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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育强国背景下高等教育强省战略区域实践研究

2020-04-24金劲彪

江西社会科学 2020年4期
关键词:省份浙江数量

■刘 斌 金劲彪

在建设“教育强国”的目标指引下,以浙江为代表的先进省份积极实施“教育强省”战略,推动本区域教育尤其是高等教育的快速发展。通过对我国经济总量排名靠前省份的高等教育相关指标进行对比发现,高等教育发达的省份往往是经济发达的省份。实施高等教育强省战略,经济是物质基础,政治、文化基因是精神支撑。在与世界教育强国高等教育指标综合比较时发现,目前我国相关省份在诸多方面仍有差距,需要进一步增加高校数量、优化层次结构、提升地区服务能力、推进国际化程度,为我国最终实现教育强国的目标奠定基础。

一、引言

21世纪是知识经济时代,教育竞争力是国家综合竞争力的重要组成部分。党的十九大报告明确指出,“建设教育强国是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基础工程,必须把教育事业放在优先位置”。显然,教育竞争力决定了一个国家能否在未来的激烈竞争中取得优势地位,其中,高等教育作为教育金字塔的“塔尖”自然成为各国开展竞争的制高点。我国是一个地域辽阔、经济发展不平衡的大国,省域之间在经济、文化、教育等方面存在显著差异。自20世纪90年代高等教育宏观管理体制改革以来,以“省”为单位的区域高等教育布局日益强化,做强省一级高等教育成为建设教育强国的基础。在国家建设“教育强国”政策指引下,不少省份积极响应,纷纷提出建设“教育强省”(也有称高等教育强省)的目标,其中包括浙江、江苏、广东等省份。

在我国,最早提出“教育强省”和“高等教育强省”的省份分别是广东和江苏。[1]在国家层面最早出台的“教育强国”纲领性文件是《国家中长期教育改革和发展规划纲要(2010-2020年)》。由于国家层面的重视,学界对于“教育强省”的研究也随之增多,目前国内有关研究内容主要有:一是探讨高等教育强省的内涵、特征与指标体系。由于高等教育强省政策,其内涵和特征在政策文本中尚无明确界定,为此不少学者提出自己的见解。如欧阳河认为,衡量一个省是不是教育强省,要看三个“度”:该省高等教育对当地经济和社会发展的适应程度、高等教育发展指数的领先程度、对国内外高等教育发展的影响程度。[2]周长春指出,高教强省内涵是指该省高等教育的整体实力和水平以及规模、结构、质量、效益在国内位于前列,接近或达到中等发达国家、地区的水平,且能与当地的经济和社会实现良性互动。[3]杨岭指出对高等教育强省内涵的理解要结合其建设支撑、现实水平、合理规划等。[4]二是研究各省建设教育强省的路径、问题、对策。如杨天平探讨浙江高等教育强省的建设路径。[5]王志强从多方面介绍江苏建设高等教育强省的策略。[6]三是借助国外经验探讨教育强省建设。如伍宸,陈杰基于韩国高等教育发展经验,分析我国相关省份建设高等教育强省的思路。[7]上述研究为高等教育强省的研究提供了多视角的探索,但是,以区域教育理论为视角,比较各省的建设成效,并与境外教育强国进行对比的研究仍不多见,笔者认为有必要在这方面进行适当拓展研究。

鉴于我国许多省份都提出了建设教育强省或高等教育强省的方针政策,为便于研究,笔者主要采取“点面结合”的方式,综合运用调查、比较和典型分析等方法,以区域教育理论和比较教育理论为分析工具,通过查阅各省份、相关国家的各种官方公开数据,先梳理其整体概貌,再对浙江等代表性省份建设状况进行纵向分析,深入探究这些省份实施教育强省政策的动因、成效,并与世界教育强国(主要以日、韩、以、德、英、法、美等教育发达国家①为代表)横向比较,发现差距,进而提出我国各省推进教育强省的对策和建议。

