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西宝卷在英语世界的译介

李 亚 棋

（河西学院外国语学院，甘肃 张掖 734000）

一、引言

始于宋，盛行于明、清两代的宝卷文学，至今在河西地区广泛地流传着。它为宗教、民俗、语言等学科提供了丰富的资料，也为文学（尤其是民俗文学）保存了一个古老的形式；这种形式通俗易懂，人民群众喜闻乐见［1］95-96。宝卷在河西分布面很广，涉及二十多个县市。文化落后、交通闭塞的广大农村，是宝卷流行的主要场所［2］。在漫长的岁月里，在河西广袤的乡村集镇里，宝卷曾经伴随着、鼓舞着、教化着一代代人生活［3］。河西宝卷的艺术特色主要表现为：第一，通俗的民间说唱文学。大胆吸收现实主义的创作手法，使宝卷很大程度上从天国回到人间；同人民生活的喜怒哀乐结合起来。第二，韵散结合的说唱形式。韵散结合的说唱形式是古老说唱艺术的优良传统，是劳动人民喜闻乐见的，河西宝卷继承发展了这一优秀的艺术形式。第三，宝卷语言通俗易懂。在念卷过程中，念卷人往往使用口语化的语言，并且加入河西的方言，更能吸引听众。河西宝卷语言的通俗化，也是其生存、传扬下去的一个主要原因［1］17-19。由于宝卷同敦煌莫高窟发现唐五代至宋初手抄卷子中的说唱文学作品的源渊关系［4］，以及宝卷中蕴含的丰富地方文化，河西宝卷成为研究敦煌文学和河西文化的宝贵资源。

目前，在英语世界翻译了宝卷的学者有Qu Liquan、Jonathan Noble、David Tod Roy和Wilt Lukas Ide⁃ma 教授。在Victor H.Mair 和Mark Bender 编著的《中国民间及流行文学哥伦比亚选集》中，Qu Liquan 和Jonathan Noble选译了作为靖江讲经的《三茅宝卷》。美国汉学家David Tod Roy翻译了在青海河湟地区流传的《黄氏女宝卷》，收录在David Tod Roy翻译的《金瓶梅》中［5］。但在英语世界，河西宝卷的译介主体主要是美国的汉学家Wilt Lukas Idema教授。

二、译介主体

Wilt Lukas Idema（伊维德）汉学家与翻译家，哈佛大学东亚语言与文学系荣休教授，荷兰皇家艺术和科学院院士。伊教授毕生奉献于中国文学的研究、翻译与传播，并因此获得2015年度中华图书特殊贡献奖［6］。伊维德教授把相当一部分的中国宝卷译介到了英语世界，成为英语世界译介中国宝卷的权威。伊教授主要译介了在河西地区流传的宝卷，既河西宝卷，他是英语世界译介河西宝卷的主要力量。目前，伊教授英译的河西宝卷著作已正式出版发行的主要有：

第一，《孟姜女哭倒长城：中国传说的十种版本》，这本译著主要收录了在河西地区的张掖流传的《孟姜女哭长城宝卷》。

第二，《平天仙姑宝卷与其它河西宝卷》，在这本书里伊维德教授英译了《平天仙姑宝卷》《刘全进瓜宝卷》《老鼠宝卷》《救劫宝卷》《鹦哥宝卷》与《胡玉翠骗婚宝卷》6种河西宝卷卷目。参照的原文卷本分别来自濮文起主编的《民间宝卷—第十三册》方步和的《河西宝卷真本校注研究》段平的《河西宝卷选》、宋进林和唐国增主编的《甘州宝卷》。

