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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放初期新解放区征粮过程中的政治动员初探*
——以温州地区为考察对象

2020-01-18

湖州师范学院学报 2020年9期
关键词:政治动员解放区温州

黎 荣

(湖州师范学院 社会发展与管理学院,浙江 湖州 313000)

自中国共产党成立至新中国成立前,政治动员一直是中共开展革命斗争的重要方式和必要手段。新中国成立后的一段时期内,中共延续之前的工作方式与做法,将政治动员作为执政、治国的基本方式在全国推行。1949年至1950年初,为了解决民食军粮而在新解放区开展的征粮遭遇一系列的困难,中共采用了政治动员的方式来贯彻自己的路线、方针、政策,通过政治动员、发动群众,最终顺利完成征粮。

一、初期的征粮以及遇到的困难

1949年初,随着军事上的节节胜利,中共在全国范围内建立新政权已经指日可待。但是,庞大的战争需求令财政捉襟见肘,单靠老解放区的支援已经十分困难。3月,中共中央发布《关于新区筹粮的规定》指出,大军南下进入新区后,民主政权尚未建立或刚刚建立,“公粮制度一时尚不能实行,除以缴获粮及伪政府屯粮充军食,当地如有地方公产收入之存粮亦可尽先借用外,不能依赖后方供给,主要地必须采取就地征借办法,解决军队的粮草供应问题”[1]187。据此,全国新解放区立即筹划开展征粮。

1949年5月,温州及所属各县相继解放,新政权甫一成立,社会秩序未稳,各方面困难较多。尤其是为了保障解放军继续南下及政府工作人员的开支,温州地区“整个财政入不敷出,赤字颇大”,然而“战争需要与经常开支丝毫不能宽缓”[2]37。为此,温州地委开始部署征粮,任务先后下达至各县。如6月11日福鼎县城解放,按照地委要求,县委着手开展征借粮食工作。当时的征粮“以地主、富农、贪官、土劣、买办资本家等为主要对象,并酌情向中农征借之”,采取“由各征借人员自行分头调查并实行征集”的方式,下发通知单,要求在3日内将粮食送交白琳、点头、桐山、店下等仓库秤收保管[2]106。其余各县也在6月开始征粮。

但是6月前后,战争硝烟刚刚散去,恰值青黄不接,各地粮荒不断,加之群众对新政权存有疑虑,初期征粮可谓困难重重。瑞安县委报告称,军粮所派数目很大,同时“因系新解放区,党与群众基础较差,流氓分子背着党的牌头趁机操纵,乱行摊派‘民食’,从中贪污渔利,加上农民对我们党的政策不够了解,一部分地区农民失去生产兴趣和形成滥吃滥用的浪费现象,造成农村的紊乱现象”[2]218。双溪县委也报告称,“全境地瘠民贫,过去全境食米仰赖外来,今恰值荒月,进行征借事实上觉得有困难”[2]109。

另外,由于征粮时间紧迫,各项工作任务繁重,少数干部违反政策,擅自增加派额,方式方法上过激,抓人威吓等情况时常出现,从而加剧了群众的对抗情绪,再加上土匪、特务和地主的破坏与煽动,个别地方甚至发生群众暴动。如福鼎县征粮工作开始后,“各方对我党的反应颇强烈,地富贪污土劣们搬家逃潜者有之,观望不睬者有之,造谣惑众、专事谩骂、破坏我党威信,拒用人民币、反抗征借,甚至煽动组织落后群众实行暴动,杀戮我党我军者亦有之,如本月19日桥墩刀匪暴动杀死鼎泰区区委委员赖志梅及小鬼赖大山,并重伤工作人员陈齐春等”[2]107。

除福鼎县外,温州其余各地虽没有发生类似的群众暴动,但是随着征粮的推进,群众多有不满情绪。永嘉县委强调,征粮过程中“特务分子更肆无忌惮地破坏,群众把原来是国民党反动派所造成的困难,不了解地都推到我们身上,因此今天无论老区与新区群众都对我们不满,至老区则更趋向对抗,在新区则由过高奢望跌为失望,以致要求我们早日撤退”[2]170-171。平阳县委称,“由于我工作人员的禁止分粮分田,人民币币值不定,捐税恢复,征粮甚急,友军纪律不甚严明,再加反动特务造谣破坏,所以情绪较前消沉”[2]121。由此可见,新解放区农民群众迎接解放军进城的喜悦氛围逐渐消逝,对中共的不满情绪蔓延,而这种情绪的转变与征粮工作有着密切的关联。