二、我国高等教育强省建设的总体概貌

自20世纪90年代以来,高等教育强省战略在许多省份得以推进,以浙江、江苏、广东等为代表的教育领先省份为此采取了一系列的政策和措施,在许多重要的教育指标上取得了显著成效。

(一)教育强省提出的时间进程

1992年邓小平“南巡”后,广东省认为“经济强省也应该是教育强省”,遂于1994年提出“教育强省”的战略口号。江苏、浙江、辽宁、湖南、安徽、山东等教育实力较强的省份随之跟进(具体详见表1),江苏则单独提出了建设“高等教育强省”的目标,其他如浙江、辽宁、湖北、安徽、山东等也都提出了这一目标。可以说,这些省份都是我国经济文化教育较为先进的省份。同时,笔者发现,除了贵州省是罕有的提出教育强省的西部省份,几乎没有经济教育落后的省份提出这一目标,这充分说明建设教育强省或高等教育强省需要强大的经济文化教育实力作为后盾,各省制定教育政策方案需要考虑政策的现实可行性。

(二)主要教育指标的横向比较

为更好地了解我国先进省份的高等教育建设概况,笔者选取我国2018年经济总量(GDP)排名靠前的广东、江苏、山东、浙江、福建、四川、台湾7个省份以及北京、上海2个直辖市,主要就GDP、高校数量、大学生数量、研究生数量、高等教育毛入学率、研究生学位授予权学校等“量”的数据和高水平大学数(985、211、双一流)、ESI高被引论文数、院士数量、R&D经费投入等“质”的数据进行了横向比较,从表2可以较为直观地反映出先进省份推动高等教育强省政策的执行情况。

表1 部分省份提出教育强省或高等教育强省的时间表

从“规模体量”的视角审视,我国GDP前三甲的省份是广东、江苏、山东;按常住人口计算,广东、山东和四川排名前三;普通高校数量,则是台湾、江苏、山东排名前三;按照台湾省2300万人口拥有171所大学这个数据,可以看出台湾的高等教育是比较发达的。从在校大学生数量看,前三甲是山东、广东、江苏,均接近200万人。在校研究生数,北京、江苏、上海排名前三。高等教育毛入学率,排名前三的是台湾、上海、北京和浙江(并列第三),九个省(市)的高等教育毛入学率平均数为56%,说明我国部分发达省份的高等教育已经迈入普及化的阶段。博士学位授予高校数量,排名前三的是北京、江苏、上海和广东(并列第三)。硕士学位授予高校数量,排名前三的是北京、江苏、广东。从“质量效益”的视角审视,可以发现985、211高校以及双一流大学、双一流学科数量,北京、上海、江苏排名前三;科研实力主要从ESI②高被引论文数量看,排名前三的是北京、江苏、上海。从人才培养质量看,省籍两院院士可以作为一个衡量指标,从表2可以看出江苏、浙江、广东排名前三。社会服务能力和科研投入,可以从R&D经费及投入强度进行考察,发现R&D经费广东、江苏、北京排名前三;投入强度排名前三的则是北京、上海、广东。从这些数据可以反映,高等教育发达的省份往往都是经济发达的省份,教育与经济实力密切相关。

表2 2018年经济总量排名靠前的省份高等教育指标对比表

(三)我国高等教育强省综合实力排名情况

近年来,不少第三方评价机构对我国各省的高等教育实力进行了排名,其中较为著名的有武书连榜、校友会榜、中评榜等[8],从这些排名可以直观地看到我国各相关省市在高等教育强省建设的排名情况。如武书连于2017年发布了《2017中国大学评价》课题的研究成果,该团队根据我国各省758所大学综合实力排出了各省的排行榜,排名全国前8位的分别是北京、江苏、上海、湖北、陕西、广东、湖南、浙江。[9]2018年校友会榜发布了《2018中国大学评价研究报告》,该报告依据人才培养、学术科研和社会影响3大指标进行排序显示,我国各省综合实力排名前10的依次是北京、江苏、上海、湖北、广东、陕西、浙江、山东、辽宁、四川。[10]另外一个比较著名的“中评榜”邱均平团队也于2018年9月在“金平果”平台上第15次发布《中国研究生教育及学科专业评价报告》,该报告基于“办学资源、教研产出、质量与影响、学术声誉”四个一级指标,排出前9位的分别是北京、江苏、上海、山东、湖北、辽宁、陕西、广东、浙江。[11]从这三个机构的排名来看,公认前三位的是北京、江苏、上海,这充分说明这三个省份(市)在全国高等教育的领先地位。

