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北地区融入“冰上丝绸之路”的研究

赵红娟，马 驰

（辽宁对外经贸学院 东北亚经济合作研究室，辽宁 大连116052）

“冰上丝绸之路”西起西北欧北部海域，东到符拉迪沃斯托克（海参崴），途经巴伦支海、喀拉海、拉普捷夫海、新西伯利亚海和白令海峡，是连接东北亚与西欧最短的海上航线[1]。目前我国已经形成了“三路三海”的对外经济贸易开放体系，而“冰上丝绸之路”建设是“一带一路”倡议向东北亚地区乃至更远的北极地区的继续拓展。我国东北地区在融入“冰上丝绸之路”的建设中应当准确安排自身定位，利用良好的区位优势和便利的交通等条件，发挥向俄罗斯及欧洲地区开放的“桥头堡”和“枢纽站”等作用，助力东北地区的经济振兴。

一、东北地区融入“冰上丝绸之路”的意义

（一）进一步发挥近海海运优势

2019年东北地区外贸进出口总值10 423.17亿元，比2018年略有下降，东北地区每年仍然有83%的进出口商品依赖海洋运输，“冰上丝绸之路”成为一条由我国东北地区出发，连接与俄罗斯、东亚各国甚至是远至欧洲地区的全新“海上丝绸之路”。吉林省图们江是中国通向日本海最近的水上通道，东北地区融入“冰上丝绸之路”可以进一步发挥珲春口岸近江靠海的海运优势，与传统的海洋航线相比，利用图们江连接扎鲁比诺港出海，可以大幅度地缩短海运运输距离，既节约时间又节省运费。俄罗斯的扎鲁比诺港距离珲春口岸仅有71公里，目前年吞吐量为30 ～40万吨，远远没有达到年120万吨的最大港口吞吐能力。利用珲春口岸经过图们江连接扎鲁比诺港，东北地区的木材、煤炭等货物就可以更加安全和快速地出口到日韩地区。利用这一近海优势可以不断地提升东北地区的对外经贸合作水平，以加强对外贸易合作来推动区域经济结构转型升级，开辟出一条高度开放的新型“海上丝绸之路”。

（二）推动边疆经济发展，促进东北振兴

东北地区地理位置特殊，北与俄罗斯接壤，东南与韩国等东亚国家临近。保证边疆经济稳定、持续地发展是一个国家和地区不断壮大的基本条件之一。目前，中俄双方在国家的大政方针上努力实现融合对接。俄罗斯远东地区地广人稀，拥有巨大的发展潜力，振兴东北老工业基地战略可以与俄罗斯远东开发战略完美衔接，而“冰上丝绸之路”的不断建设又将持续带动和强化东北地区与俄远东地区的合作。当前，东北进入新一轮的产业结构调整阶段，正处于攻坚克难的关键时期，“冰上丝绸之路”建设真正实现了东北地区与沿线国家的海陆联通，这既可以推动东北地区的优势产业通过“冰上丝绸之路”向外辐射，也可以开拓日韩等经济水平较高的市场，不断加强与其合作，同时也反向推动边疆经济发展和促进东北振兴。

（三）有利于提升科技创新能力

东北地区重工业发达，但是长期以来过度依赖第二产业，科技创新能力不高一直是经济发展的明显短板，在产业结构不断转型升级的背景之下，东北地区缺乏强力而又可持续的经济增长点。“冰上丝绸之路”经过的地区不仅包括俄罗斯，还有欧洲的部分国家，这些地区的科技实力相对较强，东北地区融入“冰上丝绸之路”可以与这些国家开展更深层次的经贸合作以及科技交流，从而推动东北地区的科技创新能力，将先进科技成果转化为强大的生产力，为东北地区的经济增长注入源源不断的动力。

（四）解决“马六甲困局”，缓解能源紧张问题

2019 年我国进口原油总量突破了5 亿吨大关，其中的60%都要经过马六甲海峡进入中国南海。此外，2019年我国的原油总产量仅为1.9亿吨，而且石油、煤炭等自然资源十分丰富的东北地区，现有的资源也已经进入到了开采的末期，短时间内不会有大的突破。2019年12月25日，东北地区融入“冰上丝绸之路”的一项重大工程，横跨中俄两国的能源大动脉——中俄东线天然气管道投产通气，这将极大地缓解东北地区对于石油资源需求的迫切程度。经过东北地区从俄罗斯进口天然气与从中亚进口以及海运运输相比，成本更低。东北地区融入“冰上丝绸之路”并且与俄罗斯积极开展能源合作能够更好地解决“马六甲困局”以及缓解东北地区的能源紧张问题[2]。

