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意的文化差异及其对教育的启示
2020-01-09杨海波
杨海波,李 莹
一、引言
文化(culture)是一种社会现象,包括了一个国家或民族的价值观念、传统习俗、文学艺术、地理、历史,等等。[1]文化的丰富性和多样性,导致了不同文化群体之间在心理方面存在着巨大的差异。文化心理学(cultural psychology)对这种心理差异进行了解释说明,当前研究中普遍使用的文化心理理论主要包括以下三种:(1)文化价值理论认为,不同文化群体对集体主义及个人主义的强调程度不同导致了不同文化群体心理活动的差异。[2](2)文化自我理论认为,不同文化群体对自我构念的定义(独立型自我和互依型自我)不同导致了个体在认知、动机和情绪上出现差异。[3](3)文化认知理论认为,不同文化群体的认知系统存在差异,东方人的整体性思维和西方人的分析性思维导致了他们在推理、归类等方面出现差异。[4]
依据文化与认知学派的观点,注意(attention)的差异是不同文化群体在认知上出现差异的基础。[5]大量的研究表明,文化影响个体的注意模式。[6]通过对注意的文化差异研究发现,东方人的整体加工模式涉及更大范围的注意区域,而西方人的分析加工模式涉及相对较窄但是更加集中的注意区域。[7]下面将从文化对注意认知模式、视线加工模式和神经机制的影响的角度详细阐述文化与注意的相关研究。
二、文化对注意认知模式的影响
当前,关于文化对注意认知模式影响的研究面向不同文化群体,选取多种实验材料,运用各种实验范式,从多个角度为注意的文化差异现象提供了支持性证据。越来越多的研究表明,不同文化背景群体具有不同的认知加工方式。[8,9]在看待事物时,东方人更多关注整体,倾向于关注背景信息,即进行整体加工(global processing);而西方人则更多关注局部,倾向于注意目标物体,即进行局部加工(local processing)。[10]Masuda和Nisbett[11]首先向被试呈现水下场景的图片,要求被试对图片进行描述。接着,研究者改变目标物体和背景,要求被试对目标物体进行识别判断。研究发现,在描述原始图片时,日本人比美国人多报告60%的背景信息及事物之间的联系,美国人更多地描述了目标物体。当目标物体呈现在原始背景上时,日本人和美国人同样准确地报告了目标物体;当目标物体呈现在新背景上时,美国人比日本人对目标物体的识别和判断更加准确。导致这种结果出现的原因可能是,由于与美国人相比,日本人对场景进行了更为全面的编码,并将有关物体的信息与背景联系起来,因此不熟悉的新背景就会对熟悉的目标物体的检索产生不利影响。
有研究从个体认知风格差异角度探讨文化对注意加工的影响。个体的认知风格主要包括两个维度,一是场独立(field independence),二是场依存(field dependence)。前者是指个体在进行信息加工时,很容易地将知觉目标从背景中分离开来;相反,后者是指个体将知觉目标从背景中分离出来时较为困难。[12]以往的研究表明,东方人偏好关注事物之间的联系,将目标物从背景中分离出来时比较困难,即表现为场依存性;西方人偏好关注目标物体,能够比较容易地分离目标物体和背景,即表现为场独立性。[13]对于场依存和场独立的研究,大多数研究者使用了棒框测验(Rod and Frame Test, RFT)的实验范式。Ji, Peng和Nisbett[14]通过棒框测验对东方人和西方人的认知风格进行了测量。研究者给被试呈现一个倾斜的方框,方框中有一条杆,要求被试调节杆的角度,使之与水平线垂直。结果发现,西方人的正确率显著高于东方人,这说明东方人很容易受背景信息(框架的位置)的影响,对垂直度的判断更依赖于环境,因此较难将目标(杆)从背景中分离出来,表现出场依存性;而西方人由于更关注目标,对背景的依赖程度较低,因此成绩较好,表现出场独立性。相似的,Kitayama, Duffy, Kawamura和Larsen[15]也得到了与之一致的研究结论。
