技术异化视域下的大学生心理危机与应对
2020-01-02李翔宇
李翔宇
(中共信阳市委党校,河南 信阳 464000)
科学技术的成果就像潘多拉的盒子,一旦被打开就会陷入无法控制的境地,一方面,现代社会人类已无法离开技术而生存,对于自然和社会环境的适应过程就是技术不断被运用和发挥作用的过程;另一方面,伴随着环境适应技术不断被运用以及人文和自然的生态系统不断被改变,人类在运用技术解决适应问题的同时又产生了新的适应问题。随着技术主导的现代社会的高速发展,人们在不断透视各种技术文化现象背后复杂机制和深远影响的同时不禁发出疑问:科学技术真的如同一辆飞速行驶的火车,能载着人类驶向幸福的终点站吗?如果不能,它又将把人类带向何方?
一、技术异化析解
技术作为人类改造自然、社会和自身的物质手段,在人类社会几千年的发展过程中一直扮演着不可替代的作用。以推动生产力发展和变革人与自然、社会、自身关系的方式带动整个社会进步和文明更替,是现代文明最引人注目的特征之一。在以信息技术和人工智能为代表的新一轮科学技术革命如火如荼的全新时代,技术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将人类生活的方方面面都纳入自己的版图。在不间断、大批量创造前所未有的物质文明的同时不断从生产领域向生活领域、精神和思维领域蔓延和扩张,不断将“进化”与“异化”这两个内含于其自身存在发展逻辑中的双重面向演绎到极致,这不仅让世界的物理面貌焕然一新,更塑造着全新的生存模式、生活形态、行为方式和思维方法,机遇与挑战同在,积极与消极并存。
从词源来看,“异化”一词在不同语言体系中可以追溯到拉丁文和希腊文对于“离开”“疏远”等的表述中。最早出现于《圣经》,即亚当不听上帝的劝告,偷吃了禁果,堕落成凡人,被说成是从上帝的纯真性中“异化出去”[1]。哲学上的“异化”,简单说来即指从主体派生出来的事物作为不依赖主体的异己力量与主体发生对立。它发端于卢梭对于现代文明的批判性反思,认为文明社会的每一次进步都伴随着某些方面的“退步”和“自反”,这种力量不断把所谓“进步”推向自己的反面。黑格尔用主客二分的思维模式将异化作为哲学范畴使用,用以说明主体与客体的分裂、对立,形成了异化问题的第一个研究范式。费尔巴哈开始用异化的观点分析人,将异化与人本主义、人道主义联系在一起。马克思在批判与继承德国古典哲学中黑格尔和费尔巴哈对“异化”的意义基础上,赋予“异化”以新的内容,专指劳动异化[2],即人的生产及其产品反过来统治人的一种社会现象。他在其蕴含着唯物史观萌芽的《1844年经济学哲学手稿》中将异化作为核心概念,用劳动异化揭露资本主义社会异化的本质。技术作为主观见之于客观的媒介和工具,在实践活动中发挥着不可替代的作用,而在马克思主义理论体系中,劳动作为实践的前称,其本身也就蕴含了技术的不断研发和应用的过程,所以,代表物主导的技术异化可以看成是代表人主导的劳动异化的基础和重要表现形式。较早将技术异化作为明确论题的有雅思贝尔斯、海德格尔等,他们从人本主义角度出发,认为技术是造成文明堕落、道德沦丧和主体性丧失的根源。法兰克福学派的弗洛姆和马尔库塞分别在他们的著作《健全社会》和《单向度的人》中更是对现代技术异化现象进行了无情地批判,他们认为现代社会技术理性的统治压抑了人性,让人变成了机器,成为一种只有物质生活而无精神本质的“单向度的人”。此外,哈贝马斯、埃吕尔、拉普等一些科技哲学家也都从不同角度对于技术异化展开了不同程度地反思和批判。目前学术界对技术异化的界定,大多是从马克思劳动异化理论中“劳动异化”概念引申出来的,指“人类在利用技术改造、控制自然而满足自己需要的过程中,技术以相应的力量反控制人类[3]”。
