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区块链”互助养老模式研究

梁英惠

（青岛大学 政治与公共管理学院，山东 青岛 266000）

为应对我国不可逆转的白发浪潮，互助养老这一新兴的养老模式逐渐在国内发展起来，并表现为不同的形式。作为我国养老模式以及养老服务的创新，在实践中还有很多问题需要解决，例如，如何提高大家的参与度，怎样保证并提升互助服务质量，凸显稀缺服务的价值，在不同老年人和不同年龄段的人群之间如何实现通存通兑，以及怎样对互助流程进行科学的记录和监督等。

区块链技术在2008年首次提出之后，在初期主要应用于金融领域，因其具有的去中心化、不可篡改、智能合约等技术特性而被广泛运用，后逐步应用于公共卫生、医疗和养老服务领域。通过对区块链技术的核心优势分析，其去中心化的特点可以促进互助养老模式中的个体参与程度；区块链的不可篡改性可以保证互助数据的真实可靠，也使得对于互助养老的监管难度大大降低；区块链的智能合约技术特性，使得整个互助过程在统一约定的协议下进行，可以打造不同互助人群之间的通存通兑机制。借助区块链技术的应用，互助养老模式发展中的许多问题都可以在理论上得到解决，同时可以促进互助养老模式的可持续发展。

一、相关研究进展

（一）关于互助养老的研究与实践

基于在中国知网上进行关键词检索的结果来看，2005年开始有少量关于互助养老的研究出现，到2012年之后，关于互助养老的文献数量不断上升，说明互助养老问题开始得到学术界的重视，较多学者对互助养老方式的价值给予了肯定。李重阳（2019）认为我国现阶段处于人口老龄化的快速发展时期，“时间银行”互助养老模式是一种切实可行又兼具社会、经济效益的养老方式，在减缓养老压力、满足精神需求、开发老年人资源、实现老有所为等方面有明显优势[1]。金华宝（2019）表示，互助养老被实践证明是一种可以缓解全社会养老压力、合理利用闲置资源以及促进养老观念转变和养老服务体系完善行之有效的养老方式[2]。在实践中，关于互助养老模式总结，较为一致的分类结果如下：“城市社区中的服务与时间储蓄型”“农村社区的老人互助模式”以及“养老机构的老人互助”。这些都是我国应对白发浪潮对养老模式和养老服务的创新。

（二）关于区块链的认知与运用

区块链的概念首次提出是在2008年发表的《比特币：一种点对点的电子现金系统》一文中，具体来说，区块链由区块相连形成，每经过一段时间，将各参与主体产生的交易数据打包成一个数据区块，该数据区块按照时间顺序依次排列，组成数据区块的链条，该合约内的每个参与主体拥有同样的数据链条，任何信息在经过合约主体的同意后进行加载，信息只能更新，无法删除或修改，从而实现交易信息是公开透明且不可修改的。区块链按照开放程度不同被分为：公有链、私有链和联盟链，主要特点包括去中心化、自治性与匿名性、信息不可篡改和公开性等，核心技术主要是分布式账簿、智能合约、密码学加密、共识机制、时间戳等，对于解决很多现实问题有重要意义（王婉娟，2018）[3]。我们可以利用区块链的这些技术特性去解决互助养老的相关问题。

在区块链的具体运用中，张亮等（2019）认为区块链在设计之初就从不同的维度解决安全问题，保证了数据无法篡改，通过去中心化的分布式设计防止数据丢失，区块链能够解决大家在不信任、不安全环境下进行合作共识的问题[4]。许振宇等（2019）从调研得到的数据样本分析来看，国外的区块链研究主要集中于计算机科学、商业金融以及其他科学技术研究，相较于国外多元化的研究领域和视角，国内则主要集中于经济与管理科学和信息科技领域，在社会科学、工程科技方面涉及较少，尤其在基础科学研究方面更为欠缺[5]，现在已经有少数学者尝试将区块链应用于社会学乃至更广泛的领域。

