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WSR的无车承运人物流风险管理模型构建

李 雯，白正玉，章 琦，刘爱华

（1.江苏大学 管理学院，江苏 镇江 212013；2.诺得物流股份有限公司，江苏 镇江 212311）

1 引言

风险管理是企业发展中必不可少的重要组成部分，良好的风险管理方法可有效助力企业平稳发展。近年来，虽然无车承运人因轻资产、重技术的竞争优势而发展迅速，但是在这种优势的背后也隐藏着各式各样的危机。在无车承运相关政策（法律法规）不明、供应链上下游企业合作关系孱弱、行业形势复杂且科技竞争激烈等复杂背景下，物流风险管理在无车承运人运营中显得至关重要。

2016 年交通运输部出台的文件中，无车承运人被定义为以承运人身份与托运人签订运输合同，承担承运人的责任和义务，通过委托实际承运人完成运输任务的道路货物运输经营者[1]，自此无车承运以货物公路货运互联网平台的业态雏形出现，历经卡车经纪人、车货信息提供服务商、物流园区服务商三种主要的业态形式[2]，相较于传统货运业态模式，其在提供运输服务的基础上承担起中间服务商角色，角色的多样性导致无车承运人面临的风险种类也更加多样化。

2 文献综述

自交通运输部宣布无车承运人试点运行后，无车承运就引起了中国学术界的高度关注，众多学者大多针对无车承运人的发展环境现状、商业模式创新展开研究。关于发展环境现状，董娜[3]通过总结无车承运人的内在发展动因与内涵，并基于政策变化提出无车承运人发展建议；黄少波等[4]基于我国国情讨论了无车承运发展环境现状，并以具体案例讨论了无车承运模式在国内的实施情况；薛丽等[5]讨论了无车承运人的法律定性、责任保险，较完整地展示了无车承运人面临的法律环境；尤美虹等[2]对无车承运的业态演进展开论述，并结合无车承运人当前的监管环境提出了平台-政府下的“双元管理框架”监管方式。对于无车承运人商业模式创新，郑晟祺[6]以经济发展新常态和供给侧结构性改革为突破点，指出加快无车承运人物流商业模式改革将会深刻影响社会生产与流通方式；常连玉等[7-9]认为运力组织、风险预警、合作伙伴选择方面的有效优化可有力推动商业模式创新，促进无车承运发展；而金忠旭等[10]基于“互联网+”对现有无车承运人模式进一步改善，建立一站式运输服务平台；舒晖等[11]认为建立有效的第三方物流公共信息平台可为无车承运人平台奠定基础。

综上，当前中国物流行业形势下，无车承运人在模式、创新发展、政策规范以及监管体系等方面均存在诸多隐性风险。但目前关于物流风险控制与管理方面的研究数量明显不足，研究范围明显不深。刘永胜[12]指出当前企业管理层的物流风险意识较淡薄，物流风险控制能力较薄弱，但对于如何进行物流风险控制，如何建立全面、系统的物流风险管理体系却并未提及。关于物流风险管理方法，付焯等[13]，El-Sayed M等[14]均提出识别物流风险是物流风险管理的根基。由此在识别物流风险的基础之上，学者们构建了一系列物流风险指标体系模型，张琰[15]提取了17个风险因素预警指标，构建了冷链物流风险因素分析体系；针对防范策略，许兴奋[16]从七个具体方面探析了物流风险的防范策略；在物流风险控制方面，谢旭光[17]提出二阶段风险发展模式，提出了风险管理的阶段论。当然在处理物流风险的过程中，许多学者也常常利用 ANP 理论[18]、AHP 法[19]、BP 神经网络[20]等方法评价物流风险。

物流风险管理是以科学角度看待物流风险，不仅是对可能发生风险的各种前兆因素进行预测、识别、评估、分析，以最低成本实现最大安全保障的科学管理方法[21]，更是一个全面、持续的复杂系统的管理历程。梳理前人文献，物流风险管理相关的定量定型模型已经不少，但鲜有以系统视角为主的研究方法。随着现代风险研究的不断深入，物理-事理-人理（WSR）方法论作为系统论中的典型代表，已经成为研究复杂系统的新手段和新方法[22]，因其具有系统分析与分解、整合与集成的思想[23]，可以将企业物流风险管理从物理、事理、人理三个维度进行分析，从而将整个管理过程由僵硬的传统式静态管理转变为活跃的现代化动态运营，具有极大的综合与整体优势，并且在风险管理问题的解决上，WSR方法已经取得较好的成效[24-25]。

综上所述，国内学术界虽对无车承运人进行了较为广泛的研究，但无车承运人物流风险管理相关研究屈指可数。为弥补上述研究的不足，本文在WSR 系统工程理论的基础上构建了“物理”、“事理”及“人理”三层面的无车承运人物流风险管理模型，针对其物流风险管理问题形成了一整套综合集成的“物理-事理-人理”物流风险管理方法，为无车承运发展提供经验与借鉴思路。

