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幻觉、记忆与疯癫
——格非“江南三部曲”的精神演进

2020-04-18

中国现代文学研究丛刊 2020年3期
关键词:格非幻觉乌托邦

内容提要:“江南三部曲”中,格非的精神开掘愈发深邃。对人的精神隐微的细致思考和精致展现一定程度上建构起独具个性的历史哲学、历史诗学。从初遇革命的迷蒙、懵懂,到义无反顾地追寻理想的生活,再到在现实的种种颓败景象中幻灭。革命者在幻觉、记忆、分裂、疯癫的精神演进中,完成了对乌托邦幻梦的告别。

一 遭遇革命:幻觉与乌托邦梦想

《人面桃花》讲述的是20世纪初江南一户书香之后陆秀米一生的坎坷遭际。这里格非别出心裁地将大家闺秀与革命这两个看上去毫无关联的因素勾连在一起,并将其设置为革命的主体,这一行为本身即蕴含着对革命发生学的种种猜想。革命因何而起,由谁而起的问题始终是追根溯源时避无可避的起点。在这一追问下,格非用弱小的女性之躯承担起巨大的革命事业,在由此及彼的过程中蕴藏下无限的可能性。为了进一步敞开这种可能性,格非将主人公陆秀米的人生初始设置在“初潮”来临之时。这使得随后的一切及至革命都蒙上了青春期的热血与躁动。陆秀米就是在青春期懵懵懂懂的情况下遭遇革命的。在这个过程中,父亲陆侃、革命者张季元、花家舍王观澄是影响其命运走向的关键因素。晚年的陆侃沉迷于传统文化,在韩愈《桃源图》和陶渊明描绘的世外桃源的感召下疯癫出走;张季元与母亲之间的不正当关系及对陆秀米的引诱,开启了最初的性启蒙;而被劫持至花家舍的遭遇使陆秀米最终走上革命道路。这三者分别隐喻传统文化、性欲以及不可知的外力对革命的诱发。在格非看来,传统文化中包含着孕育革命理想的因素,性欲则鼓噪着革命者最初的革命冲动,而不可控的外力则是直接刺激了革命的发生。这三者合力构成了革命的发生学。格非以陆秀米的命运轨迹勾连起传统文化、性以及不可知的外力诱因与革命的关系。以个体、微小的事件反映重大命题是格非一贯擅长的叙事方法。值得重视的是,在这一过程中格非始终深入秀米的内心世界,以她的内心感受、动机作为串联、推动行动的关键因素。在整个走向革命道路的过程中,英勇悲壮的革命行为却始终氤氲着迷离、恍惚的梦幻之感。这是格非对革命事业“不可承受之重”的一种巧妙处理。格非将人物置于迷离、恍惚、杂乱的幻觉中,使其在虚无缥缈的感觉中成长、蜕变,不仅弥合了女性与革命之间的差距,而且也无形中展现了革命、乌托邦梦想的诱惑力。

深受西方现代主义、后现代主义影响的格非对幻觉可谓情有独钟。格非的幻觉作为对现实的某种净化和提纯,某些时刻还隐喻着某种真实。《敌人》可以说是与幻觉搏斗的故事。一张祖传的敌人名单,竟然使赵少忠在日积月累的恐惧中不堪重负。为了解脱心灵的负累,赵少忠不惜亲手一个个剪除赵家的后人。在描写赵少忠秘密掩埋赵虎尸体的时候,格非这样描写他的幻觉:“慌乱之中他竟感到好像是自己亲手杀死了赵虎。”①格非就是利用幻觉的模棱两可、亦真亦幻来实现对事实真相的揭露和掩盖。

