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达国家生活垃圾分类收集的实践与思考

生活垃圾分类收集的概念及定义

目前，对于什么是生活垃圾分类收集，世界各国并没有统一的定义。通俗地说，生活垃圾分类收集是将生活垃圾中的某些类别的垃圾单独收集，如废品回收实际上也是生活垃圾分类收集的一种形式。

分类收集不止于废品回收，当今的生活垃圾分类收集实际上是一项为了清洁卫生、环境友好、可持续发展的全民参与的日常活动。生活垃圾分类收集涉及四个功能或目标：1）清洁卫生。要求垃圾收集要容器化或密闭化，主要对象是其他垃圾。2）环境友好。降低垃圾处理对环境影响至最小，主要对象是有害垃圾，减少这些垃圾进入垃圾填埋场、焚烧厂，从而减少可能的环境影响。3）可持续发展。就是把生活垃圾中可以进行资源利用的部分分出来，促进资源永续利用。4）生活垃圾几乎每天都会产生，涉及个人、单位、企业，每个人都有责任与义务参与生活垃圾分类收集。

生活垃圾分类具体目录尚无统一标准

目前我国生活垃圾一般分类为有害垃圾、可回收物、厨余垃圾（可腐烂垃圾）和其他垃圾，这一原则与发达国家基本是一致的。美国一般分为废纸、园林垃圾、家庭有害垃圾、有害垃圾；德国一般分为可回收物（废纸、包装垃圾、玻璃瓶等），可生物降解有机垃圾（厨余垃圾、园林垃圾），家庭有害垃圾；日本一般分为资源垃圾、可燃垃圾、不燃垃圾、有害垃圾等。

发达国家生活垃圾分类的具体种类大多是由各个城市具体制定，并没有统一的标准。例如，根据日本环境省2017年统计，日本生活垃圾分类从分2类到分26类以上，不同地区实行不同的分类要求。按照分类种类数统计，日本有1742个市、镇、村，分别制定了各自的分类要求，其中分14种类的有159个地区，比例最高占9%；分两类的有5个地区，占0.3%；分26类以上的有29个地区，占1.7%。如东京市区的23个区的分类种类数都是各区分别制定的。日本有5个村镇采用分2类的标准，采用分26类以上的村镇有29个，其中日本德岛县的胜町将生活垃圾分为45类别，为日本分类类别最多的村镇，这个小镇只有1500多人，老龄化问题突出。

该镇的生活垃圾具体分类如下。

第一个层次分为3类，即：大件垃圾、资源类垃圾、需要焚烧或填埋的垃圾。大件垃圾即长度大于30cm的垃圾，实际上大件垃圾是根据垃圾车的运输限制而区分的，大件垃圾可能是可回收利用的资源垃圾，也可能是需要进行焚烧处理或填埋处理的垃圾；资源类垃圾主要是能进行回收利用的部分。该镇把有害垃圾也列为资源类垃圾。

第二个层次分为14类，即：二手物品、自家处理的可堆肥垃圾、金属类、废纸、织物类、木竹制品以及废弃食用油、塑料包装、废玻璃、陶瓷、有害垃圾、大件垃圾、可燃垃圾（焚烧处理）、不可燃垃圾（填埋处理）、废旧家电。如果加上当地负责回收的垃圾，实际上是14类。

第三个层次分为45类，即：金属类，分5类；废纸，分9类；织物类，分2类；木竹制品以及废弃食用油，分2类；塑料包装，分6类；废玻璃，分4类；陶瓷、有害垃圾，分6类；大件垃圾，分4类；可燃垃圾，分2类；不可燃垃圾，分1类；废旧家电，分2类；自家处理的可堆肥垃圾，分1类；电脑、灭火器、农药瓶等当地不负责回收由生产商回收。