为了进一步了解实施高等教育强省的省份在实施教育强省战略过程中,所需要的基础条件及高等教育强省政策实施所带来的积极成效,笔者以浙江省为例,详细剖析该省在开展教育强省战略中的实践情况。之所以选择浙江作为典型案例的原因在于,建国初期浙江高等教育并不领先,改革开放后浙江高等教育发展迅速,尤其在2005年提出建设教育强省战略后,综合实力排名不断攀升,因此其经历和经验对于其他省份较有借鉴价值。

三、高等教育强省实施的政策动因与积极成效——以浙江省为例

浙江位于长三角地区,是我国经济发达省份,作为推行高等教育强省战略的多个省份之一,其建设经历、积极成效、不足之处均值得其他省份参考。“窥一斑而知全豹”,从浙江省推行的政策与取得的积极成效,可以看出我国实施高等教育强省的基本概况。

(一)浙江实施高等教育强省战略的政策动因

敢于提出建设高等教育强省战略的省份,往往都有着极其深厚的经济文化底蕴。在笔者看来,浙江之所以提出高等教育强省战略,主要在于以下三个方面。

一是经济建设取得的巨大成就是其物质基础。自改革开放以来,浙江经济得到迅猛发展,GDP连年增长,从1978年的123.72亿增长到2017年的47251亿,增长了381倍,年均增速达到12.1%,GDP在全国排名第四,仅次于广东、江苏和山东,人均GDP高达83923元,省域排名仅次于江苏(排除直辖市)。[12]雄厚的经济实力是浙江推动高等教育强省战略的强大底气。

二是“走在前列”的政治、文化基因是其精神因素。浙江地处东南沿海,自古为江南富庶之地,吴越人民素有“敢闯敢干”的精神,20世纪90年代“温州模式”享誉全国,是中国市场经济改革的排头兵。尤其是习近平同志2002—2007年担任浙江省委书记期间,对浙江提出“干在实处、走在前列”的要求,而且就在他主政浙江期间,明确地提出了建设“教育强省”的战略。这些都是浙江建设高等教育强省的政治、文化基础。

三是教育领域的快速发展及暴露的问题是其实践基础。改革开放以来,浙江省教育事业快速发展,高等教育的规模迅速扩大,服务了浙江省地方经济社会发展。但是,浙江高等教育对经济的支撑度和辐射度明显不足,两者之间缺乏有效的互动,难以满足经济转型和产业升级的社会发展需求。其次,优质教育资源依旧是稀缺品。以高考录取为例,优质高等教育资源供给严重不足,高等教育与人民群众日益增长的优质教育需求不相适应。从2010年的数据看,当年有25.3万名高考学生被大学录取,其中15万余名被本科高校录取,但只有3.8万余名被“一本”高校录取。[13]显然,这些问题的解决需要浙江继续提升高等教育。

(二)浙江高等教育强省政策取得的主要成效

从教育政策评估的视角看,自2005年浙江提出建设教育强省目标以来,其在本区域高等教育领域采取了诸多措施,在量与质两个方面都取得了积极的成效。

一是高校数量增加,结构改善,研究生教育规模逐年扩大。高等教育强省的发展首先体现为在校生规模的扩大,没有较大的学生基数,质量就是空中楼阁。数据显示,浙江高校数量从2005年87所增加到2018年108所,其中本科院校59所、高职高专49所,增长率为24.14%;在校生规模从2005年的65.13万人增加到2018年的106.3万,增长率高达63%;2018年高等教育毛入学率达60%,位居全国前列。此外,高等教育结构也出现巨大变化,硕士、博士研究生数量大幅增长。数据显示,自2005年以来,在校研究生数量从2005年的2.65万人增加到2017年的8.2万人。截至2017年有博士学位授予高校13所,硕士学位授予高校25所。可见,浙江省的高等教育规模迅猛增长,结构明显改善。

