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探析《爱玛》的“生命”主题

2020-01-07

关键词:奥斯丁爱玛错位

罗 璇

(湖南幼儿师范高等专科学校,湖南 常德 415000)

阅读简·奥斯丁对于现代人一直具有某种特殊意义,这种意义不是泛泛的对小说的品味、解读和欣赏,而是从小说中对生命的价值进行反思,在生命体验中追求生命共鸣,在生命历程中探寻生命的真谛和意义。漫步在18世纪波澜不惊的乡村生活中,我们细细品味着英国乡绅那矫揉造作却又典雅非凡的爱情、婚姻、谈话和舞会,这些带着淡淡荼蘼气味的中产阶级生活情调极大地满足了现代人的感官需求,同时又为他们提供了一个逃离现代快节奏生活和高强度工作的心灵港湾。人们在这种瑰丽氛围中品鉴作者的优雅文笔,羡叹作者的巧思妙想和玩味作者的诙谐幽默。在小说中领略人生百态,在文字中拾掇俗世慧雅。简·奥斯丁塑造的人物和故事超越了时空的局限,在绵长而深幽的历史文化长空中划出一道引人入胜的绚丽彩弧,不停的激发和引领着举头仰望的人们一次次关注爱情、婚姻、智慧、教养、生活,这些最平常却也最恒久的主题。

一、从“自我反省”到“自我经验”

与其说《爱玛》是一部描述封建社会英国乡村的浪漫爱情小说,还不如说它是一本充满讽刺幽默的上流社会淑女心灵流浪记。文本一开篇就反复交代女主爱玛由于母亲早早离世、父亲难通世事、长姐远嫁外地、家教兼挚友幸福成家而变成了精神上的孤儿。她几经寻觅,又屡遭挫折,在经历了简、哈里特·史密斯、埃尔顿、弗兰克之后,最终与身份地位相当的乔治·奈特利先生结为生命伴侣的故事。

自我是一个生活概念;自我只能在悖论中打转。但无法辨别,它既是普遍的,又是个别的;正因为它无法成为这样的东西,所以自我只是不断在形成的东西。[1]《爱玛》长期被学术界理解为一部“自我反省”的典型教材。笛卡尔对自我反省的理解是,首先把“自我”封闭在一个相对透明的区间,理性主义的自我反省永远无法像自我经验一样为人生百态提供一个开放和不断获取新经验的自我平台,而仅仅止步于封闭和固定。人是用他的整个身心,整个存在而不是单用他的反思来理解他自己的。人对世界的认识,首先是由情绪和感情揭开的。[2]在这种“自我”范式中,“反省”是孤绝而相对的,缺少与他者的交互,是与社会的现实语境相隔离的。而“自我”是身份的社会建构过程,包括生命历程的自我参与,自我选择和自我实现。在自我身份的社会化建构过程中,了解、熟悉和适应社会语境是自我建构的关键。爱玛从自我中认识到了生命的感性和理性哲学,慢慢的从封闭中放开自我,去体验和感知生命。世界是物质的,对于爱玛而言,世界又是精神的。自我的存在构成了自我世界的全部。当爱玛把自我的生命主动投放到更为广阔的场域去找寻和领会生命的炫动时,爱玛的自我世界越发丰满和多元了。爱玛在自我建构中逐渐开始接纳生命的所有的相遇,而世界也在爱玛的改变中开始接受她,爱玛的生命历程开启了自我建构的关键节点。自我的经历、情感、理性无一不是生命不可或缺的组成元素。世界是多元的,生命是奇妙的,个体的生命在物质的世界和精神的世界中不断历练、成长,最后长成,才是完整的生命体验和经验。而这种由体验走向经验的生命成长过程正是自我社会建构性的精髓。因此,从某种程度上说,生命的意义就是生命的自我建构,而这种自我建构不关乎生命的“历时长短”,而是由自我的参与意愿与程度决定的。反思生命,向往美丽是追寻生命真谛的必由之路。美丽是一种价值取向,爱美、羡美、赏美、追美是普世的基本价值。爱玛对美的追求和向往正是从美人之美、各美其美到美美与共的生命对于美的升华。爱玛的生命历程诠释了人类对生命意义的渴望和追求,爱玛的自我反思是个体生命价值建构的主要内容。

简·奥斯丁塑造的爱玛从最开始的自命不凡到屡屡受挫,从自我反省过度到自我经验的成长过程,这是一个质的飞跃,这是一个通过驱散所有异端的态度行为动机后对自己的认同,最终带来适合“她的愿望”发展的节奏。自我经验能从存在这个意义来把握全部。在这个过程中,人不会抵触自己的发展,而能冲出思维定式,从不同方向、多个维度来冲破思维障碍,从而获得新的发展。挫折是生命的经历,失败是生命的一段历程,挫折和失败都只是一种经验而非负担。生命的意义在于历经挫折和失败而不自我放逐,不将生命的任何一段看作是不可承受的负担,而是反思的素材和不懈追寻的起点。个体分成长不仅是生理的和心理的逐步发展,更是自我内在的不断丰富和丰满。

