界线类偏瘤型麻风伴I型麻风反应一例
2020-04-30唐艳丽沈利玲于小兵
唐艳丽 沈利玲 竺 璐 于小兵
浙江省皮肤病防治研究所皮肤科,浙江德清,313200
临床资料患者,男,27岁。因“全身水肿性红斑、斑丘疹伴痛、高热1周”到我院皮肤科门诊就诊。患者1周前无明显诱因下肢出现片状水肿性红斑、斑丘疹,大小不一,肿胀明显,压之皮痛,发热,最高体温40℃,皮疹迅速扩大到躯干、四肢,无腹痛、咳嗽咳痰等不适,到慈溪当地医院就诊,诊断不详,予“沙利度胺片50 mg每日两次口服”后症状无改善。患者皮疹泛发全身,部分红斑融合成片,自感灼热,伴全身乏力、发热,皮肤有触痛,无瘙痒不适。患者既往有关节痛史,未就诊治疗,自行于疼痛期服药,具体不详;曾因外伤右膝关节行清创治疗;否认高血压等内科病史;否认肝炎、结核、麻风等传染病史。否认药物、食物过敏史。个人史和家族史:患者出生并长期居住在贵州省遵义市习水县,10年前来浙江慈溪务工,中途返回老家;否认家族中有类似疾病史。
体格检查:体温38.3℃,脉搏108次/分,血压121/72 mmHg,呼吸62次/分,意识清楚,全身浅表淋巴结未及肿大,皮肤黏膜及巩膜未见黄染,咽部充血,双侧扁桃体未见肿大,各系统检查无明显异常。皮肤科检查:面部、颈部、躯干、四肢散在大小不一水肿性红斑、斑丘疹、风团,圆形或环状分布,部分融合成片,压之褪色,肿胀明显,边界清,皮温升高,皮肤轻触痛,局部可见靶形损害(图1),未见脓疱、糜烂;口腔及外阴黏膜未见皮疹。双尺神经、胫神经、左右耳大神经粗大,无明显触痛。
实验室检查:血常规+CRP:WBC 10.6×109/L,Hb 132 g/L,L% 4.7%,M% 1%,N% 94.1%,N 9.99×109/L,L 0.5×109/L,M 0.11×109/L,CRP 183.2 mg/L。血沉:73 mm/h;总IgE 101.2 IU/mL。凝血功能:活化部分凝血活酶时间33 s,血浆纤维蛋白原7.3 g/L。尿常规、大便常规+OB无异常。生化:谷草转氨酶55 IU/L,谷丙转氨酶62 IU/L,总蛋白58 g/L,白蛋白30.3 g/L,球蛋白27.7 g/L,胆碱酯酶3957 U/L,甘氨酰普氨酸二肽氨基肽26 U/L,腺苷脱氨酶19 U/L,葡萄糖7.91 mmol/L,总胆固醇2.66 mmol/L,同型半胱氨酸22 umol/L,乳酸脱氢酶418 IU/L。EBV-CA(IgG) 阳性,EBNA-IgG阳性,单纯疱疹病毒I型抗体IgG 29.5coI↑,巨细胞病毒抗体IgG定量54.9 U/mL↑,风疹病毒抗体IgG定量44.5 IU/mL。甲状腺功能:血清游离三碘甲状原氨酸2.51 nmol/L↓,血清三碘甲状原氨酸1.1 nmol/L↓。免疫功能:IgG 6.2 g/L↓,C3 1.58 g/L↑,C4 0.44 g/L↑。HLA-B27阴性。咽拭子培养:无致病菌生长。TORCH、抗核抗体、肿瘤类、抗O、RF、HIV、RPR、乙肝、丙肝无异常。胸部CT:右肺下叶少许纤维灶,附见:右肝小点状高密度影,脾肿大表现。B超:脾脏轻度肿大。心电图:窦性心律,正常范围心电图。麻风组织液查菌:左眶4+、右颧4+、右耳3+、下颌3+、皮损处3+,密度指数3.40。组织病理检查(左前臂水肿性红斑):表皮变薄,皮突变平,表真皮间无浸润带,真皮内小血管有明显扩张,真皮内见有淋巴细胞、组织细胞、泡沫细胞等浸润,累及脂肪层和附属器(图2),结合临床描述,不排除麻风。组织抗酸染色阳性(图3)。
