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会经济地位、社交活动与农村老年人身心健康——基于2015年CHARLS全国基线调查数据

李 伟，王 真

(1.浙江财经大学 东方学院，浙江 海宁 314408；2.信阳师范学院 数学与统计学院，河南 信阳 464000 )

随着我国全面进入老龄化社会，农村老年人健康问题得到了社会的广泛关注。对农村老年人健康水平影响因素的研究也涉及众多领域。其中，社会经济地位对健康水平的影响引起学界大量的关注，但二者正向影响关系的结论基本趋于一致。目前更重要的讨论范式集中于社会经济地位对老年人健康影响的中介机制以及作用原理[1-3]。社交活动是农村老年人丰富精神文化和提高生理健康的重要途径。从社交活动视角谈论社会经济地位对我国农村老年人身心健康的影响具有一定的现实意义，为农村人口健康促进和健康公平的政策制定与实践提供参考。本文将农村老年人社交活动作为中介因素，运用结构方程模型检验社会经济地位、社交活动及农村老年人身心健康之间的关系。

1 对象与方法

1.1 研究对象 数据选用北京大学“985”项目资助、北京大学中国社会科学调查中心执行的“中国健康与养老追踪调查(CHARLS)”数据库中2015年全国基线调查资料。CHARLS是对中国45岁及以上中老年人进行的一项调查，在全国28个省150个县区的450个村、居开展，约1万户家庭中的1.7万人。考虑我国特殊的城乡二元经济结构，农村和城镇老年人各方面均存在较大的差异，因此选取农村中60岁以上老年人作为样本，对数据进行缺失值处理及逻辑性检验之后，最终得到有效数据为3 570条，其中女性数据1 743条，男性数据1 827条。被调查者人口学特征分布情况基本符合实际，样本具有一定的代表性。

1.2 资料收集及评估 将被调查者教育水平划分为五个标准，分别是文盲、小学及私塾毕业、初中毕业、高中及以上毕业；生活水平选用家庭人均消费水平的对数。根据被调查者社交活动的主要功能将11个活动归为4类，分别为娱乐型社交活动(包括窜门跟朋友交往，打麻将、下棋、打牌、去社区活动室)、学习型社交活动(包括上学或者参加培训课程)、公益型社交活动(包括无偿向与您不住在一起的亲人、朋友或者邻居提供帮助，志愿者活动或慈善活动，无偿照顾与您不住在一起的病人或残疾人)、健身型社交活动(包括去公园或者其他场所跳舞、健身、练气功等)；根据CHARLS对社交活动频次的划分标准，频次包括4个等级，分别是过去一个月没有、不经常、差不多每周、差不多每天。

对被调查者生理和心理健康自评结果进行测量，生理健康自评划分为五个等级，从低到高分别为不好、一般、好、很好、极好，心理健康自评要求受访者根据上周的感觉和行为对10个状态(包括2个积极状态和8个消极状态)按照少于1 d、1～2 d、3～4 d、5～7 d的划分标准进行评估。借鉴Lei等[4]的研究方式，本研究对消极状态的四个选项分别赋值0～3分，对积极状态用3～0分进行赋值，10项状态得分相加得到心理健康综合评分，总分0～30分，分值越高表示心理健康水平越低。为建立模型的统一性，对该项得分进行倒数正向化处理。

1.3 模型设定 考虑到因变量老年人健康水平由生理和心理两个方面构成，本研究采用结构方程模型进行实证分析。在构建结构方程模型时，确定社会经济地位为外生潜变量，包含两个观测变量(家庭人均消费和学历)；老年人健康为内生潜变量，包含两个观测变量(自评生理健康得分、自评心理健康得分)；社交活动为中间潜变量，包含四个观测变量(娱乐型活动频率、学习型活动频率、公益型活动频率、健康型活动频率)。模型假设见图1所示。

图1 社会经济地位、社交活动与老年人健康三者间关系的模型假设图

在此基础上，本研究提出以下研究三个假设：假设1：社会经济地位对农村老年人的身心健康有正向的直接影响。社会经济地位越高，老年人健康状况越好。假设2：社交活动对农村老年人的身心健康有正向的直接影响。社交活动越多，老年人健康状况越好。假设3：社会经济地位可通过社交活动的中介作用对农村老年人的身心健康产生间接影响。

运用Amos22.0构建结构方程模型，参数估计选用极大似然比估计方法。根据一般的评价标准，GFI值、NFI值越大越好，大于0.9表示模型拟合越好；RMR值越小越好，小于0.05表示模型拟合越好；最终得模型评价指标：χ2=32.675，P=0.434，GFI=0.983，RMR=0.027，NFI=0.832，PGFI=0.572，该模型拟合效果较好，可以有效地反映变量间的影响关系。

