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语叙事
——析D.H.劳伦斯作品《菊香》中茶的叙事功能
2019-12-27
(武汉船舶职业技术学院,湖北武汉 430050)
提及戴维·赫伯特·劳伦斯(David Herbert Lawrence,1885-1930,以下简称D.H.劳伦斯),许多读者对他的《儿子与情人》、《虹》、《恋爱中的女人》、《查泰来夫人的情人》等长篇小说印象深刻。其实,除了长篇小说,D.H.劳伦斯还写了许多中短篇小说。他的中短篇小说比长篇小说更为明快简洁、生动细腻、自然真切,充分地表现了高超的写作技巧与风格。《菊香》(TheOdourofChrysanthemums,又译作《菊花香》等)是他经典短篇小说中的一篇,该作品创作于1909年秋天,1911年发表在《英国评论》上,他凭此跻身文坛。
《菊香》讲述了煤矿工人贝兹的故事。妻子伊丽莎白·贝兹在一个冬日的下午等待丈夫瓦特·贝兹从矿井回来喝茶吃晚饭,但是瓦特迟迟未归,伊丽莎白以为他又去酒馆喝酒了,事实却是瓦特被埋井下,窒息而死。当工友们把瓦特抬回家后,伊丽莎白为丈夫擦拭尸身时,才意识到存在于夫妻之间的陌生。这篇短篇小说中的象征主义、表现主义等手段广为文学批评人士探讨研究,从工业化的意象,如机车、矿井、机器、噪音,到植物意象,如菊花、藤条、紫杉、草,再到人物名字,无一不备受评论者的青睐,而事实上,这篇故事里还有一个很重要的意象——源自中国文化的“饮茶”,它是故事叙述中的一个不容小觑的推波助澜者。《菊香》由两部分组成,其中第一部分是按照饮茶前、中、后的时间顺序展开叙述的。 “即使是最为普通、不起眼的生活形态,也是对更为普遍的社会和文化秩序的表达”[3]。“饮茶”在当时就是这样一种最为普通的、不起眼的生活形态,但它为该故事提供了环境、刻画了人物、推动了情节,可以说,“饮茶”在故事中具有强大的叙事功能。此处所说叙事功能并非叙事学中所定义的人物行动功能,而是指的一个事物或活动对于小说或故事的环境、人物、情节的影响。
1 创设环境——以茶延时空
小说或故事都是在一定的环境下发生的。环境,即社会环境与自然环境,前者涉及历史时间、生活习惯、风俗人情等背景,后者主要为地理、气候、风景等自然条件的综合。饮茶为《菊香》这篇短篇小说设立了一个即时环境,也延长了故事的时间跨度,扩大了空间自然环境。
1.1 以茶设境
“时值下午四点半,他们默默地干等父亲回来吃茶点”。这句话提供了故事发生的此地——家中,与此时——下午饮茶吃晚饭的时候。喝茶是当时英国家庭生活中一个仪式化的活动。19世纪末20世纪初,这是D.H.劳伦斯生活的时间背景,也是《菊香》故事发生的时间背景。当时候的英国人无论是上流贵族还是平民百姓,都已将喝茶并入日常生活之中,使之成为了一种生活仪式。仪式化的下午茶是一种凝聚活动,它使活动参与者对此文化与活动体系产生归属感和认同感,从而明确自己和这个集体的关系。从贝兹家铺好的桌布、发光的茶杯可以判断,喝茶就是这个家庭日常生活的一部分;等待男主人回家参与这个活动,是这一家庭仪式的重要组成部分。对于当时的矿工家庭来说,饮茶吃晚饭是一天劳动结束、家人团聚的时刻。