到了《人面桃花》,这种直接坦露的幻觉更多地内化进内在的心理时间。在心理时间的自在流淌中,人物的行为、感觉相依相生,相辅相成。陆秀米的一生从疯癫的父亲打开一个缺口。“这个疯子平时很少下楼。只是到了每年的正月初一,母亲让宝琛将他背到楼下厅堂的太师椅上,接受全家的贺拜。秀米觉得他原本就是一个活僵尸。口眼歪斜,流涎不断,连咳嗽一声都要喘息半天。今天,这个疯子,竟然腿脚麻利、神气活现地自己下楼来了,还拎着一只笨重的藤条箱。他站在海棠树下,不慌不忙地从袖子里掏出手绢来擤鼻涕。难道说他的疯病一夜之间全好了不成?”②在秀米心中,父亲陆侃就是疯癫的代名词,然而就是这样一个疯癫父亲的出走,却在秀米心中埋下了好奇的种子,让她对普济以外的世界产生了探听的渴求。“在父亲离家出走的这个夜晚,她躺在床上,听着屋顶上飒飒的雨声,闻着黑暗中青苔和雨的味道,睡意全无。她知道,要弄清楚父亲发疯的真正原因,她也许还太小;要明白普济以外的广袤世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她依然是太小了。”③在这样的好奇心怂恿下,在给薛举人送信等一系列活动中,外部的世界一点点敞开。“她隐约知道,在自己花木深秀的院宅之外,还有另一个世界,这个世界是沉默的,而且大得没有边际。一路上他们不曾碰到一个人。秀米觉得天又高又远,眼前的小渠、沟壑、土丘、河水,甚至太阳光都变得虚幻起来。”④在这个过程中,与张季元的相识使青春期一直叫嚣的某种欲念渐渐喷涌而出,“她的心就像一片树叶被河中的激流裹挟而去,一会儿冲上波峰,一会儿又沉入河底。她觉得自己就快要疯掉了”⑤。经历花家舍的劫难,桃花源的梦想使秀米整个人泛着理想的、虚无缥缈的光芒。“老虎觉得那张脸恍恍惚惚的,总也看不真切,就像浸在河水中的月亮,飘来荡去;又像是拂过麦地的一片云翳,似有若无。可是,他还是能感觉到她那锋利的目光,犹如刀刃一样寒气逼人。”⑥

纵观陆秀米的人生轨迹,每一步人生道路的选择背后似乎都有某种迷离、恍惚的感觉在隐隐召唤。缥缈、游离的梦幻之感与陆秀米的一生如影随形。它诱使陆秀米踏出闺阁走上革命,最终走上追逐桃花源梦想的改革之路。格非设置这样一种隐喻无限可能的感觉作为主体的精神状态,其实隐含着对革命发生学的无限思考。革命一开始并不必然就有明确的目的和动机,它往往是在无意识的欲望和冲动下与主体遭遇的。除此之外,革命的过程并不必然按照特定的道路发展,其中隐含着无限的可能。人物的每一微小的改变,都可能将其引向完全不同的道路。最后革命的结果,并不必然为革命者所享。陆秀米在普济进行的一系列教育、医疗、法律、道德、民生的改革,并没有被普遍认同和接受。相反,她本人被视为疯子被囚禁在梅城监狱。追逐了一生桃花源梦想的陆秀米最终在融化的冰花里,在她的过去和未来的幻觉中悄然死去。格非为主人公安排这样一个结局,意在揭示乌托邦幻梦的悖反与轮回。即便是死亡也无法阻止陆秀米的幻觉,更无法扼杀她的乌托邦梦想。陆秀米的乌托邦梦想在她的“未来”继续生长轮回。

二 记忆:乌托邦理想的血脉相承

如果说《人面桃花》飞扬的是革命者理想主义的激情与梦幻,那么《山河入梦》则承载着建设乌托邦理想的沉重负担,而这份负担来自记忆中亘古绵延的乌托邦冲动。从“天下为公”的大同社会到陶渊明的武陵桃源,从柏拉图的“理想国”到莫尔的“乌托邦”,乌托邦冲动已然成为一种集体无意识凝结在各民族的文化心理结构中。可以说,乌托邦梦想不仅仅是陆侃、张季元、陆秀米等疯狂之人所竭力追求的,也在文化记忆的传承中自然地延续,属于谭功达、姚佩佩,也属于格非。