第四个层次实际上是针对每一种废弃物品，该镇列出1152种废弃物品，并分别给出对应各层次的分类。

垃圾分类需要明确对应层次，笼统地讲分为多少类并无实际意义。大件垃圾对应非大件垃圾实际就是两类；在非大件垃圾里，再分为资源类垃圾和非资源类垃圾；非资源类垃圾又可分为可燃垃圾（焚烧处理）、不可燃垃圾（填埋处理）；资源类垃圾可以分为很多种类，如按材料性质分，废纸、金属、塑料等，每一种材料又可以细分，如废玻璃分为白色（透明）玻璃、茶色玻璃、其他颜色玻璃、啤酒瓶；废纸分为9类，如报纸、包装箱、杂志、杂纸等。

日本有5个村镇对生活垃圾采取2类分类，即可燃垃圾与不可燃垃圾，如大分县的姬岛村、北海道的江差町等。日本福冈市生活垃圾分4类即大件垃圾、可燃垃圾、不可燃垃圾、资源垃圾，表面上与大阪市分16类有显著差距，但实际上垃圾回收利用水平并无显著差异。根据日本环境省的统计，2017年大阪市生活垃圾回收利用率是9.5%、福冈市生活垃圾回收利用率是8.1%。

生活垃圾分类收集是一个相对的过程，任何绝对化的认识都是不符合现实的。从发达国家的垃圾分类实践看，不管如何分，其他垃圾仍然含有有害垃圾、可腐烂垃圾以及可回收物。例如，东京生活垃圾焚烧厂的废纸含量一般在40%～50%；欧盟将废电池列为危险废物，根据欧盟统计，2014～2016年欧盟一般电池的收集比例也只有40%左右（见表1）。

家庭有害垃圾分类收集是短板

发达国家对家庭产生的有害垃圾也没有统一的定义。美国国家环境保护局定义家庭有害垃圾为：家庭中遗留的含有腐蚀性、毒性、可燃性或活性成分的物品。这些物品含有潜在危险成分，处置时需要特别小心，例如，油漆、清洁剂、油、电池和杀虫剂等。家庭有害垃圾不包括来自企业、政府或学校的有害垃圾，也不包括爆炸物或放射性废物。它们的管理不受联邦政府危险废物管辖规定的制约，也不受危险废物管理规定的制约。欧盟2002年的一份研究报告将家庭有害垃圾原则定义为：可能增加生活垃圾填埋、焚烧、堆肥处理过程有害特性的垃圾。按照我国的危险废物管理规定，由于家庭有害垃圾的产生量，家庭有害垃圾也是豁免于危险废物管理的。家庭有害垃圾并不每天产生，其产生量较低。这些有害垃圾如果分类收集，不进入生活垃圾的后端处理系统，生活垃圾末端处理对环境的影响也会相应减少。

表1 欧盟部分国家普通电池收集率

家庭有害垃圾的具体目录，发达国家也没有统一的标准，也是由各地根据条件具体制定。美国从20世纪80年代开始对家庭有害垃圾进行收集管理，主要分为6类（见表2）。荷兰从1992年开始普遍推行家庭有害垃圾收集，有害垃圾按来源分为5类（见表3）。

表2 美国家庭有害垃圾目录

表3 荷兰家庭有害垃圾目录

家庭有害垃圾的产量少，既有固体也有液体，一般不应用单一有害垃圾筒收集。发达国家的家庭有害垃圾一般采取由销售场所回收、固定回收点回收、回收日回收和流动回收等方式。据欧盟统计，2012～2016年欧盟回收的普通电池约有70%是通过商场回收的，只有30%是通过生活垃圾回收系统回收的。发达国家的家庭有害垃圾收集量一般在每人每年2kg左右，其中占比最大的是废油，如废弃润滑油、废弃机油，美国一些地区把废弃食用油也列为有害垃圾。德国从20世纪90年代开始对家庭有害垃圾进行单独收集，1999～2001年，年收集量4.2万t，折合人均0.5kg/a。根据我国上海市绿化和市容管理局统计，2019年7月上海市平均每天有害垃圾的清运量为291kg，折合人均收集量0.000 012kg，约为生活垃圾总量的十万分之一。

