特长和手艺,通过各村访惠聚驻村工作队的支持,利用小额贷款和其他各种优惠政策,开起了小饭馆、小商店、修理铺等,过起了安定、舒心的日子。
当然,更多的是既没资金又没手艺,看到家乡发生了那么大的变化,有了那么多的工厂后,就再不愿意去过那种四处漂流的日子了。既然都是给别人打工,为何不在自己的家门口呢?于是,通过各村“访惠聚”驻村工作队的帮助,他们在许多企业里以及各个合作社里,都找到了自己的位置。如玉尔其村的毛拉·牙生、库木鲁克村的努尔古丽·依不拉音等等。
我还听到和看到,现在柯坪人学驾照的人多了,柯坪的农家乐、度假村多了,柯坪县城大街上穿时髦衣裳的大姑娘、小媳妇多了,柯坪的小公园、花草、绿地多了……所有的一切,让人感觉到柯坪人的生活都在悄悄发生着变化……
2019年8月22日上午,在柯坪县委常委、宣传部长阿力木江·吾斯曼的带领下,我采访了这位在柯坪脱贫攻坚道路上,已经奋战了六年的县委书记。
柯书记说,按照习总书记今年在重庆座谈会上的讲话要求,柯坪县 “两不愁三保障” 的目标总体上都已全部解决,经测算,今年柯坪县的贫困家庭收入也有大幅增长,远高于贫困线收入标准,今年柯坪县脱贫摘帽的目标完全可以实现。
柯书记还说,我们对全县逐村逐户逐人逐项地进行了落实,在义务教育上,幼儿入园率,小学入学率,初中升学率全部达到100%,考上大学的给补助,这些都百分之百全覆盖;在基本医疗上,看病、住院、报销,包括大病报销等,通过合作医疗也全面覆盖;通过逐村逐户调查、落实,在住房安全方面也全部达到标准。特别是我们现在已经从根本上解决了柯坪县水的问题,这是我们县有史以来最大的两个难点问题。一个是安全饮水问题,“民以食为天”,吃饭喝水是老百姓日常生活中的头等大事;一个是农业灌溉用水问题,没有水柯坪的经济怎么发展?柯坪人民怎么脱贫致富?现在这两个根本性的问题都解决了。
当笔者问到,在柯坪六年脱贫攻坚的经历有什么感受时,他说,我最深刻地感受就是感到我们的党太伟大、太英明了。我们的党就是要让老百姓过上好日子,过上幸福美满的生活。作为我个人,我能在这样一个伟大的时代,干这样一个伟大的事业,我感到太荣幸,太幸运了。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在打赢这场脱贫攻坚战之后,还要进行乡村振兴,全面进入小康社会,最终实现“中国梦”,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让全国的老百姓都过上幸福美满的生活,这是我们每个共产党员的责任和使命。
听了柯书记的话,我感到很欣慰,也很振奋。那一刻,我想到了刚来柯坪时的一种感觉,当我第一次听说柯坪县委书记叫柯旭时我就想,柯坪县姓柯,县委书记也姓柯,这是一种巧合还是一种缘分?现在看起来那真是一种天造地设的缘分。六年的脱贫攻坚,让一个姓柯的书记完成了柯坪人民几百年来的三个梦想,从此让柯坪人民过上了好日子,也成就了一个共产党人的崇高理想,这不是缘分是什么?这是他和这个时代的缘分,也是他和柯坪人民的缘分……
我还在想,有了这样全心全意让人民过上好日子的一群人,把为人民谋幸福作为他们的终身事业,中国何愁不会强大,中国的老百姓何愁过不上幸福生活。在那一刻,我突然间有了这样一种感觉:仿佛又看到了几名共产党员,在一间简陋的土房子里,向挂在土墙上的党旗宣誓的情景;又回到了为老百姓挑水、扫院子、推磨,和老百姓交心、拉家常的年代……
结束语
写完这篇稿子之后,我的心情一直不能平静,一直有一种意犹未尽的感觉。柯坪人的那种为了追求幸福生活,几代人生生不息的奋斗、拼搏精神,那种为了重视教育、发奋读书依靠知识改变命运的追求精神,可以说,无论在体力上还是在智力上,他们都做出了超常的努力和付出,他们的这种精神一直在我的脑海里盘旋着,始终在感染着我,感动着我。但通过他们最终改变命运的结果,也引发了我对柯坪现象的一些更多的思考。
说实在的,我们这些久居城市的人,如果没有亲身体验、没有亲眼所见,你是根本想不到、也感受不到,在那些偏远贫困的乡村里都发生了些什么。
在柯坪县,我听到不止一个人这样说,这些年县城没有一点变化,变化的全是农村。在这样一个仅有5万多人,没有任何资源可利用的贫困小县里,在短短的几年间里,国家不遗余力、不计成本地投入了几十个亿,平均到每个人身上可达5万元以上,如果平均到那些农牧民身上就更高了,全面、彻底、干净地解决了柯坪的所有遗留问题。从上到下,所有的党员、干部都在全心全意地为人民服务,一心一意让所有的贫困家庭摆脱贫困,让所有的农牧民都过上好日子。为了达到这一目标,所有的物力、财力、人力都忽略不计,是谁能有这么大的决心?是谁能做得到?愿意这样去做?除了十八大以后以习近平为首的党中央,这个世界上还有谁?
柯坪人经历了太多的苦难,也经历了太多的喜悦,只不过这喜悦来得太快、太突然。“水库梦”、“甜水梦”、“脱贫梦”,柯坪几代人的百年梦想竟在几年间全部实现,这是一种什么样的神奇力量才能做到?唯一能做到的只有中国共产党。
由此我还想到了更多。像柯坪县“幸福村”96户贫困家庭异地搬迁那样,南疆四地州就有4万多户16万人,过去的三年间已有35745户14万贫困人口迁入新居,今年的最后一批扶贫搬迁住房已经全部完工,最后的4380户近2万人也将搬入新居,这是“幸福村”的那点人可比的吗?新疆有35个重点贫困县,3029个贫困村,261万人口,都要在2020年全部脱贫,这又需要多么大的决心?付出多么大的代价?
而在全国呢?现在还有592個贫困县,4335万贫困人口。不仅仅是在柯坪县,也不仅仅在新疆,在全国所有的“老少边穷”地区,在全国2.6万个广大的贫困乡村里,虽在不同的地方,虽是不同的人群,但所有人都在做同样一件事,那就是脱贫攻坚,那就是要在2020年全部脱贫。
这是多么伟大的创举?这是多么伟大的事业?在我国历朝历代几千年的历史上有过吗?在当今世界上任何一个国家,哪怕是最发达的国家有过吗?除了全心全意让人民过上好日子的中国共产党,这个世界上还有谁能做得到?
以这样的决心和意志,以这样的胸怀和毅力,我们的小康社会,我们的“中国梦”,我们的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离我们还会远吗?
我相信,看了这篇文章,所有人都会和我有同样的感受。
作者简介
毛玉山,中国作家协会会员。新疆报告文学学会会长。现定居于新疆昌吉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