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东省城市经济高质量发展水平测度研究

王 婷 廖柔玲 孙 杰

广东省作为全国经济的排头兵，基于改革开放的制度基础，坚持以创新为核心，促进产业结构升级，抓住建设“粤港澳”大湾区的重大机遇，连接“一带一路”，增强对外开放能力，经济运行呈现积极向上发展趋势。然而，广东省虽然取得重大经济成就，但各个地区之间经济发展并不均衡，其中广州和深圳的经济规模超过23000亿，接近全省经济比值一半。同时也同样面临环境污染、收入差距过大等问题，因此“创新、协调、绿色、开放、共享”的高质量发展对广东省至关重要。如何进行高质量发展是一个制度性的问题，但首先需要明确当前各城市的高质量发展水平如何、差距在哪，文章的研究内容主要是后者。基于现有的研究，文章选择4个一级指标、11个二级指标，通过主成分分析和k均值聚类的方法，基于2018年统计数据，利用SPSS软件，研究广东省21个城市的高质量发展现状，分析各城市发展的差异所在，并据此因势利导，提出发展建议。

文章结构安排如下：第一部分为引言，第二部分分别从新发展理念角度、微中宏观角度和供给体系角度阐述高质量发展的内涵，概述高质量发展指标体系的发展进程和量化指标，最终采取经济活力、创新能力、绿色发展、民生发展四个维度对广东省21个城市数据进行因子和聚类分析。第三部分解释了指标选取的依据以及数据来源，为实证分析奠定基础。第四部分是实证部分，首先通过KMO和Bartlett检验对数据的信度和效度进行检验，然后通过主成分分析和k均值聚类分析，将21个城市按照聚类结果划分为五种类型。最后一部分基于分析结果，提出推动广东省高质量发展的建议。

一、文献综述

（一）高质量发展内涵

1.从新发展理念角度对经济高质量内涵界定

王永昌（2019）从中国经济未来发展的“八个趋向”来概括高质量发展的内涵，分别是中高速趋向、优质化趋向、科技化趋向、金融化趋向、美好生活趋向、绿色生态趋向和全球化趋向。陈再齐（2019）认为高质量发展是在保持一定经济增速的情况下着力提升经济发展质量，利用创新驱动，让保护环境与经济发展并行，发展成果惠及人民。侯黄萍（2020）在研究中指出，高质量发展是通过五大发展理念来满足人民对美好生活的需求，具体来说就是让创新成为发展的第一动力、协调成为内生特点、绿色成为开放的必由之路、共享成为发展的根本目的。

2.从微中宏观角度对经济高质量内涵界定

刘迎秋（2018）年就指出制度和体制的创新为技术创新奠定基础。从微观角度来说，高质量发展应该是将生产技术创新应用于生产和制造的全过程，从而达到产品高质量的目标。广义角度上的高质量发展是通过制度和体制机制创新保证经济体平稳有序进行。中观层面上，汪同三（2018）认为建设高质量发展强国，核心是不断提高全要素生产率，除了基本要素以外，要找到能够扩大生产数量和提高生产质量的其他要素，比如管理、技术、制度等。李香菊（2019）认为高质量发展应该包含三大内涵，商品和服务质量的提高、投入产出效率的提高以及经济结构协调性的提升。高质量发展是宏观概念，是生产要素投入少、资源配置效率高、资源环境成本低、经济效益好的发展状态。

3.从供给体系角度对经济高质量内涵界定

周振华（2018）从生产函数质变的角度阐释了高质量发展的三重含义，他认为高质量发展与要素投入、要素供给、产出供给有关。除了生产函数质变外，高质量还受流通、消费和分配的影响和制约，任何一个环节都缺一不可。国家发展改革委经济研究所课题组（2019）从供给体系角度来理解高质量发展内涵，认为推动高质量发展的核心是改善要素质量和提高全要素生产，强调只有供给体系的质量、效率和稳定性都高，才是真正的经济高质量发展。马茹（2019）认为高质量发展是具有优质高效供给体系的发展，是以高质量需求为内生动力的发展。她从创新能力、人才供给情况、创新引领新旧动能转换程度来构建高质量供给体系，实现供给和需求在新水平上的动态平衡。