一些研究采取变化盲视范式研究文化对注意的影响。变化盲视(change blindness),是指个体无法探测到情境或物体所发生变化的现象。[16]通过对不同文化群体变化盲视现象的研究发现,对于背景信息所发生的变化,东方人比西方人表现得更加敏感;对于目标物体所发生的变化,西方人比东方人表现得更加敏感。[17]在采用变化盲视范式进行的一项研究中,Masuda和Nisbett[18]要求日本被试和美国被试先后观看两张图片,其中一张是原始图片,另一张是改变了原始图片目标物体或背景信息的图片,被试的任务是判断两幅图片是否相同,如果判断为不同则需要指出不同点。结果发现,日本被试对背景信息发生变化的图片更为敏感,美国被试对目标物体发生变化的图片更为敏感。类似的,Varnum, Grossmann, Nisbett和Kitayama[19]从不同文化价值取向的角度,对具有集体主义(collectivism)倾向和具有个人主义(individualism)倾向的群体进行了比较研究,得出了与上述研究相一致的结论。这一研究结果表明,个体对目标物体或背景信息的注意会受到不同文化环境的影响。
三、文化对视线加工模式的影响
对于场景知觉中的眼动文化差异研究发现,东方人对背景信息的注视时间较长、眼跳次数较多;而西方人对目标物体的注视时间较长且能更早地注意到目标物体。[20]Chua, Boland和Nisbett[21]向被试呈现一系列动物(如老虎)及非生物(如飞机)与自然背景的组合图片,研究了中国和美国被试观看这些图片时的眼动特点。结果发现,美国被试比中国被试更早和更长时间地注视目标物体;而中国被试对背景的眼跳更多。此外,Masuda等人[22]研究了背景信息如何影响美国人和东亚人的判断。研究者向被试呈现了一幅卡通图片,图片中有一个更靠近中心的人物,旁边还有另外四个离中心较远的人物,每个人物都有明显的面部表情。被试的任务是确定中心人物的情绪特征。结果发现,当中心人物与背景人物的表情不匹配时,东亚被试受到这种不一致性的影响更大;相反,美国被试不受中心人物与背景人物情绪不一致的影响。随后,Masuda等人[23]采用眼动技术,重复了这项研究,结果发现东亚被试对中心人物的注视时间显著少于美国被试。Boduroglu, Shah和Nisbett[24]使用变化觉察范式,研究了东亚被试和美国被试视觉信息加工中注意分配的文化差异。该研究发现,当一组色块的布局扩大到覆盖更广的区域时,东亚被试比美国被试更善于觉察到颜色的变化,而当色块缩小时,情况相反。并且东亚被试在觉察屏幕中央变化方面比美国被试慢。这说明,东亚人比美国人更广泛地分配了他们的注意资源。
以上研究说明,东方人偏好注意背景信息,相反,西方人偏好注意目标物体。对于这种认知上的文化差异,存在一种解释:东方社会结构较为复杂,这就要求个体更加关注事物之间的关系和变化,因而东方人对背景信息的敏感性较高;相对的,西方社会关系较简单,这就容易导致个体更加关注目标物的特性,因此西方人对目标物体的敏感度更高。[25]但上述研究尚未得出一致的结论。有研究显示,东方人和西方人对目标物体的注视时间都比背景信息长。[26]Rayner等人[27]发现,中国和美国被试对场景中目标物体的首次到达时间没有差异,这与Chua, Boland和Nisbett[28]的研究结果不同,可能是实验选取材料不同所导致的。因此,Evans,Rotello, Li和Rayner[29]使用了与之相同的实验材料。但是同样的,中国及美国被试在对目标物体的首次到达时间上没有显著差异。随后,Rayner,Castlehano和Yang[30]向中国被试和美国被试呈现了不符合常理的场景。如在一些年轻人正在玩沙滩排球的场景中,沙滩排球被婴儿替代了。研究结果发现,中美两组被试都非常快速地注意到了场景中的不寻常部分,并且注视时间也不存在差异。这些研究结果出现差异的原因还有待于进一步研究。