当今时代迅猛发展的新一轮技术变革已渗透到社会生活的层层面面。无人驾驶汽车、3D打印技术、可穿戴智能设备等技术的演绎为人类生活制造无限可能。然而,伴随着技术的日益扩张,人们看到技术带来福祉的同时,也逐渐发现了技术的巨大缺陷。对此,学者们统称之为“技术异化”。
处于青年中期的大学生,思想活跃、反应灵敏、接受新生事物快,求新求异是青年大学生这一时期的重要特征。他们学习、掌握并使用着最前沿最先进的科学技术工具,这些先进技术为大学生的学习、生活等带来诸多便利的同时,也对其生活方式、心理行为产生了深刻的消极影响。正是由于大学生的心理特点以及兼具技术创造和技术应用的双重主体身份,使得大学生群体更易沦为技术的奴隶。正确引导和帮助大学生认识和解决技术异化所带来的各种心理问题,对于提高自身的心理素质水平、顺利完成大学四年的学习生涯,具有十分重要的意义,因此,如何消解技术异化对大学生心理健康的负面影响,已悄然成为高校心理健康教育工作所面临的紧迫课题。
二、技术异化对大学生心理健康负面影响的表现
大学生心理发展过程存在着明显的两极性。随着大学生自我主体意识的增强,他们开始从着重认识外部世界转向认识自我,经常强烈地意识到内心的各种困惑与冲突。然而技术异化对当代大学生心理健康产生了诸多负面影响,其核心症结在于技术异化造成大学生的主体性危机,使得大学生更加缺乏存在感和体验挫败感,加剧了大学生内心的冲突和压力。我们可以从大学生的学习生活、人际交往及社会活动三个具体层面进行剖析和探讨。
(一)学习生活中的自我价值迷失
社会性作为人存在发展根本属性的表现形式之一就是当自我价值得到确立时,人在主观上就会产生更加自信、自尊和自我稳定的感受,因此自我价值感是大学生心理健康的重要内容。然而,技术异化使得作为主体的人,在自由发展受到技术的压抑和限制时,在精神上感到自己的生活是空虚的、没有意义的和不合理的,或者觉得不能证明或实现自我的价值[4]。
这种异化在大学生学习生活中表现最为明显的心理问题就是“无气力症”。无气力症最早由日本学者笠原提出,是指学生中厌学,缺乏学习热情和积极性,生活没有目标的那部分人[5]。患有“无气力症”的大学生存在着无气力、无意欲、无关心三种状态,失去了学习的兴趣,上课期间打不起精神,低头玩手机或者睡觉,不积极参与课堂互动,课外作业也只是从网上随意复制粘贴,缺乏创新意识。另一方面,对专业以外的事反倒兴致勃勃,如娱乐活动、网络游戏等,学习主业和其他活动本末倒置。尽管自己有所反思,想干点其他有意义的事情,但总是坚持不下来,不自觉地又开始沉沦其中。并且,随着技术终端的微型化发展,可便携技术产品类型日益增多,无疑加剧了大学生摆脱技术依赖的困难程度。“无气力”大学生在学习生活中的自我迷失,最终会导致其自我控制力弱,生活自理能力差,不敢面对和承担自己的行为后果,缺乏独立性、果断性和创造性,自卑、恐惧、忧郁、猜疑等负面情绪困扰着他们的心理健康。
(二)人际交往中的自我能力消解
人际交往的本质是个体主动地在群体中寻求一个与自己有联系的参照体系,确定自己在其中的相对位置,从而形成明确的自我评价,因此,建立和维持良好的人际关系是大学生社会化的重要内容,它不仅能够帮助大学生获得积极的自我体验,也是大学生社会生活所必需的内在技能。