（二）高质量发展评估体系

如表1所示，早期关于高质量发展指标体系的研究认为全要素生产率是衡量高质量发展最核心的指标，并且基于此进行拓展研究。殷醒民（2018）认为全要素生产率是测定发展质量的核心，高质量发展指标体系可以扩展为五个维度：全要素生产率、科技创新能力、人力资源质量、金融体系效率、市场配置资源。刘惟蓝（2018）围绕提高全要素生产率，以江苏开发区为研究背景，提出高质量发展应该突出五个方面指标：产出效益、结构优化、科技创新、开放合作、绿色生态。魏蓉蓉（2019）从金融资源有效配置的角度，采用单一指标——全要素生产率衡量经济高质量发展。

现有关于高质量发展评估体系的研究具有一定的共性，多数学者基于“五大发展理念”直接构建评价指标体系。张增臣（2020）以河北省2010～2018年数据为样本，在深刻理解创新、协调、绿色、开放、共享发展理念基础上，构建5个一级指标和16个二级指标。刘亚雪（2020）利用2001～2018年99个国家的数据构建世界高质量发展指标评价体系，在五大发展理念的基础上，创新性提出稳定发展指标，主要通过产出波动、价格波动、就业波动来衡量。他通过研究发现，创新发展和高质量发展的变化趋势相对一致，由此得出创新是经济高质量发展的根本动力的结论。侯黄萍（2020）结合粤港澳大湾区经济发展特色，从经济质效、创新发展、协调开放、绿色发展、人民生活五个维度，构建了18个二级指标，运用主成分分析法得到粤港澳大湾区城市的高质量发展指数。

随着研究深入与理论的成熟，越来越多学者在“五大发展理念”的基础上进一步细分，构建了更贴合实际的指标体系。杨恺钧（2019）重点考察技术创新对高质量发展的影响，从发展绩效、产业协调、绿色生态、开放程度、人民生活5个维度共16项二级基础指标刻画粤港澳大湾区9个城市的经济质量。王蔷（2020）创新性地将视角聚焦县域，通过4个一级指标、24个二级指标构建县域经济高质量发展评价指标体系，采用近三年粮食产量稳定度、特色小镇占比、城乡居民人均社会消费品零售额等来衡量城乡合力。同时，绿色高质量发展也是现在研究的新热点，比如窦若愚（2020）则在五大发展理念的基础上提出了绿色五大发展理念，采用5个一级指标、11个二级指标、28个三级指标来衡量绿色高质量发展，分别是绿色研发人员强度、环保产业FDI比重、国土生态治理水平等

表1 高质量发展评估维度

（三）文献述评

综合来看，2018年以后关于高质量发展的研究众多，大多是在阐述高质量发展内涵的基础上构建高质量发展评价指标体系，然后利用统计学方法研究高质量发展的影响因素和实现路径。目前，关于高质量发展的研究还有以下几点不足：①高质量发展的内涵没有统一明确定义，只是具有一致的指向：为满足人民日益增长的对美好生活的向往，以“五大发展理念”为主线，以创新驱动为动力源泉，以坚持可持续发展为根本路径。②高质量发展指标体系虽然总体围绕“五大发展理念”构建，但还是存在指标繁琐冗杂、针对性不强等问题。③在高质量发展水平测度研究方面，大部分研究重点在于构建评价指标体系，然后通过简单的统计学方法计算出各个地区高质量发展综合得分，针对得分排名提出建议。较少学者同时兼顾因子分析和聚类分析，基于评价得分划分高质量发展类别，降低分析维度，统筹兼顾各地区的共性和特性，提出具有实践意义的建议。④目前大多数研究集中在国家或者省级层面，针对区域层面的实证分析较为缺乏，针对广东省城市的研究更是屈指可数，或是重点研究粤港澳大湾区的11个中心城市，关于经济相对薄弱的其他城市的研究寥寥无几。由于我国东西、南北发展差异较大，如果机械地采用同一套指标体系会产生结果偏差，进而影响后一步判断。因此，文章仅针对广东省21各城市合理设置高质量发展指标体系，衡量每个城市高质量发展程度，有针对性地为其制定未来发展战略。

二、经济高质量发展指标体系构建

（一）指标选取与解释

文章参考多篇文献，为了尽量避免高质量发展指标体系中存在的问题，紧扣“少而精”的宗旨，考虑到数据的科学性和可得性，选取了经济活力、创新能力、绿色发展、民生发展四个维度，选取11个二级指标对广东省21市的高质量发展程度进行衡量。表2是关于广东省高质量发展指标体系的具体描述。

