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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解与阅读:阅读推广的哲学诠释学研究

2019-12-10苏志磊

新世纪图书馆 2019年10期
关键词:理解阅读推广

苏志磊

摘 要 理解不是一种复制行为,而是一种创造性行为。文章基于哲学诠释学的理解观,对以“理解”为核心的阅读推广活动展开探讨。从前理解、视域融合、效果历史意识等哲学诠释学概念入手,分析“理解”视角下阅读推广活动中的影响要素和结构层次,认为阅读推广应在效果历史意识下,打破权威性解释,建构文献作品多角度的意义,通过视域融合达到对作品真理内容的历史性理解。

关键词 理解 阅读推广 前理解 视域融合 效果历史意识

分类号 G252.17

DOI 10.16810/j.cnki.1672-514X.2019.10.001

The Understanding and Reading: The Research of Reading Promotion Based on the Theory of Philosophical Hermeneutics

Su Zhilei

Abstract Understanding is not replica, but creative actions. This paper is based on philosophical hermeneutics and discusses on reading promotion activities with “understanding” as the core. It analyzes the influencing elements and structural levels in reading promotion activities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understanding” by philosophy definitions such as former understanding, horizon fusion, and effective historical consciousness. It is believed that reading promotion should break through the authority explanation, establish the significance of literature works from different perspectives under the effective historical consciousness, and achieve historical understanding of the truth content of works through horizon fusion.

Keywords Understanding. Reading promotion. Former understanding. Horizon fusion. Effective historical consciousness.

0 引言

阅读,是获取知识、汲取经验最主要的方式。阅读的广度与深度不仅影响着个人的文化涵养、精神素养,也决定着一个国家的文化力量、精神力量和创造力量[1]。以完备的文献保障体系为特征的图书馆是全民阅读的主要阵地,《公共图书馆宣言》 (1994年)和《中国公共图书馆法》 都将开展阅读活动视为图书馆的重要使命。因此,围绕阅读与个人素养提升之“为何”及“如何”问题自然成为图书馆界的研究话题。前者涉及理念、思考、价值、文本意义等“学”的问题,后者涉及阅读推广设计“术”的问题。这也促成当前我国对阅读推广研究范式、理论体系、基础理论流派等问题的深入探讨。陈幼华[2]将阅读推广研究归结为文史范式、图书馆学范式、阅读行为学范式、传播营销学范式、法理研究范式和阅读疗法范式等六种研究范式;范并思[3]从理论历史与现状、阅读与阅读文化等五大方面构建阅读推广理论体系;王丹和范并思[4]从学界内阅读推广概念出发,将图书馆阅读推广理论流派总结为四大类、八个流派,即使命类(使命说)、实践类(活动说、工作说、服务说、实践说)、休闲类(休闲说)、学科类(“阅读学”说、“传播学”说)。除此之外,还有图书馆学者开始以哲学诠释学的视角进一步审视阅读推广理论的学理问题。如凌美秀和曹春晖[5]从哲学诠释学文本意义建构理论讨论阅读对个体和社会的价值问题;凌美秀[6]又进一步围绕 “理解”的意义和任务,认为读者、文本及其意义建构是构成阅读的三要素,梳理哲学诠释学中的阅读理论等。

当前,图书馆界尽管对阅读推广的定义尚未有统一的认识,但就旨在引导全民阅读、培养全民阅读兴趣、提升全民阅读素养的阅读推广目的和以各类图书文献为主的阅读对象上基本有一定共识,因此,笔者是在图书馆以图书文献为阅读推广对象的范畴下进行的研究,以哲学诠释学视角研究阅读推广理论。从研究范式上看,与文史范式有交叉,都关注阅读与社会的交互关系;从构建理论体系的角度看,与阅读及阅读文化相关,涉及阅读的一般问题研究(哲学问题);从基础理论流派研究看,又与使命说(阅读推广的终极价值问题)、实践类相关。可见哲学诠释学视角下的阅读推广研究呈现出的多方面特点是与哲学诠释学所关注的“理解”问题密切相关。“理解”作为哲学诠释学的核心概念,提供一种有别于证明(纯粹的思)、认识(以思统感)等把握真理及意义的方式[7],特别是在精神科学领域有着重要理论和实践价值。用哲学诠释学的视角去研究以“理解”为核心的阅读活动,是阅读推广基础理论中“形而上”的(学) 研究,关注的是阅读推广存在和发展的根本问题,对图书馆阅读推广实践(术)具有方法论上的指导意义。