面对温州地区的上述问题,根据省委要求,温州各级党组织反思后认为,除了任务重、时间紧等客观因素以及工作方式方法的失误外,更多的是因为没有发动群众。永青中心县委承认,在征粮时,“没有打通干部与群众思想,更没有动员群众,说服群众与依靠群众的力量来解决问题,只知硬用强迫方法”[2]147。双溪县委提出,此次征借数目过多,恰值青黄不接之际,“在基础薄弱的地方,如碧莲区,地富流氓乘此机会团结一起,再加那些匪特从中宣传,组织起一条战线,团结抗粮,如应坑全地地富组织起来,[提出]‘假如一人被扣,全体都来’的口号。群众斗争未展开,阶级矛盾未走向深刻,这是最伤脑筋的事”[2]112。福鼎县委则认为,“由于我们在新区的工作没有基础,群众缺乏组织与教育,其觉悟程度低,致在这次与地主富农强烈斗争的局面下,社会秩序破形混乱,桐山各乡镇时有关闭店门的现象发生……”[2]107。括苍中心县委在总结征粮工作时指出,“无论征粮还是反对恶霸都不是发动依靠群众,完全用行政力量来处理问题”,没有体会到“民主反霸”“发动群众”的道理,“结果使群众成为第三者”[2]137。

总之,面对征粮初期的困难局面,各地党组织都普遍认识到发动群众的必要性和重要性。在此基础上,浙江省委发出指示:在新区征粮工作的基本规律和关键找到了,即依靠群众,走群众路线,要求各地依靠群众力量和正确的策略,打破地主及某些反动富农采取拖赖、强辩、叫苦、造谣、破坏等办法来抵抗征粮[3]36。同时,要求温州地区立即在县区成立农协筹备处,以农协名义去团结农民,发动农民进行合理负担、民主反霸,完成征粮任务[3]29。

针对冒名顶替他人上学的案件至少有三个,除了齐玉苓案,还有齐玉苓案的湖北版“黎良珍与陈朝阳等侵害受教育权纠纷上诉案”[注]参见湖北省咸宁市中级人民法院(2001)咸民终字第76号民事判决书。和河南版张某被冒名顶替上学案[注]该案没有找到判决书原文,但是在有的学者的研究中提到。参见范履冰:《受教育权法律救济制度研究》,北京:法律出版社2008年版,第62-63页。,后两个案件的裁判均受到前述案件所涉司法批复的深刻影响。

由于形势紧迫,浙江省委强调,保证军粮民食是七、八、九三个月工作最重要的任务,为了支援战争的需要,要求全省各地必须提前于8月底完成省委提出的筹借粮食任务[3]25。按照上述要求,温州地区的征粮工作加快推进,由此广泛政治动员成为必要的手段,征粮工作从单纯的征粮转变为开展群众工作为先,以政治动员推进征粮。

二、政治动员与征粮的推进

在温州地区的征粮过程中,政治动员主要采取以下的措施,相互配合,逐步推进。

(一)进行政治宣传

舆论宣传是党进行政治动员的传统方式。在征粮过程中进行党的政策宣传,“把党的合理负担政策直接与群众见面”,把这个政策向群众进行广泛深入的宣传,这是取得广大中贫农群众拥护和打破地主反动匪特造谣破坏的先决条件,也是让群众感觉到我党征粮与国民党的任何负担有本质不同而拥护我们,并以此为发动群众的先决条件[3]36。

具体到征粮工作的宣传上,主要从三个层面展开。首先,从国家建设的角度,强调征粮并不仅仅是为了维持财政支出,解决脱产人员的吃饭穿衣问题,更为关键的是支援全国革命战争胜利,为开展新民主主义建设积累资本。其次,从农民自身利益角度,强调征粮除了供给战争需求外,最终会反馈给农民,帮助农民恢复和发展生产。例如发放农业贷款帮助农民解决耕牛、农具、肥料、种子等困难;发放水利贷款,兴修水利,防止水灾,增加产量等,这一切都是为了农民[3]84。第三,征粮的宣传与阶级教育相配合。组织宣传队,通过群众座谈会、妇女识字班、街头讲话等,进行阶级教育、翻身教育与形势教育。

