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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红色文学”在韩国的译介史略❋

2020-04-13周磊

外语与翻译 2020年1期
关键词:译介文学作品红色

周磊

范淑杰

曲阜师范大学

【提 要】 本文通过梳理20 世纪以来中国红色文学在韩国译介轨迹,归纳分析了不同历史阶段中国红色文学在韩国译介的特征及不同社会语境下韩国读者的期待视野与红色作品之间的关系,并针对其目前在韩国传播过程中面临的问题与困惑、挑战与机遇提出了加强红色文学对外传播的对策与措施,希望对中国红色文学的“走出去”有所裨益。

1. 关于“红色文学”

早在19世纪末期,马克思、恩格斯就提出了无产阶级要创造自己的文学艺术来反映劳动人民及无产阶级生活的主张。随后,1917 年,俄国十月革命一声炮响,人类有史以来第一个由马克思主义政党领导的社会主义国家应运而生。自此,马、恩关于无产阶级文艺建设的构想开始逐步付诸实践,无产阶级文学作为一种独立的话语形态走上了人类的历史舞台。

反观国内,受革命形势及苏俄文艺论战的影响,邓中夏、萧楚女等一批早期中国共产党人于20 世纪20 年代初,以《中国青年》为阵地,率先提出了“革命文学”的建设问题。1924 年起,蒋光慈、茅盾、郭沫若等又先后发表《无产阶级革命与文化》(1924)、《论无产阶级艺术》(1925)、《革命与文学》(1926)等文章,进一步探讨、宣传了无产阶级革命文学。同时期,《新梦》《鸭绿江上》等作品的问世,则掀开了中国文学运动由“文学革命”转向“革命文学”的序幕。

进入20 世纪30 年代,党领导下的“左联”带领进步作家们继续倡导和创作革命文学,他们创办刊物,发表革命文艺作品,译介马克思主义文艺理论与外国无产阶级文学作品。富有斗争精神与激情的无产阶级革命文学观逐渐形成,普罗文学成为引领着革命文学发展的指向标。1937 年全面抗战爆发后,大批文艺工作者奔赴各根据地,解放区文学迅速壮大。后经1942 年延安文艺整风运动的“改造”,解放区文学开始与现实革命斗争紧密结合,文学形态与规范逐渐统一。《太阳照在桑干河上》《暴风骤雨》《吕梁英雄传》《李家庄的变迁》等众多“红色经典”文学作品被创作出来,中国文学在民族化、群众化上取得了重大突破。

1949 年,中国人民共和国成立之后,延安时期为文学确定的服务方向、指导方针、文化体制和价值规范在新的历史条件下得到进一步强化与发展。红色文学作为一种有实践经验的强势文学话语借助政治的力量,走上了中国文坛的中心。解放区的作家与在革命战争中成长起来的作家作为新中国文学创作的主力,积极响应时代号召,在1950 至1970 年之间,创作出了以“三红一创,山青保林”为首的大量“红色经典”文学作品。这一时期可以说是中国革命文学创作的高峰期,也是“红色经典”文学在当代中国的第一个鼎盛时期。

进入新时期,在全球化的文化语境影响下,当代文学可谓是“百家争鸣,百花齐放”。红色文学虽不再是一枝独秀,但依旧受到作家的重视,不仅有《东方》《亮剑》《皖南事变》、“野葫芦引”系列小说、《家风》等新作品不断问世,众多“红色经典”作品还被翻拍为影视、音乐或舞台剧,继续影响着当今中国民众精神。历史证明,红色文学的出现与发展顺应了时代潮流,是无产阶级革命运动的必然结果。

目前,学术界对于何谓“红色文学”?其上限应定为何时?等诸多问题仍未完全达成共识。因此,本文对中国“红色文学”在韩国的译介情况进行具体论述之前,有必要对以下两个问题进行明确的界定:首先,“红色文学”的概念。本文基本赞同余学玉(2011:40)的表述:“作为特定历史时空条件下的文学存在,是以中国共产党领导的新民主主义革命和社会主义建设为题材,通过对中国革命和建设历程的史诗性书写,揭示社会发展的本质规律,为社会主义文化建设提供新的话语体系和价值体系,影响较大,思想性和艺术性较高的一类作品”(余学玉2011:40)。故而本文将1921 年中国共产党成立以来的所有描述中国共产党领导的新民主主义革命和社会主义建设为内容的文学作品都纳入研究对象;其次,作者问题。本文所涉及到的“红色文学”的作家,均限定为中国籍作家。对于诸如埃德加·斯诺、竹内实、李泰俊等外籍作家或外籍华人作家,虽然他们的《红星照耀中国》《毛泽东初期词文集》《伟大的新中国》等作品影响较大并在韩国反复被翻译出版,但考虑到他们长期不在中国从事文学活动,本文也不便探讨。