通过茶,我们可以获得的故事发生的空间环境是:这是一个开采煤矿的地方,一个将饮茶当作日常生活仪式一部分的地方。
1.2 以茶延境
茶并没有将故事限制在饮茶的彼时彼地,而是为读者放大了时空。在等待瓦特下班回家的这段时间里,伊丽莎白与孩子们的对话既表明了饮茶日常生活仪式化的社会背景,也展示了与之并存的酒文化背景。当时英国酒馆林立,许多工人下班后喜欢去酒馆消遣[6]。虽然从十九世纪三十年代开始,英国兴起禁酒运动,有许多以工人为主体的禁酒协会,鼓励工人摆脱酗酒,远离酒水。但是,酒馆依然是许多重体力劳动者喜欢光顾的场所。在代表家庭的喝茶活动与代表社会的喝酒活动之间,后者的吸引力似乎更强大。
在《菊香》中,有名字的酒馆就有四家:“纳尔逊爵爷酒馆”、“老布林斯利酒馆”、“威尔士亲王”、“紫杉酒馆”。五花八门的酒馆与单调的家、暖风烈酒与淡茶甜点形成两组鲜明的对比。
在吃茶点的过程中,伊丽莎白给儿子解释为什么要给炉子加煤时说,“那是该加煤了。要是正赶上你爸爸回来,他又该埋怨说,一个男人从井下湿透了回来,家里连火都没有,还是酒馆里好,那里老是热乎乎的。”一句话,把生着炉火但还是不够暖和的家、闷湿的矿井、暖和热闹的酒馆三个空间环境并列于读者眼前。可以说,茶不仅提供了“家”这个空间,也将空间延伸到了矿井之下和酒馆之中。
在仪式化的下午茶之前,还有一场饮茶活动。伊丽莎白的父亲把煤矿的机车停在她家门口,要了一杯茶就在机车室喝了起来,除了此时的环境:机车室、家门口、铁路旁,喝茶过程的对话也将空间延伸至酒馆,将时间推回至过去。父亲的一句“听说瓦特又在酒馆喝多了”,女儿回应“不是才怪呢”,一个“又”字,一个反问,将时间推回到过去,将空间延伸至酒馆。
2 展示人物——以茶画人物
茶把故事中的主要人物逐一推出,让他们的故事与与各自的性格特征在吃茶点的过程中一一展现。
2.1 以茶示人物
茶推出的第一组人物是伊丽莎白和其父亲。伊丽莎白的父亲是一名机车司机,经常开着小火车从她家门口经过。这天他和往常一样,将小火车停在女儿家门口,从车头驾驶室探出头来跟女儿说“来杯茶好吗”,茶为父女俩接下来简短的交流提供了条件,故事中的人物和他们的故事得以展示。这位父亲是煤矿的火车司机,他一般周日都会来女儿家看看,他新近丧偶,很快又找了新伴,他是知道女婿瓦特经常下酒馆的;伊丽莎白不满父亲在母亲去世后不久就再婚的事,她对丈夫花钱下酒馆很是生气讨厌,却又无能为力;故事的男主人公虽然不在场,但是读者可以通过父女俩的对话得知他常去酒馆,虽然家庭经济拮据,他也只交一部分钱给妻子养家,还要留一部分钱给自己买酒。
茶推出的第二组人物是伊丽莎白和她的两个孩子。尽管伊丽莎白和她的儿子在此之前已经出场,但是直到作者写第二个饮茶场景的时候,读者才能知晓这个家庭的具体情况:贝兹家有一个儿子,一个女儿,还有一个即将出生的孩子;女儿比儿子大,已经上学;孩子们已经习惯经常等待父亲回家饮茶吃晚饭,也习惯了父亲可能去酒馆而不回家的事实。
菊花是该短篇小说的重要意象,它与这家人的故事在这一场饮茶活动中有具体描述。当女儿吃茶点时,发现了母亲伊丽莎白别在围裙腰带上的菊花,于是不由自主感叹菊花的馨香,而伊丽莎白仅以简单的几句怒怼予以回复。但就是这几句简单的话,为读者展示了一个美好的恋爱结婚故事——“我嫁给他就是开着菊花的季节”;一个孩子出生的温馨故事——“你出生也是开菊花的季节”;一个丈夫醉酒,家庭生活开始变得不幸酸楚的故事——“他第一次喝醉了让人给抬回来时,扣眼里还别着一朵棕色的菊花”。