通过多种形式的宣传动员,实际上是把征粮与国家建设、农民自身利益结合起来,阐述征粮工作的合理性与合法性,从而“树立群众对负担国家农业的正确认识”[4]86,使农民支持征粮工作,踊跃缴粮。

(二)开展群众性的反霸减租斗争

1949年3月,毛泽东在中共七届二中全会上指出,在南方乡村中,“首先有步骤地展开清剿土匪和反对恶霸即地主阶级当权的斗争”[5]1319。因此,在新解放区,开展群众性的反霸减租斗争是进行征粮政治动员的关键一环。

反霸减租过程中,反霸是减租的前提与基础。“恶霸分子是农村中的统治者,我们应坚决的跟他们作斗争,要坚决打垮在政治上的统治威信,不应有什么任何姑息让步,在经济上则应没收其财产。”[2]152简而言之,通过反霸减租,既从经济上摧毁地主、富农的剥削基础,又从政治上打击地主阶级威信,从而树立中共新政权的权威。

反霸斗争的重点在于发动群众。括苍中心县委在总结工作时曾以斗争乐清奸商陈立华为例,反省工作中没有发动群众。由于陈立华曾搜刮盐民不少钱,沿海盐民恨之入骨,“1 000多群众自动包围了他的房子,扬言要捣毁它,结果墙被捣毁。这样高涨的情绪,我们没有加以发动,或开群众会来解决问题,只是派武装去抓了来。”[2]137蒲州乡一恶霸被扣押期间逃跑,不慎落水溺亡。工作队认为对他“不应扣押,可开群众大会宣布他错误,要他向人民低头,……同时可以组织群众,启发其觉悟”[2]292。由此可见,反霸斗争的关键不在反霸本身,而在于发动群众来反霸,在反霸斗争中提高群众的政治觉悟。而发动群众的要义则在于通过诉苦等手段,激发群众对地主恶霸的仇恨,并以群众大会、斗争大会等形式表达出来。温州地委组织的一次“讲理大会”清楚地体现了这一过程。

“讲理大会”等形式的群众性公开反霸斗争,是各级党组织进行政治动员、发动群众开展征粮的普遍方式。各地通过公开斗争地主,调动群众对地主的敌对情绪,打击了地主、富农的威信,进而实现减租,增强群众对中共各项政策的认同感,提高缴粮的积极性。

(三)“反黑地”与集体缴粮

温州地区的征粮以一亩起征。按照一般税率,1亩起,每亩一律预征谷10市斤;6亩起,按照超额累进税率,除了依一般税率预征外,自6~10亩部分,每递增一亩每亩加征谷6市斤;11~25亩部分每递增一亩,每亩加征谷12市斤;25~60亩部分,每递增一亩,每亩加征谷18市斤;61亩以上,每递增一亩,每亩加征谷24市斤[2]3。这种一般税率与超额累计税率结合的征粮办法,使得部分地主、富农倾向于隐瞒土地。因此,为保证足额完成征粮任务,在前期宣传动员的基础上,征粮斗争的重点转移到发动群众“反黑地”上。

温州地区的“反黑地”主要采取以下几种方法:(1)对租簿,即将地主的租簿拿出来与粮仓里面田亩册校对。如韩田村一位地主对照租簿,校对出20多亩黑地。这是一个很简便的方法,但在此过程中,地主隐匿租簿、假造租簿、假分家登空额户等花样频出。(2)签边。召开群众大会,群众自己在田亩上插上签,签上夹有字条,内写明田亩所有者的姓名、多少田亩、自耕或租田、与谁接界,然后分成地段,由查粮组干部领导农协小组根据字条进行查验。实施这个办法的一个重要前提是要将群众充分动员起来,成为群众性运动,才会迅速彻底查出黑地。(3)找线索。对熟悉土地情形的雇工、散工、施田(专替人犁田者)、旧地籍登记人员等加强教育,提高觉悟,宣传温州专署发布的反黑地赏罚条例,鼓励举报“黑地”[4]192。