根据患者临床皮疹特征及相关检查,诊断界线类偏瘤型麻风,上报我院防治科,防治科登记处显示患者2017年8月当地诊断为BL麻风,开始服用抗麻风联合化疗药物。再次详细追问病史,患者诉2017年8月服用抗麻风联合化疗药物,至2018年8月停用。
诊断:界线类偏瘤型麻风,I型麻风反应。
治疗:予甲强龙针60 mg日一次静滴,沙利度胺片50 mg日二次口服及补液营养对症治疗,2天后发热缓解,1周后患者皮疹基本消退。血常规、CRP及肝功能等检测值明显下降:WBC 12.1×109/L,RBC 3.83×109/L,Hb 120 g/L,Plt 352×109/L,L% 7.8%,M% 3%,N% 89.1%,N 10.81×109/L,L 0.94×109/L,M 0.36×109/L,CRP 32.9 mg/L。
图1四肢散在大小不一水肿性红斑、斑丘疹、风团,圆形或环状分布,部分融合成片,压之褪色,肿胀明显,边界清,局部可见靶形损害图2表皮变薄,皮突变平,表真皮间无浸润带,真皮内小血管有明显扩张,真皮内见有淋巴细胞、组织细胞、泡沫细胞等浸润,累及脂肪层和附属器(2a:HE,×200;2b:HE,×400)图3抗酸染色阳性(×1000)
讨论麻风是由麻风杆菌引起的一种古老的慢性传染病,主要侵犯皮肤、黏膜和周围神经。自1982年WHO推广联合化疗以来,麻风现症病例数迅速减少,大部分国家和地区已达到基本消灭麻风的目标[1]。到目前为止,我国麻风疫情总体处于低流行水平,新发麻风病例分布广泛但不均衡,主要分布在四川、云南、贵州和西藏等[2]。我省现麻风患病率降至0.2/10万以下,且以县为单位基本消灭麻风的水平。但近年来由于外省流动人口不断逐年增加,控制麻风难度加大,到2018年我省近十年报告的麻风新发病例中,外省新发病例占到73.33%[3]。
本例患者为贵州籍青壮年男性,10年前来浙江务工,中途有归家史,家族中否认类似疾病史,根据皮损特点、病理结果、组织液查菌检查及特殊染色,可确诊为界线类偏瘤型麻风监测期发生I型麻风反应的现症者。因公众长期对麻风存在着强烈的恐惧和歧视,患者害怕遭受排斥、隔离等,故意隐瞒病史,再次详细询问病史后,已知患者于2017年8月当地医院已诊断为BL麻风,并开始正规服药治疗。
在麻风的治疗前后的慢性过程中,由于免疫撞击的改变而突然发生的病情活跃或加剧,称为麻风反应。妊娠、分娩、哺乳、手术、感染、酗酒、精神创伤、过度疲劳和接种疫苗等都可称为麻风反应的诱发因素,此类诱因干扰体内免疫系统的平衡状态,造成平衡调节机制紊乱,从而诱发麻风反应。临床上有I型麻风反应和II型麻风反应。两者反应机制及临床表现皆有不同。I型麻风反应属于细胞介导的迟发性超敏反应,临床上表现新发皮损红肿、触痛和手足水肿,甚至可见溃疡,反应消退后可留有皱褶的浅色斑和麻木;
常伴有神经炎,神经表现为粗大、触痛,功能丧失明显,以尺神经受累最常见。II型麻风反应属于抗原抗体反应,其特异性损害是结节性红斑,有触痛,常好发于面部和肢体伸侧,也可引起神经炎,神经可有肿大、疼痛、功能丧失,但比I型麻风反应症状较轻。根据本患者的皮肤科专科查体及皮损特点、组织病理特征及抗酸染色结果,符合BL麻风,I型麻风反应,诊断明确。系统应用糖皮质激素是治疗I型麻风反应的首选,本例患者予糖皮质激素、反应停治疗1周,皮损全部消退,随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