故事中的人物和他们的故事就这样在饮茶的过程中推出来了。
2.2 以茶刻性格
茶不只是推出了人物,讲述了他们的故事,也刻画了他们的性格。伊丽莎白的父亲在向她讨要茶喝的时候,是“神气活现”的;等着喝茶时,他“倔犟地”站在驾驶室里;喝茶的时候,他“美美地”呷着;喝到最后,他“喝干了最后一滴茶”,“抹了抹嘴叹了口气”。父亲提出喝茶的要求时,“她说这就去沏”;父亲喝茶的时候,她就站在机车脚踏板上等着,此时机车仍发着咝咝声;父亲边喝茶边说女婿下酒馆的事,她“痛苦地”、“苦笑”着回答,听了父亲的一番感叹,她“不禁掉过头去黯然神伤”。D.H.劳伦斯给读者展示了这样一副情景:冬日暮色中,在咝咝作响的机车室,一个一脸灰白胡须的老人端着一杯热茶美美地喝着聊着,一个身材高挑、梳着一头分得一丝不苟的光洁的黑发的、怀着身孕的女子黯然地陪着听着。一个会享受生活、以自我为中心、快活的男人角色,一个理性、压抑、坚韧的女人形象,跃然纸上。
在第二个饮茶场景中,上述关于伊丽莎白的性格特征可以得到再次印证。她理性有序,把家务事安排得井井有条。四点多钟,她已经烧好炉子,铺好桌布,摆好茶杯,等待丈夫回家;当儿子表示红色的炉火让他感觉火光中什么都美的时候,她先是问清儿子为什么这样想,然后再告诉儿子,炉火红了时要添煤;女儿放学回家晚了,她提醒女儿要早点回家,天黑后不要出门;她也清楚地记得上个星期丈夫去酒馆的次数;她的理性让她井然有序地打理家务、照顾孩子。 在等待丈夫回家吃茶点的过程中,她不断地看表,两次和孩子们提到时间:“差一刻就五点了”,“差二十分就六点了”,期盼中夹杂着气愤,对孩子们的训斥表露出这种混合的情绪,但她又能很快恢复,回到心平气和地照顾他们的状态中来。譬如,在饮茶吃晚饭的时候,她吃得很少,“只顾一门心思喝着茶想心事”,然后“很明显她火了”,于是吼了一通,又去给炉子加煤,当儿子抱怨煤加多了看不见吃茶点,她嘴里抱怨着“你就跟你爹一样讨厌”,但“说归说,她还是从壁炉台上的一捆纸里抽出一根纸捻儿来,点亮挂在屋正中的油灯”。在这种反复的情绪中,伊丽莎白虽然有爆发有发泄,但是,最终能够抑制住自己的愤怒,回到理性的状态下来,这也是她性格坚韧的表现。
男主人瓦特的性格特征在饮茶的环节中也得以刻画。在该短篇小说中,瓦特始终没有以活着的状态出场。在故事的第二部分,他出场时处于死亡状态。只有在第一部分,从家人等待他回来吃茶点的这段时间,虽然他不在场,但他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他的性格特征在家人的对话和伊丽莎白的思忖中得以表现出来。在伊丽莎白的父亲喝茶的场景里,父女俩的对话刻画了一个爱下酒馆好吹牛的矿工形象,正好吻合了在第二个饮茶环节里伊丽莎白对丈夫的看法:一个“只顾自己不顾别人”的人。