二是高等教育水平明显提升,科研创新能力不断增强。早在2010年浙江就提出“实施高水平大学建设计划”,支持浙江大学和中国美术学院建设成世界一流大学。尤其是浙江大学得到较快发展,在诸多排行榜中名列第三位。同时浙江还实施了重点高校建设计划,扎实推进第一批5所省重点高校建设的目标。据浙江教育厅报告,截至2018年,全省已有3所高校、20个学科进入国家“双一流”,入选学科数全国排名第5;有54个学科进入全球ESI(基本科学指标数据库)排名前1%,数量列全国第7位。科技创新实力不断增强,据浙江统计局数据显示,浙江2018年R&D投入经费达1445.7亿元,比1990年增长707.7倍以上,R&D经费占GDP比重为2.57%。R&D经费投入强度在省域排名仅次于北京、上海、广东、江苏和天津,稳居全国第6,处于第一方阵。

三是体制机制不断创新,国际化程度日益提升。首先,浙江高度重视制度创新,多年前,浙江省就启动了高校应用型转型工程,提出到2020年建成省应用型示范院校20所,若干所成为全国应用型示范高校。浙江提出的实施高职优质暨重点院校建设工程,建设优势特色专业计划,协同创新行动计划,高校名师培养计划等,均取得了一定成效。此外,浙江还在国内最早举办高教园区,开展国内知名高校对口帮扶工作,以新机制创办“西湖大学”等。以高校对口帮扶工作为例,浙江已经落实了中国人民大学支持帮扶浙江工商大学、浙江工业大学帮扶衢州学院等,有力推动了浙江高等教育质量提升。其次,强调开放,其中最为突出的是高等教育国际化发展战略。浙江于2004年建立我国第一所中外合作大学——宁波诺丁汉大学、2011年建立温州肯恩大学;2010年出台《浙江省高等教育国际化发展规划(2010—2020年)》,同时计划引进20所国内外著名高校来浙合作办学等。应该说,浙江在高等教育国际化方面走在了全国前列。

当然,就国内而言,以浙江为代表的先进省份其教育事业在教育强省战略的推动下取得了积极成效;但是,放眼全球,对标当今世界真正的教育强国,我国先进省份的高等教育显然仍有诸多不足,差距不小。

四、与世界教育强国的差距对比

自1949年新中国成立以来,我国高等教育才发展了70年时间,在发展进程、教育水平等方面与国外发展了几百年历史的先进国家教育难以相提并论。但是,与先进标杆国家的比较仍有助于我们发现差距、借鉴经验。有研究者指出,我国高等教育仍处于“大而不强”的阶段,其将世界教育体系分为5个梯队,美国是第1梯队,德日英法等属于第2梯队,以色列挪威等属于第3梯队,中国印度等属于第4梯队,其他亚非拉国家为第5梯队,其主要是根据学科专业设置、科研水平和成果转化率、创新人才培养、高水平教师和创新团队、体制机制等进行划分。[14]笔者通过广泛搜集,采用比较的方法,将我国先进省份与第1、2梯队的世界教育强国进行横向对比,同时,鉴于韩国、以色列在立国时间与我国相近且教育取得的成绩巨大,因此也将其列入比较中(见表3)。

表3 2018年我国代表性省份与发达国家高等教育指标比较情况

从表3中国(包括浙苏粤三省)与世界教育强国的相关数据对比中可以发现:

(一)数量规模指标上,我国及相关省份仍存在较大不足

我们可以清晰地看到,与相似人口体量的发达国家相比,我国先进省份不少指标仍然有较大差距。首先,高校数量仍显不足。以色列900万人口,高校数量66所;韩国5100万人口,高校数量412所;日本1.2亿人口,高校数量746所;美国3.3亿人口,拥有5700多所高校。这些国家除了拥有众多的正规院校外,往往还有很多社区学院、短期大学等,为国民接受高等教育提供多元选择。反观我国,若将浙江与韩国对比,两地在人口、面积基本相当,但是浙江在高等教育毛入学率、高校数量等均明显低于韩国;类似的,广东低于日本,江苏低于德国。就全国而言,鉴于中国体量巨大,稍有可比性的是美国,但也可以看到美国人口只有中国的1/4,但高校数量远超我国,而且在校大学生数量、在校研究生数量基本相当。由此可见,我国的高校数量仍可增加。其次,接受高等教育的人口差距较大。韩国高等教育毛入学率达80%,日本高等教育毛入学率达80.6%,美国高等教育毛入学率高达89%,德、英、法、以等国毛入学率均在60%以上,而我国2018年高等教育毛入学率仅为48%,浙江也才刚好60%,江苏、广东均低于60%。据世界经合组织(OECD)统计,2018年中国25-64岁人口中受过高等教育的比例是17%,与世界发达国家还有不小的差距。发达国家中最高的是加拿大和俄罗斯,达到54%,美国和英国分别有44%和42%,日本和韩国分别为48%和45%。[15]可见我国高等教育规模仍然较小,毛入学率仍可适当提高。

(二)质量与结构上,我国研究生教育规模偏小、高水平大学较少

根据区域教育学的理论,研究生教育是区域高等教育发达与否的重要标志,发达国家研究生占高等教育在校生总数的比例大多在15%以上;高等教育重心上移是一个国家或地区高等教育发展到较高水平和阶段产生的必然现象。[16]经济新增长理论认为,经济可持续发展的重要条件是人力资本积累和溢出效应,最显著的是培养高层级人才的研究生教育。[17]高层次人才的聚集可以促进区域经济发展,如美国的“硅谷”,日本的“筑波科学城”,以色列的“硅溪”等成为高等教育提升区域经济发展的成功典范。我国相关省份则存在两方面问题:首先,研究生总体人数少,规模偏小。从表3中,我们发现浙江研究生数量仅为8.2万,占在校生比例为7.5%;江苏为19.46万,占比9.7%;广东为11.48万,占比为5.8%。而早在2008年,韩国的研究生规模就达到了30万;英国为50万,以色列(2012年)研究生数占在校大学生数比例高达30%。以日本为例,20世纪90年代日本政府通过采取入学资格、教育年限、教育形式弹性化等措施,显著提升了研究生数量;到2004年日本研究生数量从1994年12万增长到24万,有527所大学设立了研究生院,占总数的75%。[18]由此可见,我国研究生仍应适当扩大。其次,高水平大学数量严重不足。在2019年泰晤士世界大学排名TOP500的高校中,我国(包括港澳台)仅有23所高校入围,浙苏粤都只有1所高校入围,而以色列有3所、韩国有9所、日本有13所、德国有42所、英国有49所、法国有19所,体量巨大的美国则高达227所。可见,近年来,我国各省高等教育发展模式的主要问题是高等教育发展大而不强,高水平大学过于缺乏,大量地方高校的科研能力非常薄弱,难以承担服务地方经济社会发展的重任。

(三)我国R&D经费与其他国家差距较大,对社会经济的引领力度不够

区域高等教育与地方社会经济有着天然的联系,服务社会是高等教育的三大职能之一,“在服务中获支持,在支持中得发展”应成为区域高等教育的重要理念。然而,我国各省份的高等教育与区域经济互动不足,对区域经济发展支撑力度仍显薄弱,综合反映在:第一,高等学校的R&D经费偏低,研发能力弱。据有关数据表明,浙江省2016年的R&D经费投入强度为2.78%,广东省为2.57%,江苏为2.70%,而同期日本为3.29%,韩国为4.23%,以色列高达4.25%。[19]这些数据上的差距,充分说明我国各省份的研发经费与相似体量的发达国家相比,仍有巨大的差距。第二,高等教育对经济增长的贡献率偏低。研究表明,2001-2011年广东省高等教育对经济增长的贡献率仅为2.74%,江苏为3.2%,浙江省为5.5%;而早在20世纪80年代,美国的高等教育贡献率就达到14%,英国为8.64%,法国为10.2%,OECD国家的平均值为8%。[20]数据落差表明,我国先进省份与发达国家之间的距离相当之大。从区域经济发展需要来看,我国各省份均迫切需要优质的高等教育提供创新性知识、技术、产品、人才,以推动新旧产业结构的转换及升级,从而推动区域发展。

