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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离”母题的当代书写
——鲁敏长篇小说《奔月》解读

2020-04-18

中国现代文学研究丛刊 2020年3期
关键词:小六现实作家

内容提要:在鲁敏的长篇小说《奔月》中,“逃离”这个经典主题再次焕发光彩,体现了作家对当下都市现实的敏感捕捉,融入了作家本人的人生体验和对生命意识的思考,表现了作家在平凡中超越现实、在残缺中追寻圆满的执着书写。

鲁敏2017年出版了长篇小说《奔月》①,从标题上我们很容易想到传统神话“嫦娥奔月”,鲁迅先生也改写过奔月的故事,奔月故事中隐含着“逃离”的母题。美国学者斯蒂·汤普森认为,母题“是构成传统叙事文学的元素”,“是一个故事中最小的,能够在传统中持续的元素,具有某种不寻常的、动人的力量”。②在鲁敏的《奔月》里,“逃离”这个在中外文学经典中一再出现的文学母题再次焕发新的光彩,体现了作家对当下都市现实的敏感捕捉,融入了作家本人的人生体验和对生命意识的思考,表现了作家在平凡中超越现实、在残缺中追寻圆满的执着书写。

永失家园的逃离与追寻

平庸凡俗的日常生活是束缚人性的一道枷锁,逃离庸常是人类永恒的命题,就像是当年嫦娥奔向月亮一样,摆脱现实的羁绊,飞入虚无之境。逃离意味着对异化现实的拒绝,对常规生活的背叛,对残破心灵的自我修复。从这个意义上说,看起来通篇都在讲凡庸人生的小说《奔月》便具有了理性沉思的特点。

“焦虑是现代人的另一个特征,它甚至比空虚和孤独更为根本。”③正是作为一个现代人的日常性焦虑促使小六做出了异乎寻常的“逃离”行为,借车祸的机会遁走,逃到一个陌生的城市,变成另外一个人。很显然这是一种主动性的逃离,如果从世俗的眼光看,这又是一个不折不扣的“作女”(出自张抗抗小说《作女》),而从另外一方面看,她又是一个抽象化意义的人类主体,在寻求自我与寻求自由的道路上左冲右突,只是没能走出一条飞升成仙的正确道路。细究她逃离的原因,可以从以下几个方面进行分析。

首先,对爱情的质疑与绝望。不同于大部分女性对爱情的向往,《奔月》的女主人公小六对于爱情持绝对的怀疑态度。在逃往乌鹊之后,小六遇到一个尚未结婚的卖体彩的姑娘聚香,她经常跟小六探讨爱情之有无。小六对爱情也曾有美好憧憬,然而终究却还是失望的、孤独的、绝望的。其对爱情的绝望表现在她与张灯的关系之中,张灯是她在抵抗虚无之时随手抓起的一根救命稻草,两个人只有偶尔“约炮”的性关系,这种关系不涉及交易、不牵扯感情,非常纯粹简单。“不寒暄、不衍生、不假装情意绵绵。”这种看起来匪夷所思的两性交往背后是小六和张灯两人都对爱情本身的拒绝与质疑、绝望与反抗。

其次,对日常生活的倦怠。小六不像普通女性一样对日常生活充满热情,她既不是一个居家妇女,也不是一个女强人,从她对生活的哲理性思索上看,她应该是一个知识分子,对物质生活的追求马马虎虎,精神总是游离于日常生活之上,对生活本身总带着一种漫不经心的倦怠感。在小说中,作家通过贺西南对小六的感觉、小六个人的语言表述以及小六的内心活动等多个方面表现了女主人公对生活本身的厌弃。小六害怕重复、庸常的日常生活淹没自我改变自我,所以才要想办法逃离。

再次,是对自我迷失的抗拒。小六之所以要逃离,想要逃离的是正常的社会秩序,“男权文化与现代物欲社会的双重压制,是当下女性生存环境中的客观存在”④,她希望能够找到自己存在的意义,而不是在社会赋予的沉重枷锁与窠臼中日复一日地做着麻木的生计。小六的“逃离”也是带有较强的反叛意味。她放弃了自己在南京的“白领”生活,到乌鹊做了一个超市保洁员,打扫厕所,“她有种奇特的快意,越是低劣、污秽,越能得到一种无目的的满足感!”