二、东北地区融入“冰上丝绸之路”的优势分析

（一）地理位置优越，区位优势明显

东北地区位于东北亚核心位置，北面与俄罗斯接壤，东南与日韩等东亚国家临近，拥有极好的地理区位优势，是我国距离广袤的北极地区最近的一块区域，是中国内陆地区连接“北极航线”的关键交通枢纽[3]。华北地区甚至是辽阔的中、西部内陆地区的出口产品都可以利用发达的交通运输网络运送到吉林省图们江地区，经过俄罗斯扎鲁比诺港进入到北极航道，将货物运输到远东、日本、韩国甚至是遥远的欧洲地区。以东北地区为桥梁，可以为区域间的经贸往来注入更多的活力。

东北地区可以利用其地理区位优势，成为我国向北开放的一条关键的战略通道，在空间上和“一带一路”倡议遥相呼应，不断深化和加强对外经济和贸易合作。东北地区利用这一地理区位优势，可以同时向北、向南、向东三个方向进行对外开放，更好地融入“冰上丝绸之路”建设。

（二）交通优势明显，带动区域经济快速发展

东北地区的交通运输优势也十分明显，陆运、水运、航空运输全面发展，连接俄罗斯、欧洲以及北美的部分国家，为跨地区之间的经济文化交流提供了更加便利的条件，建立起了现代化的运输网络体系。2017—2019年东北地区的货运总量一直在稳步提升，尤其是辽宁省，大连、旅顺、营口等现代化港口群已经建设完成，其年货运总量远远高于东北其他两省。东北地区的铁路里程占全国铁路总里程的24%，铁路以哈尔滨至大连南北方向为主干，向东西方向纵横辐射，在哈尔滨、长春、沈阳、大连等地共建有机场26个。陆海空立体化交通运输网将沿海及内陆联系起来，使东北地区真正成为一个紧密的整体。

东北地区中部有图们江可以连通外界，南部濒临黄海和渤海，临海经济发展迅速，形成了以吉林省珲春市为核心的图们江海洋经济区和以辽宁省大连市为核心的辽宁海洋经济区。

（三）工业基础雄厚，制造业优势明显

东北地区拥有丰富的煤炭、石油等自然资源，是我国重要的重工业基地之一，已经形成了以钢铁工业为主的冶金工业基地，以大连、哈尔滨、齐齐哈尔为中心的机械工业基地、能源生产基地以及以大庆、吉林、辽阳为中心的化工工业基地。

近年来，随着产业结构不断转型升级，东北地区利用自身的基础设施优势，不断推进高端制造业的发展，以集成化、智能化、信息化为突破口，加强对企业的帮扶，提升企业自主创新能力，提高重大装备的国产化水平和高精尖制造业的国际竞争力。目前，已经建设成为具有国际领先水平的重型机械和大型工业装备制造业基地。此外，“大众创新、万众创业”“互联网+”对于东北地区的制造业向价值链高端转型升级也发挥着巨大的作用，从工业母机到重型工矿装备、核电化工装备、工业机器人等，东北地区的高端制造水平不断提升，制造业的领先地位不断得到加强和巩固。

（四）国家政策支持力度大

2003年10月，中共中央、国务院下发《关于实施东北地区等老工业基地振兴战略的若干意见》，从总体上支持东北地区完成经济转型、实现全面振兴。2016年8 月下旬，国家发展改革委公布了新一轮的振兴东北经济实施方案，计划将开展130多个基础设施建设项目，共计投资额达到了1.6万亿元。

东北地区不仅在整体上享受国家优惠政策待遇，而且个别地区也得到了优先的政策支持。例如，建设大连东北亚国际航运中心成为国家重点建设项目，辽宁沿海经济带开发开放上升为国家战略。吉林省延边地区既享受西部开发政策，又享受东北老工业基地振兴政策。这些政策措施都表明了国家对于东北地区在宏观政策上的帮扶力度，为东北地区的经济振兴以及未来“冰上丝绸之路”的不断建设提供了保障。利用这些政策优势，东北地区的经济发展潜力将会进一步开发，产业结构转型升级，实现经济振兴的目标有了更大的保证。