2.“红色文学”在韩译介之回顾

正如沈揆昊(2014)所说,朝鲜半岛对中国现代文学的译介最早可追溯到1920 年梁白华(1889-1938)转译在《开辟》上的《以胡适为中心的文学革命浪潮》(沈揆昊2014:882)一文。自此,以梁白华、丁东来(1903-1985)、李陆史(1904-1944)、柳基石(1905-1980)、金光洲(1910-1973)等为首的一批译者掀开了中国现代文学在朝鲜半岛译介的序幕。但因日本帝国主义的殖民统治与文化封锁,朝鲜半岛的中国现代文学译介活动在经历了20 世纪20 年代的短暂春天后,自20 世纪30 年代起迅速转入低潮,直到1945 年朝鲜半岛解放后才又迎来第二次短暂的对中国现当代文学的翻译高潮(1945-1948)。

纵观20 世纪上半叶,朝鲜半岛对中国现代文学的译介总量较小、译介对象较少,为数不多的现代文学译著主要集中于鲁迅、郭沫若、郁达夫等当时中国文坛名家大作。当然,这期间也不乏对中国红色文学的译介。其中,《中国现代短篇小说集》(宣文社出版部1946)与《苏联纪行》(乙酉文化社1949)最具代表性。前者由李明善编译,收录、译介了中国现代革命文学先驱——蒋光慈的早期普罗文学的代表作短篇小说《鸭绿江上》;后者为尹永春(1921-1978)对郭沫若访苏见闻的翻译,内容虽未直接涉及到红色中国,但在冷战的时代背景下,能将描述中国共产党人的苏联认识与振兴祖国的愿望的著作进行译介也实属不易。

进入20 世纪50 年代,受朝鲜战争及东西方两大阵营长期对峙的影响,韩国翻译界对中国文学的译介依旧主要集中于古典文学领域,而对现代文学的译介,则仅侧重于林语堂、鲁迅、卧龙生、司马翎等部分作家创作的政治色彩淡薄的文学作品或武侠小说。红色文学更是被看作是“洪水猛兽”,禁止译介和出版发行,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20 世纪80 年代中后期才得到较大改观。

自1986 年白山书堂出版的《邓中夏传》(魏巍、钱小惠著,李承珉译,韩文书名为《大陆》)问世起,整个20 世纪80 年代中后期,短短四年内就有26 部关于红色文学译著(含重译)得以出版,年平均达6.5 部。究其缘由,首先为外部政治环境的改善。随着20 世纪70 年代初中国在联合国的合法席位恢复,我国在国际舞台上的影响力与日俱增,这促使韩国政府改变了对华的态度,进而先后出台了“出版活性化措施”(韩国文化公报部1987)、七七宣言(卢泰愚总统特别宣言1988)等政策,放宽了对社会主义国家书籍的禁令,使得中国当代文学作品得以经由香港传入韩国,为韩国翻译界、学界提供了原始资料。其次,中文系数量的激增与译者、读者层的初步形成。与20 世纪50-60 年代只有3 所大学(国立首尔大学、韩国外国语大学和成均馆大学)开设了中文系的情况不同,进入20 世纪70 年代后,高丽大学、延世大学、檀国大学、全南大学等韩国高等院校陆续开设了中文系,20 世纪80 年代各大学里开设中文系的风气蔚然大盛(朴宰雨1997:93)。中文系的普遍开设,在培养了大量的中国语言文学专业人才的同时,也促进了译者层与读者层的形成。最后,韩国民众文学的蓬勃发展,为中国红色文学在韩国的译介提供了重要契机。20 世纪60-70 年代韩国经济高速发展所带来的贫富差距、劳资对立等社会矛盾到了20 世纪80 年年代日益突出,这直接推动了以反映民族主义和人道主义的民众文学的发展,而民众文学的高涨又带来了韩国文坛对社会主义文学的阅读需求。在以上因素的共同作用下,20 世纪80 年代中后期的中国红色文学译介活动可谓是呈现与前一时期完全不同的、“井喷式”增长态势。

