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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语迁移对英语非宾格动词过度被动化的影响
——以汉语为母语的英语学习者为例

2020-05-29岩,田

长沙大学学报 2020年3期
关键词:宾格错误率被动

蔡 岩,田 靖

(英国南安普顿大学人文学院,英国 南安普顿 SO172BF;国防科技大学文理学院,湖南 长沙 410073)

一 前言

1978年,Perlmutter提出了非宾格假设,将不及物动词分为两类——非宾格动词(如: arrive,appear,break,其表层结构的主语是深层结构中的宾语)和非作格动词(如: run,swim,laugh,其表层结构的主语也是深层结构的主语)[1]。自该假设提出以来,学术界对非英语为母语的英语学习者的英语非宾格动词习得问题进行了大量研究,包括阿拉伯语 (Zobl, 1989)[2]、汉语 (Balcom, 1997; Ju, 2000; Yip, 1995)[3-5]、意大利语 (Oshita, 1997)[6]、日语(Oshita, 1997; Zobl, 1989)[6][2]等方面的研究。这些研究表明,二语学习者在英语非宾格动词习得方面普遍存在问题。不过,学术界对于这个问题的成因有较大争议。

Oshita(2000)[7]总结了前人对于第二语言英语学习者非宾格动词使用错误的五种成因:母语迁移、明显的NP标记、形容词性被动形式的泛化、动词使动关系的错误理解,以及逻辑主语的未被识别。这五种主要的解释各自得到部分研究的支持,其中母语迁移被国外许多研究者所否定(如Zobl, 1989; Oshita, 2000; Yip, 1995)[2][7][5]。但是,国内许多研究者则认为母语迁移是一个重要成因(莫俊华, 2006; 张小丽, 2009)[8][9]。

鉴于较少有研究关注母语迁移在以汉语为母语的学习者中的作用,本文将以前人研究为基础,综合其数据,从严格的母语迁移判定标准出发,探讨其对以汉语为母语的英语学习者习得英语非宾格动词被动化的影响。

二 母语迁移的概念及其发展

母语迁移是二语习得中最常被讨论却又最难以捉摸的因素之一。虽然关于母语迁移的研究早在20世纪初就开始了,但是Ellis(1985)的报告表明,之前的研究发现母语迁移所导致的错误的百分比从3%到51%不等[10],这表明学者对母语迁移的理解存在很大的差异。Jarvis(2000)也提到“关于母语迁移的影响是什么以及如何进行调查缺乏共识”[11]。

20世纪中期,Lado(1957)提出了对比分析假说(Contrastive Analysis Hypothesis, CAH),认为母语知识和习惯是影响二语习得的最主要因素,并预测二语习得的所有困难领域都可以用母语和目标语的结构差异来解释[12]。然而,许多研究提供了证据来反驳这种假设,即“大多数错误不能追溯到母语, 而且那些基于母语本不应该发生错误的区域并不总是没有错误”[13]。为了解决CAH难题,Eckman(1977)提出了标记性差异假说(Markedness Differential Hypothesis, MDH),指出通过对母语语法(NL)、目标语语法(TL)和UG中标记关系的系统比较,可以预测语言学习者将会遇到的困难[14]。

当然,MDH有助于识别母语和目的语的异同,可以“作为理解从一种语言结构到另一种语言结构的迁移范围的一个初步步骤”[15];然而,它忽略了语言习得的多个方面的复杂性和学习者的表现。因此,它更应当被用来作为“关于语言迁移实例的优秀假设来源,然后可以针对这些假设进行实践检验”[15]。

Odlin(1989)提出了一个被广泛引用的关于语言迁移的定义:“由于目标语言和任何其他语言之间的已习得的(也许是不完全习得的)相似性和差异性而产生的影响”[16]。但是“影响”和“习得”这两个概念仍然相当模糊。Jarvis(2000)对迁移给出了更精确的定义,即“学习者中间语表现的某些特征与他们的母语背景之间存在显著的统计相关性(或基于条件概率关系)的学习者数据的任何实例”[11]。他进一步指出,母语对中间语的影响主要表现在三个方面:同母语不同组内学习者中间语表现的同质性、不同母语组的学习者中间语表现的异质性,以及同母语不同组间学习者中间语与母语表现的一致性。

三 分析

(一)假说

基于Jarvis(2000)提出的母语迁移的严格标准[11],针对以汉语为母语的英语学习者对于英语中非宾格动词的习得提出以下三个假说:

1.同母语组间同质性假说(Intra-L1-group homogeneity): 学习者即使年龄不同、二语水平不同,其中间语的非宾格动词选择均表现出强组间同质性。

2.不同母语组间异质性假说(Inter-L1-group heterogeneity): 来自不同母语背景的英语学习者会表现出不同的英语非宾格动词习得模式,习得模式又表现为总体错误率、英语非宾格动词错误率等的不同。

3.母语—中间语一致性假说(L1-IL congruity): 学习者在完成相同的任务时,其中间语的非宾格动词选择与母语中的非宾格动词选择一致。

(二)同母语组间同质性假说

受限于本文的篇幅以及可用的文献数量,笔者整理了六篇针对英语非宾格动词的两个亚类——可转换非宾格动词和不可转换非宾格动词进行分析的实证研究文献,来分析同母语组间的同质性。

为了便于对比分析,笔者对每一研究的原始数据进行了标准化转换,将原研究中的不同数据类型,如错误数量、正确率等,统一转换成错误率,如表1所示。

表1 可转换与不可转换英语非宾格动词在不同研究中的 平均错误率

经过整理,基于不同任务的可转换与不可转换英语非宾格动词的平均错误率见表2。

表2 可转换与不可转换英语非宾格动词在不同任务中的 综合平均错误率

通过ANOVA检验发现,可转换非宾格动词的平均错误率与不可转换非宾格动词的平均错误率有极显著差异(P=0.0036<0.01),可转换非宾格动词的平均错误率远大于不可转换非宾格动词的平均错误率。从全部任务整合来说,几乎是两倍关系(15.41%与8.03%);对于产出任务与语法判断任务来说,产出任务中可转换非宾格动词的整体平均错误率约为不可转换非宾格动词的2.5倍;而在语法判断任务中,可转换非宾格动词的整体平均错误率约为不可转换非宾格动词的1.7倍。对于不同英语能力组别来说,初中高三个组别在所有任务中的可转换非宾格动词的平均错误率均远大于不可转换非宾格动词的平均错误率。特别是在产出任务中,高级英语能力组别在多个研究中均未出现不可转换非宾格动词的被动化错误,说明在实际使用不可转换非宾格动词时,高级英语能力组别的学习者已经能够很好地掌握其使用规则,但是对于可转换非宾格动词则仍存在被动化使用的错误。

通过实证研究我们发现,同样的模式在六篇文章中都存在,即以汉语为母语的英语学习者出现的可转换非宾格动词的被动化错误率远高于不可转换非宾格动词的被动化错误率,这证实了同母语组间的同质性假说。

(三)不同母语组间异质性假说分析

为了证实不同母语组间的异质性假说,需要对几个因素进行理想的控制,如年龄、教育背景、目标语熟练程度等,因为这些因素可能与迁移相互作用,并提供看似是语言迁移但实际上是这些因素导致的结果[11]。理想情况下,分析使用的数据应来自不同的母语背景学习者,而上述所有其他变量保持不变。然而,以往对英语非宾格动词过度被动化错误的研究大多集中在特定的母语背景下,且使用的测试材料各不相同,因此对这些研究进行比较是不可行的。基于此,笔者对可获取的三位学者的研究进行回顾分析。

表3 非宾格动词的使用结构分布[21]

刘守智(2015)[21]选用了ICLE语料库中的德意俄三个子语料库和中国CLEC语料库,分析了不同结构中使用的非宾格动词和非作格动词。表3体现了英语非宾格动词在四个不同母语背景的英语学习者中的结构分布。

通过ANOVA分析发现,四个不同母语背景的英语学习者对于非宾格动词的不同结构的使用存在显著差异(P=0.0393<0.05)。其中以汉语为母语的英语学习者使用NP1-V-NP2结构的频率最高,而It-V-NP结构则最少,与以德语、意大利语、俄语为母语的英语学习者不同。

Ju(2000)[5]以35名在美国大学学习的中国研究生为研究对象,并以10名母语为英语的人为对照组,使用了一项语法判断的任务,要求参与者在每个句子中选择动词的语法形式。Kondo(2005)[22]则以13名日本学生和7名西班牙学生为研究对象,用同样的语法判断任务重复了Ju(2000)[5]的研究。两项研究的结果见表4。

表4 以汉语、西班牙语和日语为母语的学习者在四种情况下的过度被动化错误[5][22]