随着信息技术的发展,虚拟网络成为大学生社交的主要场域。网络的快捷便利缩短了人与人之间的距离,增加了相互认识和交流的机会,但与此同时也造成了大学生人际交往中自我能力的消解。网络的虚实结合性让他们无法在第一时间接触和认知真实存在的社会景象或者让他们在一定程度上减少和丧失了认识真实社会的机会和能力,而极强的隐匿了真实身份等一系列外在身份符号系统验证过程的平等交互性质让他们更加沉溺于网络世界所营造的貌似宽广的交往场景里,深陷其中难以自拔。加之一系列场景应用技术(如3D、VR等应用技术)在网络世界异军突起,更加剧了他们对于技术的好奇心和依赖度,这样,就造成了他们对于现实世界的主体性认知偏差和能力丧失。当他们真正与现实人“面对面”交往时,就会出现两种极端现象:一种是盲目从众,个人通过消除自由和自我,完全承袭技术性的文化模式所给予他的那种人格而消解于“群众”和周围真实的客观环境之中,从而放弃了他独有的个性,变得和周围的人一模一样,便不再感到孤独和焦虑[6];另一种则是在与人交往时,会不由自主地感到紧张、害怕、羞怯等不适应感,以至于手足无措,语无伦次,严重者就此选择自我封闭,不再与任何人交往。
这些不良的人际关系常引起心理失衡,导致心理问题的出现,如焦虑、空虚、心情压抑、抑郁,严重者甚至出现自杀倾向[7]。
(三)社会活动中的自我地位剥夺
高生产的物质社会需要人们进行高频次高效率的物质消费。商家利用各种方式去诱发人们的物质需求,而信息时代无孔不入的传媒宣传技术,营销技术恰好符合商家的要求。根据不同属性(如年龄、性别、职业等)消费群体的消费偏好,商家在电视、报纸、网络等多元媒介终端渠道,有针对性地投入铺天盖地的广告,把大量虚假庞杂的物质需求强加给消费者,在满足需求的同时用各种技术手段刺激需求、创造需求,消费者不再是主动地去选择商品,而是商品成为了消费行为的支配者。大学生消费群体作为信息传媒最主要的受众,在这种技术所营造的诱导性的广告信息轰炸中逐渐模糊了原有的认知,失去了真实的自我,消费已不再是满足其需要的手段,购买行为的发生源于虚荣、炫耀的心理欲望,而非出于使用的目的。如在某电商“双十一购物节”的宣传噱头和营销攻势作用下,很多大学生熬夜疯狂购物,将经年累月的网购商品购物车一夜清空,订单金额多达数千上万元,商家在大数据分析等技术手段支撑下成功精准地俘获了大学生的购买心理和需求,同时收获了天文数字的超高利润。这样,技术就在由为人们消费生活提供便捷服务的功能定位已然演变成为商家牟利的重要工具,同时也在不可避免和不间断触发和助长大学生不良心理状态的发生机制。
随着这种非理性消费现象被广泛接受,大学生群体出现了一种单向度的思想和行为模式。在这种模式中,大学生会认为美好的生活就是有源源不断的金钱去购买各种商品,拥有最新潮的技术产品、最时尚的服饰穿搭等才是生活的“灵魂”“品质”所在。这种“物化”心态泛化成为他们的价值观,最终使其变成物质欲求的奴隶,成为片面的与物质社会直接同一的、为物欲所主宰的“单向度”的人。
三、技术异化产生的根源分析
技术异化对自然、社会以及人本等三个方面带来了消极影响。从自然角度来说,异化被视为自然与人类之间彼此的对立。人类使用技术对自然进行过度干预,从而破坏了自然生态平衡,导致森林减少、土壤沙化、能源危机等一系列生态和环境问题,最终致使人类生存面临威胁。从社会角度来说,人们不同程度地对“技术统治”“技术官僚”“技术专制”“技术绝对命令”“技术殖民”表现出某种担忧,并抱怨技术失业、技术分工和等级以及技术对人的社会交往和联系的割断[8]。从人本角度来说,技术已成为统治人类的精良工具。技术对人性的压抑和摧残,使得人的主体性地位削弱或丧失,并且“随着精神的物化,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本身,甚至个人之间的关系也异化了”[9]。
技术异化对大学生心理健康造成诸多负面影响,成为了我们这个时代不争的事实。那么技术异化可以消除吗?如何超越技术异化对大学生心理健康的负面影响?解答这些问题的前提是我们必须要厘清技术异化产生的根源,才能有针对性地提出应对举措。