一直以来,格非对作为历史载体和存在方式的记忆是不信任的。早前在许多关于存在之思的小说里,格非曾不止一次地戏弄了记忆的可靠性。在《人面桃花》中,格非再次别有用心地使用了“重复”的方法。只不过“重复”在这里不是通过差异相互消解,而是通过相似的图景隐喻着某种传承。陆秀米“从冰花所织成的图案中看到了一个人的脸,这个人正是她的父亲!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父亲似乎在捻须微笑,他坐在一条宽敞的大路边,正和什么人在下棋”⑦。而“谭县长从车窗中偶然看见两个老人盘腿坐在一棵大松树下对弈,便让司机停车”⑧。陆秀米在融化的冰花里看到的是她的过去与未来,而谭功达在车窗中看到的是隐喻着历史和记忆的两个老人。格非通过这样的设置使谭功达自然而然地承接了母亲陆秀米的乌托邦梦想,所谓“天下山河皆入梦来”——所有的悲剧起点正是虚无缥缈的乌托邦梦想。

传承至谭功达这里的乌托邦梦想经历了一个不断变动的过程。陆秀米从父亲陆侃那里继承的是类似韩愈的《桃源图》和陶渊明所描绘的桃花源梦想。所谓阡陌相通,鸡犬相闻,黄发垂髫,怡然自得,陆侃也梦想着有朝一日建筑一条风雨长廊,把普济的老百姓都连接起来,使他们过上安居乐业的生活。可惜这种隐居避世的世外桃源梦想伴随着他的发疯出走,在陆秀米心中只留下一抹追求理想生活的乌托邦冲动。而革命党人张季元的出现,使陆秀米记忆中温情脉脉的桃花源梦想注入了暴力革命的因素。及至被劫持至花家舍遭遇王观澄,目睹了类似父亲理想中的桃源梦境的诸种灾难和危机,陆秀米关于桃花源的梦想最终演变成关于革命的乌托邦梦想。与花家舍相比,陆秀米的革命乌托邦梦想在理想化追求方面也显现出某些共通之处。搞放足会,成立普济地方自治会,设立育婴堂、书籍室、疗病所和养老院。“按照她庞大的计划,他们还准备修建一道水渠,将长江和普济所有的农田连接在一起;开办食堂,让全村的男女老幼都坐在一起吃饭;她打算设立名目繁多的部门,甚至还包括了殡仪馆和监狱。”⑨“历史既像代代相传的遗物影响甚至左右着后人的命运走向,又像无形的文化符码编辑着整个家族的遗传基因。”⑩谭功达继承了陆秀米的革命乌托邦梦想,只是又在其中注入了新的内容,变成五六十年代奔向共产主义的新的乌托邦追求:修大坝、开运河、兴公社,“家家户户花放千树、灯火通明”的社会主义新农村的桃源盛景。

实际上,谭功达内心对共产主义梦想的乌托邦冲动是虚弱无力的。它一开始就包含着不自知的犹疑和彷徨不定。这从谭功达软弱的性格以及潜在的精神分裂可见一二。作为一县之长,身上却不合时宜地拥有着贾宝玉似的性格,时常在现实生活中神思恍惚,而在践行乌托邦梦想的过程中,谭功达的潜意识时常从潜隐的状态中跳脱出来,与那些一本正经的日常思维相分离,显得尤为活跃。谭功达内心大段的潜意识活动主要是在面对姚佩佩和白小娴时才被激发出来。它代表着一种被压抑,然而却异常活跃的质素。格非非常珍视对这一部分的表现,在行文中用醒目的黑色加粗的形式予以标注,使其与呆板、执迷不悟的乌托邦幻梦分庭抗礼。然而,这部分隐忍着活力的意识的反抗毕竟是微弱的、不自知的。谭功达在经历个人身世的坎坷沉浮,以及郭从年花家舍人人自危的桃源窘境之后,仍然顽固地坚守着共产主义的乌托邦梦想。临死之前还念念不忘他的“梅城规划草图”,在与姚佩佩的幻觉中,仍然憧憬着没有死刑、没有监狱、没有恐惧、没有贪污腐化,遍地都是紫云英的花朵,什么烦恼都没有的乌托邦世界。