关于中国文学，伊维德教授不仅在研究上很有建树，而且译著颇丰。伊维德教授精通中国文学和中国文化，翻译经验丰富，具有极强的翻译能力，这些条件确保了他译著的翻译质量。根据文献检索，伊维德教授对中国宝卷尤其是河西宝卷进行了大量的学术研究，并发表了很多相关的学术论文。由于研究过程中产生的兴趣，伊教授翻译了相当数量的河西宝卷卷目。独到的研究视角，丰硕的研究成果，深厚的翻译功底，使伊教授英译的河西宝卷具有一定的权威性，受到了学界和读者的好评。同时，鉴于伊教授在海外汉学界的影响力，他的河西宝卷译著也吸引了很多潜在的国外读者。

三、译介内容

译介内容指的是“译什么”的问题，它包括对原作者、作品以及翻译策略的选择。选择贯穿于翻译全过程。葛浩文曾说“翻译最重要的任务是挑选，不是翻译”，较之“怎么翻译”，“翻译什么”是首要问题［7］。

河西宝卷内容丰富，独具特色。就内容而言，河西宝卷大致分为宗教宝卷与民间宝卷。从发展传承的角度来看，宝卷产生于宗教讲经。儒释道三教合一是宝卷宗教内容的一个显著特征［8］。这类反映宗教思想的宝卷，是从敦煌佛教变文发展来的，是演释经文、宣扬教理、劝世行善的宝卷。如《沉香救母宝卷》《仙姑宝卷》《目连三世宝卷》《唐王游地狱宝卷》《灶君宝卷》《刘全进瓜宝卷》等［9］。

民间宝卷包括历史故事题材的宝卷、民间传说题材的宝卷、寓言题材的宝卷、反映河西人民现实社会生活的宝卷与现代创作的宝卷。在河西宝卷中，有大量反映历史人物的作品。这类宝卷大多以一个历史人物为主、撷取历史事件中的轶事趣闻，但又不受历史故事原貌和内容的制约，而是广泛吸收民间传说，进行加工渲染再创造［10］。如《精忠宝卷》《昭君和北番宝卷》《乾隆宝卷》《康熙访山东宝卷》等。从河西各地调查搜集的宝卷看，民间传说题材的宝卷最为普遍。流传最广的主要有《孟姜女哭长城宝卷》《天仙配宝卷》《沉香宝卷》等［8］。河西宝卷中，很多童话寓言类的宝卷。这类宝卷大都用拟人化的手法，借动物以喻人，用曲折动人的故事情节抑恶扬善，含有道德教育或者警醒世人的意义［11］。如《老鼠宝卷》《黑骡子告状宝卷》《小鹦哥吊孝宝卷》等。河西宝卷中，有相当一部分反映百姓现实生活的宝卷。这类宝卷数量多，质量也比较好。如《烙碗计宝卷》《遭劫宝卷》《丁郎寻父宝卷》等［12］。现代创作的宝卷反映了近、现代以来的社会生活，极有社会学和史料学价值［13］。如《救劫宝卷》《姊妹花宝卷》等。

伊维德从1992年开始关注河西宝卷的研究，自此，伊教授就河西宝卷进行了深入的学术探讨。伊维德教授基于自身的河西宝卷研究成果，以及对河西宝卷的深入了解，慎重地挑选了进行英译的河西宝卷卷本。伊教授对译介内容的精准定位主要体现在三个方面：

第一，伊教授筛选了他个人喜欢，并且可译性强的河西宝卷卷本［14］15。由于河西宝卷主要反映河西人民的宗教信仰、风俗习惯等与河西人民生活密切相关的内容。作为地方宝卷，河西宝卷的一大特色是涉及很多的地方文化与习俗，这些是语际翻译的一大难点。作为熟悉河西宝卷的国外汉学家，伊维德教授享有独到的优势，他可以根据自己的研究兴趣，选择他自己喜爱的，并且较容易进行语际转换的河西宝卷卷本。