为了研究启动语言对双语者场景一致性判断的影响,王娟和张积家[31]选取熟练的汉—英双语者进行了实验研究。实验中,研究者首先向被试呈现汉语或英语短语,短语消失后呈现场景图片,最后呈现判断界面,要求被试对短语的意义与场景图片内容是否一致进行判断。研究结果显示,在汉语短语启动情况下,被试对前景的注视时间早、注视比例大;相反,在英语短语启动情况下,被试对背景的注视时间早、注视比例大。这说明启动语言会对双语者的场景知觉产生影响,语言的特性影响了个体的眼动轨迹。
为了进一步研究注意中的文化差异何时增强或减弱,Masuda, Ishii和Kimura[32]进行了一系列视觉闪烁任务,从不同程度上改变目标物体或背景环境。实验选取了来自加拿大和日本的被试,研究者向他们呈现目标物体或背景环境变化(变化实验)或相同(无变化实验)的多对图片,要求被试报告每一对图片的差异。结果发现,变化实验中,除总注视持续时间外,眼动模式不存在文化差异,这表明不同文化群体的自下而上的注意模式相似;无变化实验中,眼动模式存在文化差异,加拿大人对目标物体的注视时间显著高于背景环境,而日本人对目标物体和背景环境的注视时间相同,这表明不同文化群体的自上而下的注意模式存在差异。
我国是一个多民族的统一国家,那么不同民族个体在认知上是否存在差异呢?杨素和白学军[33]利用眼动技术,对我国汉族、白族、彝族、傣族、哈尼族大学生的自我意识情绪识别线索进行了研究。实验中,电脑上随机呈现具有面部表情(眉眼、嘴部和鼻子)和身体表情(肩膀和手臂)图片,要求被试对图片所反映的是羞愧、自豪或中性情绪作出按键反应。结果显示,汉族、白族、彝族、傣族、哈尼族大学生主要利用面部表情识别自豪和羞愧,这说明各民族在自我意识情绪识别线索提取上具有跨文化的一致性。此外,不同民族大学生对面部表情的关注点不同,在识别羞愧情绪时,傣族更关注嘴部,白族、彝族和哈尼族更关注眉眼;在识别自豪情绪时,彝族关注嘴部的时间显著多于其他民族,说明文化差异会对自我意识情绪识别线索的认知加工过程产生影响。
何虎等人[34]采用眼动技术考证了蒙汉文化个体的场景知觉差异,并且进一步验证了文化融合对个体认知的影响作用。研究以蒙古国蒙古族大学生、中国内蒙古蒙古族大学生和汉族大学生为研究对象,研究者分别向他们呈现物体与背景一致(如鱼在海中)或不一致(如船在沙漠中)的图片,要求被试认真观看图片。结果发现,当场景中物体与背景相一致时,蒙古国蒙古族、内蒙古蒙古族和汉族大学生的眼动指标没有差异,这揭示了文化的普遍性。当场景中物体与背景不一致时,内蒙古蒙古族和汉族大学生较多地通过物体与背景相结合的方法进行判断,而蒙古国蒙古族大学生则利用较多的时间注视场景中的物体,这说明了文化的差异性。该研究不仅证明了文化差异对个体场景知觉的影响,还从眼动层面探究了文化融合对个体认知的影响,为文化与认知的关系研究提供了新的视角和证据。
四、文化对注意影响的神经机制
随着认知神经科学的迅速发展,脑电技术逐渐被应用于注意的文化研究领域中。研究发现,东方人和西方人的脑电成分存在差异,西方人对目标物体表现出更加活跃的神经活动,而东方人对背景信息的加工处理上则表现出更多的神经活动。
Lewis, Goto和Kong[35]选取欧裔美国人和亚裔美国人,使用odd-ball范式检测了数字目标刺激所诱发的P300成分。实验呈现给被试的刺激包括标准刺激(数字8)、目标刺激(数字6)及非目标刺激(由辅音字母组成),被试需要对目标刺激进行按键反应。实验结果发现,亚裔美国人在非目标刺激出现时产生了较大的P300成分,而欧裔美国人在目标刺激出现时产生了较大的P300成分。该研究意味着,亚裔美国人更多地注意到了背景刺激,相反,欧裔美国人则更多地注意到了目标刺激。