3 基于WSR 的无车承运人物流风险分析

从无车承运人定义上来看，无车承运人不但具有轻资产的优势，还可将互联网与信息化技术嵌入“找货-找车-运货”的传统货运模式中，虽极大提升了货运效率，有效避免运力资源浪费，但其在上下游协同、运作管理、运力监管、资金周转等方面也暴露出更大的行业风险，其运作模式如图1所示。

图1 无车承运运作模式

WSR方法论以“懂物理、明事理、通人理”作为其实践运作的准则，具体来说，“物理”是指物质运动的机理，诠释客观世界，“事理”是指做事的道理，涉及展开工作的方法和道理，而“人理”是指做人的道理，重点分析人的影响因素[26-27]。采用WSR 方法论构建物流风险模型，不但要理解“物-事-人”思想的深刻内涵，更要对运作模式做到整体把握，从而进行“物-事-人”的三维度分析，无车承运人WSR 具体分析如下：

（1）“物理”维度。无车承运人不具有自己的运力资源，利用TMS 系统平台等自有技术平台进行车货匹配、信息追踪、车辆轨迹记录等业务。

（2）“事理”维度。无车承运人最主要的核心增长点在于其货源的强组织能力，紧抓货源开拓，制定完善的业务流程等。

（3）“人理”维度。各种运营业务都离不开人的因素，因此如何培养人才、如何在管理活动中采取合适的策略十分重要。

综合上述分析不难发现，无车承运人要做到良态发展，运力优、货源多、资金足是首要条件，而这三个方面都涉及到“物理”、“事理”、“人理”。通过WSR系统方法论与无车承运人运作模式特点相结合，其物流风险管理可从三方面展开：

第一，调查之下找对象。依据无车承运人物理特征，调查并研究无车承运人物流风险因素、风险事故、风险损失以及进行内外风险环境扫描。

第二，调查之间定对策。结合实际运行情况、内部控制策略以及借鉴其他企业的相关经验，制定有效的解决方案。

第三，调查之后择人才。基于前两步，确定需完善的物理层对象、需优化的事理解决策略、需传达的人理沟通方式。

上述步骤分别对应“物理”、“事理”和“人理”三维度，可得出物理维度是其他两维度的实施基础，而事理维度则是风险管理目标的结构核心，事理维度需要人理维度进行保障，三维度之间的动态关系如图2所示。

图2 无车承运人物流风险管理的WSR三维度关系

4 无车承运人物流风险管理的WSR 模型构建

WSR 作为一种解决复杂系统的指导方法，针对不同问题和对象，应采用相适应的方法及理论作为支撑。本文的研究对象是无车承运人，在构建模型时主要考虑物流运作与风险管理两方面。考虑无车承运人物流运作的特征，在模型构建中需要加入“整体与部分”的思想，即从无车承运人的物流运作整体流程到单流程再到整体流程的动态循环分析；考虑风险管理的特点，在模型中加入日常与应急物流风险管理[28]。

4.1 物理（W）模型构建

物理层以产品平台为基础，直接影响着事理层和人理层的实现[29]。物理层是无车承运人企业提供专项服务的重要基础，涉及企业所持有的技术手段、平台架构，包括服务提供模式和服务提供技术，而无车承运人物流风险管理属于风险管理，首先分析无车承运人物流管理的风险异质性与特殊性，从而以其异质性和特殊性为突破口构建物理层模型。无车承运人是借助互联网、大数据等信息化手段，并不持有自己的运力，所以在构建物理层模型时，要将无车承运人运营过程中所涉及到的物流范围、存在的风险因素、已发生的风险事故和已造成的风险损失作为物理层构建所需考虑的因素。构建物理模型的主要思路如下：确定目标对象，运营范围内寻找物流风险因素，存档、定位、分类、剖析风险因素，形成可处理数据，具体步骤如图3所示。

图3 无车承运人物流风险管理物理层分析

4.2 事理（S）模型构建

无车承运人通过云平台调配运力，为不同类型需求的客户提供集成解决方案，个性化方案设计必然增加实现过程的复杂度，这不仅要求无车承运人具有良好的物理层建设基础，更要在集成方案设计、实现上具有卓越的事理层运行模型。

图4 无车承运人物流风险管理事理层分析

事理分析的主要目标在于在无车承运人物流业务进行过程中，采取各种方式方法，结合无车承运人物理层分析的有关风险数据资料，对识别的风险进行预测、评估以及预警，从而依据风险级别采取不同的风险管理策略。事理分析包括风险评估、警告发布、风险控制、监督实施、反馈重建五个主要过程，如图4 所示。当然在这五个步骤中也加入了日常与应急风险管理。