表2 经济高质量发展评估维度

1.经济活力层面，文章设置了GDP增速、GDP结构、对外开放程度、城镇化率四个指标。实现经济高质量发展最重要的就是激发经济活力，经济高质量发展依旧是在经济中高速增长的基础上进行的，所以GDP增速能在一定程度上反映经济活力。高质量发展要求将传统第一产业逐步转为现代服务业，第二三产业增加值占GDP的比重能较好地反映第二、第三产业的发展状况，体现该地区经济结构。“开放”作为五大发展理念中的重要一环，可以采用进出口贸易总额占GDP比重来反映对外开放程度，一个城市与国际市场的紧密程度能直接反映该地区的经济活力。城镇化是现代化的必由之路，城镇化率作为人口统计指标能反映该地区经济发展潜力，因此也可以作为经济活力的衡量指标。

2.创新能力层面，文章设置了R&D投入强度、教育投资、产业高级化指数三个指标。有学者曾明确支出，创新发展是高质量发展的根本动因，“创新”作为五大发展理念中的首要条件，其重要性不言而喻。R&D投入强度能直接反映该地区对创新的资金投入，该地区对创新越重视，投入强度就越高。科教兴国，教育投资反映了该地区政府对人才培育的重视程度。相比于第一二产业，第三产业中的技术含量更高，产业高级化指数越高，说明该地区第三产业越发达，经济创新能力越强。

3.绿色发展层面，文章设置了城市绿化、空气质量、节能环保三个指标。绿色发展是可持续发展的前提，也是高质量发展中的重要环节。城市绿化覆盖率、可吸入细颗粒物年平均浓度直接体现了该城市的绿色发展水平。污水处理厂集中处理率、生活垃圾无害化处理率、工业固体废物综合利用率则能反映该地区绿色发展工业化程度和管理者对环境保护的重视程度。

4.民生发展层面，文章设置了社会保障这一个指标。通常采用的民生发展指标中还包括城镇化指数、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等，但这些二级指标与经济活力这一一级指标有较高的相关性，所以文章只选择基本养老保险、基本医疗保险及失业保险平均参与比例来反映该地区民生发展。

（二）指标数据来源

文章选取广州、深圳、珠海、汕头、佛山、韶关、河源、梅州、惠州、汕尾、东莞、中山、江门、江阳、湛江、茂名、肇庆、清远、潮州、揭阳、云浮这21个城市作为评估对象，选取时间为2018年，通过网络搜索EPS数据库，数据均来自于《中国城市统计年鉴》、《广东统计年鉴》、《中国科技统计年鉴》等，因为统计原因缺少的个别城市的数据已通过SPSS中序列均值的方法进行填补。

三、实证分析

（一）KMO和Bartlett检验

基于广东省21个城市2018年统计数据，借助SPSS23软件，先通过因子分析法对数据进行降维，再通过k均值聚类法进行分析。在进行因子分析前，进行KMO和Bartlett检验数据的信度和效度。由表3可知，KMO值为0.621，大于标准值0.6，Bartlett检验近似卡方值为168.016，P值显著性小于0.01，说明该数据适合做主成分分析。

表3 KMO和巴特利特检验

（二）主成分分析

表4是基于主成分分析法得出的旋转后的成分矩阵，表示每一项指标对应的因子。就表4来说，每一因子与指标之间的因子载荷系数最大值的绝对值均大于0.8，这说明因子与指标之间高度相关。因子1与GDP结构、对外开放程度、城镇化率高度相关，分别为0.884、0.929、0.875。同时与GDP增速的载荷系数达到0.493，相比于其他指标数据较强的相关性。因此因子1能通过GDP结构、对外开放程度、城镇化率、GDP增速来反映经济活力。因子2与R&D投入强度、教育投资、产业高级化指数高度相关，载荷系数的绝对值分别为0.612、0.808、0.633，因此因子2能反映经济创新能力。因子3与空气质量的载荷系数为0.916，高度相关，因此，因子3可以反映绿色发展能力。与此同时，因子4与社会保障的载荷系数同样较高，达到0.91，这说明社会保障十分能反映民生发展水平。

表4 旋转后的成分矩阵a

（三）k均值聚类分析

表5是各类样本在因子上的平均得分，通过在每一行较大值字体加黑，较小值添加下划线，根据表7所显示的结果，因子1代表经济活力，第二类样本在因子1上的平均得分最高，达到1.59，远超其他类别样本，意味着第二类样本具有较高的经济活力，同时，第一类在因子1上的平均得分最低，具有低经济活力。因子2反映城市的经济创新能力，第一类、第二类样本的平均得分较为接近，都大于1，因此第一类、第二类样本具有高经济创新能力。同理，第五类样本经济创新能力较低。因子3反映绿色发展程度，此时第五类和第二类样本的平均得分位列最高和最低，由此可见，第五类样本绿色发展程度最高，而具有高经济活力和创新能力的第二类样本绿色发展程度较低。因子4反映民生发展，重点关注社会保障水平可以发现第四类样本民生发展程度较高，第三类样本民生发展程度较低。

