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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人殖民统治下印第安人的自我救赎之路
——以风欢乐诗集《美洲的黎明》为例

2020-01-02张来运

武夷学院学报 2020年1期
关键词:部族印第安印第安人

张来运,牛 蔚

(合肥工业大学 外国语学院,安徽 合肥 230009)

一、引言

风欢乐(Joy Harjo)是一位多才多艺的印第安诗人。其诗歌创作大多关照现代文明冲击下的印第安部族的生存困境,以及印第安文化与美国殖民统治的冲突。她于2015 年9 月获得美国斯蒂文斯终身成就奖,这是美国诗歌创作界极具影响力的奖项。此外,她还获得“美国杰出青年妇女”的称号。双语版诗集《美洲的黎明》作为风欢乐诗集中的重要代表,是“当代国际诗人典译丛书”中的一本,由其精心甄选的三十三首诗歌组成,分别选自她七部不同的诗集。在这些诗歌中,风欢乐试图借助诗歌揭露白人殖民统治的残酷剥削和印第安人被殖民后的生存困境,以自己强烈的责任心和民族意识积极为印第安民族探寻一条自我救赎之路。

目前学界关于风欢乐诗歌的研究较少,大多聚焦于风欢乐诗歌中蕴含的印第安民族记忆故事以及诗人表现出的顽强抗争意志。洪流[1]研究发现,风欢乐诗歌主要着眼于印第安民族传统,主张通过记忆追寻实现向印第安神话世界的精神回归,且这种回归具有均衡的位置与空间意识。迟欣[2]对风欢乐诗集《她曾有几匹马》中所蕴含的印第安部族文化中的精彩记忆故事及其体现的诗人的顽强抗争精神进行分析。洪流和马广利[3]两位学者对其诗歌中万物相连的生态主题进行研究,发现风欢乐作品中凸显出诗人对土地、非人类生命以及回归传统的思考。

同样,在诗集《美洲的黎明》中,也不乏诗人对印第安民族传统的彰显以及对白人残酷殖民统治的披露。但透过诗集,更引人深思的是诗人在险恶生存环境下尝试探索的救亡图存之路。而且,这条救亡之路并不是一蹴而就的,而是曲折渐进式的。随着白人殖民入侵的不断加深,风欢乐对于民族危亡的态度也随之发生改变。诗人借用诗歌寻求救亡之路,现实冲击之下,她对民族危亡态度的改变、对救亡图存的自省思考都包蕴在其诗歌之中。其中,诗人有过无奈的哀号、奋起抗争的决绝,更有迂回包容的求和。本文对风欢乐在《美洲的黎明》中展现出的印第安人自我救赎之路进行具体探究,以期加深当代人对印第安民族历史境遇以及民族传统的了解,为进一步探究美国土著民族文化提供一定的参考。

二、《美洲的黎明》中的曲折式救赎之路

风欢乐的诗歌创作大多围绕着当时殖民、暴力与枪杀遍布的美国社会展开,《美洲的黎明》也是着眼于白人的殖民剥削与印第安人的生存危机。在一定程度上可以说,风欢乐的诗歌是那个殖民动乱时代的产物。风欢乐谈到自己的诗歌创作时也曾说过:“我一直都特别关注,在这样一个危机四伏的时代,印第安人如何保持其位置和文化,我的诗歌与此紧密相关”[4]。

(一)《美洲的黎明》社会背景

1492 年哥伦布踏上美洲大陆后,欧洲文明开始在印第安部族发芽生长。不断进行的侵略扩张,给世代生长于此的印第安人带来灭顶之灾,他们的家园遭到前所未有的践踏,悠久的印第安文化也遭受毁灭性的破坏。1830 年,美国总统安德鲁·杰克逊颁布《印第安人迁徙法案》,该法案规定,美国政府购买印第安人在东部的土地,把印第安人移居至密西西比河以西、洛基山脉以东的大平原地区,由美国政府负责移民的费用,此外,每年向印第安人提供食物和必要的武器[5]。在美国军队的武装押送下,印第安人被迫离开东部故土,移居到印第安领地。1838 年最后一批佐治亚州的印第安人也在士兵的枪口和刺刀下含泪离开家乡来到西部,他们移民所经过的路线就是美国西部开发史上著名的“血泪之路”,这6 年间一共有9 万印第安人被迫移居到西部,其中有很多人死在“血泪之路”的途中[5]。1864 年11 月29 日,约700 名隶属于科罗拉多州第三骑兵军团的士兵,在毫无预警的情况下,袭击了居住在科罗拉多州南方印第安保留地的一个印第安部族,当地居住着约200 余名夏安族及阿拉巴霍族居民,这些居民遭到军队无情的屠杀,估计造成163 名印第安人死亡,其中三分之二是妇女及儿童[5]。在著名的沙溪大屠杀中,许多印第安人在死后遭到无情的肢解,他们身上的许多器官被美军做成了饰品,以此作为战利品。