谭功达内在精神的裂变,已经显露出主体精神无力负担沉重的乌托邦梦想的颓败窘况。在谭功达之外,一股涤荡着自由之风的乌托邦梦想表现出鲜活的生命气息。它以姚佩佩活泼的个性、任意妄为的行径,卸去了共产主义乌托邦梦想的沉重负担,代表着格非对存在的理想状态的不懈探求。但是这种闪耀着个性与自由的理想追求在五六十年代的时代背景下不仅显得格格不入,而且常常有被压抑的窒息之感。“我不想活在这个世界上,真的不想。天道悠远,人世深险。我不配活在这个世界上……”⑪在此情形下,姚佩佩的命运就像阳光下的紫云英,始终萦绕着挥之不去的阴影。而那点微弱的自由的理想在姚佩佩的逃亡路上一点点消散,最终也没能够凝聚起影响共产主义乌托邦幻梦的力量。然而它作为一种隐蔽的理想追求,不自觉地内化在渴望自由的新的乌托邦幻梦里。

三 疯癫:精神溃败的深渊景象

如果说从陆秀米开始的乌托邦梦想经由谭功达的延续依然闪耀着梦幻般的色彩,那么《春尽江南》颓败至极的社会景观的淋漓展示似乎使一切从“人面桃花”“山河入梦”的美丽迷梦中幡然醒来。格非以极为细腻的笔调不厌其烦地展示了20世纪八九十年代被物质主义和消费主义全面主宰的欲望化景观。在经济原则支配下,昔日那种投身革命追求社会理想进步的乌托邦梦想已全面坍塌。花家舍早已褪去它理想的光环而堕落成纸醉金迷的销金窟。面对无处不在的颓败景象,主体精神已陷入无可挽救的溃败境地。迷惘、困惑、分裂、疯癫,所有可能的精神症状在破败的现实景观下被召唤出来。面对此种情况,格非已无法枉顾精神分裂时代的诸多问题而安然醉心于他烟雨江南的乌托邦幻梦。表现、关怀人的精神的诸种情状成为格非新的关切。

实际上,在格非的小说中对精神分裂状况的展示早已有之。《风琴》中冯保长看见一个日本兵抽出雪亮的刺刀把他老婆的裤子挑落在地,他从自我的“窥视者”的情境中分离出来,成为一个完全不相干的“他者”,并完全享受着他者化的视角所带来的全然陌生的激动与刺激。到《傻瓜的诗篇》,主人公已完全沦为精神病人。不仅如此,格非还以戏谑的笔调完成了一次精神病人与医生之间的角色交换,以此来展示人的精神中较为普遍存在的分裂倾向。然而,不管是《风琴》还是《傻瓜的诗篇》,其精神方面的隐疾远没有《春尽江南》那样普遍。《春尽江南》中几乎所有人物的精神方面都存在着不同程度的分裂乃至疯癫。