二、互助养老的主要问题及原因分析

我们通过查阅相关学者的大量研究成果，找出学者们研讨涉及较多的几个问题。

首先是资金方面。付强（2017）通过研究认为，互助养老运行所需资金主要依赖于政府拨款，来源渠道单一，政府并没有起到主导性的作用，导致互助养老模式运行缺乏足够的资金[6]。其次是关于人员组织参与的研究。游河、肖佳玉（2018）认为，在互助双方之间存在受助者的提防和助人者的不满，造成了参与主体单一[7]。王琛（2018）在对郑州市的实地调研中发现，由于老年人对互助养老的了解程度低以及存在着各自的顾虑，也导致老年人的参与率较低[8]。然后就是关于服务提供的研究。彭炎辉（2017）认为，在实际运作中提供的养老服务千篇一律，即使服务时间和内容被记录在册，但实际核算储户应该获得的回报时仅仅考量服务时间记录，这种做法难以凸显稀缺服务的价值，同时由于地域变迁、地区差异等原因，服务时间难以通存通兑[9]。关于运行管理方面，李明和曹海军（2019）认为，时间银行互助养老的信息化、智能化水平滞后，传统纸质登记效率低下且容易出现偏差，无法满足服务质量与管理质量的要求[10]。最后是关于互助养老模式的监督评估。刘妮娜（2019）在调研中发现，互助养老的开展形式多样，特别是农村地区，居民居住较为分散，并且受人情礼往、志愿慈善、公益精神等因素的影响，目前对于互助养老的监督评估多流于形式，所以如何做到有效的监督评估，是互助养老未来规范化发展的难点和重点[11]。通过广泛的文献查阅，对学者们讨论的主要问题表现和原因可归纳如下，见表1。

表1 互助养老的主要问题和原因

三、区块链技术特性聚焦互助养老问题

互助养老在现阶段反映出来的问题，根源在于没有一个规范且受多方认可的运行机制，从而导致了管理监督主体混乱等一系列问题，这些问题的解决还需要一个规范的运行机制去保障。曹莹和苗志刚（2018）也提出过引入“互联网＋”互助养老概念，认为“互联网＋”互助养老能够为老年人群体提供物质、精神乃至护理等多方面的精准服务[12]。我们接下来探讨“区块链”技术是否可以解决改善互助养老的问题。

区块链是分布式数据库识别、传播和记载信息的智能化网络，可以用它作为线上互助养老数据交易记录管理平台，同时线下配备相应设施，使互助养老运作进入到一个规范化的智能运行机制中，更便于确定各方参与主体的地位和作用，所以我们提出初步构想，见表2。

四、“区块链”互助养老模式构建

在对“区块链”互助养老模式初步构思过程中，我们发现互助养老存在的很多问题都可以被“区块链”互助养老平台改善，互助养老在现阶段没有信任保障和通存通兑机制下，出现参与主体单一，参与率较低等一系列问题，对于人员参与和服务提供更多的是依靠志愿以及人情关系，但一个成熟的运作模式还是需要一个规范的运行机制去保障参与其中的互助双方的利益，提高互助服务质量和满意度，制定不同养老服务的量化标准和兑换比例机制，在不同时间银行和不同年龄段的人群之间实现通存通兑，激发更多社会成员的积极性和参与度。我们讨论构建一个“区块链”互助养老模式，将“区块链”技术做到在现实中落地，真正实现“科技以人为本”，充分利用其技术特性，推动互助养老事业蓬勃发展。

（一）线上管理平台

首先设计一款基于区块链技术的互助养老平台，并发行该平台对应的虚拟数字货币——互助币，该虚拟数字货币并没有支付价值，仅代表互助者所做的贡献价值，用于此系统内进行价值交换，互助币也可在子女与父母之间相互流转使用。老人及其子女购买或挣取互助币并发布求助信息后，可由其他互助人或基金会、相关组织安排互助者照顾。

