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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汉“FIRE/火”情感语义的认知阐释

2019-12-13王东山

文教资料 2019年28期

摘    要: 认知语言学为词汇语义的衍生提供了重要的理论依据。本文从认知视角对英汉“FIRE/火”的情感语义进行研究后发现:英汉“FIRE/火”的情感语义范围和具体内容大同小异,汉语偏重用人体器官来表达“火”的愤怒义;英汉“FIRE/火”悲伤和恐惧情感语义在语料上没有得到体现。这些现象是由于人们相同的身体经验、认知共性及各自的文化特性所致,同时指出隐喻和转喻是英汉“FIRE/火”情感语义最主要的扩展与衍生机制。

关键词: 认知隐喻    认知转喻    FIRE/火    情感语义

引言

语言反映客观现实,并且随着现实的变化而变化。词汇语义不断衍生,新词新义层出不穷。一个词在旧词义的基础上衍生新的词义,且大多时候新旧词义并存。英汉“FIRE/火”由基本义衍生了大量不同的语义。本文主要从认知视角研究英汉“FIRE/火”的情感语义,探寻其范围和具体内容的异同,以及情感语义衍生的理据。

一、词汇语义认知研究概述

赵艳芳(2001:120)指出:“传统的词汇语义学在谈论词义变化的原因时,更多地将词义的变化归于历史的、社会的因素。……历史社会因素只能说明变化的必要性,而认知因素才能说明词义变化的内在机制和可能性。”传统词汇学研究忽视认知主体在词汇语义衍生过程中的认知机制及其功效,未能揭示新词汇产生、新词义延伸与扩展的认知规律,认知语言学语义观弥补这一不足,它强调词汇语义的产生、拓展来源于身体经验。认知语言学认为,隐喻和转喻都是以身体经验为基础的重要认知模式,是新的语言意义产生的根源(赵艳芳,2001:116)。词汇语义延伸与人类的认知过程是紧密联系的,是由人类的认知机制决定的,隐喻和转喻是人类非常重要的认识和理解客观世界的认知活动,从隐喻和转喻的角度能说明词义延伸的内在机制和可能性。

Lakoff & Johnson在Metaphors We Live By中指出隐喻不仅仅是一种修辞手段,更是人类一种普遍的思维方式,一种认知手段,隐喻在思维、语言和生活中无所不在。后来,Lakoff & Turner指出关于隐喻的重要论述同样适用于转喻。转喻在本质上是一种思维工具,是一个认知过程。隐喻和转喻都源于身体经验,日常经验中的相关性不可避免地会引导我们获得转喻和隐喻,它们是身体、经验、大脑和心智的产物,只能通过体验获得意义。随着社会发展的变化,人们在认知新事物和新现象的过程中为了减轻记忆负担,往往会用对已有事物及现象的认识处理、对待和思考新事物、新现象,表达新概念。在这一认知过程中,转喻和隐喻思维发挥了重要作用,通过转喻和隐喻思维扩展词义是人的普遍认知能力。

词汇语义的认知研究有:廖光蓉(2005)从原型范畴理论研究一词多义现象;张建理(2006:161-167)通过实证展示了人们借助转喻和隐喻认知所派生的复杂多义网络;齐振海等(2007:65-70)研究了“心”词语的认知框架;陈瑜等(2008:70-73)认为隐喻机制是一词多义现象的认知基础,而转喻机制则是词类转换现象的主要认知理据;吴淑琼(2009:88-95)研究发现英汉“脸、面”词义的延伸都是通过隐喻和转喻的认知方式进行的;刘玉君(2012:37-40)从认知角度对词义范围的扩大与缩小、词义褒贬演变及词义转移进行了转喻阐释;王东山(2013:127-130)从认知隐喻和转喻对比研究“高人”与“高手”的语义衍生,指出隐喻和转喻是词汇语义衍生的重要理据。