如表1 所示,20 世纪80 年代中后期译介到韩国的红色文学作品主要表现出以下几个特征:第一,诗歌的译介贯穿整个20 世纪80 年代中后期。从年度上看,集中于1986 年与1989 年;从译介对象上看,前期偏重于艾青,后期则偏重于对毛泽东诗歌的译介。不过,这种现象反而是对中国红色诗歌在韩国影响不断增大的典型性诠释。因为正如马忠所言:“《毛泽东诗词》,这是毛泽东同志一生戎马的见证,也可以说这是整个红色经典的演变。诗词中包含了太多的红色革命、红色精神以及红色经典中的世界观、价值观,是毛泽东思想的完全体现……但我总觉得《毛泽东诗词》确实跟随着红色经典成长的,从开始的革命思想的引入、思想解放的宣扬,到后来革命的发展壮大、敌后根据地的形成。从红军长征的艰苦到土改时农民的欢欣鼓舞。一本诗词,一段历史,一种精神,一个时代”(见毛泽东2006:7)。第二,小说的翻译占据红色文学译介的主流,涉及的作家作品、时间跨度较广,各题材的译介比例较为均衡。26 部红色文学作品中,有16部为小说,占比61%。这些小说既有描述共产党领导下的农村生活变革的《山乡巨变》,也有反映党领导下

的人民军队誓死保卫家乡、争取民族解放的《红日》《保卫延安》《八月的乡村》,还有刻画建国后知识青年怀着雄心壮志建设祖国的《今夜有暴风雨》、歌颂20世纪60-70 年代中国南方农村的社会风情与十一届三中全会路线胜利的《芙蓉镇》等。对不同历史时期,表现中国共产党领导中国人民争取民族解放和社会主义建设作品的译介,为韩国社会正确认识社会主义中国、理解只有中国共产党才能救中国提供了有效途径。第三,其它体裁的红色文学作品译介较少。这一时期被译介到韩国的红色作品还有《邓中夏传》《把一切献给党》等记述共产党员成长史、思想发展史的传记文学作品,它们对改变当时韩国民众对中国共产党人的认知,了解中国共产党人的高尚情操和奉献精神同样发挥了重要作用。

表1 部分中国红色文学在韩译介目录1

到了20 世纪90 年代,尤其是1992 年中韩两国建交之后,韩国对中国红色文学译介的热潮持续高涨,各类红色文学译著层出不穷。诗歌的译介继续延续20 世纪80 年代的势头,除了毛泽东、艾青以外,对郭沫若和中国现代女性作家的诗歌也有较多涉及,诗歌译介总量不亚于小说;而小说方面,被誉为中国红色文学经典之作的“青山保林,三红一创”中的绝大部分作品在这一时期被翻译成韩文,走进了韩国读者。值得注意的是,被誉为“全面描写朝鲜战争的经典之作”并曾荣获中国第六届图书金钥匙奖的《朝鲜战争全景纪实》系列作品在中韩建交之后的最初几年内是最受韩国读者欢迎的中国红色小说,这表现了韩国读者期待视野与阅读需求。其它体裁的译介,除了《郭沫若自传》《雷锋传》等传记文学以外,诸如《中国现代代表散文诗选》等散文集的编译工作也已经展开,越来越多的中国散文作品传播到了韩国。

图1 20 世纪80 年代韩国对中国红色文学译介情况

进入新世纪以来,韩国翻译界仍未放缓对中国红色文学的译介步伐,几乎每年度都有中国红色文学译著的问世。韩国翻译界、出版界对中国红色文学的译介有朝长篇大部头作品发展的趋势,通过2011 年出版的《地球的红飘带》(1-5)和2012 年出版的《邓颖超传》(1-3)、2019 年出版的《改革开放元勋画传丛书:习仲勋画传》便可见一斑。在中国文学外译不断多元化的今天,中国红色文学依然在韩国不断被译介与传播,其背后的深层次原因、传播模式值得我们思考与探究。