白人在印第安部落大肆烧杀抢掠,掠夺完印第安人民大量的土地和自然资源后,为进一步达到侵略目的,又重新制定安置计划,以潜移默化的手段进一步同化印第安人,让他们逐渐融入到占据主导地位的白人文化中去。联邦政府试图通过语言的训练、历史的歪曲以及将印第安传统宗教和文化仪式视为“异端”和“愚昧”,以此来改变年轻一代印第安人的信仰体系,这不仅让印第安人失去赖以生存的家园,更是陷入无尽的精神创伤之中。

(二)残酷现实下的无奈哀号

风欢乐诗集《美洲的黎明》围绕着印第安部落在白人黑暗的殖民统治下所面临的生存危机和艰难处境展开。诗歌大部分以讲故事的形式对白人忘恩负义的狂野行径进行披露,将弥漫在印第安部落的杀戮与暴力、悲惨与苦痛表现地淋漓尽致。“血泪”“死亡”“战争”等词几乎出现在该诗集的每一首诗歌当中。在《锚地》这首诗歌中,诗人写道:因为有谁会相信这传奇般的惊悚故事,九死一生,却在那些注定不能存活的人的身上发生?[5]诗人运用反讽的笔法书写那些在白人眼中“不该存活下来的人”的印第安人,真切再现白人统治下的印第安人的生存困境,面对死亡的诅咒、无情的枪杀、独裁者的轰炸和保留地的动荡不安,诗人忍受着无与伦比的痛,却又别无他法,只能将这一切诉诸文字,用融合着自己血泪的笔墨记述着最悲惨的殖民地境遇。在诗歌《或许世界就此终结》中,诗人写道:或许世界将终结于厨房里的餐桌,此刻,我们会狂笑,会哭泣,吃一口最后的美餐[5]。在这首诗中,用来满足口腹之欲,享受生活的餐桌都可能变作生命的终结之地,可丧命之时,他们却只能狂笑哭泣,毫无他法。白人侵略下,印第安人的聚居地随时都有可能被掠夺,他们的平静生活早已被打破,每天只能生活在惶恐之中。在殖民统治的恐怖阴影下,目睹民族生存受到威胁,诗人一句“或许世界将终结于此”写尽印第安人悲惨的生存情状,面对生死,诗人笔下的印第安人只能狂笑哭泣,吃一口最后的美餐,这对死亡无抗争的接受,尽现诗人面临死亡和鲜血的无奈和绝望。在白人殖民统治下,境遇悲惨的印第安人失去的不仅仅是生命,更是失去了自己的民族立场和民族认同,诗人对此同样无奈地发出哀声,在诗歌《拱手承让》中,诗人这样表述:哦,你扼住了我的脖颈,我却给你递上项链。你对我开膛破肚,我却愿意递上屠刀。你已将我吞噬,我却躺在火上将自己烧烤[5]。白人殖民统治带来的不单单是掠夺和屠杀,殖民恐怖下,印第安人被迫放弃自己的立场,就连印第安民族的文化根源也将会不复存在,面对民族即将毁灭,《拱手承让》中的述说满是诗人的苦涩与哀伤。风欢乐在采访中曾承认,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她都不敢直面自己民族的历史。面对这般惨痛的民族史,鲜血流淌,枪林弹雨,种族排斥屠杀,种种残酷的现实甚至让诗人对自己的民族身份产生疑问。诗歌《神秘》中诗人这样写道:我本人到底是:土著人、野蛮人抑或是魔鬼?[5]诗人这种对于自我身份的怀疑是整个印第安部族在血腥战争的背景下自我身份危机的映射。白人的暴力行径将印第安人逼到无奈的绝境,在死伤和无望的悲痛中渐渐失去民族身份的认知,为民族抗争的勇气和信心也随之消失。就像诗歌《恩泽》中所说:我说,恩泽是一个手托时间的女人,抑或是逃出记忆的白色野牛[5]。从该诗中可以看出,诗人希望能够逃离殖民剥削的记忆,忘记这段残酷历史所带来的创伤和悲痛,甚至从某种程度上,可以看到她对于残酷现实的逃避。因而,风欢乐通过运用叙事性的诗歌,一方面控诉白人的残酷无情,另一方面也对印第安部族所面临的身份危机进行全面揭露。在毫无人性的殖民统治下,诗人发出痛彻人心的无奈哀号。