技术异化产生的根源显然不是一个简单问题。国内外学者从不同的视角对技术异化产生的根源提出了各自的观点,大致可以分为以下三个方面:第一,技术“原罪”论。技术悲观主义者认为技术是导致文明堕落、道德沦丧、环境恶化、人类危机的祸根,避免异化的唯一途径就是主动限制乃至停止现代技术的发展。就像拉普所说,“异化的根源在于技术程序本身的性质,因而,只有在人民乐于放弃现代技术的效益的范围内才能消除掉(异化)。”[10]第二,技术“中性”论。技术就其本性来说只是一种中性的工具或手段,可以服务于任何目的。技术异化的产生在于“人类技术理性的无限扩张,是人们的功利目的(对物质财富的追求以及阶级、国家利益的支配)驱动下,无限制推进和使用科学技术的后果”[11]。因而,只有依靠道德变革,诸如宗教、伦理、良心等,来克服人类技术理性的恶性扩张。第三,技术“社会”论。前两者针对技术本身和技术应用的批判并未解决实质性问题。马克思从历史唯物主义的视角从宏观维度深刻分析了资本主义社会异化产生的原因,从而转向对资本主义生产关系主导的资本主义制度的批判,认为技术使用的资本主义方式使得它变成了奴役劳动者的工具,因而,必须通过完善社会建制——诸如变革社会生产关系、消除私有制差异、消灭阶级对立等才能逐步消除技术异化。
我们认为,从辩证唯物主义的视角来看,技术本身是一把双刃剑,可以砍向任一边,而挥剑的正是处于一定社会中的人。技术异化的产生既有其客体方面的原因,也有其主体方面的原因。
(一)技术异化产生的客体原因
技术的生成是技术主体根据自己预设目标(技术目的)的需要,选择机器(工具、仪器、设备)、材料(自然客体、半成品),设计它们之间的作用方式与程序(技术规则)、检测它们之间相互作用结果,并根据这一结果与技术主体预期目标所存在的差异而对上述“选择”“设计”进行“调整”(技术试验),以期实现技术主体的目标,即实现技术的创造[12]。从根本上来说,任何技术的产生本身就是对自然的干预、破坏,具有人为的“非自然”因素,代表了人类与自然的关系在某种程度上的对立,这种技术的反自然性必然会带来不可避免的负效应。并且,技术一经产生,对于技术主体来说,就具有了相对的独立性,技术客体的结构、属性、功能等的独立性使技术客体除了产生满足主体需求的正效应,还会产生有悖主体价值取向的负效应,因此,技术异化的产生是必然的。我们无法完全真正地消除技术异化。
(二)技术异化产生的主体原因
技术主体——人的异化才是技术异化的根本性原因,也是我们消解技术异化的着手点。技术的创造主体和应用主体对技术异化的产生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主要是因为他们存在着局限的技术知识水平和失当的技术价值观。
首先,人类认识(知识)的片面性和局限性决定了人类在通过技术改造和利用自然时,由于受制于主客观因素的多重影响,对于技术本身和技术应用过程中所可能出现的负效应及潜在的问题隐患并不能完全预知和掌控,所以技术应用的结果必然是既会带来福祉,也会带来一些负面影响。这种情况下,人类只有通过不断的技术进步,才能消除已经认识到的技术异化现象。然而那些未能认知的潜在的技术异化将继续存在。
其次,技术主体失当的技术价值观也是造成技术异化的原因之一。这些失当的价值观主要有:纯粹智力型技术价值观、社会功利型技术价值观和工具理性主义技术价值观[13]。所谓纯粹智力型技术价值观,是指技术主体认为技术是对科学规律和真理的一种追求和验证,技术作为一种手段带来或善或恶的结果不是他们所关心的问题。社会功利型技术价值观,是指技术主体从局部的暂时利益出发,关注于创造的技术能否带来利己的最大现实功利。工具理性主义技术价值观是指技术创造主体着眼于技术应用的目的出发,不在乎目的本身的合理性与否。在这些失当的技术价值观指引下,技术主体只是寻求短期的、局部的、少数人利益的满足,而忽视长期的、全局的和多数人利益的满足,从而产生技术异化。
