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奇龄文史成就研究述评
2019-12-13阮佳妮
阮佳妮
摘 要: 作为清初学术史上颇具影响的学者,毛奇龄始终未能在浙东学术史上占据一席之地,其学术成就长期未得到学界的肯定。近年来,有关毛氏的研究已引起学界广泛重视,对其的研究越来越深入,领域越来越开阔,相关研究成果日益丰富。本文着眼于经学、史学、文学成就进行论述分析,以恢复毛氏在浙东学术史中的声誉与地位。
关键词: 毛奇龄 学术成就 经学 史学 文学
毛奇龄(1623—1716)是我国清初著名的经学家、文学家和史学家。不过,令人遗憾的是,以往出版的《浙东学术史》或《浙东学派研究》,抑或“浙江古代文化名人传记丛书”,均没有其位置。至今,学界未见关于毛奇龄的专著。不禁使人深思,究竟是什么原因使其在浙东学术史上没有一席之地?为何学术成就长期得不到学界的肯定和重视?
通过回溯学界对毛奇龄研究的历程,方才得知,原来毛奇龄一直被全祖望、章太炎诸大师“抹黑”了。此前全祖望、章学诚对毛奇龄的否定,长期影响了学界对于毛奇龄的研究。因此,在一直以来的学术研究中,毛奇龄都被有意无意地忽略,甚至刻意黑化。作为清初学术史上富有学术激情和文学才华的学者,无论是在经学研究,还是史学编纂,抑或是文艺创作领域,都有独特的才华和风格[1]。下面拟从经学、史学、文学三方面入手,对其成就与影响做概括论述,以恢复毛氏在浙东学术史中的声誉,给予其应有之地位。
一、经学成就与影响
在经学研究上,毛奇龄著作颇丰,四书五经均有涉猎,考证诠释古典经文,提出全新经学理论,推崇践行新的解经方式。目前学界对其整体“四书”学,以及《四书改错》《大学知本图说》《论语稽求篇》《中庸说》等篇章已有专门研究,而对“五经”学的研究更是层出不穷、硕果累累。相较而言,其余“四书”学著作受到的关注相对较少,且研究视野不够开阔,往往局限于一点。总体而言,学界对毛氏经学成就的评价主要从复兴汉易、启蒙汉学和转型学术、开拓实学两方面展开。
(一)复兴汉易
毛奇龄对经学的研究颇具见地,成就斐然。以《易经》为主要依托,推演出“推易”之说,意图重新发掘汉学之内蕴,复兴东汉儒家学说。毛氏主要以《周易·系辞》中的乾坤二卦、阴阳两极为起点,汇聚卦变之易象,申说“移易”。继而通过“移易”之说,详细推论六十四卦象之间的关系,最终形成以“移易”为中心的易学体系。毛氏独特的以卦象解《易》之法,成为“清初复兴汉易最显著的标志”[2]。毛氏对经学的重新诠释及注释方法,对复兴汉学起到了重要的推动作用。毛奇龄反对理学,提倡实学,在清初学界开一时之风气,实为“清代汉学的不祧之祖”[3],堪称“清代汉学的启蒙性人物”[4]。
(二)开拓学风
在明末清初学术转型之际,毛奇龄立场鲜明地举起反对程朱理学的旗帜,在一定程度上加速了宋明理学的衰亡;他倾尽半生辨证伪书,力图拨散古典经学之迷雾,順应了当时回归经学原典的潮流;他博览古今群经,讲求以考据为本,提倡新的解经之法,为后世学者开拓全新的治学路径[5]。在经学研究中,一方面对朱子之论多有辩驳,修订以往旧有之谬论。另一方面,对孔孟之道多有辨析,立足经典,形成崭新的见解。在解经时,其在考论字词的同时,尤为注重名物训诂,提倡考据的广博性。可以说,毛氏的《四书》辨与《五经》学体现了清初学风的转型,开拓了清初优良的治学之风[6]。
二、史学成就与影响
在文献学辨伪上,毛奇龄极其重视考据史实,着力寻求确凿证据,订正了不少原有之谬误。在明史馆七年,毛氏肩负修史重任,不辞辛劳,费尽心血,“自启祯以前,凡草本无不一一完缴”[7]。其在史馆所作,后均编入《明史拟稿》,为《明史》的诞生提供了重要的参考范本。当代史家杜维运曾有言:“毛氏治学重考辨之精神,其发挥及于史学,为注重史料之蒐集,注重史事之审订。”[8]学界对毛氏史学成就的评价主要从对诗经考据学的贡献、史学精神与治史之风、其对明史修纂的贡献等方面展开。目前关于史学成就的论文甚少,所幸已有学者作全面的史学成就考论,填补了空白。
(一)治史求真