第二，伊维德教授选择的译介内容覆盖比较全面，基本代表了河西宝卷的全貌。伊教授英译的河西宝卷包括宗教宝卷与民间宝卷两大内容。如反映宗教思想的《刘全进瓜宝卷》；反映河西历史的《平天仙姑宝卷》、涉及民间传说题材的《孟姜女哭长城宝卷》、寓言题材的《鹦哥宝卷》与《老鼠宝卷》、反映河西人民现实社会生活的《救劫宝卷》。伊维德教授对河西宝卷的研究为其译介内容的选取提供了独特且专业的视角。伊教授选定的译介内容基本展示了河西宝卷的特色，能够让译介受众感受河西宝卷的艺术风采。

第三，伊教授参照的原文都是河西宝卷的代表作，具有一定的权威与影响力。伊教授英译的《平天仙姑宝卷》参照了濮文起主编的《民间宝卷—第十三册》。濮文起是天津社会科学院资深研究专家，他主编的《民间宝卷》共20册，是宝卷研究的力作，同时也是国内外研究宝卷重要的参考资料。伊教授英译的原文还选自方步和的《河西宝卷真本校注研究》、段平的《河西宝卷选》、宋进林和唐国增主编的《甘州宝卷》，这些都是已出版的经典河西宝卷作品。选择权威、具有代表性的河西宝卷原文是保证译文质量的前提，为译文在译语文化的有效传播奠定了基础。

四、译介目的

汉斯·弗米尔认为，每一个翻译都能够且必须被赋予某种目的。明确具体的翻译目标和形式对译者至关重要。只有明确制定出翻译的目的及译本实现的方式，文本译者才能成功完成其任务［15］。伊维德的翻译实践也有一定的目的指导。伊教授的目的是为了让译文读者享有与他在阅读和英译过程中一样的阅读愉悦［14］15。伊教授的译介目的主要是使译文读者从阅读异质文化的文学作品中获得乐趣，享受阅读带来的快乐。由此可以判断，伊教授的译文是以译文读者为中心的，主要考虑译文读者的阅读感受。

河西宝卷的行文风格是韵散结合。在韵文部分一般是七言，也有四言、五言句，但不是主要的。文学形式上，宝卷除继承了变文的七字句外，更多地运用了十字句。十字句代表了宝卷的一大特征，几乎每卷都有，而且分量最重［1］2-3。除了韵文，河西宝卷还有很多的曲词、诗歌与歌谣，他们的一个共同特点是押韵，所以押韵在河西宝卷中随处可见。针对押韵的问题，在译者序中，伊教授明确表示他并没有在译文中再现原文的韵律，只是在译文中展现了原文的形式特点。比如，原文中使用较多的十字句韵文，明显地以3-3-4的音节形式铺排，为了在译文中传递原文的文体形式，伊教授采用印刷排版的形式展示原文的音节形式［14］15。比如：

民国的，十七年，灾难不浅，

老天爷，不下雨，实实干旱。

只晒得，百草干，树木不见，

人无粮，马无草，实在可怜。

虽有钱，买不上，五谷米面，

只饿得，众百姓，东逃西散［16］212-213。

In the seventeenth year

Of the Republic of China

Disasters and plagues ravaged widely.

Old Lord Heaven

Did not release any rain：

Indeed a most terrible drought.

The heat of the sun

Shriveled plants and shrubs，

No tree was to be found anymore.

People had no grain，

Horses had no hay，

It was really a pitiable situation.

Even if you had the money

You could not buy any

Of the five grains，rice，or noodles.

Hunger was so severe

That the common people

Fled in all directions，east or west.［14］406-407

《救劫宝卷》描写地震发生后，老百姓的凄惨生活的这段十字句韵文中，原文每句都押“an”韵，韵律非常工整。为了照顾译文读者的理解，伊教授首先考虑的是忠实原文的意思，把原文的真实含义传递给译文读者，所以没有传达原文的韵律。为了让译文读者感受到原文独特的文体风格，伊教授把原文的十字句韵文分成三行排列，以形式代替原文的韵律。

译文读者的阅读感受是伊教授英译过程中主要考虑的因素，所以押韵完全不是他关注的重点。比如《鹦哥宝卷》中，小哥儿飞到京城的张家园，看到果园的美景，不禁唱道：

竹林青青秋满园，红叶铺地似春天！

鲜梨赛过仙人桃，为母治病又延年！［17］

A bamboo forest，green so green，fills the autumnal garden，

While red leaves，carpeting the ground，recall the days of spring.