3.“红色文学”在韩国的读者与读者反馈

自从上世纪80 年代中后期中国红色文学作品大规模在韩国译介开始,便在韩国社会上引起了巨大的轰动。以1986 年出版的《邓中夏传》为例,网名为‘蒙古栎’的读者于2004 年7 月7 日在NAVER 网站博客中发表了名为《一本动摇了我灵魂的书——时隔14 年重读》的人生感悟:“第一次读到这本书的时候我刚刚20 岁出头,但这本书带给我的震撼,就像感冒发烧时那样的热血沸腾。或许可以毫不夸张的说,影响我一生走向的众多因素之中,这本书的比重最大。上大学期间,这本书代替了我的教科书,曾无数次翻阅。但毕业后,不知何故,我不小心遗失了它。再后来,我忙于生计、疲于奔波,可每当忘记初心时,总想和邓中夏‘聊聊天’。我想重新再买到这本书,可真的很困难。虽然网上和附近的旧书店我都去过,但每次都失望而归。终于几天前,在一个叫‘书香’的旧书网店买到了这本书。书的价格只有2000 韩元,配送费却要3000 韩元。可即便如此,在订购它的时候,我连1 秒的犹豫都不曾有过。终于在十多年后的今天,我再次‘见到了’革命知识分子邓中夏,这个奉献了自己的一切,为了历史和正义而战的人。在为革命而奋斗的过程中,他虽历经磨难与失败,但始终没有辜负自己的信念和同志们的信任。他就义时年仅39 岁,因随时都准备着为了革命事业而献身,所以面对死亡也毫无惧色。他现在能告诉我们什么?不,是我应该要告诉自己些什么呢?我想,现在需要做出回答的人应该是我,而不是他”2。通过上面这段发至内心肺腑的话,我们可以感受到中国红色文学作品在20 世纪90 年代初期对当时20 多岁的韩国年青一代产生多么大的影响!

无独有偶,类似的评论,还频繁地出现在其他的读者的评论之中。如文镇国在2007 年7 月23 日的博客(JINBO)中以“中国劳动运动家的一生”为题,引用了书中邓中夏的17 句原话,并结合自己的理解进行了一一解读3;网友“生命之树”2013 年4 月28 日在其DAUM 博客中写道:“我又一次感受到了至死不屈的邓中夏先生的爱国之心,重新把《邓中夏传》看了一遍……”4。可见,无论是30 年前的昨天,还是在当下的今天,中国红色文学作品一直在潜移默化地影响着韩国的读者。

如果仅仅从出版时间较为久远的《邓中夏传》上还不足以完全印证中国“红色文学”在韩国的传播效果的话,我们还可以引用大数据,再看一下译介出版时间离当今较近的《地球的红飘带》(韩文名:《大长征》)一书在韩国的传播效果。

魏巍的长篇小说《地球的红飘带》于2011 年1 月10 日在人文/社会学出版领域排名前20 位、商标指数27,469 分的BORI 出版社分5 部以《大长征》为名再版后,就立刻受到了韩国主流媒体、知名作家及一般读者的广泛关注。该书一经问世,韩联社(2011.1.18)、《韩民族》(2011.1.21)、《国民日报》(2011.1.21)、《东亚日报》(2011.1.22)、《中央日报》(2011.1.18)等韩国媒体迅速做出反应,纷纷以《由小说再现的“社会主义中国之源”》《中国共产党的长驱直入有其缘由》《历史文学的新成果:小说《大长征》——证明“叙事力量”的大作》等为题进行了广泛的宣传和报道。

与此同时,部分知名社会团体和作家也毫不吝啬地发表了自己的观点:“这是一部从中国人的视角,将‘社会主义中国诞生的根源’及‘人类历史上最令人难以置信的征途——长征’近乎完美再现的史诗。该书附有使用版画技法耗时6 年而绘制的插画,让读者能更加简单、生动地了解长征。要想理解现代中国,这是必读书目”(人文社会科学出版人协议会)。“我从头一天傍晚7 点开始读第一卷,实在好奇后面的内容,半夜醒来继续读,直到第二天早晨7 点读完了全部5 卷内容。该书的趣味性胜过豪放的《水浒传》和宏伟的《三国演义》……为了进步和解放、为了下一代而梦想变革的人一定要读一读这本书”(作家安建模)。“画家完美地理解了所有书中人物之后,以‘就是那个人’的感觉给我们再现了相关内容”(漫画家朴在东)等等。

对于普通读者的反馈,则可以通过韩国知名图书销售网站YES24、教保文库和ALADIN 上的统计数据略见一斑。

根据表2 可知,YES24 上的读者对《大长征》(1)的评分为9.0 分(10 分满分),对《大长征》(2-5)的评分为10 分满分;教保文库和ALADIN 上的读者对《大长征》(1)的评星为4 星(满星5 星),对《大长征》(2-5)的评星均为满星5 星。此外,YES24 的网站上,还有名为“这本书如何?”的统计,在“想读、在读、已读”三个选项中,调查对象中71%选择了“已读”,29%的选择了“想读”。不同的网站上,韩国读者对《地球的红飘带》一书的评价都很高,可见韩国读者对于该书的理解和认识也是比较一致的。