她无声地辩论着、拼争着——此举此行,能不能算是互为因果的逻辑,以骇俗的消失去寻找一个本我的根源?此去的尽头,真会有个什么答案显现在天幕之上吗?

“以骇俗的消失去寻找一个本我的根源”,这句话道出了小六之所以要逃离的根本原因。然而逃离之后的结果却并非随人所愿,小六想要逃离现实,想要拒绝平庸化的日常,拒绝非人化的机制,却从一种庸常跳入另一种庸常,从一种枷锁跳入另一种枷锁。最终,沉重的肉身还是无法飞升成仙,逃离之后还要逃离,逃离的行为最终只能是一次又一次地重复着西西弗斯滚石上山般的荒谬结局。

真实的残缺与想象中的圆满

“逃离”的原因还在于现实中的残缺,而一次次的逃离又带来了新的残缺。在《奔月》中,几乎每一个家庭、每一个人物都在某种程度上是残缺的,小六就出生于一个父爱残缺的家庭,父亲在小六出生前就已经抛弃母亲而去,她的人生中就根本没有见过真实的父亲。尽管母亲固执地不肯相信这一事实,一直制造着父亲在外地工作的假相,不断地买礼物寄回来送给女儿假装是孩子父亲送的,但是毕竟小六的成长过程中,父亲是缺席的、不在的。而对于小六母亲而言,虽然她一直不肯承认自己是被抛弃的,还用父亲家族中的其他人的离奇失踪作为安慰自己的最后稻草,然而却也无法摆脱自己作为单亲妈妈独自抚养孩子的焦虑,完整的家庭是不存在的,而她又反过来把对父亲的怨尤和对未来的焦虑反射到女儿身上,让她从小就吃各种各样的怪异偏方,以防止她犯家族“失踪症”。她对孩子缺少真正意义上的爱因为担心孩子有一天也会不辞而别,这对她来说是一种自我保护机制,对小六来说,却形成了她人生中最大的缺失。受家庭的影响,她缺少爱的能力,不敢相信爱情,对日常的家庭生活缺少热情;她总在幻想着自己某一天会自动消失,会离开这个世界;她对这个世界上的任何一个人都永远保持戒心,不肯向世界交出自己。

这种现实中的残缺构成了小六逃离的动力基础,虽然她一再地说自己想要逃离的是庸常的生活,想要寻求的是真实的自己,然而从事实上看,她想要追寻的还是家庭的圆满,在两个老人那里,她获得了一种假想中的满足、一种父母双全的假相。在这个家庭里,出现了一个年迈的父亲形象,虽然是一个正在逐渐失去记忆的无力且衰弱的老人,但是在一定程度上弥补了小六童年时期无父的遗憾。逃离后的小六在乌鹊遇到未婚先孕的聚香,就像遇到当年的母亲;遇到籍工,就像见到了自己从未谋面的想象中的父亲,内心的空洞在此刻得到一种修补。

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奔月”要表达的便是主体在残缺中寻求圆满的努力。小六的母亲具有一种少见的偏执,她对孩子爱到极点却表现为麻木冷漠,对小六的失踪漠不关心,甚至有一种如释重负的解脱感,因为她一直相信小六他们家族中有一种遗传性的“失踪症”,因为当年在小六还没出生的时候小六的父亲就离家出走消失不见了,小六的母亲为了自我安慰就一直把家族失踪症作为一个借口,认为那个男人不是抛弃自己,他只是犯了病。于是在小六小时候就想尽各种办法做各种怪食物给小六吃,希望医好她的失踪症。失踪症即使存在的话,也应该是一种心理的疾病,小六母亲却一直幻想用食物治好她,这种荒诞的现实也许是一种象征,象征着一直以来小六母亲对小六的精神控制。而她一直就生活在幻想之中,幻想丈夫还爱着自己和孩子,试图制造婚姻美满的假象,在自我欺骗中度过一生。当小六失踪后,她又幻想小六是去寻找多年前离家的父亲去了,她幻想父女二人已经相见并且过上了其乐融融的日子,在张灯学着她当年寄礼物的方式寄来的毛裤面前,她彻底地迷上了自己的幻想,四处夸耀这是生活在远方的女儿和丈夫给自己寄来的礼物,她的所有心理缺失终于在幻想中得到满足。

