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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化传承视野下魏晋南北朝时期士人述祖诗文研究

2020-05-06姚素华

安康学院学报 2020年2期
关键词:功业潘岳士族

姚素华

(湖南信息学院 通识教育学院,湖南 长沙 410081)

魏晋南北朝明确以述祖为题进行创作的作家见于谢灵运《述祖德诗》、陆机《祖德赋》等,诗文中主要表现士人对祖上功德业绩的歌颂,表达了对祖先的崇敬以及憧憬自身功业德绩的建立,构建自身人生价值。这种以祖德祖业为赞颂内容的创作在我国古代文学创作中并不少见,庾信《哀江南赋》序:“潘岳之文采,始述家风;陆机之辞赋,先陈世德”[1]3922。先秦祭祀祝语可以说是该种创作的源头,如《诗经·周颂·维天之命》之“骏惠我文王,曾孙笃之”[2]1286,其创作形式虽较丰富多样,包括诗歌、辞赋、表、书等,但都表达了相同的主题,即对祖先的崇敬,对宗祖功德业绩的向往,憧憬自身功业德绩的建立,同时彰显出自身人生价值观。由于述祖诗文“指向的具体性、情感的神圣性”[3],因而从古代士人的文化价值观角度来说,它是研究中国古代士人人生价值观嬗变以及中国古代文化精神传承的重要线索之一。本文以魏晋南北朝士人述祖诗文研究为切入点,祈为投砾引珠。

一、述祖诗文的创作

魏晋南北朝时期以述祖为主题的文学创作颇夥,士人以宗祖德绩为荣耀的传统延续绵久,到后期,出现了北齐颜之推所著的《颜氏家训》即为士人重视祖德祖训的明证。值得一提的是,颜之推出身门阀世家,四朝为官,他的九世祖颜含于西晋末随司马睿南渡,是“中原冠带随晋渡江者百家”之一。这一被视为垂训子孙以及家庭教育的典范之作,其中的家训思想是与颜之推总结宗族荣耀以及祖先的德行垂范分不开,如“父不慈则子不孝”(《颜氏家训》)。正是先祖的德行示范才有了后世子孙的顶礼效法有章可循。

表1 魏晋南北朝述祖诗文选目

述祖诗文是魏晋南北朝时期士人文学中重要的一部分,可以说作家上至帝王将相,下至底层士人。对比汉代及以前,魏晋南北朝时期的述祖诗文在篇目上为数较多,在文学成就上不乏佳作,如谢灵运、陶渊明、陆机等人的述祖诗文①从体裁上分类,魏晋南北朝时期述祖诗文中的颂、赞以及帝王祭文等因多出于帝王之手或经帝王授意,意在歌功颂德、垂范民众,其象征意义强烈,难以体现述祖诗文的实际价值,故本文暂不展开论述。。魏晋南北朝士人的缅祖怀祖不止专门以祖德为题,还在赠贺、山水、感怀诗文等篇章中,屡屡追念先祖,近乎蔚然成风。

二、述祖诗文的生命意识

魏晋时期是士人自我生命意识觉醒的时期,这一时期的述祖诗文体现了士人独特的生命意识,即关注生命,对社会无序、人生飘忽即逝而无法建功立业的哀叹。谢灵运《述祖德诗二首》其二:“贤相谢世运,远图因事止。高揖七州外,拂衣五湖里。随山疏浚潭,傍岩艺枌梓。遗情舍尘物,贞观丘壑美。”[4]105有文献可考的谢氏家族可向上追溯至三国魏时的谢缵,第四代是谢安,任淝水之战的总指挥,安为玄之叔父,谢玄为先锋,淝水之战的胜利对东晋政权的影响深远,战后换取了东晋数十年的安定,而东晋趁机北伐,边境线不断扩大。谢玄本功高,后因遭受排挤,不恋富贵拂衣而去。谢灵运出生于高门大族中,自是心中蕴有追慕祖风,励志践行的宏愿,然而谢灵运仅享有官职荣誉并无实权,更缺乏建立功业的现实环境。因此,在这首诗中谢灵运在赞颂了谢玄功成而寄情山水的悠然的同时,也透露着他关注自我命运,有生之年难以拥有建立功业机会的哀叹。