1 哲学诠释学及其视角下的“理解”观

诠释学(Hermeneutik) 一词源于古希腊神话人物“赫尔墨斯”(Hermes),他是上帝与人类之间的信使,传递、翻译诸神的信息,使之能被世人理解。起初,诠释学是一门关于解释或阐释的学问,被称为古典或传统诠释学。后经海德格爾、伽达默尔的发展使诠释学从方法论和认识论性质上的研究转向本体论性质的研究,形成哲学诠释学。哲学诠释学认为不是所有的世界经验或真理都能以科学认识的方式把握,特别是艺术经验等精神科学的真理问题及理解。精神科学是相对于自然科学而言的,是人类精神世界与物质世界有机结合的产物,包含了人文科学和社会科学,神学、政治学、历史学、美学、艺术等都在其范畴内。最早将之明确区分的是狄尔泰,尽管哲学诠释学也曾试图以其独特的真理观去统摄包括自然科学领域的真理问题,但主要研究领域还是精神科学领域。哲学诠释学将研究对象——精神科学视为文本并着重以艺术作品为例论述把握真理的理解观,对精神科学其他内容的研究具有借鉴意义。精神科学领域的知识经验凭借不同的载体形式呈现,其中以固化的语言文字符号为特征的图书文献有别于通过形象化的、直观的载体形式表述的知识经验,前者的研究更为生动,因为透过语言文字这种熟悉的、一致性的符号,可以探求其背后所包含着的一种更大的陌生与未知。因此,阅读推广中阅读对象——以固化的语言文字为载体表现的精神科学内容,包括图书文献或其它文本,自然也是可以借用哲学诠释学的理解观进行研究。

对一部艺术作品的理解与把握,不能局限于任何主观的理解视域,不论是艺术评论家,还是接受者,甚至艺术作品作者的思想都不能成为衡量一部作品意义的可能尺度。艺术真理和意义永远是无法穷尽的,而只存在于過去和现在之间的无限中介过程中[8]7。可见,哲学诠释学认为艺术作品意义具有无限性,艺术作品的意义只有在不断被理解的过程中才能展现与扩充,其真理永远处于一种“悬而未决之中”。同时,也暗示着对艺术作品有着“更好”理解,即不同角度的理解。理解不是一种复制行为,而始终是一种创造性的行为[9]50。对真理和意义的把握在于理解的不断循环,这种循环意味着向更高的普遍性的把握,因此理解指向“此在(Dasein)”的存在方式。在这个过程中,艺术作品具有同一性和统一性。前者指真理或意义以该艺术作品为起点展开,后者指在真理或意义的理解过程中不断与世界经验交互融合,这也是阅读能丰富个人艺术文化素养的缘由。

哲学诠释学认为,理解始于前理解。前理解是主观的,也是历史的,它包含着我们所处的历史处境与传统观念,也包含着我们经验的视角及把握经验对象的概念框架。人们阅读文本并不是一无所有地去阅读,总是带着前理解去理解一个陌生文本[10]57。前理解为理解者或解释者提供了独特的“视域”,理解者或解释者以此为基点去理解文本的意义。视域不是封闭和孤立的,而是可以相互交融的。也就是说,理解者和解释者对文本意义的经验感知存在相互作用。刘亚玲[11]在阅读推广主体性研究中也引用伽达默尔的有关理论,认为这种相互作用,即“视域融合”是主体间性产生的重要途径。由于文本的真理或意义存在于过去和现在的过程之中,故而视域融合也就具有历史性与现代性。视域融合的过程也就是文本意义展现的过程,理解存在于开放的视域融合过程中。对文本的理解,既受到本文真理或意义的召唤,又蕴含不同个体理解的历史体悟,它们共同构成了文本作品的意义或事件本身。

2 “理解”视角下阅读推广的层次结构

阅读推广是一种实践活动。从静态上看,构成要素主要有推广者、读者、图书文献;从动态上看,包含推广者与图书文献、读者与图书文献、推广者与读者,读者与读者之间的信息交流活动。哲学诠释学视角下,以上阅读推广要素与活动可概括为阅读者与文本之间的关系、阅读者与阅读者之间的关系,前者关切制约文本意义理解的因素,后者关切文本意义存在的展开及普遍意义的把握。