反常规的女性主体与对称性的人物关系

在鲁敏的《奔月》中,女主人公小六不再是一个传统意义上的好女人,美丽善良、贤良淑德、勤劳能干等所有与传统女性相关的美好品德几乎都与她无缘,她对现实的逃离愿望并不是现实的生存层面上的——小六的日常生活中并没有物质上的缺失,跟丈夫也没有实质性的矛盾,她的逃离看起来是因为偶发车祸临时起意,但其实对她来说已是蓄谋已久,是她生命中的渴望,渴望离开现实的生活,逃离到一种真空地带,享受一种失重状态下的自由感。可以说,小六的逃离是一种精神的流亡,她的逃离不再是为了追求更美好的生活、更贴心的关怀,而是追求属于自我的一种状态,放纵的、忘情于世的、不讨好他人的、不被世事所羁绊的一种状态。作家在一次访谈中也谈道:“我写《奔月》,也是在这个方向上做出的一次小小的实践,让小六去置于特定情境(自我出奔),从中呈现人性中萎靡与飘逸的永恒矛盾,但这必定是属于当代中国都市女性的‘这一个’,小六的行动与逻辑不会是嫦娥、娜拉、爱玛的。”⑤

如果从现实的意义上去看,小六毫无离家的理由,小六的丈夫贺西南没有对她虐待、殴打或家庭暴力,也没有背叛、伤害或婚外情,甚至还相当地容忍她,只是理科直线思维的贺西南可能没有太多的情感表达,像一个普通的丈夫一样履行着自己的责任,忙碌着事业和工作。然而,小六也并不是一个好妻子,她不仅没有理解丈夫;相反,还做出了离经叛道的事情,作为一个已婚女性,经常性地约炮友张灯开房,虽然跟张灯不谈感情,但对丈夫来说也是一种身体上的背叛。在这里,作家试图让人物在现实中找到一种灵肉分离的途径,以此来对抗内心的焦虑和虚无感。她试图在极限的情境中找到自我,找到真实的自己。

为了在更深层次上去表现共同的人性,而不是只表现一个个体或者女性群体,作家在人物的类型定位与人物关系的设置上,让众多人物一一对称、互补,形成一种交叉对比的关系,从而形成一种更全面的人性观照。

女性形象中,小六是一个对现实生活缺乏热情的人,她不喜欢做家务,不享受一切普通女性喜欢的小事物、小情调。她总是生活在此地的同时精神发生着某种游离。某种意义上说,她是一个知识分子女性,她在勇敢逃离的同时不断剖析自我,某种程度上,她是作家思想的代言人。而在小六离开之后,贺西南身边出现了代号“绿茵”的女人,她是传统意义上的贤妻良母,给贺西南以暖烘烘的家庭感受,然而她所做的一切是因为贺西南对妻子小六的忠诚使她感到可贵,一旦贺西南喜欢上她,她反而会觉得破坏了她心中的完美。于是她只是在想象中完成自己理想中的家庭生活。她的所有理念都是朴素的、自然的,符合一个普通女性的品性,但是就是这样一个标准的家庭妇女,却屡遭抛弃,一次次地结婚离婚,这也暗示着单纯的家庭妇女在当下的时代已经失去其生活领地。