毛氏一生著史颇丰,史学见解独到,研究领域广阔,取得了丰富的史学成就。在著史方面,他考订史料精细详尽,有正本清源、知人论世之效;在考史方面,他坚持执笔实录原则,强调史料的收集与史实的考证;在存史方面,他在著述中留存了不少对现在而言极为珍贵的史料;在论史方面,他的学术见解独到,对清初学界产生了深刻的影响。在编修《明史》的过程中,毛氏不仅为后世留下了丰富灿烂的史著作品,还向后辈传递了“纪实求真”的史家精神。极大地推动了清初“弃虚蹈实”治史风气的开启[9]。可以说,毛氏在清代史学史上画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理应占有一席之地。
(二)乾嘉先声
作为一位极具争议性的学者,一直以来学界对毛氏的评价毁誉参半。自清人全祖望不遗余力地对他进行猛烈抨击后,学者即使暗袭其说,也对其持敬而远之的态度。更有甚者,对其全盘否定,大肆批判,一时形势极盛。后于乾嘉之际,阮元、焦循等学人对毛氏学术重新定位,将其推崇为清学的创始者,重塑乾嘉之典范[10]。毛奇龄挑战权威,考辨伪书,提倡实证,注重证据,以期复兴考据学。他运用考据之法对宋代图书之学进行批判辩驳,促使清初学风由经世向考据转型。将文献考察与亲眼验证相结合的治史之法和不畏权威、敢于求真的治学精神,成为后来乾嘉学派的先声[11]。
三、文学成就与影响
在文学艺术领域,毛奇龄涉及面广泛,诗词学、音韵学、戏曲学皆有所成。其诗作《西河诗话》中多含“宗唐”“贬宋”之论;《白鹭洲主客说诗》主要论辩朱熹之“淫诗”“笙诗”;《唐人试帖》意在探讨试律诗之源流及创作;其戏作《毛西河论定西厢记》旨在对《西厢记》进行校注与诠释。但就文学而言,学界尚且缺乏系统而有价值的学术成果,与毛奇龄著作等身的创作不相称[12]。目前学界对毛氏文学成就的评价主要从诗词风格、词学观念、诗学思想、音乐学思想、戏曲艺术等方面展开。
(一)词作婉丽
毛奇龄产出的文学作品数量较多,体裁多样,个性鲜明,领域广阔,基本反映了清初文坛的面貌[13]。在清初诗坛,毛奇龄的诗歌创作自成一派,风格秀丽,其词作有意有调、声色具备,独开生面、别有韵味。其一生词作颇丰,《西河词话》凝结了其词学思想的所有精髓。据《全清词·顺康卷》中记载,现存词三百四十七首,皆风格纤丽、音谐乐美。细细品味这三百多首词作,可体会到“调婉音谐、有意有调、有声有色的词学观”[14]。毛奇龄独具个性的诗词文创作和评议,使其在清初文坛占有一定地位。
(二)思想卓然
在音乐学思想上,毛奇龄认为乐声产生的根本在于人心,人心因受到外物的影响而产生撼动。他强烈斥责前人以阴阳五行学说牵强解说乐理,也反对前人通过临摹古代乐器以达到复古的目的,挣脱了当时音乐学界复古主义的禁锢,可谓清代反复古主义音乐思潮的滥觞,意义重大。其音乐著作《古今通韵》旨在研究古韵分部和通转叶音,在素材、方法、观念上均存在一定进步性[15]。在诗学思想上,毛氏颇具创见,敢于采撷汉风,兼具文本与考证,可谓“开清代诗经汉学之先风”。其别具一格的诗学思想使其成为清代诗学独立思考派之先驱,且有力地促成了清代三家诗学的崛起[16]。
四、结语
毛奇龄是清初学术史上一位富有学术激情和文学才华的学者。一生著作甚多,其“著述之富,甲于近代”[17],而被《四库全书》收录的著作就有二十八种。经过三百多年的曲折发展,毛奇龄研究已经逐渐形成一个较为成熟的学术体系。目前已有越来越多的学者关注到毛奇龄在经学、史学和文学领域的著作、思想和成就,并且主张从经学思想、史家精神、治史方法、诗学倾向、音韵学说、戏曲作品等多维度对毛奇龄进行专门研究。尽管如此,但不容忽视的是,学界对于毛奇龄的研究仍存在欠缺和不足。首先是缺乏一部系统性的毛奇龄专著。学界至今没有一部关于毛奇龄的专著出版。其次,目前大部分研究还是集中于毛奇龄的经学,将经学思想阐述得极为深入和完整。而其史学和文学成就却遭遇“冷落”,没有得到足够的重视和正确的评价。总之,仅通过目前已有的寥寥几篇文章,尚且不能全面认识毛奇龄应有的学术史地位[18]。尤其是在毛氏史学研究方面,依然蕴藏着丰厚的宝藏等待我们去发掘。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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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胡春丽.三百年来毛奇龄研究述评[J].玉溪师范学院学报,2014(1):3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