(四)我国体制机制上不够灵活,国际化程度差距较大

封闭导致落后,开放促进发展,充满活力的体制机制是教育发展的强大动力,而国际化程度可以衡量体制机制的开放度。与发达国家相比,我国先进省份在教育体制机制上同样存在一些差距,且各省之间也不均衡。[21]主要是:其一,高校办学机制不够灵活,自主权不足,资源分配不合理。纵观世界教育强国,教育体制一般呈现“均权化”特征,以立法确保高校的办学自主权和大学自治权;同时私立教育发达,通过多渠道、多层次的教育资源投入机制,确保各类高校能获得足够的经费资源。而我国由于行政力量强势,高校办学自主权不足,办学特色和办学活力缺乏;同时各省高校资源分配不均,国家财政拨款以“支持公办高校为主,很少资助民办高校”[22],而且偏重支持985、211高校,导致地方普通高校经费不足。其二,对外开放度不够,国际化程度偏低。相对而言,当今教育强国的国际化程度均较高,无论在国际生、国际教职员、国际项目等方面均遥遥领先。以国际生数据为例,英国2018年有45.8万国际生,占英国本科生总数的14%,研究生总数的35.8%。亚洲的日本和韩国国际化程度也较高,2017年日本有国际生26.7万,韩国有12.38万[23],而我国2017虽然有48.92万名国际生,但占在校学生数比例低。就省份而言,江苏2018年有4.57万国际生,浙江有3.82万人,在国内虽然领先,但和教育强国相比差距仍然很大。笔者认为,这方面以色列值得学习,该国高度重视国际化理念,实现了教职员国际化、学生国际化、资金国际化、科研国际化,使得以色列高等教育一开始就与欧美先进国家处于同一个水平线上。[24]

五、强化我国高等教育强省战略实施的对策

从比较教育学的视角看,由于历史、文化、经济等方面发展程度不同,各国或区域之间在高等教育的数量、结构、体制等方面存在差距有其必然性和合理性。但是在经济全球化的今天,教育终须面向未来、走向世界,只有把中国教育摆进世界教育的背景中,在尊重本国教育实际的前提下,顺应世界教育发展的趋势和潮流,才能有助于我国教育事业的发展。因此,笔者通过对我国先进省份与当今世界教育强国的一些核心指标进行对比发现,我国先进省份需要在数量、结构、服务地方、国际化等多方面弥补差距,其他教育薄弱省份可以根据自身实际进行相应的建设。

(一)在数量上,仍需增加大学数量尤其是高水平大学数量

与同等体量的教育强国相比,我国各省份,无论是先进省份还是薄弱省份,高校数量都应继续增加。首先,各类高校数量应该继续增加。随着“终身教育”理念的兴起,“学习型社会”的建设,人的智力投资越发重要。西方发达国家兴办的众多社区学院、短期大学等值得借鉴。从这个意义上讲,我国各省份的大学数量仍可以进一步增加,且分布上尽可能均衡,可以通过多种途径鼓励地方兴办高校,提升人均高校数量和毛入学率。其次,分类支持各类高校,提升高等教育规模。高等教育应该是一个层次丰富的生态体系,学术教育、职业教育等不同类型序列的高校完全可以办出自己的特色,鼓励国民参与各种学历、非学历教育,提高国民素质。