One pear from her surpasses far even a peach of the immortals：

It cures my mother’s illness so her lifespan will be lengthened.［14］320

原文的“天”和“年”押“an”韵，但译文仅传达了原文的意思，没有再现韵文的韵律。

五、译介受众

译介受众解决的是“对谁译”问题。译介受众是翻译传播活动的对象和终点，是译介效果具体体现者和最终实现者［7］。译介受众是译本接受的主体，也就是译本阅读的群体和译本阅读的反馈主体［18］。译本经传播后到达目标市场，面对的阅读对象即译本受众，一部文学译作的受众既包括一般意义上的读者，也包括专业人士，如译者、评论家、权威文人、文学批评家等［19］。笼统来说，译介受众可分为普通读者与专业读者两大类。

下面以伊维德教授的英语译著《平天仙姑宝卷与其它河西宝卷》为例，分析河西宝卷在英语世界的译介受众。这本译著包括内容介绍、译文、参考文献和索引四部分。在内容介绍部分，伊教授主要介绍了河西宝卷的来源、内容、形式、研究与他的翻译情况。每个英译卷本之前，都有一定的篇幅介绍原文卷本的背景、故事梗概、相关研究，伊教授还交待了译文参照的原文版本。译文前的这些介绍，为译文参照的原文以及卷本的故事背景提供了充分的说明。通过阅读每个译文前的卷本介绍，不但可以使普通读者对即将阅读到的内容有初步的了解，激起他们的阅读兴趣，还可以为读者提供背景信息，帮助他们更好的理解译文。对于研究中国文学或宝卷文学的读者来说，他们可以根据提供的故事背景线索，进一步开展相关领域的研究。同时，对于同行译者或翻译批评者来说，他们可以借助已标出的原文信息，进行原文与译文的对比研究，学习翻译经验或进行翻译批评。

除此之外，为了帮助译文读者更好的理解与接受译文，伊教授的每个英译卷本都有很多的注释，用以解释说明原语文化特有的文化概念与意象，或者补充故事发展的背景。为了不打扰译文读者的顺畅阅读，伊教授添加的注释都附在每个英译卷本的后面，供读者查询。伊维德教授在介绍翻译情况时表明：“注释是为了帮助读者更好的理解译文”［14］15。译文后的注释也为对中国文化或河西宝卷感兴趣或欲进一步了解中国文化的译文读者提供了便捷的渠道。

比如，附在ThePreciousScrolloftheImmortalMaidenEqualtoHeaven（《平天仙姑宝卷》）后的注释：

46.Fire，Wood，Water and Metal together with Earth constitute the Five Elements（wuxing五行；also trans⁃lated as“Five Phases”and“Five Agents”）. The Five Elements generate each other in turn（Wood produces Fire；Fire produces Earth；Earth produces Metal；Metal produces Water；Water produces Wood），but also overcome each other in turn （Water extinguishes Fire；Fire melts Metal；Metal cuts Wood；Wood breaks through Earth；Earth collects Water）.［14］258

73.The offices in the underworld that judge the soul of the deceased and determine his or her fate.［14］259

这些注释不但可以让读者更好的理解译文内容，也为译文读者提供了丰富详实的中国文化信息。对中国文化感兴趣的读者，如果想要更深入的了解卷本中的文化内容，可以从宝卷译文后的注释中获取。

从伊教授译著的内容安排与译介目的可以看出，他预期的译介受众即包括普通读者，也包括专业读者。他预期的译文受众不仅是普通读者，而且还覆盖国外学习或研究河西宝卷的学生、学者，甚至同行译者。