ALADIN 网站上除了有读者的评分统计之外,还对读者的年龄层次和销售指数(Sales Point)5有比较详细的统计。如图2 所示,《大长征》(1-5)的读者中,30-59 岁年龄层是《地球的红飘带》的主要阅读人群,占总数的91.85%。具体来讲,20-29 岁占2.95%;30-39 岁年龄层占25.44%;40-49 岁年龄层占全部读者的49.43%;50-59 岁占16.98%;60 岁以上占5.20%。此外,19 岁及其以下的青少年主要为中小学生,对中国红色文学作品几乎没有涉猎。

从性别上来看,全体阅读人群中,男性读者人数(68.81%)约为女性读者人数(31.19%)的两倍。换句话说,三分之二的读者为男性,这也与男性读者比女性读者更喜爱阅读战争、革命题材的趋向有密切关联。具体而言,20-29 岁年龄阶段的人群中,男性占2.75%,女性占0.20%;30-39 岁人群中男性占15.14%,女性占10.30%;40-49 岁读者中男性占31.45%,女性占17.98%;50-59 岁读者中男性占14.74%,女性占2.24%;60 岁以上人群中男性占4.73%,女性占0.47%。

从销售情况上看,截止到2019 年10 月27 日,《地球的红飘带》《大长征》(1-5)在ALADIN 网站的销售指数(Sales Point)分别为338、315、298、286、292,平均值为305。考虑到该书在韩已出版8 年(2011 年出版)有余的因素,305 分的销售指数其实完全可以接受的。因为2019 年10 月27 日,ALADIN 网站“译著BEST”公布的最近一周销售量最多的图书中,除排名第一位的Sapiens : A Brief History of Humankind(2015 年4 月出版)的销售指数过万以外,第二位的The Laws of Human Nature(2018 年10 月出版)和第三位的Atomic Habits: An Easy & Proven Way to Build Good Habits & Break Bad Ones(2018 年10 月出版)的销售指数也不过为1448 分与784 分。可见关于中国红色文学的译著仍然有相当规模的读者人群和销售规模。

表2 韩国读者对《地球的红飘带》(韩文名《大长征》)的反馈信息

图2 《地球的红飘带》读者年龄及性别情况一览表

当然,中国红色文学作品在韩国传播的过程中,也不可避免地碰到了很多困难。其中最为突出的一个困难就是有不少读者反应对红色文学作品的内容感到非常陌生。正如文字缸出版社姜成民社长指出的一样,韩国读者对于中国现当代史知之甚少,所以不愿意接触以异质性的中国现当代史为背景的小说。……传统时代、革命时代、农村时代的作品较多,这与我们的日常生活存在一定距离,有一种相去甚远的感觉(姚建彬2019:142)。

4.“红色文学”在韩国传播的几点思考

过去的几十年间,中国红色文学在韩国的译介与传播取得了令人瞩目的成绩。然而“历史悠久、充满魅力的东方大国和全球发展的贡献者仍是中国最突出的国家形象”“勤劳敬业和集体主义是最突出的中国国民形象”(中国外文局对外传播研究中心传播战略研究室2019:18)的今天,红色文学作品作为蕴含着中华民族丰富精神财富和宝贵历史记忆的文化传播载体,其在韩国社会中依然面临美誉度较高、认知度较低的窘境,韩国普通读者对于它的了解和认识也严重不足。在中国正在走向世界舞台的中心、中国特色社会主义进入了一个“新时代”的关键时期,今后有必要通过采取以下几个方面的措施,加快推动中国红色文学在韩国的译介与传播,以期对中国文学“走出去”有所裨益。