(二)在结构上,继续扩大研究生教育规模、提高人才培养质量

长期以来,研究生教育一直是我国高等教育的“短板”,办学规模一直较小,虽然近几年有较大幅度的增长但仍然远远不足。首先,大力发展硕士研究生教育。我国应该大幅度提升研究生数量,可以适当放宽研究生审批权限,鼓励基础较好的地方高校开展研究生教育。因为对地方而言,普通本科、高职高专主要以教学为主,而研究生教育则能够开展高水平的科学研究,成为科技进步和高层次人才培养的结合点。其次,不断提升研究生质量。今后一段时期,各省可以实施“研究生教育质量工程”,逐步提升研究生教育质量,特别是博士生教育的水平,为创新型国家建设提供强有力的人才支持。

(三)强化地校协同,提升高等教育对地方经济的支持力度

区域教育学认为,高校与地方经济的协同发展有助于提高高校知识人才资源与地方物质资源的优化组合,因此,地方与高校应强化协同育人。首先,地方政府要建立地校协同机制。在我国,政府是全能型的,对地方经济社会的发展有着关键性影响。地方政府应当建立地校战略合作伙伴关系,搭建平台,在地方规划、经济发展、企业经营等方面主动邀请地方高校入局,让地方高校能为地方、企业发展提供智力支持;同时,关心高校发展,增加对地方高校的经费支持力度,在教育资源配置、专利申请、教育用地等方面给予大力支持。其次,地方高校也要主动融入地方,为地方经济发展出力。地方高校应当进行正确的自我定位,把立足地方、服务地方作为高校生存的重要基点,以此进行自身提升和扩展;根据地方、企业需求进行特色学科和专业建设,以地方发展为导向进行人才培养和科学研究。目前,像浙江、广东、江苏等先进省份已经有所进展;广大薄弱省份还有很大的提升空间。

(四)改革机制体制,提升高校国际化水准

建设高教强省,需要政府、高校进行体制创新,而扩大开放、提升国际化水准则是推动机制创新的良好途径。首先,通过扩大开放促进我国教育体制机制改革。和西方发达国家相比,我国教育体制仍较为封闭,扩大开放则可以很快地促进我国高校与发达国家的对接,包括外派留学人员、吸引国际教职员、合作办学项目、科研合作交流等,通过一系列机制体制的调整,必然会助推我国各高校提升办学自主权、强化自我发展的能力。其次,要主动提升国际化水准。实施高等教育国际化,是提升高等教育竞争力、实现高等教育现代化的必由之路。[25]在高等教育国际化的进程中,我国各省份需要立足整体长远发展的顶层设计,认真思考、选择与本地实际吻合、适合本地改革发展需要的国际化道路与策略,在教师、学生、科研、资金方面实现国际化。当然,经济欠发达省份在国际化方面可能难以快速提升,但也可以在增加对外交流方面加大力度,并借助发达省份对口支援的便利提升自己的开放度和国际化水平。

六、结语

2019年《中国教育现代化2035》明确指出,实现教育现代化的实施路径需要总体规划,分区推进。显然,在我国高等教育体制下,需要各省在国家教育现代化总体规划框架内,从实际出发,制定本地区教育现代化规划,形成一地一案、分区推进教育现代化的生动局面。当前,以浙江为代表的省份在推动高等教育强省战略实践中,取得了积极成效。但是,与世界教育强国相比,我国各先进省份在高校数量、层次结构、国际化程度等方面仍有不小的差距,亟须各相关省份根据实际情况,制定相应的战略规划,采取有效的政策措施予以推进,其他高等教育相对薄弱的省份,需要借鉴先进省份的经验,不断跟进,从而确保我国建设世界教育强国的目标得以实现。

注释:

①选择日本、韩国、以色列、德国、英国、法国等国作为比较的原因在于,这些国家均为公认的世界发达国家和教育强国,人口体量与我国各省份基本相当,较为适合比较;美国由于体量巨大,与各省份相比完全不在一个层面上,因此,对美国着墨相对较少。

②基本科学指标数据库ESI(Essential Science Indicators),是目前国际上衡量科学研究绩效、跟踪科学发展趋势的基本分析评价工具,ESI共分22个学科领域,高被引论文是根据ESI统计被引频次排在相应学科领域前1%的论文,即指在同年度同学科领域中被引频次排名位于全球前1%的论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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