Lin, Lin和Han[36]采用文化启动范式,研究了在独立型自我和互依型自我的条件下个体对整体或局部加工的差异。将被试分为三组,分别向他们呈现不同启动内容的文章。(1)独立型自我启动组:要求被试找出文章中的独立代词(如I, me);(2)互依型自我启动组:要求被试找出文章中的互依代词(如we, us);(3)控制组:文章中不含代词。在阅读文章后,被试需要对大小写字母(整体或局部)进行判断。研究显示,独立型自我启动组中,整体任务条件下诱发的P1波幅低于局部;互依型自我启动组中,整体任务条件下诱发的P1波幅高于整体;控制组中,整体或局部任务条件下诱发的P1波幅没有显著差异。研究表明,自我构念的差异会对个体的认知加工产生影响,它是导致注意出现文化差异的重要因素。
Goto, Ando, Huang, Yee和Lewis[37]运用事件相关电位技术(event-related potential, ERP)对注意的文化差异现象的神经机制展开了深入的探讨。实验中,研究者向被试呈现目标物体与背景信息语义关系相一致或不一致的图片,被试的任务是对目标物体的生命性进行判断。实验结果表明,在目标物体与背景信息的语义关系不一致的情况下,东方人的N400波幅更高,而西方人无论二者关系是否一致都没有表现出显著差异。该项研究指出,在对目标物体进行判断的过程中,东方人相比西方人更多地使用了背景信息,因此当语义不一致时东方人对背景信息的加工表现得更加敏感。
随着神经影像学技术的日渐成熟,功能性磁共振成像(functional Magnetic Resonance Imaging, fMRI)技术逐渐被应用在注意与文化领域的研究当中,研究探讨了不同文化背景群体在面对目标物体和背景信息时主要激活的脑区及其神经机制。
Goh等人[38]运用适应范式,结合fMRI技术,探讨了中国人和美国人对目标物体和背景信息加工的脑区活动差异。该研究表明,外侧枕叶复合区主要负责对目标物体的加工,而旁海马回位置区主要负责对背景信息的加工。并且,美国被试的右侧外侧枕叶复合区相比于中国被试表现出更强的适应效应,这说明美国人更倾向于加工目标物体,这与前人所得的研究结论相一致。
在Goh等人上述研究的基础上,Jenkins, Yang, Goh, Hong和Park[39]增设了目标物体与背景信息的关系是否相一致这一条件,对研究进行了推进。研究发现,当目标物体与背景信息不一致时,相比美国被试,中国被试表现了更强的适应效应。由此可知,中国人更倾向于加工背景信息。但这种适应效应主要体现在外侧枕叶复合区上,而不是旁海马回位置区,这一研究结果与Goh等人[40]不同。对于加工二者的特异性脑区及其加工机制,目前尚未得出一致的结论的原因可能与不同研究所采用的实验范式、实验材料或者实验任务难度不同有关。
Hedden, Ketay, Aron, Markus和Gabrieli[41]选取欧裔美国人和亚裔美国人,考察了在简单视觉空间任务中,个体作出绝对判断(忽视背景)或相对判断(考虑背景)的功能性磁共振成像反应。在绝对任务中,被试需要忽视背景框的影响,对前后两个刺激呈现后竖棒的长度是否相同进行判断;在相对任务中,被试需要考虑背景框的影响,对前后两次刺激呈现后竖棒与背景框之间的比例是否相同进行判断。研究结果显示,不同文化群体在负责早期视觉刺激加工的枕叶激活强度上没有明显差异,而在与注意控制相关的额叶和顶叶脑区激活强度上存在明显差异。这些脑区的激活强度与文化偏好存在显著的交互作用,也就是说,西方人在进行相对判断时,额叶和顶叶脑区表现出更强的激活程度;东方人在进行绝对判断时,额叶和顶叶脑区激活程度更大。这说明,个体的文化背景对脑区活动的影响主要表现在注意加工的晚期,而不是早期。
总之,研究通过采用ERP及fMRI技术发现,不同文化群体对目标物体和背景信息反应的脑电成分和大脑活动强度存在差异。但对于加工二者的脑电成分的潜伏期及特异脑区尚未得到一致的研究认证,这可能是由于ERP及fMRI技术在该领域的研究范式有限,并且对实验材料的选择有较高的标准,因此该技术的优势在注意与文化的研究中未能得到充分的发挥。