（五）东北地区具有人才优势

实现东北地区的新一轮经济振兴，关系“冰上丝绸之路”建设和“一带一路”倡议的最终实现，关系到工业化、信息化的深度融合发展，意义重大。而实现东北振兴，人才是众多关键要素之一，培养人才、留住人才、用好人才，对于优秀人才一直呈现净减少趋势的东北地区而言是十分必要的。东北地区高校和科研院所众多，其中共有一流大学建设高校4所、一流学科建设高校7所。随着“冰上丝绸之路”建设的不断推进，将会需要更多的既熟悉东北亚各国国情又精通国际贸易的人才，东北地区的多所高校都可以培养此类人才。另外，与东南沿海等第三产业发达的地区相比，由于长期以来工业的发展，东北地区有着庞大的产业工人队伍，并且随着近年来产业结构的不断转型升级，东北地区也培养了大量的高技能人才。

三、东北地区融入“冰上丝绸之路”面临的挑战

（一）产业结构不合理，对资源依存度高

东北地区的工业基础好而且生产布局集中，虽然这有利于提高基础设施的利用效率，加强上下游企业生产工序间的对接，降低企业的生产成本。但是这一优势同时也是一把“双刃剑”，工业生产布局过度集中，不仅削弱了相关优势企业的对外辐射能力，而且还加大了产业结构转型升级的难度，无形之中束缚了其他产业的发展壮大，直接导致了东北地区经济结构严重失衡的问题长期得不到解决。而且由于东北地区长期以来过度依赖于第二产业，经济结构的调整一时难以取得成效，高新技术产业缺乏对经济的推动作用，例如，辽宁省的软件信息产业等新兴产业的产值比重很低，且经过大力发展之后，也没有取得多大的进展。东北地区多为资源依赖型经济，长期以来过度开采煤炭、石油等资源，形成了技术水平低、产业附加值低而且能耗高、重污染的行业，一旦资源源头出现问题对整个经济体系将会产生重大影响。

（二）缺乏专门的海洋人才

东北地区融入“冰上丝绸之路”是一个陆海双向发展、综合建设的过程，其中国家的大政方针是前提，科技是根本，人才为关键。东北地区虽然濒临海洋，但是海洋经济发展一直比较缓慢，还没有真正建立起国家级水平的专业海洋人才市场。与浙江、广东等海洋经济发达的省份相比，东北地区对于海洋人才的重视程度还不够，虽然近几年东北地区对于海洋人才的引进和管理意识不断加强，但是也存在很多长期以来一直未得到解决的政策和制度障碍，比如在引进人才方面，存在引进门槛过高、待遇低等方面的问题，严重影响东北地区对于海洋人才引进的质量和数量。

（三）缺乏直接面向日本海的出海口

一直以来，图们江区域的货物运输量都比较小，再加上气候、地缘政治等因素影响，图们江区域的海运发展缓慢。由于黑龙江和吉林两省不能直接出海，中俄口岸的进出口水平也不高，所以整个东北地区的出口货物都需要从辽宁省的大连、营口等港口才能出海输送至东亚各国。这种长距离的运输耗时费力，提高了物流成本，货物在运输过程之中毁损、灭失的风险也随之增加。因此，开辟多样化出口路线对于东北地区融入“冰上丝绸之路”建设至关重要。

（四）对外开放水平低

东北地区对于贸易的依存度较低，尤其是黑龙江和吉林两省已经低于国家平均水平，在过去的三年东北地区的对外贸易额一直比较低，且有下降的趋势，而且进出口比例也不协调。东北地区只有南部的辽宁省临近海洋，优良港口较少。自改革开放以来我国对外开放的宏观政策都是倾向于东部沿海省份，以东部带动中部、中部带动西部的发展模式不断扩大对外开放的层次和提高经济发展水平。作为我国曾经最重要的重工业基地，东北地区开展对外贸易的产品主要是钢铁以及一些工业制成品，贸易对象主要是俄罗斯以及东亚各国。另外，受地理位置的限制和物流成本的制约，东北地区与欧洲国家之间的经济贸易往来也十分有限。

四、东北地区融入“冰上丝绸之路”的对策

（一）拓展人文合作交流方式，不断增强区域发展共识

东北地区融入“冰上丝绸之路”不仅与俄罗斯、西欧等地区的经贸合作关系会日益频繁，而且文化交流也会成为融入“冰上丝绸之路”的重要组成部分。在东北地区融入“冰上丝绸之路”的建设过程中，要充分尊重沿线各个国家和民族之间的文化差异，求同存异，找到最大公约数，画出最大同心圆，积极开展类型多样、内容丰富的文化交流与人文合作[4]。例如，2019年9月13日至15日，在莫斯科举行了盛大的“中国节”系列庆祝活动，加深了中俄两国的文化交流，增进了区域发展共识。