1.平台划分

该区块链线上平台计划区分公有链、联盟链以及私有链。公有链是完全去中心化的，不设置门槛，链内数据全部公开透明，任何人都可以登录、访问、查询信息，实现全民参与。公有链主要展示与互助养老相关的基本内容，包括互助养老政策，进行互助养老的社区和村集体介绍，相关的医疗集体、养老机构、互助组织、志愿组织的宣传。它可在一定程度上消除信息不对称，有助于实现各种相关信息的透明公开，鼓励全民参与，吸引更多的参与主体，提高参与度。联盟链则是部分去中心化，设置一定的门槛，是受预选节点控制的。节点加载更新受密码加密安全保护，由政府部门去决定哪些群体可以加入联盟，比如在医疗集体、养老机构、政府管理监管部门、志愿服务组织之间形成联盟。联盟链内可以一定程度互通消息，仅联盟组织成员有联盟链的数据上链权限，并决定信息的公开程度，形成互利共赢的广阔场景。私有链则是完全私人的，节点运作受安全机制严密保护，对于数据的访问和使用有严格的权限管理，仅互助双方或双方子女可见可写，主要包括个人信息、家庭关系、身体状况、社保信息等。它可以打消不信任隔阂和隐私顾虑，防止信息被恶意利用，也可使老人或其子女更好地掌握相关情况，政府部门在评估监督中更客观公平、有理有据。

2.平台组成

在具体运行中，分为实际运用层、智能运行层、数据储备层（见图1）。

图1 平台组成

实际运用层就是界面展示层，以网页形式展示给用户相关的信息，任何人进入互助养老平台后都可以看到和互助养老相关的公开的信息，比如助老政策、相关宣传片等，主要展示公有链公开的数据以及联盟链、私有链进入端口以及互助双方实时发送的互助信息。

智能运行层负责机制的内部运作，包括安全机制、智能合约以及共识机制。安全机制是智能运行层运作的基础机制，保证数据的安全不受侵犯。区块链本身采用非对称加密技术，公钥可以对外公开，而私钥是绝对保密的，能够实现更高程度的安全性。同时，分布式记账的去中心特点不会出现数据集体丢失，在时间戳的作用下数据不会被随意篡改。智能合约是指互助双方达成一致的合约后，在某一条件达成后，自动进入下一条件，保证合约的进行是按照互助双方共同承认以及合法合规的互助方式进行的。我们将互助币的通存通兑机制以及监督评估的打分机制嵌入智能合约中，通存通兑机制在设计中要凸显稀缺服务的价值，定价取决于所耗费的社会必要劳动时间和社会价值，稀缺服务的提供者可以获得更多的互助币，以吸引更多稀缺服务的提供者积极参与进来，同时按照智能合约完成程度评估监督互助服务，进行审核打分。共识机制解决的是认同问题，区块链可以利用设计好的共识机制完成对互助信息的验证确认，在多方参与主体间实现认同，在输入端节点完成互助信息的导入后，接受验证并与其他区块链节点达成一致。目前主要有四种共识机制：POW、POS、DPOS以及PLLO验证池。POW适用于互助养老这类多中心的平台运作模式，所以我们在这里采用POW进行信息验证。共识机制可以通过多方反馈帮助我们解决通存通兑机制以及评估监督打分机制的不认同问题。在多方认同的机制下，可以减少出现随意篡改及单方不认同的现象。

数据储备层可实现数据存储和数据分析。我们需要建设区块链技术数据储备库，保存互助养老模式线上平台及线下设备上传的数据信息。公有链数据云、联盟链数据云以及私有链数据云，分别上传和储存三个数据链各自的信息。可以根据各自的准入端口上传和访问相关的数据。它可以将医保数据、地域整合信息、移动健康数据、家庭健康历史数据、公共健康数据以及其他一些数据（如气候、收入水平等信息），通过信息整合，挖掘出重要的信息给老人、医生、护理人员使用，提供更合适的助老服务。