五、注意的文化差异对教育的实践意义
近年来,教育工作者越来越重视不同文化背景下的学生在注意方面的差异,认识到学生的注意特点对其学习的影响力以及对教学效果的作用。在教育工作中,教师对学生的注意特点加以关注,根据学生注意加工的差异性因势利导,设计相应的教学模式和采取合理的教学手段,有利于提高学生的学习效率和教师的教学质量,这对教学工作具有十分重要的意义。
第一,教师要注意辨别学生的注意加工特点,同时帮助学生了解自己的注意加工特点。在学生学习过程中,由于学生文化背景不同而造成的注意差异是客观存在的。面对差异,不论是教师还是学生,都要有正确的认识。首先,教师应在尊重学生注意差异的基础上,考虑到不同文化背景的学生在注意方面的差异。例如,在认知风格方面,中国学生具有场依存性,而西方学生则表现为场独立性;[42]在认知加工方式方面,中国学生倾向于进行整体加工,而西方学生则倾向于进行局部加工。[43]其次,教师采用多种方式(如测验、访谈等)帮助学生认识到自己的注意加工特点,同时对学生进行合理的引导和启发,让具有不同注意加工特点的学生既能认识到各自的长处,又能正确看待自身的短处,主动地取长补短,在学习过程中根据学习任务有意识地调整自己的学习策略,使之适应所学科目的要求,最终让学生掌握适合自身特点的学习方法。
第二,教师要根据学生的注意加工特点设计教学策略。不同的注意特点对学生学习有不同的影响,适合学生注意特点的教学更易发挥学生的内在潜力,有助于提高教学水平并取得更佳的教学效果。教师应把学生的注意差异作为一种重要的教育资源,提出与学习者个人的注意特点相适应的教学策略,使具有不同注意特点的学生均能在各自认知的水平上得到最大的提高,从而实现真正意义上的因材施教。例如,在英语说明文的教学当中,对场依存的学生来说,采用整体式教学策略效果更好;对场独立的学生来说,采用分段式教学策略效果更好。[44]
总之,文化的注意差异运用到教育中,对于指导教学实践有着重要的意义。教师一方面要培养学生认识自身注意加工特点的能力;另一方面要以学生的注意特点为依据,实行个性化的教学策略。文化的注意差异在教学中的应用,对优化教学过程和提高课程实施质量具有重要的实践意义。
六、总结与展望
通过对文化与注意相关研究的梳理发现,目前的心理学研究分别从注意认知模式、视线加工模式和神经机制的角度,深入地探索了注意产生文化差异的机制。虽然当前的研究为注意的文化差异现象提供了大量的实验证据,进行了潜在原因和机制的探讨,但是仍然存在以下几个方面的不足。
第一,注意的文化差异影响因素尚不明确。文化心理学对文化心理差异进行了解释,包括个人主义和集体主义的价值观念,独立型自我和互依型自我的自我构念[45]以及整体性思维和分析性思维的认知方式。[46]但是目前的研究仍然不能确定东方人和西方人在注意上出现差异的原因到底是哪一种因素导致的。因此,未来的研究应该进一步确定这些理论对于解释注意差异现象的相对重要程度,并且深入探讨这些文化心理理论所涉及的认知现象和注意差异之间的联系。
第二,文化对注意的影响过程尚不清楚。目前许多研究已经揭示了文化差异对注意加工的影响,但对于文化对注意加工过程如何产生影响,这种影响存在怎样的神经机制,等等,还缺少相关的实验证据。因此,未来的研究可以采用不同实验范式、利用多种技术手段、综合多个注意指标,为文化对注意的影响过程提供多角度的证据。
第三,文化融合对个体注意的影响尚不明确。以往文化与注意的研究,多围绕不同文化群体之间的文化差异进行比较,[47]但是随着全球化的发展,不同文化之间的碰撞与融合越来越明显,个体在与其他文化接触过程中,内心的文化框架会发生改变,[48]并且会主动建构并整合多种文化框架,[49]这就需要未来从文化融合的角度对个体注意模式进行探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