而通过伊丽莎白和孩子们的对话可以判断,瓦特是一个不敢面对现实的人,他不具备伊丽莎白的理性,有点感性,很压抑。在这个家庭里,他的作用是挣钱养家、维持夫妻生活。在妻子和女儿的眼中,他是需要管教的。女儿为自己晚归辩解时说“这算天黑呀”,“爸也还没回来吗”,女儿推断父亲没有及时回家的原因时说,“是不是他又从家门口溜过去”上酒馆了。而伊丽莎白的想法也是这样,“他会想法子躲开你,不让你看见他”。虽然他下酒馆喝得烂醉要人抬回来,但是他扣眼里还别着菊花,这是对曾经有过的美好依然充满希冀的感性表现。在他心目中家已经不能提供身体与心灵的温暖,他找借口说是因为家里的火烧得不够热而酒馆里是热乎乎的才去酒馆的。尽管如此,但其实他内心还是希望维持家庭的存在。这种情感的压抑在他而言只能靠下酒馆发泄。这是一个可悲的父亲与丈夫形象。
3 推动情节——以茶推情节
茶为故事提供了环境的同时,将人物及其故事一一推出,并把人物的性格特征刻画得淋漓尽致,推动了故事情节的发展,为故事的结局提供了铺垫。
3.1 以茶展冲突
《明清中国茶文化》一书指出市民阶层成分虽然复杂,但多数总免不了要追求物质和精神方面的享受,饮茶也就成为其中之一。《菊香》故事发生的时间与中国清朝末期的历史阶段相对应,如前文所说,当时饮茶已经成为英国人们日常生活仪式的一种,是他们追求物质与精神享受的一种表现。但若这种享受意图与享受不得出现矛盾,就会在他们的生活中产生冲突。茶为《菊香》制造了多种冲突,主要包括时间冲突、空间冲突、利益冲突、情感冲突。
时间冲突表现在饮茶吃晚饭的时间是下午四五点之间,男主人瓦特本该在这个时候下班回到家中,而这一天瓦特并没有按照预设出现。这样就构成了时间上的冲突,为故事的发展制造了条件。
茶提供的空间是家里的厨房。厨房“很小,辉映着火光”,厨房里的桌子已经铺好,“桌上的茶杯在阴影中隐隐发光”,这是瓦特和伊丽莎白组建家庭维持关系的地方,应是他每天下班后的归宿之地。伊丽莎白每天会在他下班回来的这个时候把厨房里的炉火烧旺,因为他经常抱怨家里的炉火不够暖和,所以要去酒馆,因为“那儿老是热乎乎的”。与厨房的小空间相呼应的是矿井幽闭闷热潮湿的空间,以及在故事第二部分提到的瓦特因矿井塌方窒息而死的狭小空间,“就那么四码不到的一小块地方”,“堵在里头,就像捕鼠的笼子”。矿井、家、酒馆构成了一组空间上的冲突。三者对瓦特来说都意义非凡。在他而言,他没得选择余地。要维持生计,就必须选择状如地狱的矿井;要逃避现实,就必须选择可一醉方休的酒馆;要维持家庭关系,就必须选择能安身却不能安心的家庭。他不喜欢矿井,却得天天下井;他不喜欢回家,但哪怕是喝得烂醉,还是会被别人送回家中;他喜欢酒馆,但家人反对。空间上的冲突勾勒出了当时煤矿工人压抑的生活状态。
通过饮茶过程的对话,可以得知故事表现出的利益冲突在于夫妻俩对工资支配意见不统一。瓦特的工资是这个家庭唯一的经济来源。瓦特家庭经济拮据,儿子“穿的裤子和坎肩儿,布料太厚太硬,不是这么小的孩子穿的,肯定是用大人的衣服改的”。伊丽莎白希望瓦特能将工资全部用于家用,但是“他才交二十三先令”。他要留一部分下酒馆,“不花半镑的钱就不出酒馆的门”。家庭利益与瓦特的个人利益是有冲突的。