无论采取何种方式,温州地区各级党组织认为,“反黑地”斗争的重点仍是发动群众,要“揭穿地富阶级企图将负担转嫁到农民身上的阴谋”[3]36,依靠群众,走群众路线,发动群众开展反对地主富农过去瞒地多报户头的斗争,查出一切的黑地多报户口。同时,根据温州专署颁布的反黑地赏罚条例,对过去反出黑地没有及时进行赏罚的工作进行纠正,提高群众积极性。

总之,在政治宣传、反霸减租、“反黑地”等运动的推动下,温州征粮工作的氛围出现积极变化,涌现一批缴粮积极分子。如三溪区陈岙的群众说:“只要还有两升米,就可拿出一升来劳军。解放了,我们穷人翻了身,不愁没饭吃。”[2]193上郑村缴纳公粮时,有的群众怕父母在家舍不得将大部分谷子拿去缴纳公粮,先将其父母骗往亲戚处,然后首先纳足公粮[4]39。在这种氛围中,集体缴粮运动掀起了征粮工作的高潮。

瑞安鲍田乡的一次缴粮,先开干部会布置征粮工作,通过支部会、农协小组、群众会等深入宣传动员,打破群众感到负担重的思想,反复说明今年政府征收农业税与国民党的本质不同,使群众树立拥党拥政拥军的思想。其次在干部会上特别指出,分配任务数的政府根据条件,组织计算小组,准确评定田的好坏与产量,以求得负担数的相对公平、合理。号召大家争先担任这一光荣任务,在群众会上号召大家生产,从抓紧生产中求得问题的解决。经过动员,以村为小组进行深入讨论后,群众彼此发起挑战,再召开地富会、征粮小组会,然后大家准备先集中一个地点,定出日期集体送粮。因为事先打通了干部与群众思想,大家热情高涨,又排了秧歌队以及简单的宣传节目(完全出于自动的排歌剧、抬毛主席像,以后才统一领导,举行大游行),所以预定日期一早齐集船只300多只,参加运粮连游行的3 000多人,大家一起在歌声、秧歌舞与锣鼓喧天声里将50多万斤谷子径直送到粮库里[4]192-193。

从上述材料看出,集体缴粮是在广泛政治动员基础上开展的。这种集体性场面有利于形成气氛,激发群众从众心理,体现了群众之间的竞赛与集体压力,如“彼此发起挑战”。同时,在集体缴粮中,又注重渲染毛主席像等意识形态符号,凸显了集体场面下意识形态的地位及其潜移默化的影响,“缴粮光荣”的社会氛围逐渐形成。

三、政治动员的成效及影响

综上所述,政治动员在征粮工作中起到了立竿见影的效果,积极推动了1949年温州地区的征粮取得阶段性的胜利。至1950年1月底,全地区共征收15 476万余斤粮,反出黑地249 211亩,修建仓库401座[4]34。不仅如此,广泛的政治动员对新政权的巩固也产生了积极影响。

(一)中共政权权威在新解放区逐步确立

通过征粮过程中的一系列政治动员,特别是经过反霸斗争,地主在农村的威望被彻底打击。如永嘉县“3个月共领导过33次反恶霸斗争与4次借粮斗争,斗争果实据不完全的统计共计谷35万斤,房屋3间,使一部分的群众得到利益……这33个斗争对象中除进行经济斗争,清算出大量财产外,其中个别罪大恶极的,一贯来进行反共反人民最凶恶的恶霸反动派还对其进行政治斗争,实行游街示众,这给反动恶霸分子以严重的打击,使他们在群众间的威信完全被打垮,同时大大地提高了党在群众间的威信。在这些斗争中,教育了广大的群众,提高了他们的政治觉悟程度。”[2]209

以地主为代表的传统农村封建势力被摧毁,而相应地中共地方组织的权威则得以确立。永嘉县委称,“各阶层对我党威信于刚解放时起了一点转变,特别是基本群众,由过高期望现在已跌到对我们十分失望。这种失望在前段时间随着民主反霸斗争的展开,相对比较好些。”[2]171