注:T为及物性,E为外因,I为内因;CHN为中国,JPN为日本,ESP为西班牙。

三种母语背景的英语学习者在四种情况下的英语非宾格动词被动化的人均错误数和错误百分比均存在差异,反映了三种母语背景下英语非宾格动词习得的不同模式。上述分析也表明,尽管来自不同母语背景的学习者都对英语非宾格动词进行了过度被动化,但在模式上存在明显差异,一定程度上证实了不同母语组间的异质性假说。

(四)母语—中间语一致性假说

汉语和英语在非宾格动词方面有许多共同的特点。例如,非宾格动词在两种语言中都是无标记的,而不可转换非宾格动词在任何一种语言中都不能被动化[17]。汉语与英语的不同之处在于:在英语中,可转换非宾格动词可以用作及物动词而不需要任何形态变化;汉语中有一些可转换非宾格动词具有与英语中可转换非宾格动词相同的特征,但数量很少;而且,大多数汉语非宾格动词如果不与施动动词配对,就不能用作及物动词[23]。例如“break”(打破)这个词在汉语中既可以作为“他打破了花瓶”中的及物动词使用,也可以作为“花瓶(被)打破了”中的被动语态使用。在之前的研究中,受试者出现过如“the vase broken by him”的错误被动结构,如果受试者在同一研究中未出现其他可转换非宾格动词的同类被动化错误,或同一研究中测试的其他可转换非宾格动词的被动化错误数量与“break”一词不同,则说明除母语迁移外,其他原因均无法解释这种同类型非宾格动词之间的差异。因此,我们说这一现象确实是由母语迁移造成的,即以汉语为母语的英语学习者误将“break”理解为与汉语相同的及物动词,从而形成被动结构。所以,可以通过分析针对非宾格动词“break”与其他非宾格动词的被动化错误差异的研究来检验母语—中间语一致性假说。

陈阳清(2011)[24]对5个不同英语水平组的75名受试者(每组15名成员)进行了实证研究。其研究包括了一个由21个句子组成的语法判断任务,所有受试者都被要求为每个句子选择一个正确的动词形式。该任务的结果见表5。

表5 非宾格动词在语法判断测试中的 过度被动化错误数量[24]

在表5中,“break”的过度被动化错误数量比任何其他非宾格动词都要多,至少是其他非宾格动词的3倍以上。事实上,“break”的被动化错误数量几乎与测试中其他非宾格动词被动化错误的总和数量相等(18与21),这说明相比于其他非宾格动词,以汉语为母语的英语学习者更有可能使用错误的“break”的被动形式。

与陈阳清(2011)[24]的研究类似,俞建耀(2002)[25]对非宾格动词进行了一项相对大规模的实证研究,参与者超过200人,分三个不同的英语水平,并使用了语法判断任务。语法判断任务的结果见表6。

表6 不同动词组别的过度被动化错误[25]

在表6中,“break”组在所有三个英语水平组中均出现了最多的过度被动化错误,其中中低级英语水平组有38个错误,中高级组有10个,高级组有11个。该结果与陈阳清(2011)的结果相似,即“break”的错误数几乎是所有其他非宾格动词错误数量的总和,表明以汉语为母语的英语学习者比其他非宾格动词更有可能使用错误的“break”被动形式。

上述研究结果表明,以汉语为母语的英语学习者对“break”的错误被动化使用模式是一致的,学习者对该词的母语知识及对该词作为及物动词的错误理解是导致错误被动化的原因。这也证实了母语—中间语的一致性假说。

四 结论

本文通过对多个过往实证研究中多组数据的分析,简要探讨了母语迁移对以汉语为母语的英语学习者英语非宾格动词过度被动化的影响,验证了Jarvis提出的三个母语迁移假说,即母语组间同质性假说(Intra-L1-group homogeneity)、不同母语组间异质性假说(Inter-L1-group heterogeneity)和母语—中间语一致性假说(L1-IL congruity)。对这三个假说的证明表明母语迁移是造成以汉语为母语的英语学习者英语非宾格动词过度被动化的一个主要成因,并明确了母语迁移具体的影响,即造成了英语非宾格动词,特别是可转换非宾格动词和特定非宾格动词(break)的过度被动化。由于本研究篇幅的限制,这一问题的许多领域仍未被触及,因此需要更大规模、对变量进行更严格控制的实证研究来进行更加深入、系统的论证与探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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