而夫妻之间的情感冲突是《菊香》主要表现的。两个饮茶的场景充分地展示了这种冲突。他们之间的情感冲突正如茶的平和与酒的热烈之间的对立。从上述关于人物性格特征的分析可以看出,当时状况下,瓦特的感性与伊丽莎白的理性是导致他们情感矛盾的主要因素。而两个人虽然同时怀念过去的美好时光,但是在眼下生活中,吵架是他们主要的交流方式。瓦特显然对这种状态无能为力,所以他会经常在下班后“不吃家里摆好的晚饭”,而是“从自家门前悄然溜过去下酒馆”,“让人白等一场”,然后喝得烂醉让人抬回来,从而回避与伊丽莎白的正面冲突。而伊丽莎白并没有明白丈夫下酒馆的真正原因,她以为是家里寒冷酒馆暖和的原因,所以在茶点时候,会把炉火烧得很旺。但是这并没有解决根本问题,对于瓦特来说,他需要的是情感上的温暖。
3.2 以茶示结局
茶点的结束表明了一天生活的结束,也暗示了故事的结局。茶点吃完了的时候,瓦特还没有回来,伊丽莎白用无所谓的语气掩盖自己的痛苦,猜测“这回准又是别人把他弄回来不可”,表示他要是“带着一身矿坑里的泥水”回来,“绝不给他洗”,就“让他挺在地上算了”。说完这番话,她才起身收拾茶点桌子。茶点结束,表示这家人一天生活的结束,而男主人依然未归,看似他这一天的生活似乎没有结束,应该是在酒馆里快活。这些话当然是伊丽莎白的气话,但是她的话已经暗示了瓦特生活与生命的结束。
在故事的第二部分,瓦特的尸体被人抬回来放在起居室的地上,“一身的煤灰”,伊丽莎白“仔细地为他洗脸”,“用心地伺候他”。这些描述和第一部分伊丽莎白的话相呼应,让茶点结束时的那番话蒙上了浓厚的悲剧色彩。
故事的结局是茶和酒对立竞争的结局。按照伊丽莎白的设想,既然瓦特下午四五点没有回来吃茶点,那他就肯定是去了酒馆,而且又会喝得烂醉回来。伊丽莎白认为,面对茶和酒这两个选择,瓦特会更愿意选择酒。茶代表的是家人的团聚,酒则代表社会性的聚集;茶代表的是家庭责任和自我行为与情绪的控制,酒则代表家庭责任的摆脱、思想和行动的自由。对伊丽莎白来说,家庭责任已经占据她生活的绝大部分,她要维系家庭这个机构的正常运转,生育和抚养孩子是她最重要的生活组成部分,而她和瓦特之间的爱情只有在她想起或闻到菊花的馨香才会以回忆的方式出现。现实生活的繁杂与艰辛、新生命的不断到来让她无暇顾及瓦特的内心世界,也让她和瓦特的爱情像菊花一样最终凋谢,只留下些许余香。而对瓦特来说,矿井里恶劣的工作环境无法改变,生活的巨大压力无法摆脱,爱情在人口不断增加的家庭里无法寻见,因此,家和矿井是同样的幽闭压抑。于是他主动逃避家庭,选择酒馆,因为他只有在酒馆喧嚣热闹的环境下,才可以无拘无束,并且暂时忘掉责任与压力。所以他会烂醉,如同死去一般由别人抬送回到家中。
故事中,当瓦特逃掉一次次的茶点,选择一次次的醉酒,他就已经一次次的死去。故事的结局是茶与酒两者相互对立、相互作用而导致的结局。
4 结 语
对于十九、二十世纪的英国家庭来说,源自中国的茶文化已经逐渐本土化,已成为英国民众习以为常的生活环节。D.H.劳伦斯正是通过这样一个细小的生活环节把一个矿工家庭的悲剧故事展示给了读者,把蕴含温馨的茶点成为虽平淡琐碎却幸福的家庭生活符号,与昏黑不见天日的矿井生活与看似热闹实则虚无的酒馆生活形成鲜明的对比,把故事的时间与空间环境通过茶点延伸至预设环境之外,将故事人物的性格特征生动地刻画出来,淋漓尽致地展现各种冲突,赋予了微不足道的茶点强大的叙事功能,让它刻上了厚重的生活与文化的烙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