谭端午作为谭功达之子,身上还与生俱来地保留着某些理想主义的气质。然而在现实的冲决下,谭端午身上属于诗人的那种浪漫情怀早已被束之高阁,代之而起的是对任何事物都不抱热情,冷漠、麻木,小心翼翼地蜷缩在生活的边缘,以委身现实、自我放逐作为平衡内在分裂的麻醉剂。相反,作强烈挣扎的是妻子庞家玉。庞家玉的反抗是直接的、正面的,然而却是以主动顺应的方式弥合自身与现实之间的裂隙。因此她作出的改变是最剧烈的,付出的代价是巨大的,而结局也是最惨烈的。庞家玉最为大胆的举动是斩断自己的过去,为自己改名换姓。她主动放弃了早期那个软弱的、充满不切实际幻想的少女李秀蓉,代之以一副精明能干的社会精英的姿态站在世俗生活的洪流中,自觉地接受现实的规训和改造。然而,不管是委身放逐的谭端午,还是抗争的庞家玉,他们内心始终萦绕着一股超越性的精神追求。正是那点残存的美好使他们的内心时常在撕裂的痛苦中备受煎熬。谭端午可以对一切冷漠以对,甚至可以对生活忍气吞声、伏低做小,然而却放不下对《新五代史》的阅读、对古典音乐的迷恋。可以说一部《春尽江南》助他完成了一本《新五代史》的阅读。谭端午的沉浸和迷恋,正是以自我救赎的方式对这个强大的异化社会做出的最微弱的反抗。而庞家玉内在精神分裂的爆发则尤为歇斯底里。这突出表现在她对儿子的教育和辱骂中,“你就是一个烂人!地地道道的烂人!……你就是班上最烂的那个苹果!你就是坏了一锅汤的那只老鼠!垃圾!对,就是垃圾!”⑫强烈的怒火、恶毒的语言、世俗生活对道德伦理的冲击已经使原本温馨的人伦亲情一点点丧失。归顺现实后的庞家玉剩下的只有压抑不住的狂躁。她只有在时不时的爆发下,才能释放现实对她的压制。最终是绝症使她卸下了满身的盔甲,曾经那个拥有浪漫情怀的李秀蓉再度从她的内心释放出来。她没有去成西藏,然而那种纯洁的理想却安抚了她暴躁受伤的灵魂。庞家玉在最后的患病身死中完成了自身精神的统一。

除此之外,《春尽江南》的其他人仍然时时处在分裂的趋向中,甚至随时可能滑向疯癫。生活优渥的绿珠却无法安于当下,始终处于不停地寻找之中;王元庆这个有着谭功达风流余韵的人在市场经济的浪潮中由发迹而至疯癫……曾经那些怀揣乌托邦梦想的人现在已经脆弱无力到看不清人究竟是什么。格非专门用一章“人的分类”来展现人对自身的困惑。不管是谭端午的“好人”“非好人”、“成功者”“失败者”,冯延鹤的“新人”“旧人”还是绿珠的“非人”,人的面貌在物欲横流的丑态下已难辨真容。格非让这些人尽情地自我质疑着,其意念深处则是通过对人的分裂乃至疯癫的图像式展览揭示整个社会精神分裂的普遍存在。在此情形下,人的精神世界已很难聚集起召唤乌托邦梦想的力量。在沉重的现实压迫面前,乌托邦梦想只残存下一丝微弱的超越性精神烛照着人的精神世界的一角。绿珠的两个朋友梦想着乌托邦生活,准备“随心所欲,自由自在,把自己的余生奉献给知识、理性和对生命的领悟……(可是)后来出现了很多他们根本没想到的烦恼。两个人都被想象出来的乌托邦生活,弄得心力交瘁”⑬。这两个人的遭际直接预示着乌托邦梦想在当下现实的幻灭。格非倾尽笔力描绘的一幅幅精神颓败的景象意在昭示,相对于虚无缥缈的幻梦,精神疗救似乎才是当务之急。

“江南三部曲”凝聚着格非对存在之思的无尽思考,而其中《春尽江南》负载尤重,它代表着格非直面惨烈现实的巨大勇气和不懈探求,体现着一个学者型知识分子的责任和担当。在现代化加速前进的进程中,在许多社会问题扑面而来、人越来越被物欲左右而不能掌控自己的情形下,如何安置自己的梦想和精神?谭端午那种回归传统,回归精神深处,在文学中自救的行径昭示着格非的一种探求。借由“江南三部曲”,百年乌托邦梦想实现了由幻觉的萌发,一点点扩大为暴力的革命、建设,到最后再度回归到个人,回归到精神的宿命般的轮回。

注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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