六、译介策略

关于译介策略，国内学术界有很大的争议。关于采用归化策略还是异化策略，国内学界没有一个统一的看法。争论的双方都有一套逻辑严密的辩解。对于现阶段的中国文学对外翻译，持适度“改写”态度的人要多一些［20］。针对中国文化外译的译介策略问题，谢天振教授建议采取归化、改写等翻译策略，这也与译介学的基础和出发点“创造性叛逆”是一致的，也是基于中国文化外译所处的阶段［21］。然而，伊维德教授作为西方知名的汉学家，他深知中、西文化，并了解英美读者的阅读习惯与兴趣，所以他主要采用的是异化的译介策略。

根据实例调查分析，伊维德教授在英译河西宝卷时，在不影响译文读者理解的前提下，主要使用的是异化或异化加注释为主，归化为辅的译介策略。

比如，在《救劫宝卷》中，

自混沌，盘古氏，开天辟地，

天地人，三皇氏，各掌职分。……

伏羲氏，神农氏，又到黄帝，

后有个，女娲氏，补天归正。

有尧王，传虞舜，把位相继，

又传到，夏禹王，私传子孙［16］210。

Emerging from chaos

His Majesty Pangu

Opened heaven and developed earth；

The Three Sovereigns，

Heaven，Earth，and Man，

Each fulfilled their assigned duties.……

His Majesty Fuxi，

The Divine Husbandsman，

And so on to the Yellow Emperor—

Later there was

Her Majesty Nuwa

Who restored heaven and put it right.

And then there were King Yao

And also Shun of Yu

Who ceded the throne to their successors，

But when they were succeeded

By King Yu of the Xia，

He handed it to his sons and grandsons.［14］399-400.

原文涉及较多的中国文化信息，伊教授主要采用异化或异化加注释的方式进行语际转换。“盘古”异化为“Pangu”；“伏羲、女娲、尧王、虞舜、夏禹王”采用了异化加注释的译介方式。对“尧王、虞舜、夏禹王”的注释是：Whereas earlier sage rulers such as Yao 尧and Shun 舜ceded the throne to their wor⁃thiest subject，Shun’s successor Yu 禹，who had saved China from the Flood，transmitted the throne to his own son and so became the founder of China’s first hereditary dynasty，the Xia 夏（traditional dates 2205 BC-1767 BC）［14］462.

伊教授还辅助性地使用了一些归化的译介策略。比如，

家家热炕心头暖，我的范郎离人间［17］200。

All other people are happy at heart on their heat brick-beds，

But my Fan Qilang has departed from the world of the living.［22］205

十月里，十月一，麻腐包子送寒衣［17］201。

In the Tenth Month of the year/on the first of that month，

People deliver winter clothes and cold sesame buns.［22］205

低下头说：“大人！这是一只宝鸟，要卖一百二十两白银”［17］1001。

With lowered head Zhang Three said：“Your Excellency，this is a precious bird，I am selling him for one hundred and twenty ounces of silver!”［22］326

伊教授把“炕、包子、两”分别归化为“brick-beds，buns，ounces”，这样的译介方式即可以使译文读者更好地理解译文，同时对原文的文化信息也不会造成损伤。

七、结语

河西宝卷在英语世界的译介主体是西方研究河西宝卷，且有一定威望的汉学家。因对河西宝卷有深入的研究，伊教授可以较容易获得可靠的河西宝卷原文，并能够从中挑选经典的、有代表性的、权威的译介内容。综合而言，伊教授的译文不仅考虑专业读者的阅读需求，而且也照顾普通读者的阅读兴趣。从顺译的方向看，伊教授把译介受众的阅读感受与接受度作为首要考虑的因素。为了让译介受众最大程度接受译文，伊教授在译介过程中，主要采用了异化为主，归化为辅的译介策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