（二）线下设备应用

1.线下产品

区块链不仅能提供线上的平台运作，还可以和线下产品挂钩，在线下采用智能设备通传数据，如给老人佩戴相关智能设备。老年人对智能产品的接受能力肯定不如年轻人，所以智能产品在研发的时候应该考虑尽可能简单易操作，类似电子手环等便携式设备，具有监听血压、心跳、睡眠等基本功能，同时具有GPS实时定位功能，将老人的身体状况和出行情况等基本数据实时通过区块链技术上传储存到数据库，建立一个动态数据储存库。通过区块链技术监测老人的身体状况数据，可以让专业的医护人员以区块链上的老人健康信息为基础，对老人日常的身体健康状况进行更全面地分析，通过技术手段对老人身体数据进行定期整理和汇总上链。同时，可以在老人体检或生病时以此作为参考，子女也可以实时查看报告，了解老人的身体状况，对老人健康进行全程跟踪、全方位分析。

2.线下智能家居

可以通过区块链技术打造一个智能家居系统，将个人和社区、医院等联系起来。通过智能家居系统实现对家居状况的安全监测。数据力求更精准更贴切，做到家居环境的数据上链，一旦出现异常情况，区块链系统可以做到有迹可循，同时发出警报，在第一时间与社区居委会、子女以及就近医院等取得联系，在出现紧急情况下，使老人获得及时救治，真正做到科技就在身边，预防各种突发情况，保障老人的生命安全，实现社区及村集体的一体化智能管理。

（三）模式具体运作

首先，区块链互助养老模式整体思路是线上平台和线下设备融合运行，线下设备主要包括给老人佩戴的电子设备以及智能家居系统，通过区块链时间戳服务系统实时更新数据至数据储备库。线下设备在为老人提供一个更好的养老环境的同时，还可以为区块链后备数据库上传数据，用于大数据分析。线上平台则是按公有链、联盟链、私有链区分进行的，平台操作主要是依靠实际运用层、智能运行层、数据储备层三层运作。实际运行层主要是页面操作，发布和宣传关于互助养老的基本信息，提供进入访问数据库的各个端口以及互助信息的发布；智能运行层作为技术核心，主要依靠安全机制保障整个互助养老大数据的安全，利用共识机制在多方参与主体之间达成共识，以智能合约的通存通兑机制和评估监督机制为助老行为保驾护航；数据储备层主要是对上述数据分析和使用。三层循环往复，可更好地推动互助养老事业的发展进步。

其次，线上操作流程是模式的关键，考虑部分老人智能科技的使用存在不足，所以主要考虑由老年人子女操作，或由村集体、居委会委托处理。线上操作提供了更便利的沟通渠道，实时通过互助平台发起互助信息，受助者与被助者选择是否达成交易，以互助币作为交易媒介，在智能合约条件下生成互助交易信息写入区块链，互助过程结束后共识机制完成供需结果匹配，根据结果的匹配程度完成评价监督，写入区块链节点，互助交易结束，具体运作流程见图2。

图2 运作流程

五、结论和展望

在白发浪潮的冲击下，互助养老作为一种可行的应对方式发展迅速，但是在发展过程中不可避免地遇到了很多问题，如参与主体单一、不能实现通存通兑、监管评估流于形式等。区块链技术的去中心化特点可以促进互助养老模式中的多方主体参与程度，促进互助养老的规模化可持续发展。区块链互助养老模式是现阶段针对互助养老出现问题提出的一种尝试方案，为互助养老更好发展提供了可能。互助养老的发展同样离不开社会大众的贡献，政府部门可加大宣传力度，让更多的人了解参与进来，吸引社会资本投入以解决资金不足的问题。同时，与社区、村集体、医院以及社会组织形成多元主体架构，打造互助养老的崭新局面，切实解决养老问题，消除老人的顾虑，减轻其子女的负担，让老人老有所养、老有所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