生活垃圾可回收物分类回收是重点

生活垃圾的分类回收需遵循经济规律和市场规律。如废玻璃是可回收物，但现代化大规模的玻璃厂生产成本已显著降低，而来自家庭的废玻璃在回收利用时需要清洗，环保成本显著提高，因而废玻璃没有补贴已不再具有回收价值，并且，即使有补贴，市场需求也成为废玻璃回收利用的制约因素。旧衣服是可回收物，在供给短缺时代，旧衣服可以通过赠送或捐赠等方式消化，随着我国经济的发展，居民消费水平不断提高，一方面旧衣服量显著增加，另一方面传统的需求出路却在显著下降。废旧家具也是如此，以前废旧家具回收利用出路不成问题，现在大量合成板材制作的废旧家具则只能作为垃圾进行焚烧处理。

厨余垃圾（可腐烂垃圾）是分类收集的难点

厨余垃圾（可腐烂垃圾）分类的初衷是为了有机资源的循环利用。家庭厨余垃圾，美国只有约5%得到分类收集进行堆肥利用；德国实际只实现了25%分类收集利用，德国的厨余垃圾筒中约有2/3是园林垃圾；日本在20世纪70年代也曾尝试分类收集堆肥利用，终因没有出路而将厨余垃圾定义为可燃垃圾进行焚烧处理。

根据我国的居住条件，要推行家庭厨余垃圾分类需要注意以下几点：1）定时、定点收集。对于住别墅的居民，这一点并不重要，所以在发达国家并不需要这样的前置条件。而对于公寓等拥有多住户的公用垃圾桶的居住区，这一点就非常重要，主要是便于督导。目前，上海等城市已经认识到这一点。2）计量收费。对其他垃圾进行计量收费，而对分出的厨余垃圾进行免费收运。这应该称为经济引导，是发达国家的共性政策措施。3）处罚偷倒。因为对其他垃圾进行计量收费，一些家庭为了减少支出，难免会发生偷倒垃圾的现象。4）厨余垃圾作为资源进行资源化利用时，必须考虑成本和需求。简单地说，厨余垃圾资源化利用就是要有优先顺序。厨余垃圾的收集处理建设规模应以需求决定能力，即根据可以接纳有机堆肥的土地量来决定厨余垃圾的收集处理规模。

此外，厨余垃圾（可腐烂垃圾）分类收集时要注重细节，特别是在采用堆肥处理时，并不是要把所有的厨余都分拣出来，一般厨余熟的部分含有盐、油、脂肪、蛋白等，易产生异味，并不要求单独分出来。例如，美国纽约市的厨余垃圾分类要求规定不要投放：肉和鱼残渣、奶酪和乳制品、脂肪、油脂、油、含油食物、猫和狗粪便、压缩或处理过的木头的木屑、有病害的家庭盆栽及土、可降解或可堆肥的塑料等；奥地利维也纳市的家庭厨余垃圾规定不要投放：塑料袋、可降解塑料袋和其他可降解塑料产品、肉类、骨头、液体、油腻和咸的食物残渣、根茎、直径8cm以上的枝条、鸡蛋、乳制品、真空吸尘器袋、猫砂、漆过或层压木质材料、危险废物、尿布；德国慕尼黑市的家庭厨余垃圾，对于烹饪后的食品垃圾并不要求单独收集，而是要求将这部分垃圾作为其他垃圾，原因是这些垃圾并不适宜堆肥处理，容易带来卫生问题。

结语

生活垃圾分类主要是将可回收物、易腐垃圾和厨余垃圾、有害垃圾分类收集。做好这三类垃圾分类收集的首要问题是做好衔接，即可回收物的分类要与再生资源的回收衔接，有害垃圾的分类收集要与危险废物的处理衔接，易腐垃圾或厨余垃圾的分类收集要与生物质的资源化利用衔接。具体为：1）要抓住短板，如建立家庭有害垃圾分类收集体系。2）要循序渐进，如建设废品统计体系。3）要推动全民参与，要为有意愿开展家庭厨余垃圾分类收集的居民提供收运处理服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