表5 最终聚类中心

（四）分析结果

表6是基于“串联”分析的聚类结果，给出了广东省21个城市所述的类别，根据上表所呈现的各类样本的数据，可以得出最终的聚类结果。第一类，低经济活力+高创新能力+中等绿色发展+中等民生发展：广州、韶关、河源、梅州、中山、阳江；第二类，高创新活力+高创新能力+低绿色发展+中等民生发展：深圳、珠海；第三类，中等经济活力+中等创新能力+中等绿色发展+低民生发展：潮州；第四类，中等经济活力+中等创新能力+中等绿色发展+高民生发展：汕头、惠州、汕尾、湛江、茂名、肇庆、清远、云浮；第五类，中等经济活力+低创新能力+高绿色发展+中等民生发展：佛山、东莞、江门、揭阳。

表6 聚类结果

四、推动广东省城市经济高质量发展对策建议

（一）以激发经济活力为核心，加大全省协调发展力度。通过上述实证分析可以发现，仅有深圳、珠海两个城市呈现高经济活力，各个地区间的差异较大。因此，破除各个城市间的经济技术壁垒和政策壁垒，加大全省协调发展力度是首要工作。深圳、珠海要主动对标世界一流城市，极点带动、以点带面，发挥对周边城市的示范带领作用，扩大辐射带动范围，缩短高经济活力和低经济活力城市之间的差距。通过改善城市的经济结构激起发展新活力，尤其是广州、韶关、河源等低经济活力城市，在具备高创新能力的优势下，加大对新兴产业的扶持力度，加快新旧动能转换，以创新换发经济新活力。

（二）坚持实施创新驱动发展战略，提高教育和R&D投入。在教育方面，广东省高校数量位列全国第二，但优质高校数量远低于同等经济强省北京、上海、江苏，因此政府要深入实施高等教育“创新强校”工程，贯彻“冲一流、补短板、强特色”计划，加大对教育的投资，鼓励产学研融合，着力建设粤港澳大湾区教育示范区，打造中国南方教育高地。以佛山、东莞为代表的第五类地区为例，作为广东省GDP第二梯队的领头羊，佛山、东莞却呈现低创新能力。一方面要促进实体产业和科技创新双轮驱动、共频共振，构建以创新为要领的实体制造业体系，加强产业链和创新链的融合。另一方面，要更好地融入粤港澳大湾区、珠三角城市群等国家发展大局，赶上广州、深圳的第一车队。

（三）增强绿色发展理念，做大做强绿色经济。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经济发展水平往往与绿色发展水平呈负相关关系，然而当今社会人们对美好生活的向往不仅是吃饱穿暖，也包括对环境、自由、公平等的向往。以深圳、珠海等第二类地区为例，高经济活力、高创新能力的代价是低绿色发展能力，绿色经济将是其应对资源约束、实现可持续发展的重要抓手。据中国宏观经济研究院预测，我国绿色经济总产值将在2025年达到12万亿元。为了做大做强绿色经济，在“十四五”时期，广东应大力推动新能源汽车发展，利用数字化、智能化发展技术代替传统工业生产，优先发展氢能、核能、风能、环保节能家电、应用废弃物资源化等产业，构建低碳、循环的经济体系，最大程度地减少在生产过程的环境污染和资源浪费，推进绿色低碳经济发展。

（四）紧抓“粤港澳大湾区”、“一带一路”等机遇，促进区域合作。“十四五”时期，粤港澳大湾区建设将推进广东与香港、澳门的合作更加紧密、更加深入，广东要在金融业等现代服务业领域加速形成粤港澳协同发展和一体化趋势。粤港澳大湾区的建设客观上也会促进深莞惠经济圈（3+2）的合作，东莞、惠州等被辐射城市应该充分利用地理位置优势，有机嵌入深圳的价值链和产业链，积极吸纳深圳盈余人才和资金项目。同时，“一带一路”在“十四五”的背景下渐入佳境，以及2020年11月签署的RCEP，对于深化区域经济一体化都有重要意义，广东在此开放背景下更应挖掘与一带一路等国的贸易潜力，保持“引进来”和“走出去”并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