自我经验的模式是生活经验,对那些随时出现的事情进行具体处理。因此,经验的获得既有预设性的,更有生成性的。生活经验对于偶发事件的遭遇和处理更加丰富了生命的完整性和丰富性。生活经验是一次性的,能导向人的态度的变化。生活经验并非纯粹主观,它有着体现在人的具体态度中的客观性,生活经验是意义形成的独立形式,能建立起外部和内部、主观和客观之间的联系,从而直觉地把握现实,这是在时间中流动的我们自己的人格,也就是绵延的自我。[3]生活的经验在生活的经历中不断累积,为生命增添了“惊艳”,这种经验和“惊艳”既是主体的不断憧憬,也是不可预知的。这正是生活的乐趣和生命的奇妙所在。自我只有积极而欣然参与生命历程的构建,在各种际遇中坚定的做出自我的选择,依托和接受生活的赐予,完成自我生命的实现。同时,自我经验的形成也是超越自我的。在时代社会语境中,从与他人的交往中获取的生活经验也是构成自我经验的重要元素。经验可以是感性的,也可以是理性的。健全的个体安全可以在生活经历中对所有感知的、认知的经验进行反思回顾和凝练,从而在形成自我参与的、自我选择的和自我实现的生命经验。

二、在生命探索中体味“孤独”和“错位”

在简·奥斯丁的时代,女性少有继承财产和谋求工作的机会,这导致她们无法经济独立,毕身追求仅剩体面嫁人这一终级目标。而奥斯丁却在这部小说中一反常态,极力塑造了爱玛这么一个经济自主、精神独立的女主,她无需像《理智与情感》中的爱丽诺和玛丽安一样担心父亲死后被驱逐;也不用像《傲慢与偏见》的伊丽莎白一样苦等心上人上门求亲;更不会如《曼斯菲尔德庄园》的范妮般小心翼翼揣摩别人的脸色度日;不同于《诺桑觉寺》中的凯瑟琳,她切切实实将继承一大笔遗产,并充满自信;也断然不会如《劝导》中的安妮,因为亲信他人而做出让自己后悔8年的愚蠢决定。就是这么一个生活没有任何缺憾的强势女主,却在泰勒小姐婚配之后首次感受到了孤单和空虚。奥斯丁用她诙谐幽默的笔调反复向世人叙说,不为“长期饭票”、无关遗产头衔、无论教养骄傲,心灵陪伴本来就是人人追求和向往的永恒主题。因而,孤独在某些时候是人生经历中的一种重要财富,只有经历了孤独,才能理解为什么心灵需要共鸣。人人都会经历孤独,孤独并不可怕,可怕的是适应孤独。对孤独的适应正是生命价值的一种变向“错位”。爱玛的生命可贵之处正是在于不甘于适应自我的封闭与孤独。她总是在内心深处追求着改变带给生命的悸动,在“错位”中孜孜不倦的进行生活和生命的“正位”。不可预知的生活遭遇和对向往的生活预期使爱玛的生命一直在孤独与错位、陪伴与正位的交织缠绕中不断向上生成延伸,在丰富的生活经验中拓展生命的宽度、高度和厚度。一方面,爱玛从此不再以自己特有的方式与人交流,她已变回一个平常人,以平常心对待生活;另一方面,说明她不可能永远活在自己封闭的世界里,她必须走向社会,向社会妥协,这是一种解脱,也是一种无奈。[4]

《爱玛》始终挥之不去的生命主题当然就是“孤独”了。作为独立存在的个体,爱玛聪明、有自主、有见识,只是小说贯穿始终的却是隐藏在她张牙舞爪却误会不断的张扬行为中的那孤独之灵魂,如一片孤舟在东飘西荡中索求栖身之处。生命的载体是语言,语言是生命的存在形式。生命是一种沟通和交流。产生生命责任性的自我一直包括同其他生命的交流。[5]语言是生命最重要的表达,通过对语言的理解,就可以登堂入室,直接把握生命实在。简·奥斯丁通过《爱玛》有条不紊而津津乐道的讲述着语言错析和理解错位的故事。爱玛,在她的自私和寡虑中孤立的存在着,在孤独的迈上心灵流浪之旅的过程中,引出一个又一个乌龙。凭借她的无知虚荣作向导,她荒谬的认定埃尔顿爱上了哈里特,弗兰克·丘吉尔爱慕她自己,哈里特又爱着奈特莉。把“孤独”和“错位”推向极致的无疑是在柏克思山郊游的场景,尽管简·奥斯丁时时用描述的语言陈述着“They had a very fine day for Box Hill; and all the other outward circumstances of arrangement, accommodation, and punctuality, were in favour of a pleasant party.”但事实的真相却是“误解”一直在延续,奈特利最后训导爱玛“My Emma, does not everything serve to prove more and more the beauty of truth and sincerity in all our dealings with each other?”这才是简·奥斯丁真正想表达的,只要傲慢、虚荣存在,孤独和错位就不可能消亡。[6]消亡的只是生活的经历,而流存了经历过后的自我反思和奔向新的生命历程的向往与追求步伐。生活因此而充满乐趣,生命因此而生生不息。在生活中遭受的苦难,会被点亮成生命中的焰火,让主体的生命成就灿烂一刻。这无疑是痛苦的,它意味着在一场彻底地批判中找到自我的存在。最终,开始真正意义上找寻人生的存在价值。[7]

结语

和其他几部小说一样,简·奥斯丁一直在不厌其烦的向人们叙说人与人由于种种原因不得亲近的故事,但是为了克服和战胜孤独,人们仍在上下求索,造就了一部又一部的人间喜剧,让读者在捧腹大笑和心领神会中细读人生百态,领略人性沉浮。在“孤独”与“错位”中体验生命的跌宕起伏经历;在生活中不断进行自我反省,从而形成自我经验,丰富生命的多样性和完整性;在自我生命价值的社会建构中探寻生命真谛和意义;……一直是简·奥斯丁孜孜不倦的生命追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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