二、研究对象的界定

情感,作为人类经验的重要组成部分,是人体经验中最核心、最普遍的方面之一。人们常常通过隐喻或转喻思维借助相对具体的事物抒发情感,这种方式在语言中得以体现。古今中外,火与人们的生活息息相关,是人类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人们借助对火的认识来认知世界,抒发情感,促使“火”产生大量引申义。本文主要以“FIER/火”的情感语义为研究对象,探寻它们的范围和具体内容的异同,以及情感语义衍生的认知理据。文章探讨的情感语义是指以“火/FIRE”族词表达的语义。具体而言,由英语FIRE词组及习语承载的情感语义,以及由汉语“火”族词所体现的情感语义。如fire of happiness, breathe fire, fire of love,幸福之火、爱情之火,欲望之火、怒火中烧、满腔怒火等。

三、英汉“FIRE/火”情感语义的范围和内容

普通心理学认为,情绪和情感是人对客观事情的态度体验及相应的行为反应,它包括刺激情境及对其解释,主观体验、表情、神经过程及生理唤醒等内容。情绪和情感是对客观事物的态度的体验,是人的需要是否获得满足的反映(叶奕乾,1997:336-348)。“体验”是情绪和情感的基本特征,无论人对客观事物持什么态度,人都能直接体验到,离开体验就根本谈不上情绪和情感。《现代汉语词典》(第六版)将“情感”定义为“对外界刺激肯定或否定的心理反应,如喜欢、愤怒、悲伤、恐惧、爱慕、厌恶等”。《礼记·礼运》记载:“喜,怒,哀,惧,爱,恶,欲,七者弗学而能。”佛家七情包括“喜、怒、哀、惧、爱、恶、欲”。综合几种对“情感”所做的定义與解释,本文主要探讨“火/FIRE”族词的喜悦、愤怒、爱情、厌恶、欲望、悲伤及恐惧七种情感语义。语料主要来源于北京大学汉语语料库CCL及英语国家语料库BNC。

1.喜悦、幸福义

向往幸福生活和美好的事物是人们共同的心理追求,当这一需求得到满足时,人们常表现出喜悦的心情。喜悦是人类一种基本的积极情感,会引起生理的自然反应,血液循环加快,脸色及其明亮度的变化,面部的色彩体态常表现为红色,面色发亮,容光焕发。从一般生理学角度看,人类的生理组织和生理反射基本相同,许多语言只要以人类相同的生理基础为取象,其隐喻模式就常常是相似的。从认知角度看,英汉语都以“FIRE/火”族来表达喜悦、幸福之义,主要因为喜悦时人的生理和心理表现同火燃烧的效果相似。“FIRE/火”的幸福义引例如下,下划线均为笔者所加。

(19)吃姜可帮助男人点燃欲望之火。

(20)让男人“欲”火中烧的勾魂动作。

四、研究发现与分析

从上文描述的英汉“FIRE/火”的语义范围及具体内容,得到以下发现,并做详细分析:

1.根据敖世翠(2006:508-510),词的义项变化主要有三种模式:辐射型、连锁型及综合型。我们认为“FIRE/火”的情感语义延伸模式为辐射型,即派生义从基本义项(典型意义)向四周放射扩大,而各派生义项间相互关联。“FIRE/火”的情感语义都在基本义“燃烧,物质燃烧时所发出的光、热和焰”的基础上呈辐射状衍生而成。在这些语义的衍生过程中,隐喻和转喻是主要的衍生机制。由此可以说语义范畴具有认知共性,认知共性则源于相同的身体经验。隐喻思维为人们从火的外在特征认识事物创造条件,而转喻思维则为人们从火的内在特征认识事物提供便利。