嵇含《白首赋序》:“蒲衣幼齿,作弼夏后,汉之贾邓,弱冠从政。独以垂立之年,白首无闻!壮志衄于芜途,忠贞抗于棘路;睹将衰而有川上之感,观趣舍而抱慷慨之叹。”[1]1829嵇氏一门素以文传世,为士族大家,但自叔祖父嵇康以来,家门屡遭不幸。先是嵇康不肯依附司马氏政权而被杀,其子嵇绍在皇室的叛乱中因保护皇帝为叛军所杀,而作为由叔父嵇绍抚养长大的嵇含又因与司马郭劢有隙,被其乘夜杀害。嵇含哀叹虽时壮年但早生白发,功业未建报国无门的打击让自己踌躇慷慨。

陆机《祖德赋》曰:“咨时文之懿祖,膺降神之灵曜,栖九德以弘道,振风烈以增劭,彼刘公之矫矫,固云网之逸禽”;《述先赋》曰:“仰先后之显烈,懿晖祚之允辑”[1]2008-2009。在家族门第上,陆机的祖父陆逊和父亲陆抗均位列孙吴朝堂,祖父陆逊曾为孙吴丞相,在夷陵之战中火烧连营击败刘备而一战成名,又取得石亭之战的胜利,深谋远虑,忠诚耿直,被赞为“社稷之臣”。父亲陆抗也曾权倾一时位至大司马,率领吴军西陵破晋,战功显赫。孙陆联姻后,陆逊的妻子乃孙策之女,其弟陆景娶孙皓嫡妹。至此,陆氏家族可谓功业显著,同时也是名副其实的皇亲国戚。可以说,陆机生于权贵大族,他的内心充满了门第的优越感,自视甚高。东吴灭亡后,陆氏家族的辉煌不再,陆机报国无门只能隐退,后陆机出仕西晋,虽文才倾动一时,然不免有寄人篱下之感,再加上亡国而受到北方士族的歧视,陆机已经沦为事实上的寒门士人。在祖显而备受排挤、恃才傲物而功业不显的现实状况下,陆机对自我实现重振家族门楣功业表现得急切而焦虑,“虽万物咸被其仁,其亡也哀,虽天网犹失其纲,婴国命以逝止,亮身没而吴亡”,祖德功业已成过去,报国建功的愿望再热烈也难以摆脱亡国被排挤的现实,陆机的这两篇述祖诗文充满了对自身政治前途和命运不确定性的忧虑。

祖先的遗德仍历历在目,此时的社会却早已进入无序的状态,各利益集团在争夺王权的过程中既需要拉拢士族,又对士族保持着戒备之心,在“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时代中,士人的生命面临着巨大的威胁,顾荣《与杨彦明书》云:“吾为齐王主簿,恒虑祸及,见刀与绳,每欲自杀,但人不知耳”[1]2005。在异常艰难的政治生存环境中,为了保全生命,有的士人选择明哲保身,少谈政治,而有的士人投身自然,这两种处世态度都不能掩盖士人创作的热情,纵观士人以述祖为主题的创作,他们普遍不具有建立功业的机会,即便无法一展抱负,也要栖心抒志、比力世俗,对抗世俗的种种不公。

