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创伤理论看芥川龙之介的儿童文学作品
2020-05-26周海媚
周海媚
摘要:本文以芥川龙之介的儿童文学作品为研究对象,结合创伤理论,对作品中所体现的作者的内心世界进行解析。通过对比和分析,整理归纳出芥川儿童文学的特点,剖析芥川儿童文学与成人文学主题趋同的具体体现和成因,解读芥川儿童文学作品中所体现的作者的真实创伤,并进一步分析芥川对于修复创伤所采取的努力和尝试。
关键词:创伤理论;芥川龙之介;儿童文学作品
引言
在日本文学史上,芥川龙之介是一个卓尔不群的鬼才作家,以独树一帜的创作风貌屹立于文坛。在人性的认识问题上,芥川始终坚持“性恶论”,他终生都无法打消对人类的怀疑和绝望。人性的善恶从来就不是一个一般化的问题,而性恶书写,即是对于人之性恶本质的解释和批判。这位文学鬼才以充满东方智慧的精巧结构、深刻而冷竣的笔触,直指挣扎的人性,这样的性恶书写在无论是在艺术上还是心灵上给我们带来了巨大震撼。在芥川的文学世界中,罪恶、惩罚与痛苦、不安这些构成地狱的基本意象俯拾即是,这些人性深沉的恶与生存的挣扎无疑激发着芥川的情绪、想象力和灵感。“地狱”式的邪恶与挣扎构成了芥川文学一个重要的审美维度。
一、从创伤理论看芥川龙之介的儿童文学作品——“地狱”辨探究
(一)文学与“地狱”世界
地狱,特指人死后灵魂的去处。地狱这一理念广泛存在于世界各地的宗教观念中,如道教、佛教、伊斯兰教等。虽具体的理解不一,但这这一理念类似于另一个世界的监狱和刑场,是囚禁和惩罚生前罪孽深重的亡魂之地,多与死后灵魂到此受审、等待轮回或受酷刑等事有关。
在文学史上,对于“地狱”意象最成功也是最著名的运用,无疑是但丁的《神曲》。这位中世纪的“最后一位诗人”在其辉煌的作品中,完满的勾勒出了那个时代人们的世界观——从地狱、炼狱到天堂。像哥特式建筑一样,把人的精神提升到超越尘世的光辉灿烂、纯洁无暇的境界。然而,虽然《神曲》中的地狱(以及炼狱)那由战粟、痛苦复合的激情让我们惊叹,不可否认的是但丁笔下的地狱只不过人们鞭策自己的一个方式,人们通过痛苦的惩罚邸清罪恶,开启通往理想王国的大门。痛苦与恶是暂时的,外化的,只要相信,我们便能得到救赎。随着近代科学的发展,在很大程度上扫除了中世纪的地狱迷信。然而,这并不意味着当代人不再关心地狱了。事实或许恰恰相反,地狱在当代人的视野中具有了更重要的位置。高小康教授在其著作《丑的魅力》中这样写道:“当然,当代人不会在对地表下面某一深度埋藏着的火刑室或陈列着刀山、油锅之类的审讯室感兴趣了,但罪恶、惩罚与痛苦这些地狱意象却渗入了现实生活中。”的确,那些生活的痛苦、人性的丑恶从未离开过文学的世界。
(二)芥川小说中的地狱意象
在上述前提下在看芥川的创作,亦是体现了这一历史的转变。在芥川笔下不乏对于地狱的具象描写,在此以其名篇《地狱变》为例:“屏风的一角,画着小型的十殿阎王和他们的下属,以后满画面都跟大红莲小红莲一般,一片连刀山剑树都会烧得融化的熊熊火海……它画得这样出神入化,看着看着,耳里好似听见凄厉的疾叫。”在阅读之初,读者常常被上述精彩的描写传递出了那份诡异与妖冶所吸引,但细细品完全文,那些扭曲与挣扎的地狱图景,化作了渐渐一幕幕背景,成为性恶书写做最瑰丽的陪衬。其实,直接描写地狱情景的部分已非作家创作的主体,地狱意象更多的化为一种渗入文本的存在状态,表达为一种不安、痛苦与邪恶的情绪,体现在对于“人间地狱”与“人心地狱”的关注,服务于作家对于社会和人性的批判,构成了作者独特的性恶书写。以《罗生门》《鼻子》《山药粥》等作品为代表,芥川龙之介创造的文学世界淋漓尽致地展现了人性利己的丑恶,流露着对这种本性的厌弃以及对生存现状的迷茫。在芥川眼中,人类的这种生存困境与本性的绝望,远比在真正地狱还要可怕。小说《鲁西埃尔》就表现了芥川的这一态度:恶魔与人类并无差异,毒蝎一般的七种罪孽——傲慢、饕餮、贪婪、懒惰、淫欲、嫉妒和暴怒一也存在于人类的心灵之中,世间万恶的根本不在似有似无的恶魔,而在人心。
在其另一部小说《桃太郎》也表现了类似的主题,在芥川的笔下,人不如鬼,表现了作者对于“人”的长期思考的结果,芥川许多小说的深刻之处就在于对人性的复杂和丑恶的多角度。在其现实题材的小说中,地狱意象亦未曾退场,他始终服务者作者性恶书写这一主线。以小说《猴子》为例,这篇小说批判了社会环境对正常人性的压迫以及军队(即社会的缩影)严酷的制度对人性的异化。同样偷了一块表,人类对猴子要宽容得多。猴子被处以禁食两天的惩罚,实际上两天还不到,“就用胡萝卜、芋头喂猴子吃。”而犯人只得自杀,自杀不成就被投进监狱。军队监狱如同地狱一般,这里永远充斥着西绪福斯似的荒谬和愚蠢:“我不太愿意说的是,那监狱经常让囚犯干‘搬运炮弹的活。就是在两个相距大约八尺的土台之间,囚犯抱着二十来斤的铁球不停地来回搬动。大概没有比这种方法折磨人更痛苦的了。”恐惧与荒谬的情绪蔓延与文问,在这样的描写下,我们真切的看到了人间炼狱的冰冷与残酷,存在的不安。
法国文艺理论家乔治·巴耶塔曾在《文学与恶》中这样写道:“文学是本质,否则就不是文学。恶——尖锐形式的恶——是文学的表现:我认为恶具有最高的价值。但是这一概念并不否定伦理道德,它要求的是‘高超的道德。文学是交流,交流要求诚实。按照这一概念,严格的道德来自对恶的认识,这一認识奠定了密切交流的基础。”巴塔耶从作家们写“恶”的“自觉”中看到了“不自觉”,他把“恶”从“善”的对立面和依附物的地位中挽救出来。因为“恶”中包含的文学必不可少的“勇气”赋予它一种绝对价值。诚然,芥川以上帝之眼观诸众生,对于人性之恶不已余力的抨击,的确给人一种冷漠之感,然而,正是在这样的冷漠与绝望下却真正包涵着芥川对于人性的期待。正如作者自己所说: “我经常对人性表示轻蔑,那是事实。但又常常对人性表示喜爱,那也是事实”。在芥川小说中我们可以看到人性在善恶摇摆之后的自我救赎。这样的救赎,是从“心悟”开始的。在我看来,乔治·巴塔耶所言“恶具有最高的价值”,指的就是这种“深刻的伦理价值”。
参考文献:
[1]康章玲. 论芥川龙之介作品中的后现代主义意识[D].哈尔滨理工大学,20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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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高子瑜. 关于芥川龙之介《蜘蛛之丝》中来自俊宽物语的影响[D].华中师范大学,201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