（二）深化产业结构调整，建立现代产业体系

东北地区要加快调整以重工业为主的经济结构和产业体系，形成以提高科技创新能力为核心的发展新优势，以此来适应国际市场的需求。大力推动科技创新，要特别注重将提升自主科技创新能力和提高东北老工业基地综合竞争力结合起来，努力实现从自然资源依赖型经济向创新型经济发展方式的转变。东北地区要加快形成自主创新品牌，打造以创新为核心的现代化的新型工业体系，在具有比较优势的领域进行优先发展，形成对整个经济的带动作用和加速产业结构调整，最终在东北地区建立形成一个农业基础牢固、装备制造业高级化、服务业种类齐全的现代化产业体系。

（三）培养海洋产业人才，完善人才引进机制

东北地区充分融入“冰上丝绸之路”需要大量的海洋产业人才，加强对于精通海洋产业人才的培养，对于海洋经济正处于起步时期的东北地区来说是一个迫在眉睫的重大挑战。为了缓解这一严峻问题，政府需要从整体的战略高度进行科学规划和统筹管理，始终树立“人才是第一海洋产业资源”的新思维，把培养海洋产业人才工作放在重要的位置，加快聚集优秀的海洋产业人才，短期内在东北地区建立起具有国家领先水平的先进海洋产业。东北地区的高校应该积极整合教育资源，加快海洋类专业建设步伐，深化产教融合，真正做到有能力培养优秀海洋人才、有信心留住优秀海洋人才。此外，也要优化人才发展环境，将政府政策和企业人才培养机制相对接，加强对国内外优秀海洋人才的引进和培养，推动东北地区海洋经济快速发展。

（四）完善多样化的出口路线

1.构建以图们江区域为中心的出海通道

为保证东北地区进一步融入“冰上丝绸之路”，应充分发挥图们江区域陆上、陆海联运交通枢纽作用。

对内，东北三省有着广阔的市场资源，并且吉林省珲春市图们江区域正好位于东北地区的中心地带，连接着黑龙江和辽宁两省，辐射广阔内陆。利用这一条件图们江区域可以更好整合东北乃至我国其他地区的物流资源，不断增强陆海统筹能力，把图们江建设成为连接内陆与外海之间的重要交通枢纽。

对外，图们江区域应该利用近海优势，加强与“冰上丝绸之路”沿线国家的海上合作，为东北地区打造出一条连接东亚、俄罗斯、北美地区最为方便的海上运输通道，不断提升东北地区的对外开放水平。

2.推进大连东北亚国际航运中心建设

大连建设东北亚国际航运中心上升为国家重点建设项目以来，大连地区的港口服务水平和物流体系建设取得了显著的成绩。为了更好利用自身的区位优势，建设陆海空协调稳步发展的东北亚航运中心，大连应该借鉴上海模式，一方面要提升自身硬件实力，加快港口基础设施建设，运用先进科学技术方法，整体提高港口的运营效率；另一方面，整合海运行业上下游产业，着力提升金融服务、海事服务等软实力。此外，要加快整合周边港口资源，实现一体化运营管理。东北亚国际航运中心建设应当充分发挥大连港的整体带动作用，以营口港为辅助港，丹东港和锦州港为两翼，辽宁沿海经济带上的其他港口为重要组成部分，相互配合，共同发展。

（五）建立高水平的开放经济体系

东北地区位于东北亚的核心区域，区位优势十分明显。东北地区融入“冰上丝绸之路”能够更好地对接“欧亚同盟”“草原之路”倡议，参与中蒙俄经济走廊建设，将会对东北地区对外经济产生重要的影响。“冰上丝绸之路”航线不仅在符拉迪沃斯托克与多条国际运输航线交汇，而且能够有效整合俄罗斯远东开发战略与我国振兴东北老工业基地战略，贯通东北亚地区的日、韩等国，形成与各国产业之间的深度对接[5]。东北地区依托“冰上丝绸之路”与俄罗斯以及邻近的东亚等国合作，建立一条贯穿东北亚地区“冰上经济走廊”，以此为样板，促进东北地区与沿岸更多国家开展经济贸易合作。因此，应当沟通协调各国政府尽快制定相关规划和开展贸易谈判，通过“冰上丝绸之路”将东北亚地区建设成为一个更加紧密的整体，通过建立自由贸易区，降低通关成本等方式，在东北地区建立一个高水平的对外开放体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