2 结果

2.1 农村老年人社交活动基本情况分析 从社交活动潜变量的各个观测变量来看，各种类型活动对社交活动的标准化路径系数均显著，标准化路径系数从大到小依次分别为：健康型活动为0.777，娱乐型活动为0.750，学习型活动为0.575，公益型活动为0.458；均P<0.05。相对来讲，健康型和娱乐型社交活动基本不存在进入门槛，成为农村老年人社交活动的主要方式，健康型活动中差不多每天都参与的老年人占20.9%，娱乐型活动中差不多每天都参与的老年人占11.29%，学习型活动中差不多每天都参与的比例为5.38%，公益型活动中仅为3.64%。

2.2 社会经济地位对农村老年人身心健康的直接影响分析 由表1可知，学历和家庭人均消费两个观测变量对社会经济地位潜变量的标准化路径系数分别为0.997和0.157(均P<0.05)。受教育程度高的老年人总体上会得到较高的社会支持。从农村老年人健康潜变量的各个观测变量来看，生理自评健康对老年人健康的标准化路径系数为0.152，心理自评健康对老年人健康的标准化路径系数不显著(P>0.05)。社会经济地位对农村老年人全面健康的直接影响标准化路径系数为0.830(P<0.05)，证明假设1成立。

2.3 社交活动作为中介因素的影响机制分析 由表1可知，社会经济地位对社交活动影响的标准化路径系数为0.399(P<0.05)，证明假设2成立。社交行为在不同社会经济地位群体中的分布形态也存在较大差异。社交活动对老年人健康影响的标准化路径系数为0.196(P<0.05)，证明假设3成立。结合上述直接和间接的影响关系，社会经济地位通过社交活动进一步加强对农村老年人身心健康的影响，总的影响路径系数为0.399+0.399×0.196=0.477。

表1 社会经济地位、社交活动与农村老年人身心健康的结构方程模型路径系数估计值

模型评价指标：χ2=32.675，P=0.434，GFI=0.983，RMR=0.027，NFI=0.832，PGFI=0.572。

3 讨论

本研究显示，在我国农村，不同社会经济地位群体间存在系统性的健康差异，社会经济地位越高的农村老年人，拥有更好的健康水平。国内外学者在运用不同方法构建社会经济地位综合指标的基础上，大量研究已表明社会经济地位对老年人健康水平产生非常显著的影响[6-9]，这与学界已有研究成果相符合。收入和受教育程度较低的农村老年人更容易患上慢性病，由于缺乏基本的健康知识对自己的健康状况也无法判断，且不容易得到及时治疗，最终导致健康状况不乐观。因此，建议政府部门应进一步通过医疗保障政策、养老补贴政策、精准扶贫政策等经济手段普遍提高农村老年人社会经济地位从而提高总体健康水平。

相对城镇老年人，农村老年人一般以居家养老为主，生活方式较为单调，又由于现代社会代际差异的扩大，社交活动成为农村老年人缓解心理抑郁、生活困难、身体疾病等问题最直接和最便利的方式。本研究表明，农村老年人参与社交活动会进一步加强社会经济地位对身心健康的影响程度。

一方面，社会经济地位对老年人社交活动的参与具有一定的促进作用。在农村，社会经济地位越高的老年人相对不受经济问题的制约，思想也相对开放，能从农村固有的社会角色中脱离，追求多样化的社交活动。本研究中，学习型和公益型活动对社交活动的贡献相对较小，参与学习培训、志愿者活动等本身需要具备一定的基本知识和文化素养，对于大部分农村老年人来讲会有一定的困难，所以参与比重也较低。还有学者的研究[10-11]发现老年人社会经济地位越高，旅行游乐、社区活动、个人兴趣等活动参与频率越高。

另一方面也表明，老年人可通过参与社交活动体现自身价值促进身心健康。社交活动是农村老年人保持身心健康的重要途径，通过不同类型的活动形式，获得多方面的信息，沟通思想，互相支持，从而抵御老年人生理机能的衰退及社会角色的弱化。如吴金晶等[12]的分析认为经常参与志愿者活动以及提供家人或朋友帮助的活动有利于老年人主观幸福感；刘西国[13]认为“广场舞”等文化社交活动能降低老年人抑郁症倾向，有效提高老年人生活满意度。因此，政府部门、社区、家庭等各方面应鼓励农村老年人积极参与各项社交活动，将其融入至我国农村老年人健康政策以及精准扶贫政策中，有效应对人口老龄化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