陶渊明《命子》:“肃矣我祖,慎终如始。直方二台,惠和千里。於皇仁考,淡焉虚止。寄迹风云,冥兹愠喜。”[5]28追溯陶渊明的先祖也曾为豪门大族,地位和权势亦盛极一时。《史记·汉高祖功臣侯者年表》曰:(陶舍)“以右司马汉王五年初从,以中尉击燕,定代,侯。比共侯二千户。”[6]陶舍为陶渊明的远祖,汉初立中尉职,因以身护卫刘邦身中流矢而亡,身后凭武功封侯于开封。陶渊明祖辈长沙公陶侃,功德兼备,战功卓越,曾平定多次战乱。成帝曾下诏曰:“故使持节、侍中、太尉、都督荆江雍梁交广益宁八州诸军事、荆江二州刺史、长沙郡公经德蕴哲,谋猷弘远”[7]1770,后追赠大司马。陶渊明极力追念祖先,祖先的功业德行在陶渊明的心中既是值得弘扬骄傲的资本,也是对自身两鬓渐斑而难以实践祖德功业伤感郁结的鞭策。“嗟余寡陋,瞻望弗及。顾惭华鬓,负影只立。卜云嘉日,占亦良时。名汝曰俨,字汝求思。温恭朝夕,念兹在兹。”[5]28到陶渊明这一代,陶氏家族已经衰落,面对宗祖德业的失坠,陶渊明既然不能由自身担负起振兴祖业的重任,便急切盼望后代子孙能够继承祖风,对抗世俗社会给予底层士族的不公。

再看潘岳的《家风诗》:“靡专靡有,受之父母。鸣鹤匪和,析薪弗荷。隐忧孔疚,我堂靡构。义方既训,家道颖颖。”[8]237潘岳祖辈历任的官职中虽有职位显著者,但潘氏家族并非高门士族。所以在这首诗中,潘岳重在颂扬家训家教而非着重称赞家族的显赫。束发为髻便是成人,潘岳称自己从成人开始就一直为振兴家业而努力。“曰祗曰祗,敬亦慎止”“靡专靡有,受之父母”,意为为人需恭敬谨慎,敬顺父母,保重身体,因此《家风诗》的上半部分重在显示潘岳成长于良好的家族德业中。潘岳作此诗时四十四岁,也就是在前一年,潘岳被“调补尚书度支郎,迁廷尉评”[7]1503,怀才半生的潘岳迎来了人生的一个重要转折点。相较于前期的屈居沉下,可以说这次的升迁对潘岳而言意义重大,如果升迁成功,那么潘岳就获得了可以在政治上有所作为、建立功业的良机,然事与愿违,还未等潘岳一逞抱负便“以公事免”[7]1503。“鸣鹤匪和,析薪弗荷。隐忧孔疚,我堂靡构”[8]631,潘岳的人生遭受到重大打击,即不惑之年而功业未建,家族德业光大的愿望付之东流,这也是他在诗中表现出痛苦郁结的根源。但是,他并未因此消沉,“岂敢荒宁,一日三省”[7]237,以宗祖德业的美好传统来激励自己,对抗不公,彰显了这一时期士人比力世俗、揭示“世胄蹑高位,英俊沉下僚”(左思《咏史》其二)的不合理现象及顽强的斗争精神。

王僧达《求徐州启》:“臣衰索余生,逢辰籍业,先帝追念功臣,眷及遗贱,饰短捐陋,布策稠采,从官委褐,十有一载。早凭庆泰,晚亲盛明,而有志于学,无独见之敏,有务在身,无偏鉴之识,固不足建言世治,备辨时宜。”[1]2540王氏此处先言祖先功业,再言自身能力不足以胜任,事实上却是在对抗自身受到的不公正待遇。《宋书·卷五十三·列传第三十五》载:“上即位,以(王增达)为尚书右仆射,寻出为使持节、南蛮校尉,加征虏将军。时南郡王义宣求留江陵,南蛮不解,不成行。仍补护军将军。僧达自负才地,谓当时莫及。上初践阼,即居端右,一二年间,便望宰相。及为护军,不得志,乃启求徐州。”[9]1952面对平定刘劭之乱中有功,即便是为后世所诟病的王僧达,以其自身想法,认为自己能够胜任宰相之位,却只得了护军职衔,只得无奈推辞,以此对抗不公正待遇。