在征粮的各类政治动员中,中国共产党始终是设计者和主导者。当新解放区的民众投身到政治运动中时,不自觉地加深对党的认识,感受着新政权的力量,中共地方党组织和政权组织逐步获得了人民的支持,形成了强大影响力和感召力,其权威牢固树立。另外,经过斗争的锻炼,在新解放区农村涌现了一批积极分子,温州全地区培养提拔脱产、半脱产、未脱产积极分子共17 123人[4]178,多数积极分子扩充到基层区、乡、村政权和农协组织中,政权组织力量得到加强,党对基层的控制力进一步强化。

(二)中共意识形态在新解放区有效传播

1949年前,中共在新解放区力量相对薄弱,广大农民群众很少或基本没有受到党的宣传影响,对中共意识形态缺乏了解。而征粮则成为了中共在新解放区进行意识形态宣传的一个重要契机。无论是反霸减租还是反黑地斗争,其主旨都是动员群众反对地主、富农等,其根本在于群众运动与阶级斗争的结合,向农民反复宣传“征粮是与地富的一场阶级斗争”。在地主等传统农村权威被削弱后,阶级斗争的理论宣传并没有止步,而是根据需要,将征粮工作解释为“揭发与批判片面群众观点的错误,征粮工作是工人阶级的先进思想与农民的落后思想的激烈斗争过程”[4]543。

总而言之,通过征粮过程中“解放”“翻身”“阶级”等话语的宣传,并在反霸减租等运动中加以实践,使得阶级斗争的意识形态深入人心。与此同时,中国共产党的路线、方针、政策不断传递给普通民众,并转化为群众的自觉行动。

(三)建立国家与个人之间的联系,增强民众对新中国的认同

政治动员的实质就是主体与客体之间消弭隔阂、填补鸿沟、趋向认同和实现政治一体化的过程[6]252。纵观中国历史,平民百姓往往被排斥于政治生活之外,民众政治参与受限,在面对“国家”时,多数持一种漠然态度,甚至连“国家”的概念都缺乏基本的认识。普通百姓的眼光大多局限于个人、家庭的生活,甚至力争使个人生活置身于国家政权变迁之外,而国家政权一旦干涉个人生活,则个人的得失往往影响着其对政权合法性的认可。受此传统影响,虽然1949年随着解放大军的推进,新解放区各级新政权陆续建立,但是民众对国家的认同并未随之产生。

因此,在解放初期,新解放区对群众中共路线、方针、政策都认识不足的时候,他们对征粮的不满,自然而然地会影响到其对政权的态度。在征粮过程中,中共的政治宣传一再强调国家利益与个人利益之间的关系,强调征粮是国家建设的需要,目的是使民众认识到国家与个人的利益是紧密联系在一起的。同时,重点宣传没有国家的保护,民众的利益也无法得到保障,国家建设“首先还是要靠广大的农村和农民群众,农民不负担,国家就建设不起来,战争就要功亏一篑不能最后胜利。这是关系到整个最大多数人民最高、最大利益的事情”[3]84。由此,将国家建设与农民负担、国家前途与人民命运紧密联系起来,“通过构建国家利益概念、集体主义精神和无私奉献情怀,实现了短缺时代的社会动员”[7]141。在此过程中,“国家”的观念在民众的心中变得更为真实。随着政治动员的深入,国家观念在民众心目中愈加强烈,人们从“国家”“国家建设”等概念中产生自豪感和精神激励,进而树立起对国家、政权以及社会主义的高度认同。

温州地区的征粮是浙江省征粮的一个缩影。在农民群众的支持下,浙江省1949年的征粮任务完成了8.4亿公斤,占总任务的90%以上[8]60。当然,由于缴纳粮食关乎群众的切身利益,通过政治动员,增强民众对中共政策、政权的认同,并不能彻底解决征粮的全部问题。如青田集体缴粮过程中,“有200多农民空着手到区政府,集体是集体了,可没有送粮,这是满足于敲锣打鼓的典型例子”[4]70。征粮的困难仍旧存在,只是不再表现为“集体抗粮”“群众暴动”等激烈的形式而已。可以说,粮食问题困扰了新生政权很长时间,直至新的制度安排——土地改革、统购统销、人民公社等政策实施才得以缓解,而这一问题的彻底解决更是要等到改革开放时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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