在男性形象上,小六的丈夫贺西南与“绿茵”一样,是一个标准的传统丈夫形象,他工作努力,对家庭有责任心,当妻子车祸之后,他极力地想要找回妻子,为妻子保留着随时回家的机会,虽然有“绿茵”经常到他身边照顾生活,但他至少在身体上始终没有背叛妻子。与之对应的是张灯的形象,他在年龄上比贺西南小,在社会经验上却比贺西南还要丰富,看待世事人生有一种灰色的绝望感。他不愿意结婚,但又不能摆脱生理性的需要,所以他不断地接触不同的女性,小六只是他众多性伙伴中的一个。而这并不意味着他的生活态度是颓废的;相反,他非常严肃、慎重,他是如此小心翼翼地不肯释放他的感情、不肯走入庸常的婚姻状态。他既和贺西南相对,同时又是与小六的精神状态比较相似,他一次次的随机性“约炮”行为并不是为了猎艳或者玩弄女性,只是另一种意义上的对世俗生活的逃离。

细节铺陈的日常话语与意象组合的理性叙事

《奔月》呈现一种既浸入日常又超脱其外的叙事态度,用大量短平快、稳准狠的日常口语,形成凌厉客观的理性叙事,条分缕析、环环相扣,不缠绕、不拖拉、不妖娆、不华丽。时时出现一些哲思性的话语,将作家的思想准确传达出来。

小说开头“也真是不太讲究。小六3月出事,到9月,贺西南与张灯,已从素未谋面的情敌变成无话不谈的兄弟”。短短两句话就奠定了小说的叙事基调和节奏。小说的整体叙事基调就是这种家常口吻,是由大量短句所组成的日常话语,各种琐屑微小的事物作家都一一铺陈,更加真实地展现出人物的日常生活场景,然而不厌其烦的罗列背后是对日常琐碎难以忍耐的厌倦,因此,那份想要超越生活的哲理性思索也就由此生发开来。比如下面一段:

这结结巴巴的一声,消费观、习惯、脾气、小团体氛围、地域气候与环境,各种因素在命运的大铁锅里冒着泡儿沸腾、化学反应,最终自动生成我们离开这个世界的定格一瞬,死于酒精,死于急性子,死于名动天下,死于对没的贪爱,死于胆小如鼠。活着的全部过程,就是在无意识地蓄谋死亡、追求死亡……

在小说中,还经常使用“有的……有的……有的……”这样的排比铺排句式,这样的句式表现了作家不仅仅关注主人公的生命存在,还在关注着整个时代背景下不同阶层、不同年龄的各色群体,在不经意间展现出形形色色的人群所面临的不同窘境,既提示着巨大都市的生活全貌,也为小六非同寻常的举动作出了注解。比如在乌鹊当小六跟林子谈论起自己的房东老人时,林子讲到更多老人的状况,看似戏谑的语气却写出了这个时代中老年人普遍面临的生存际遇。

小说还化用了电影化的场景结构,不仅仅是在单数章节表现贺西南在南京的生活、在偶数章节表现小六逃离后到乌鹊的生活,形成整体的时空交错,还经常使用快速剪切的蒙太奇镜头组接出真实的日常生活场景,比如说乌鹊聚香问到小六有关爱情的问题时,小六陷入回想,小说也像电影一样切入了大量跳跃性的回放镜头。在小说的最后,小六回到南京看到了意想不到的一幕,看到了丈夫贺西南在向绿茵求婚,她下意识地想要回到原点,重新来过、重新选择、重新审视自己。于是小说中出现了“小六快跑”的几个片段,这里作家借用了德国电影《罗拉快跑》的角色灵感,影片中的罗拉三次回到起点重新进行选择,电影因此有了三种不同的结局,在这里,小六快跑带来的是神奇的视觉效果以及深层的主题揭示,无论再多几次选择,小六总是要选择自己、选择逃离。

在对存在的深层思索中,作家选择了几种不同的意象来隐喻现实,不同于一般意象表达的诗意倾向,作家在这其中用意象提示出她对现实人生的深度思考,提示这部作品要表达的丰富内涵。