（1）评估识别风险。这项步骤中需要建立物流风险评估体系，包括风险数据来源、风险指标信息、风险指标建立、风险评估模型四个方面。风险数据来源可以依靠物理层分析以及历史运营数据得到；得到风险数据后，接着要进行风险数据的评价，可采用多种方式方法进行，比如以群体评价一致性和专家评价信息为依据，形成风险指标信息，然后运用无车承运人物流风险评估模型对这些指标进行评估，之后运用偏好结构排序法对风险进行排序，划分风险级别。

（2）发布预先警报。风险级别可大可小，对整个系统所造成的损失也会有大有小，因此要设立一个能够自主发布不同风险信号的监控系统来发布警告，以便于无车承运人迅速做出决策。警报发布规则可以依照工业行业中的警报体系进行设计，比如对于级别指数低的风险可以发布绿色信号，不采取措施，只留作数据贮存；对于级别指数较高的风险，可以发布黄色信号，采取分析、监控措施，同样作为数据贮存在数据库中留待调取；对于级别指数特别高的风险，及时发布红色信号，立即调用措施进行风险控制。

（3）选择风险策略。这里的风险控制策略主要包括风险转移、风险自留、损失融资、风险控制（内部管理）四种，即大致可分为进行内部控制和寻求外部帮助两种手段，例如制定日常风险管理和应急风险管理手段、加强企业内部管理进行内部风险控制，采取向有经验的企业、专家进行咨询等外部方式帮助进行风险控制。

（4）监督策略实施。风险管理过程中除了要选择有效的风险控制策略之外，还要对风险策略的实施进行一定程度的监督，而这一监督过程应该关注以下几个问题：

①风险控制策略是否能够实现其设计目标；

②无车承运人企业物流风险状态是否转变；

③风险控制过程中各方工作配合情况如何。

关于监督实施，虽然一部分企业会由内审部门对风险控制进行独立评价，但是审计并不能代替监督的作用，因为审计师不是进行监督的直接业务责任人。

（5）反馈进行重建。此过程要将风险控制的实际结果实时反馈到无车承运人管理层。对于有着程序化和非程序化特征的风险，采用的风险管理策略并不一定可以将风险损失减少，最终的结果也不一定符合预期；而重建可以使上述所有的过程构成一个闭环，并在不断反馈的过程中，将设施、人员等不断地进行完善。

4.3 人理（R）模型构建

在物流风险管理中，人的影响因素至关重要。在分析人理层时，应聚焦于物流需求以及服务提供过程中供需双方的交互以及风险管理过程中所使用的方式方法。无车承运人因其与“互联网+”、大数据等技术紧密结合，所以在物流需求实现服务过程中人的参与往往会影响风险控制决策过程的实现。在参与管理上，采取各方纵横协同、区位联动的机动式管理手段，分为三层面的管理，具体如图5所示。

（1）组织机动管理。组织方面的机动式管理可分为三个方面：风险管理项目组、风险信息数据处理专项组、风险管理专用资金。

（2）运营核心分离。无车承运人在各个环节最重要的就是各自部门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随着物流业务的开展，各个环节上所担任重要职责的节点成为整个企业运营环节中的重要核心，而其他环节上的部门或者业务节点作为非核心节点进行配合响应。

（3）思想协同管理。作为深刻层次的思想管理，在全公司上下必须开展思想上的交流，以降低组织管理者之间的磋商成本，提升稳定性与效率。思想方面的管理对前两个方面会产生很大的影响，因此思想方面的协同管理更为重要。

图5 无车承运人物流风险管理人理层分析

5 实例分析

5.1 案例回顾

本文以交通运输部无车承运人试点企业—诺得物流股份有限公司为例进行说明。物流业务量大幅上升，企业运营必须要有充足资金，为应对这种情况，诺得物流相继采取一系列措施进行资金与流程控制，但仍然遇到了一些问题，如承运司机投诉量上升、运费结算缓慢、订单量及利润率有所下降。本文通过对诺得物流实地调研，收集相关信息与数据，并采用建立的WSR风险管理模型进行分析。

5.2 模型应用

诺得物流本次风险事件历时近半年，资金运转与运作情况有所改善，说明采取的措施有一定的可取之处，但并没有完全消除。通过WSR 模型进行分析，一方面可以分析上文中提到的模型具有一定的实践能力，另一方面可为类似的风险处理提供借鉴经验。本文通过对诺得物流调研，选取2018年11月至2019 年7 月份中企业采取措施的有关信息，信息提取见表1。