(三)唤醒民族奋起抗争的尝试

在风欢乐的诗歌中,可以看到印第安人民面临传统文化与现代文化冲突时的犹疑与无助,诗人用反讽的笔调批判印第安人民面对白人的残暴行径时的麻木与自我放弃。但冷静思考之后,诗人并没有就此沉浸在痛失同胞的悲苦与绝望中,而是逐渐从碎片式的民族历史回忆中唤醒自己对本民族文化的认同,并在重新定位印第安部族传统文化和现代文明冲击的矛盾关系中,激发出自己作为印第安诗人的责任感和使命感,以诗歌为媒介,给予印第安部族寻求新生的勇气和信心。风欢乐借助诗歌,努力尝试着摆脱历史阴影给印第安人带来的心灵钳制,面对民族危亡,她不单单发出哀号,更是开始勇敢地面对民族受屈辱的历史,尝试着唤醒印第安人的民族记忆与民族认同,与白人殖民统治进行积极抗争。

首先,诗人试图用印第安部落的壮美山河来唤醒印第人民的民族意识,唤起他们的抗争精神。在印第安人的眼中,人与动物的关系是密不可分的,在诗歌中她大力歌颂印第安部族的山川河流和雄壮万物,诗人还在诗中反复倡导,现代社会的裂痕可以通过天地万物的和谐关系来弥合。在这些诗歌中,诗人充分展现各个地域的美丽景色以及人与大自然的和谐统一,借助诗歌中呈现的和平景象,营造出一种安全和完整的氛围,进而唤起印第安人民为维护民族安全而战的抗争意识。风欢乐在其诗歌中大量运用自然意象如:大雁、繁星、雨水、花朵、山脉、苍鹰、骏马等来展现印第安壮美的自然景观。在其经典之作《她曾有几匹马》中,一群矫健雄壮的马有着摧毁一切的力量,而且诗中说:她的马,说他们无所畏惧,她的马期待重生[5]。风欢乐笔下的马不仅雄美健壮、激情灵动,而且具有不畏艰险、乐观向上、坚韧不拔的精神品质。《鹰之歌》的主要意象是一只自由飞翔、顽强生长、毫无拘束的老鹰,诗中风欢乐这样写道:我们明白你早已看穿了我们,甚至我们要以极大的关怀与仁慈对待万事万物[5]。风欢乐的诗歌中,字里行间弥漫着诗意的壮美,她将整个印第安民族物化为自己笔下的动物意象,将自己的反抗精神寄托于各种动物意象中,也通过动物意象来呼吁印第安人民重拾民族记忆,奋起抗争。作者通过描写印第安部落雄壮的自然万物,进而揭示这种天人合一、循环往复、与自然亲密无间的和谐关系,书写美洲文化的史实,进而唤起印第安传统的部族文明和自我意识,摆脱那种集体无意识的精神创伤的状态[6]。

其次,风欢乐还通过民族记忆的觉醒来修补传统与现代之间的断裂,尝试对部族历史文化身份重新进行定位。诗人凭借勇气和智慧不断搜寻民族文化中精彩的民族故事,超越严峻的现实,走进历史、再现历史,进而实现印第安部族世界的精神回归[7]。在《为圣人消解冲突》中,诗人跟着历史的脚步,走过泪水之路的每一个地方,记录下当地人们曾经的欢乐和成长。记忆是追叙历史的依据,无论个人的历史还是整个民族或国家的历史,都有赖于我们个人或集体的记忆[8]。诗歌《恩泽》中,诗人凝固在过去的记忆中,寻觅着恩泽。诗歌最后写道:我明了,有些超越了记忆的东西[5]。这种超越记忆的东西便是恩泽,也是民族传统历史赋予当地人的一种信仰和力量,正是这种民族历史的回忆,才能在支离破碎的残酷现实面前仍然鼓励着印第安部族保持对民族传统的敬仰以及对民族身份的认同。诗歌《黎明之梦的轨迹》中,风欢乐写道:火山岩地缓慢燃烧,是因为神祗们的爱恋。那是个古老的故事,我们寓于其中,成了故事的主人公。我们靠近神灵的距离,已经超出了我们的想象[5]。这个故事融合印第安部族神话及灵视经验,不仅对部族根源进行追溯,而且还大力彰显印第安部族的特有的民族神话信仰。在《一种通往来世的地图》 中,风欢乐更是用想象的力量,化身一个神话精灵,在“第四世界”末日中刻画出“第五世界”的天图之旅,正像通往天洞之路没有开始,亦不会结束一般,因此这是一个无时不在的旅程。这也就暗示着印第安人即使处在民族文明毁灭的边缘,也会像宇宙神灵般循环往复,生生不息。诗人用“原谅季”揭示对历史记忆应有的态度以及对回归过往的祥和与安宁的追寻,以此求得,真正能主宰自我命运的印第安民族与文化的生生不息[9]。面对生存绝境,风欢乐不只是用悲怆的语调记录下她所看到,所感受到的一切,她不单单对着困境记述哀号,而是借用民族历史的力量和宇宙神灵生生不息的精神传统直面白人殖民统治的黑暗和压迫。诗人的《牢记》更是将这种对民族记忆、民族身份的呼吁和倡导推向新的高潮,诗人这样写道:牢记你诞生的一刻,你如何拥有了生命。牢记这一草一木、一花一树、一鸟一兽、一虫一物,它们都有自己的族群,也由于自己的历史。牢记万物皆运动,皆成长,牢记这一切包括了你!牢记,千万要牢记![5]风欢乐用民族记忆不断激励鼓舞印第安民族直面惨淡的现实,同时鼓舞他们在寻找民族记忆中重新架构当代印第安部族文化认同,促使民族意识觉醒。