四、技术异化对大学生心理健康负面影响的教育应对
从上文对技术异化产生的根源分析可以看出,技术异化的客体原因决定了技术异化是不可能消除的,技术异化的主体原因决定了在一定程度上技术异化是可以消解、控制的。而技术异化消解与控制的核心,在于技术主体理性价值观的树立和转变,因此,大学生心理健康教育可以从以下三个方面着手,通过构建更为全面、立体、现实、科学的体制机制以期应对技术异化对大学生心理健康的负面影响。当然,需要指出的是,心理健康教育仅仅是辅助功能或者是应对技术异化的众多路径之一,大学生的自我实践才是消解技术异化的最终力量。
(一)倡导主体生涯教育,以充实填埋空虚
生涯教育最先出现于20世纪后期的美国。当时的美国正处于资本主义相对平稳和高速繁荣的发展状态中,技术在创造巨大物质财富的同时也造成了社会生产与生活内部的矛盾和教育自身矛盾的交互作用。而美国教育界大力倡导的生涯教育,就是将公立教育与社区教育等相结合,把以工作为导向的社会价值融入个人的价值体系中并运用于生活,使工作对于每个人有可能、有意义和感到满足,以此来激发社会活力,重塑良好的社会心态。它并不是一种新的教育体系或模式,而是贯穿于所有教育阶段的职业化教育与普通教育的混合体,通过生涯认知与探索、生涯定向与准备、生涯熟练等步骤将单纯的学校教育和多时空的社会教育接轨,使学生获得谋生技能、职业态度、职业判断,最终形成个人化的积极的生活方式。
技术异化对大学生造成精神的空虚感和自我价值的迷失,使得他们“需要一个献身的目标,以便把力量整合到一个方向,以便超越孤独生存状态,超越此种状态所造成的一切疑虑与不安全之感,并且满足企求生活意义的需要。”[14]生涯教育的意义就在于此,只有激发主体的自主性、能动性和创造性,找寻到自己生命所要追求的目标,才能有效地防止技术异化对大学生学习生活的消极影响。
(二)倡导社会交往教育,以欢愉提升能力
个体从社会群体中获得的社会支持状况对其生活质量和成长发展起着十分重要的作用[7]。技术作为异己力量,将大学生反困其中,大学生在技术的“牢笼”里,习得一种“物”与“物”的交往,而失去了与“人”互动的能力,因此,大学心理健康教育必须要着力培养大学生的社会交往能力,努力促进社会认知能力的发展、提高自信与自尊水平、培养积极的情感体验及情绪调节能力,在与他人交往过程中发掘自我、悦纳自我,学会尊重与欣赏、包容与开明地看待自己,看待他人,享受除了“技术”以及“技术工具”以外——与人交往所带给自己的欢愉。
社会交往教育的天地是广阔的,场所是多元的,而且教育的时机也是随时随地的,需要学校、家庭的充分衔接配合和适度引导,有效开发大学生自身所蕴含的社会交往能力,调动社交积极性。首先,要让他们“忙起来”,在技术实践的过程中,要把社会交往实践有效地嵌入进大学生群体的学习生活过程中,有效填补既有生活世界的空白,稀释技术异化所带来的负面影响的可能性和浓重度,运用大密度、高强度、不过度的社会实践项目(如志愿服务等)、文娱活动、体育锻炼、人才平台打造等抓手和契机,积极创设社会交往情境,提供社会交往机会,将大学生社会实践的场域逐渐拉回到正常健康的社会化轨道,用大学生特有的形式和话语最大限度吸引他们的注意力,在丰富知识的同时提升他们的社交愿望、社交能力和社交效果。其次,要让他们“动起来”,应积极动员、鼓励、引导大学生们亲身走出“舒适区”和“自由区”,积极参与到丰富多彩的社会活动中,通过外化于行,内化于心的方式在真实社会中获取积极体验。同时,调动他们的主观能动性,通过一定的交往媒介,开发新的积极的社交方式和路径,通过自我设定、自我努力达成自我实现。最后,是让他们“乐起来”,要最大限度尊重他们的心理特点、知识水平和兴趣爱好,通过公共性的社交教育为学生们提供公平、正义、平等、科学的交往空间和平台,帮助他们形成相互交流的常态化机制,不仅要达到教育目的,而且要愉悦身心、开朗情绪,为精神生活的积极释放营造开放包容、健康和谐、可持续的良好社会交往环境。