表1 诺得物流公司物流风险信息

在上述诺得物流公司整个风险管理过程中，依据其所采取的措施，本文大致将其风险管理过程分为四个阶段，虽然诺得物流公司并没有将WSR 方法论作为其进行风险管理的指导思想，但是其采取的风险管理解决措施却与WSR方法论中所提到的安排有着异曲同工之处，从上述分析看大致可分为四个阶段，这四个阶段虽历时较久，但阶段之间存在着层层递进的关系，并且是一个动态循环的过程，具体过程见表2。

表2 诺得物流公司风险WSR模型分析

阶段一包括两个步骤，分别是1、2步骤。其中第1步主要是进行风险评估的物理分析，通过本步骤诺得公司迅速察觉到公司营运资金存在短缺，公司高层立即召开会议，讨论应对措施，迅速定位风险来源，做好充分准备。第2 步，则是在第1 步物理分析的基础上，利用公司现有业务流程、数据、财务等数据对当前的风险进行评估，并采取及时的风险控制手段：暂停来货拉APP 上的现金实时提现功能。虽对用户造成了一定的影响，但却有效的控制了资金外流，为公司以后的营运结款创造时间，为后面的风险管理保留实力，这一步充分表现了事理分析模型的基本思想。

阶段二也包括两个步骤，分别是步骤3 与步骤4。其中第三步收集了第2 步中风险调控后的数据，并将这些数据反馈给风险管理人员，这是物理分析，通过供应链金融服务分析，寻求外界支持，这是人理分析之后的措施，通过进一步的物理、人理分析，公司确定采取与江南农商达成新的供应链金融战略合作协议，可有效减轻诺得物流的现金流压力。

阶段三是进一步的WSR 模型循环，包括步骤5与步骤6。这一阶段中的应对策略与之前有所不同，因为阶段一、二中掌握的信息并不完全，所以阶段一与阶段二中采取的策略主要为保守型防御策略，而在阶段三中通过更深一步的分析解剖，诺得物流开始分析业务流程、分析业务数据，比如新增运单量、线路活跃度、客服错误率等数据，进而采取的措施为比较主动、积极的，比如关闭部分网点，加大对业务流程过程中的额外费用监控，这一部分可以看到诺得物流对于内部客服人员、商务人员、财务人员的进一步业务培训，这一阶段中所体现的内部控制程度达到了前两个阶段中的最高峰。

阶段四主要包括步骤7 与步骤8，这是此次诺得物流资金风险管理的最后一个阶段。经过前三个阶段的筹划与调控，诺得物流开始与供应商进行进一步的洽谈合作，双方加强密切合作，达成固态联盟，提升回款能力，组建风险管理团队，对供应商进行动态监测以及评估，逐渐消除资金短缺对公司运营的影响，终于在2019-7-20 左右公司逐渐营运正常，风险暂时解除，开始进入到常态的物流风险管理中，并且开始重点关注业务流程优化与营运资金风险。

在诺得物流风险管理的案例中，基本上处处体现着WSR的风险管理思想，可以看出在管理过程中，首先采用物理分析得出相关数据与信息；接着通过风险识别与分析，将所得到的数据与信息进行评估，制定初步的调控策略，进而转入下一阶段中；再者体现出协同管理的思想，不但包括内部管理协同还包含着外部协同管理，体现在与各大供应商的洽谈磋商上。

但是，从诺得物流此次风险处理分析中也可以发现需要改进之处。首先在风险出现阶段没有准确分析供应商的相关数据，只能被迫采取简单地防守策略，可以看出诺得物流与各大供应商的协同水平较低，以至于数据信息无法达到协同，比如结款信息的协同。其次在公司业务流程改进过程中，公司被动地推行流程改进，而在改进过程中没有及时对改进流程进行一个动态追踪与反馈，导致此次风险处理过程历时较久。最后诺得物流在风险管理方案的制定与选择上没有进行备用方案的讨论，又存在着风险控制方案失败的风险。

综上所述，诺得物流公司在物流资金管理方面采取的措施表现出其事理分析、人理分析的水平不错，采取的管理框架也具有一定的作用，但在物理分析和事理分析上还有一定的提升空间，但从第5步及第7步来看，该类型问题已经引起了诺得物流公司的高度重视。

6 结语

本文主要研究了无车承运人物流风险管理的思路和方法，运用WSR 方法论分别从物理、事理、人理三维度构建了无车承运人物流风险管理模型，形成一套比较完整的无车承运人物流风险管理方法，不仅对无车承运人企业有一定的帮助，更为物流企业进行风险管理提供了一定的指导。最后分析诺得物流股份有限公司物流风险管理实务，与本文提出的WSR 风险管理模型基本保持一致。本文以WSR 方法论为基础，提出一套综合管理的无车承运人物流风险管理方法，该方法既能对无车承运人风险管理提供理论上的支持，同时也为相关实务管理提供经验，具有一定的实践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