三、述祖诗文彰显的宗族理念

魏晋时期施行的九品中正制使得士族阶层高度重视自我家族荣耀的传承,门阀世族几乎笼括了正官一职,形成“上品无寒门,下品无士族”[7]1274的极端门第意识。门第观念的深入人心让士族子弟不得不自觉地维护宗族门楣,潘岳的《家风诗》:“绾发绾发,发亦鬒止。曰祗曰祗,敬亦慎止。靡专靡有,受之父母”[8]237,时刻不敢忘记宗祖父母的家族德业。谢灵运的《述祖德》:“中原昔丧乱,丧乱岂解已。崩腾永嘉末,逼迫太元始。河外无反正,江介有蹙圯。万邦咸震慑,横流赖君子”[4]104-105,赞谢玄功高而德显,面对国难,身先士卒,平定天下。虽功成却不恋荣禄,可与古之段干木、鲁仲连相媲美。陆机《祖德赋》:“咨时文之懿祖,膺降神之灵曜,栖九德以弘道,振风烈以增劭。”[10]出生于世胄贵族之家,陆机充满了家世门第的优越感,自视颇高,立志振先祖功德迹业。嵇含《长生树赋》:“我亲之仁孝,固征瑞之必招,降祖宗之遗德,振奇木之青条。”[1]1830对于出身于世家大族,却家门屡遭不幸的嵇含来说,沉痛中秉持祖先遗德成为其无声却坚韧的力量。

再来看曹操,曹操的父亲曹嵩是宦官曹腾的养子,出身并不优越,且为宦官之后,但他在《让县自明本志令》却极力显示自我家族的功绩:“孤祖父以至孤身,皆当亲重之任,可谓见信者矣”[1]1063。再者在政治上摇摆不定的公孙渊为向皇帝表明衷心写道:“虚国竭禄,远命上卿,宠授极位,震动南土,备尽礼数。又臣门户受恩,实深实重。”[1]1354魏太祖曾征召公孙渊祖父公孙度做武威将军,封永宁乡侯,度死后其子公孙康继承父位,弟弟公孙恭为永宁乡侯。太祖因公孙康战功任命其为右将军,封襄平侯,公孙渊极力夸耀自我家族承蒙的恩遇,既是保护自身的一种无奈之举,亦为宗祖功业得以延续的欣慰。陶渊明《命子》:“悠悠我祖,爰自陶唐。邈焉虞宾,历世重光。御龙勤夏,豕韦翼商。穆穆司徒,厥族以昌。”[5]28身为底层士族的陶渊明,即便无法亲自践行祖德功业仍不忘在后辈的教导中谆谆耳提。卫屿《上表自陈》:“臣乃祖故太保,于魏咸熙之中,太祖文皇帝为元辅之日,封萧阳侯。大晋受禅,进爵为公,历位太保,总录朝政。”[1]1631西晋时,卫氏一族因卫瓘的权势和地位而成为名门望族,至东晋元帝追及卫瓘是“国之元老”,以其玄孙卫崇嗣继卫氏封邑,东晋义熙九年,祠部郎荀伯上表,欲夺卫氏之夏郡封邑,卫崇曾孙卫屿上表自陈,请求公议,保留了封邑。但是,自此河东卫氏便名声大减,流于普通士族。在卫屿的极力抗争下,卫氏封邑得以保留,自陈之事皆为先祖功业,可见,在卫屿心中封邑是宗祖的功德业绩延续的象征,为其垂范后世子孙甘愿冒死一搏。