(三)倡导人文文化教育,以柔美克服刚硬
大变革和大发展的时代使人们的生活世界取得了前所未有的文化成就和文明景象,但与此同时,多元文化的涌入、庸俗文化的渗透、不良文化的侵蚀也让人们日益处于以“文化过度”“文化偏执”“文化混乱”为主要表现形式的重重文化压力、文化危机和文化困惑中[15],从这一角度来看,现代社会的危机从根本上就是文化危机。技术特有的工具理性决定了其无力自动地确定人自身的旨归,由此所营造的文化氛围和文化价值取向就是将生活的方方面面归入技术的逻辑,纳入技术的统摄范围,这对于优秀传统文化地位的侵占和破坏不容忽视,而从根本上揭示人的社会本性和推动人自身的价值复归、审美意旨的人文文化具有减缓和克服技术异化的特性和品质。因此,以人文主义审美之柔克技术异化之刚,就是在现代科学技术高歌猛进的同时,必须以振兴人文文化相辅助,发挥各自应有的作用,让人文文化和科技文化比翼齐飞[16]。
人文文化教育首先应该强调的是要牢固把握意识形态工作的主动权,要把技术异化的本质与意识形态领域的斗争联系起来,充分地认识到技术异化对于意识形态所造成的现实危害和潜在危机,要自上而下地用鲜明的意识形态立场、灵活的意识形态方法、多元的意识形态话语打造坚不可摧的人文文化教育阵地,夯实人文文化教育的现实基础,保证人文文化教育的政治方向和政治本色。其次,要注重优秀传统文化的继承性,中国悠远灿烂的传统文化资源是集体智慧的结晶,更是砥砺前行,增强自信的精神基础和智力支持。要充分利用传统文化资源,利用文学、绘画、书法、音乐等课程的丰富和建设,强化学生的文化主体意识和文化创新意识,增强其传承弘扬丰富传统文化内容和形式的责任感和使命感[17],强化大学生心理健康教育的内涵式发展,在提升大学生文化素养的实践中积极探索,不断优化,促进他们成长成才。同时,要实现传统文化的创造性转化,增强现代文化的竞争力、创造力和创新性,通过积极有效的学习和借鉴,打造兼容并包的校园文化和健康和谐的现代社会文化生态,发挥文化的熏陶和滋养作用,为大学生精神世界的改造、审美意识的明晰、价值导向的规范、心灵世界的充实以及自身主体性的实现营造良好的文化氛围和现实条件。
结语
技术异化并不是与生俱来的,它是伴随技术在现代社会发展进程中地位和作用的不断变化而逐渐显现的。笔者一直以来都秉承着这样一种基本思想和态度:技术本身是中性的、中立的,技术异化的产生和显现是在劳动实践出现异化之后引发的人的异化所主导的,也就是说,技术异化的根源是劳动异化,本质是人的异化。在技术异化的世界里,人被动地掌握一套技术的语言、逻辑、规程和操作规范,进而潜移默化地接受技术所带来的种种生存形态和思维形式的转变,这就不可避免地造成技术伦理对于生活伦理、文化伦理、道德伦理等不同程度的僭越和侵占。大学生作为技术规范的学习者、先进技术的体验者、技术成果的共享者,不能不说,其心理危机的产生与技术异化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所以,以人的在场及自我价值复归为鲜明表征的更具针对性更为科学的心理健康教育势在必行。然而必须明确,技术社会发展的单向性和不可逆性决定了技术异化是不可能完全避免和消除的,只有通过更加多元路径的文化伦理制衡去控制,才能够最大限度发挥技术对于社会发展和人的自由全面发展的正向推动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