第一,扩大中国红色文学译介范围与规模,推动更多红色作品走出国门。从数量上看,与浩瀚的中国红色文学总量相比,译介到韩国的中国红色文学作品不过是沧海一粟,数量极少。据笔者不完全统计,截止目前,在韩国正式翻译出版的中国红色文学作品不过60 余部,包括《火凤凰》《铁道游击队》《迎春花》等在内的绝大多数新中国红色经典系列文学作品尚未被译介成韩语,走进韩国读者;从作品内容上看,已经译介到韩国的中国红色文学作品主要是以20 世纪30-70 年代为背景的战争、农村题材作品。这一方面容易让缺乏中国历史知识的韩国读者在阅读中国红色文学时产生畏难心理,另一方面也让韩国读者无法准确、及时地了解到改革开放以来中国共产党领导下的中国所取得的伟大成绩。因此,有必要在中华外译项目、中国当代作品翻译工程、经典中国国际出版工程等项目中针对性地资助反映20 世纪80 年代以来中国社会主义建设题材的红色文学作品译介到韩国,以便让更多的韩国读者增加对当下中国的感性认识,进而改变他们长期以来形成的对中国有些刻板的认知。

第二,加强对译者的扶持与培养力度,构建中国红色文学译者“朋友圈”。众所周知,作为翻译活动的行为主体,译者只有在文学作品中找到了某种共鸣亦或是认可其中所蕴含的政治理念和审美态度才有可能选择翻译某一部或某一类文学作品。因此,从这个角度上来说,中国红色文学作品的译者相对于其他译者更认可中国的主流意识形态和主流价值观,是值得我们重点扶持和培养的宝贵财富。近年来,众多中国红色文学的译者中,金胜一和宋春南是需要特别值得关注的对象。他们翻译的中国红色文学要么数量特别多,要么在韩国影响很大。其中,金胜一生于1955年,韩国京畿道安城人,现任职于韩国东国大学,他翻译的60 余部有关中国的书籍中很大一部分为中国领导人的传记和著作,为2012 年第六届“中华图书特殊贡献奖”获得者。宋春南于1952 出生于吉林延边,现旅居韩国,任职于韩国民族医学研究院,其翻译的《地球的红飘带》是近年来少有的大部头红色文学经典著作,在韩国产生很大影响。对于这类的译者,今后有必要在政策和资金上重点帮扶,让他们发挥更大的作用,推动更多红色文学走进韩国。

第三,积极开展与韩国出版界的交流,拓展多元化的对韩版权输出方式。中国红色文学在韩国的传播过程中,很突出的一个特征就是其作为系列丛书的组成部分在韩国出版发行。1989 年韩国中央日报社与本国的中国现当代文学专家合作,共同翻译、出版的《中国现代文学选集》是最为典型的案例。该选集由小说16 卷、散文1 卷、诗歌1 卷、戏剧1 卷、评论1卷组成,涵盖了中国现当代文学各体裁的代表性作品,其中就包含了大量中国红色经典文学著作。这种由大型出版社与中国文学专家共同合作的模式,不仅保证了译著的翻译质量、发行渠道,还将零散的红色文学翻译活动系统化,十分有利于中国红色文学作品的传播。无独有偶,读书堂出版社、汎友社出版社、白山书堂出版社的中国红色文学也是通过汎友文库系列图书、白山文艺系列图书等形式出版发行的。因此,今后国内的出版机构应加强与韩国具有进步倾向的出版社之间的合作,通过灵活的海外版权输出模式,共同推进中国红色文学在韩国的传播。

此外,还应该鼓励中国红色作家积极参加首尔国际书展、在韩作品朗读会、读者见面会等不同形式的图书推广活动,增加与韩国读者的接触机会,消除韩国读者对中国红色文学的片面认识与偏见,引导他们对中国红色文学的正确认知。

注释:

1 因韩语自身特点决定了部分韩国译者姓名与出版社名称有对应的汉字标识,而部分没有汉字标识或无法确认其汉字标识的译者姓名与出版社名称,笔者这根据其在韩文中的发音,用拉丁字母(罗马字母)进行了标识。

2由笔者译自网名为‘蒙古栎’的韩国读者于2004 年07月07 日在其NAVER 网站博客(http://blog.naver.com/ykk030/40003949906)中的评论。

3由笔者译自韩国读者文镇国于2007 年7 月23 日在其JINBO 网站博客(http://blog.jinbo.net/dic/26)中的评论。

4由笔者译自网名为“生命之树”的韩国读者于2013 年4月28 日在其DAUM 网站博客(http://blog.daum.net/kimsan/9137731)的评论。

5所谓销售指数(Sales Point)是ALADIN 网站独有的计算销售指数的方法。它根据销售量和销售时间来计算出相应商品的销售度,给近期的销售份额附加权重后计算出销售分数。销售量越大数值越大,反之则越小。所以近期畅销书得分最高,持续销售的畅销书也能保持着一定的分书。销售指数每天都会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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