庾峻《祖德颂》:“思文我祖,降兹岳灵。绵绵之迹,时惟初生。天难忱斯,骏命靡常。”[1]1666庾峻的祖辈因功曾食邑五六万户,到他的父辈时家道中落,庾峻感念祖先的功德,身体力行,虽然祖先的恩遇不在了,仍要秉持守节,德贤示范,实践家族的荣耀。出身庶族的庾亮将底层士族跻身高门后的漂泊无依描述得最为真切:“臣历观庶姓在世,无党于朝,无援于时,植根之本轻也薄也”[1]1669(《让中书监表》)。庶族跻身高门,于朝中缺乏呼应之人,于时境中根基不稳,在世家大族横世的时代,底层士族即便是取得高位,但心理上仍不免有着如履薄冰的心态,宗祖功德业绩能否壮大对于庶族而言更是意义非常。

总观这一时期的述祖诗文,集中反映了士人的宗族理念。首先,以家族德业功业为傲,并将承继家族德业作为自身的责任。陆云《祖考颂》:“我考纂戎,爰究爰度。远除寻轨,崇基式廓。昭明有家,祖庙奕奕。中叶虎臣,称乱西秦。灵旆电挥,伐鼓霆震。会朝哀举,征不浃辰。遐风远埽,万里无尘。”[1]2054其次,士人认为家族德业中值得发扬光大处为德与功的结合,其后世子孙均围绕此二字叙述。具体到个人,既有不能建功而全其德的惋惜;又有强烈地德、功兼有的使命感;又或者是功则驰骋沙场,德则功成不居。王微《与从弟僧绰书》“且持盈畏满,自是家门旧风,何为一旦落寞至此,当局苦迷,将不然邪!”[1]2537家门衰落却又无力挽救颓势,以致发出“民生安乐之事,心死久矣”的哀叹,其沉痛固可想见。最后,士人将宗族德业的传承视为自身的责任,当德业功业之念求而不得时或寄希望于子孙后代,或为自我不能实践祖德功业而深感悲痛,但并不将其寄托于后世子孙。前者如以陶渊明为代表的底层士人,如《命子》“尔之不才,亦已焉哉”,陶渊明家族的现实处境让他对重振家族功业并未有过多期待,只能将寄托于后世子孙。后者则莫如以谢灵运为代表的高层士人,谢氏出身高门士族,本为高层士人的传承者,处处以自我为标杆,且“自谓才能宜参权要”[9]1775,耳濡目染的家族文化让他对自身践行家族功德业绩有着先天的自信,所以,谢灵运并不将践行家族功业放在后代身上。

四、结语

魏晋南北朝时期,在士人普遍重家族、重个体体验的社会风气下,鲁迅先生认为这一时期是“文学的自觉时代”,造成“敢于师心使气的作家也没有了。到东晋,风气变了。社会思想平静得多,各处都夹入了佛教的思想。再至晋末,乱也看惯了,篡也看惯了,文章便更和平”[11]505,正是由于这一时期士人面对的政治环境是“引起许多人的注意,而且于生命有危险的”[11]500,相对于前代任何历史时期都更为残酷,善终者也是惶惶不可终日,表现在文学上,主要是士人更多地关注自我,关注家族荣誉。因此,从这一时期士人的创作来看,时贤多认为是文章显示的功业心不足,为天下的情怀式微,这种心态呈现在人生道路的曲径中又可分为两类:一是放浪形骸;二是谨小慎微。前者如谢灵运、嵇康、张华、陆机、谢朓之类,后者如陶渊明、阮籍等士人。

通过对士人述祖诗文的梳理,我们能够发现高层士族中存在着不少不愿放弃建立功业的士人,其在努力争取人生价值中盘旋,终而不保性命。底层士族中又不乏投身田园郊野、远离尔虞我诈的士人,但在看似随适的表象下,却涌动着功业未建的遗憾。无论是高层士人还是底层士人,他们拯济天下的理想和为天下的情怀并没有中断,与前贤的区别在于其表现方式和凸显程度不同。通过对魏晋南北朝时期士人述祖诗文的研究,有助于探究中国古代士人人生价值观的嬗变以及中国古代文化精神的传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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