2.在英汉“FIRE/火”愤怒义的表达中,汉语偏重用身体器官来实现,如肝、胃等。“火”族词包括“大动肝火、一肚子火、七窍生烟、肺都气炸、满腔怒火、心头火起”等。这一现象与传统中医五行学说紧密相关。五行指的是金水木火土,五行学说认为五行之间存在相生相克的关系。五行相生指的是相互滋生,相互助长:木生火,火生土,土生金,金生水,水生木。五脏(肝、心、脾、肺、肾)中的肝与五行中的木对应,按照五行相生定律,木生火,故常有“肝火旺盛、大动肝火”之说。这说明人们虽然使用同样的方式扩展词义范畴,但是民族文化的不同使得我们对事物的认知不同,那么衍生意义的具体路径就会不同,导致词义范畴出现文化个性。英汉“FIRE/火”词义拓展的差异则进一步说明思维模式、认知习惯和文化是相互融入、相互制约的。

3.没有语料显示英汉“FIRE/火”衍生出“悲哀、恐惧”的情感语义。

在搜集到的语料中,没有相应的“FIRE/火”族词表示悲伤和恐惧两种情感。医学研究显示,人在恐惧时,呼吸加快而短促,心脏和脉搏跳动加速,血液循环不畅通,血液循环速度变慢,因此会出现身体发冷、脸变色等生理反应。悲哀时双眼迷茫、血压下降;惊恐时面色苍白、浑身发冷、四肢瘫软。在英汉两种语言中都倾向于用“容器中的冷液体”表达恐惧情感(陈家旭,2008:66-68)。汉语中有“吓破了胆”的说法,尽管以体器官来表达,但与火无关联。这些生理反应是人类共有的,在感到悲伤、恐惧时,英汉民族没有体验到火燃烧时释放的热度,缺乏类似经验基础,不会以火体验认知悲伤和恐惧两种情感。英汉语自然就不会有“FIRE/火”族词表示悲伤和恐惧。

4.情感是人类最基本的身体经验。情感语义源于共同的体验,具有相同的心理和生理基础。情感语义的产生有力地证实了“近取诸身”的认知取向,尤其以汉语为典型,偏重用身体器官表达情感语义,遵循“现实—认知—语言”的认知规律。语言是现实的表征,是人类对世界认知的结果。体验是语言意义最直接的根源。

结语

本文从认知视角研究了英汉“FIRE/火”的情感语义,研究发现:1)英汉“FIRE/火”情感語义范围和内容大同小异;2)英汉“FIRE/火”悲伤和恐惧情感语义在语料上没有得到体现。这些现象是由人们相同的身体经验和认知共性及民族文化特性所致。隐喻和转喻是英汉“FIRE/火”情感语义最主要的衍生与扩展理据,是词汇语义衍生的重要机制,是丰富语言的重要手段。

参考文献:

[1]Kvecses, Z.. Metaphor and Emotion: Language, Culture, and Body in Human Feeling[M]. New York: 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 2000.

[2]Lakoff, G. & M. Johnson. Metaphors We Live By[M]. Chicago: The University of Chicago Press,1980.

[3]敖世翠.原型范畴理论对一词多义现象的解释[J].湖北大学学报(哲社版),2006(4):508-510.

[4]陈家旭.英汉语“恐惧”情感隐喻认知对比[J].四川外语学院学报,2008(1):66-68.

[5]贾冬梅,蓝纯.五行之“火”行背后的概念借代和隐喻[J].外国语,2013:36-42.

[6]王东山,“高人”与“高手”的认知辨析[J].南华大学学报(哲社版),2013(4):127-130.

[7]吴淑琼.国外认知词汇语义学研究的最新发展[J].外语教学,2019,40(03):19-25.

[8]叶奕乾.普通心理学[M].上海:华东师范大学出版社,1997:336-3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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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张建理.英汉“心”的多义网络对比[J].浙江大学学报(人文社会科学版),2006(3):161-167.

[11]赵艳芳.认知语言学概论[M].上海:上海外语教育出版社,2001:116.

基金项目:湖南省哲学社会科学办外语联合项目(14WL H37);衡阳市社科联哲社项目(2015D101);南华大学研究生教改项目(2015JG0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