历经面临绝境时的悲情与无奈,继而激发抗争的奋力呼唤,诗人更是负重前行,摒弃所有的恐慌和畏惧,在民族文化的记忆与焦虑中,以文为武,在诗歌中进一步直接呼吁民族崛起抗争,以图民族生存与文化传承。语言不仅是情感的承载,更是一种强有力的武器,可以用来抵抗白人对印第安人的入侵、剥削、驱赶与压迫。风欢乐曾写道:“我们抵抗不公的待遇。我们要以对全体人们来说正直的方式来反抗,我们通过写作、歌唱、创造新的艺术、恢复和延续早先的经典传统,通过立法、制定新的法律、甚至通过把我们的论文、诗歌故事和艺术整理进入原住民的法律期刊来反抗”[10]。在风欢乐的诗歌中,这种积极抗争的精神是随处可见的。她认为印第安人应该有自己的思想、自己的宗教、自己的奋斗目标和自己的未来。她拒绝与主流文化同化并且以坚韧不拔的斗志来破除冲突,寻求新生。诗歌《不要给魔鬼投食》中,风欢乐以决绝的态度反对白人对于印第安部族的入侵和剥削。她将白人比喻成“魔鬼”,尽情控诉白人统治者在印第安部落的一切罪行。“有些魔鬼症徘徊于你思绪的洪流,寻觅安家的落脚点。有些魔鬼处心积虑地闯入你的领地。”[5]白人在印第安部族肆无忌惮的烧杀抢掠,同时也侵蚀着印第安传统文化,风欢乐对这种历史创痛进行近距离的写照与揭露,这是一种直面残酷现实的勇气;她慨然高唱“不要给魔鬼投食”,这更是一种对不公待遇的勇敢反抗,也是鼓励全体印第安人民觉醒并奋起反抗的呼唤。其诗歌《日出》道出诗人对于美好未来的期盼和憧憬,现实世界的残酷并没有阻碍风欢乐前进的脚步,尽管与白人魔鬼抗争的战争最终还是以失败收场,但是她仍未放弃期待未来的勇气和执着。她相信“终有一天,不屈不挠,我们的灵魂会目睹递给太阳的祷文。我们跟随生命的光影移动,我们将要奔赴那个属于我们的地方。”[5]毫无疑问,她的诗歌给绝望悲伤中的印第安部族带来新的希望和信仰,从精神层面给予当代印第安人援助之手。风欢乐想要用语言唤醒印第安人不容忘却的民族记忆,唤起他们沉睡已久的抗争精神。民族历史的责任感驱使着风欢乐以诗歌的力量反抗白人的殖民统治,用自己的智慧抚慰印第安人的精神创伤,并不断期待着重生。