在关于庸常人生的表现上,小六跟聚香谈到“薄被子”,当她有一天因为薄被子掉到楼下而到别人家去取的时候,发现这个家庭中的人物关系跟自己家庭的相似,人与人可能会在任何关系中被随意替换,人的个性和主体意识在这种规范化的日常性中逐渐消失。另外,小六在逃离原有的生存环境之后,她跟林子说她希望做“从不翻动的树叶”。跟她提到的“薄被子”理论中谈到的想要找到自我的那种强烈主体意志不同的是,这里小六却说自己希望做“从不翻动的树叶”,做那些闪闪发亮的树叶的背景,这看起来似乎跟“薄被子”理论相反,但实质上还是相同的,正是厌倦了在南京的职场上的假模假式迎合他人做出积极上进的样子,所以来到乌鹊才想要换一种人生,做静止的背景,从不翻动,从不闪烁,不去争名夺利,不去闪闪发光,但仍能活出自己的存在感。当然,当她在超市遇到其他机会时在南京生活的经验使得她不自觉地重复了之前的虚伪奉承,无意间又走上了“领导”岗位,然而这一切并不是她所想要的,所以才会选择再一次地逃开。

南京是一个现实存在的都市,而逃离后的小六所到的县城乌鹊则是作家虚拟的地名,乌鹊在我国古典文学传统中有多种含义,无须细数。在鲁敏这里,把乌鹊作为一个地名,还在乌鹊设置了乌水和鹊山,其用意便是让读者知道这只是一个虚化的世界,用来承载作家的精神理念,然而,即使是在这里,仍然要遵循现实的规则。同样,在乌鹊的工作地点国瑞超市,小六在心里称之为“蝼蚁超市”,而这个说法是来自汤显祖的戏曲《南柯记》,写的是淳于棼梦入蝼蚁之槐安国为南柯郡太守的故事,作家为小六工作的超市起名为“蝼蚁”,一方面寓示着人若蝼蚁人生如梦,另一方面也在提醒读者小六的逃离也许只是她的“南柯一梦”,是她萌动心灵的一次放射活动。

月亮是历代文学家所喜爱的意象,鲁敏这部小说名字即为《奔月》,看起来有点老派,跟小说的内容关联看似也不够紧密,但却有效拓展了小说的文本空间,将古往今来的“奔月”故事都作为互文性参照,为小说提供了更深层的思考维度。当然,小六并没有真的奔向月亮,在小说中真正写到月亮的地方也不多。全文有两次写到月亮,一次是在郊外的晚上,月亮清瘦但明亮,成为遭遇车祸的小六内心的指引之光,指引她脱离现实走入空无之境。而后一次是在城市里,在城市之光的照耀下,人们经常会忘记月亮的存在,即使是小六刻意地去仰望,也发现月亮是模糊的、昏暗的,没有了自己想象中的光亮。两相对照,更加彰显了作家对心中之明月的向往。

小说叙事语言看似举重若轻、毫不费力,但也时常有精细如刀的日常比喻,让人心中凛凛然。如写到小六母亲时,作家写道:“母亲在此前讲述家族里别的那些失踪者时,像展示长廊上的油画,有纵深、有细节、简直大鼻子大眼,可到了父亲这幅油画跟前,倒灯下黑了,仓皇、含混、只有一团乱笔。”小说整体的语言是理性和克制的,带有比较强烈的文人气息,而在某些时候,又会出现生动的粗鄙化、市井化语言。比如聚香的语言就极富有个性和生活气息:“南边来的,北边来的,东边来的,西边来的,男人全都一个样,打牌、打瞌睡、打老婆。我得图个最实惠的。”

鲁敏曾称《奔月》是她惦记良久、终于得偿的一次写作,是她内心思虑与外部之间的化学反应。的确,《奔月》中的逃离母题蕴含了作家对存在本身的哲学思考,也涉及当下社会中的某些隐疾与暗流,是一部将人性置于极端、将现实融入哲思、厚重又兼轻灵的佳作,思考不休,创作无境,逃离永在。

注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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