2.1 阅读者对文本意义的前理解是阅读推广开展的前提

文本是语言文字固化的客观存在,文本对自身的规定性在哲学诠释学里称之为事情本身,就图书文献而言,是其包含的真理或意义。这种真理或意义见之于图书文献犹如内容与形式的关系,譬如“善”这一概念可以通过多种不同类型或语言的文献作品表现出来。但是,事情本身具有遮蔽性,只有经过解蔽才能无限接近事情本身。而对事物的解蔽来源于理解,更始于前理解。文献作品的真理或意义的解蔽就是个体立足前理解进行意义筹划、预期或解释的过程。前理解的这种特点源于其内在构成与事情本身的联系。支配我们对某个文本理解的那种意义预期,并不是一种主观性的活动,而是由那种把我们与传承物联系在一起的共同性所规定的[9]50。前理解的构成中包含着对事情本身解蔽的历史经验或理解,不论我们对这种经验是否自觉。正是前理解这种熟悉性与陌生性,使我们对文本真理或意义的理解成为可能,并呈现多样化的特点。如“一千个读者眼里有一千个哈姆雷特”,《哈姆雷特》 蕴含的文本真理或意义的多样性显现正是基于不同阅读者的前理解。

因此,承认前理解的存在及合理性,面对众多意见将自身置入并承认他人对文献作品独特理解的合法性,多角度立体呈现文献作品的不同理解是接近文献作品真理或意义的首要条件,也是深入开展阅读推广的前提条件。

2.2 视域融合过程中把握文本意义是阅读推广成功的保障

文本的真理或意义基于事情本身和对之进行的理解,而不同阅读者的前理解之间、以及与文本自身视域的融合促成了对文本意义的无限趋近和把握。因为哲学诠释学除了将事情本身看作是表现为自身为其自身的东西,更将对事情本身的不断理解看作存在的揭示。前者是一切正确理解的基础,后者意味着基于不同前理解所形成的视域对事情本身表现的不断融合。法国思想家罗兰·巴特曾在《作者之死》一文中指出完成了的文本的意义具有开放性和未完成性,文本意义的理解基于作者所在历史和语言环境,但又超越作者当下所表述的意义。我们要理解的是作品本身的真理内容,而非作者的意图。作品一旦存在,作者的意图就或已不存在,存在的只是作品的真理内容[12]38。而“文本的意义是一种共同的意义,文本的意义超越它的作者,这不是暂时的,而是永远如此[9]50。”这种共同的意义及超越性表现为视域融合。视域融合是对事情本身认识的扩充,它不是再现原作者的意图或者以某个意图为主导,而是表现出一种创造性理解、历史性理解。哲学诠释学并不以作者的理解为标准,而是注重文本的当代意义,诠释总是时代的诠释[13]。

视域融合另一方面表现出事情本身的开放性,要求我们对他人和文本的见解保持开放态度。谁想理解一个文本,谁就准备让文本告诉他什么[10]58。阅读推广活动实际上就是将基于各方前理解的视域(理解)进行融合的过程,不仅包含推广者对文献作品的视域融合,也包括推广者与读者,甚至是读者与读者之间的视域融合。只有将各种前理解有意识进行同化,承认文本在不同历史时期及不同语言环境下意义表现的多样性,才能够分享真理或意义,融入自我知识体系和丰富文化精神。

2.3 培养效果历史意识是阅读推广意义的落脚点

哲学诠释学认为,理解按其本性是一种效果历史事件。艺术经验的理解受到事情本身和不同个体前理解的制约,在艺术经验的事情本身与前理解之间存在着历史时间距离所造成的不可消除的差异。效果历史意识首先是对这种时间距离(差异)的认识。再者,时间距离根植于被理解的事情本身,非但不是理解的阻碍,反而是理解的一种积极的创造性可能[9]51。伽达默尔指出,时间距离并不是一个张着大口的鸿沟,而是由习俗和传统的连续性所填满,正是由于这种连续性,一切传承物及其包含着的内容才向我们呈现出来。时间成了现在根植于其中的事件及其意义的基础,它为理解的建设性和产生性提供了可能[14]。一方面,时间距离为我们理解艺术经验提供了不同的视角,是艺术经验意义的扩充;另一方面,时间距离也意味着当下我们就某艺术经验的理解也是历史性的理解。也就是说,效果历史意识就在于“一种真正的历史思维必须同时想到它自己的历史性[8]424” 。通过效果历史意识,真理存在于理解者和对象之间历史性的过程当中。至此,哲学诠释学从前理解等概念的阐述到落脚效果历史意识,将理解的历史性上升为诠释学的原则,完成了从客观本体论的研究向历史性理解真理问题研究的转向。效果历史意识构成哲学诠释学真理观,成为哲学诠释学的核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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