(四)包容融合的和平共处策略

尽管风欢乐用诗歌力量积极鼓舞印第安人民奋起抗争,但她不得不承认印第安部族的抗争屡屡战败这一现实。在白人殖民扩张的铁蹄下,印第安部族最终濒临民族灭亡。此时,面对空前的民族危机,风欢乐展现出诗人的睿智与担当,她积极调整民族救亡之路,改变原本强烈反抗和积极抗争的救亡方式,开始探求一种包容融合的和平共处之路。从某种程度上说,这是风欢乐在目睹顽强抵抗战略对阻止白人残暴行径无济于事之后,转而提倡一种非暴力的、和平的、包容的民族平衡战略。她在不断的自省中积极转换思路,借用诗歌恳切的表达,积极谋求美洲大陆的和平共存之路。在诗歌《后殖民时期的传说》中,诗人写道:“我们的孩子放下了武器,与我们一道拍打着想象的翅膀”[5]。诗人希望印第安民族放下自己的武器,用包容融合的态度对待白人的殖民同化。然而实际上,白人却一次又一次的得寸进尺,不断地屠杀当地印第安人。面对支离破碎的殖民现实,风欢乐并没有放弃对于和平和自由的追寻,甚至以更加虔诚的态度为自己的敌人祈祷。诗歌《清晨,我为我的敌人祈祷》中诗人写道:“它听到了咬牙切齿的怒气,也听到了祝福”[5]。尽管白人在印第安部族犯下滔天罪行,但是诗人仍然将其视为朋友,以包容慷慨的态度对待白人殖民者。在诗歌《为圣人消解冲突》中,风欢乐依据现实情况,提出具有建设意义的和平共处策略。诗人提出消解冲突的基本原则,并提倡用有效的交流手段来展现和加强双方的信任与尊重—诗人承认英语作为交流语言的合理性。诗中写道:我们用英语一起商谈,那是一种交易语言。这种交易语言能让我们跨越诸多语言的界限[5]。诗歌第四部分“减少抵触情绪,打破防御的链条”更是承载了诗人对印第安民族可以与白人殖民者和平共处的强烈呼声和期盼,她写道:“我和你已经不分彼此,只有我们。只有我们团结在一起,在那个地方,我们,好像我们就是乐曲。我们重新跳起蓝调,停留在平缓的第五音程,为的是知此知彼,肝胆相照”[5]。在诗歌中我们可以看到她的人文主义关怀,风欢乐并没有逃避战争带给印第安部族的百般摧残,她在正视印第安部族的悲惨境遇的同时,又基于现实,希望在印第安民族做出妥协的前提下,可以通过和平民主的策略保留印第安部族的最后生息,重建和平安宁的美洲大陆。事实上,经历九死一生的考验后,印第安各部落的处境有了很大的改变,一些开放的民族已经与美国社会同化,而且与白人和其他种族通婚的现象都很普遍[12]。

面对残暴的白人殖民统治,诗人以自揭伤疤的方式来唤起印第安人民对这段历史的关注,她的历史记忆中不但充斥着血腥战争、被迫迁徙、强制教育、种族主义和民族同化主义带来的悲痛,同时也装载着印第安部族雄美的地域景观、悠久的传统历史文明,诗人希望以此来唤醒印第安人民对他们传统部族身份的认知,进而实现印第安民族的救亡图存。而最终,风欢乐认为真正切实有效的救亡之路就是倡行包容融合的和平共处策略,用包容之心不究过往,用英语来增进各民族之间的交流与沟通,用理性思维积极融入到后工业时代的美洲大陆文明,寻求与白人和平共存、共谋发展的救亡之路。

三、结语

《美洲的黎明》可以说是一部民族救亡史,风欢乐以诗歌为武器,积极探索民族生存的途径,希望实现印第安民族的绵延不息,实现美洲大陆的和平安宁。作为一部“救亡史”,诗集全面诠释风欢乐在困境中救亡图存的曲折尝试过程,充分展现出诗人的理性与智慧。起初,面对白人的残暴剥削和民族破碎的现实,诗人有着难以承受的绝望和无奈,她用血泪文字向世人哀号痛陈;但是,即便沉浸在悲痛之中,诗人也没有放弃对白人殖民者残暴统治的抗争,她试图用文字唤醒印第安人民的民族意识[13],《美洲的黎明》便根植于印第安部落文化,试摆脱印第安部族无归属状态,增强印第安人民民族身份认知[11],进而唤起他们的抗争精神,鼓励印第安人民投入到解救民族危亡的实践中去;抗争失败后,在民族危亡之际,她又提出包容融合的和平共存策略,基于民族生存现实,以求用印第安民族的包容妥协,维持印第安民族的长久发展,维系美洲大陆的和平安宁。因而,风欢乐的诗作是对美国土著民族历史境遇的真实写照,同时也是对其文化传统的弘扬与传承,让当代读者能够更加全面而深刻地了解印第安部族的历史发展,引发读者思考与共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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