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地域流动视阈下朝鲜族女性老年人照料服务需求及困境

朴美兰，金花善

(延边大学 人文社会科学学院，吉林 延边 133002 )

一、研究目的及研究方法

首先，本论文调查对象是60岁以上的朝鲜族女性老年人，由于家庭文化和家庭分工习惯等因素影响，朝鲜族女性老年人的身份地位，既不同于其他民族女性，也不同于同一民族男性老年人。

与汉族女性老年人相比，朝鲜族老年女性有自己的特点。表现为：第一，中国的汉族家庭崇尚“嫁人嫁人，吃饭穿衣”“老婆是娶来疼的”等婚俗文化，即汉族女性从结婚之初就强调丈夫对家庭的经济责任和爱护责任。从日常生活角度来看，在汉族家庭生活中，丈夫会主动承担起做饭、擦地、照顾老人等家务劳动，而朝鲜族家务劳动基本是女性独自承担；第二，从经济角度来看，汉族崇尚节俭持家，现在更多的朝鲜族女性老年人把自己所有的积蓄都用来给儿子、女儿婚育，自己手里反而没有积蓄；第三，从职业分布来看，朝鲜族女性从事商业服务业活动的人数远远高于同年龄段的汉族女性，商业服务业属于自营业。目前中国福利制度属于转型时期，从事这一职业的人群在老年阶段，没有国家固定的社会保障，所有的养老保险、医疗保险等福利待遇都要依据本人缴纳的现金货币额度来确定待遇标准和报销比例。这种福利待遇现状影响了朝鲜族老年女性获得良好的照顾服务；第四，从人口学角度看，汉族女性老年人丧偶率低于朝鲜族女性老年人。由于汉族男性比朝鲜族男性注重饮食健康，心脑血管疾病发病率低于朝鲜族男性，即汉族男性死亡率低于同年龄段的朝鲜族男性死亡率，因此，汉族女性老年人丧偶率低，多数有丈夫陪伴；汉族女性老年人存活子女数多于朝鲜族女性老年人。

与同样是朝鲜族的男性老人相比，受传统“三从四德”影响，朝鲜族女性婚后很自然地将夫家的盛衰视为自己的使命，将自己的全部身心力量都投入婚后的家庭建设和养育子女以及侍奉丈夫及夫家老人等事情上，无论从精力上还是经济上很少为自己考虑，在各种繁杂的家务劳动和照顾家里老人的无偿劳动中没有余暇考虑自身身体健康和情绪问题，导致如今进入老年阶段后，不仅面临着身体逐渐衰弱，疾病缠身的生理状况，而且作为长期无偿奉献的主体，在老年阶段也不愿意给子女增加负担，不愿意成为子女的包袱。依然坚守默默忍受各种老年疾苦，因此，她们的境遇需要得到理解和关怀。

本文力图揭示这一批特殊境遇的朝鲜族老年女性在晚年阶段身体逐渐衰弱，离不开他人照顾的生命阶段，以及需要什么样的照顾服务。如何进一步从各方面促进朝鲜族老年女性能够获得来自政府和机构的支持、照顾，使得老年女性有尊严地度过晚年生活。

本研究采用问卷法、访谈法。共计776份问卷，对28位朝鲜族老年女性进行了深入访谈。

二、延边州社会照料服务及延边朝鲜族老年人基本现状

(一)延边社会照料服务发展现状

按照国际惯例，针对老年人的照料形式可以划分为两大类: 社会照料 ( 正式照料，formal care) 和家庭照料 ( 非正式照料，informal care) 。前者包括基于社区的居家照料、基于社区的家庭外照料、机构照料等形式，由签订合同的人提供服务，并根据雇佣合同得到固定收入。非正式照料则是由配偶、成年子女或其他亲戚、朋友、邻居等与被服务者已经存在某种社会关系的人提供的非支付性、无组织的家庭照料。*刘柏惠，寇恩惠：《社会化养老趋势下社会照料与家庭照料的关系》，《人口与经济》2015年第1期。为适应老龄化时代社会养老需求。延边州养老服务实现了多层次的全面发展。

首先，针对老年人权益保障的法律法规不断健全，制定了《延边朝鲜族自治州老年人权益保障条例》及其《实施细则》。在全州范围内建立老年信访工作机制和各级法律援助机构。强化了居家养老服务；截止2016年年末，全州范围内共建了197家城市社区居家养老服务站、1048个农村居家养老大院、1061个城乡社区老年人日间照料中心，为广大老年人在家庭和社区享受便捷服务打下了良好基础。

其次，社会养老机构得到快速发展。截止2016年年末，全州养老机构发展到178家，其中公办机构50家，民办机构128家；床位数量达到9300张，收养老年人4900名。全州各类养老机构拥有床位15800张，每千名老人拥有床位达到39张，远高于全国、全省平均水平。再次，基层老年组织网络得到不断完善。全州各级老年社团组织健康发展，成为政府和群众之间的桥梁纽带，在推动老年事业发展上，发挥了不可替代的重要作用。

(二)延边朝鲜族老年人基本状况

根据六普资料显示，延边朝鲜族老龄化进程快、空巢老人规模大。

2010年，全国60岁以上的老年人人口比例为13.26%，而延边朝鲜族自治州为14.84%；延边州老龄人口的比例高于全国水平的1.58%。朝鲜族人口占50%以上的地区老龄化程度更加严重，如2011年，图们市、龙井市、和龙市65岁以上老年人占总人口比重分别为11.69%、12.84%、11.35%，而同时期全州这一数据为9.84%。*根据国务院人口普查办公室、国家统计局人口和就业统计司编，中国2010年人口普查资料265-268；延边朝鲜族自治州统计局、延边朝鲜族自治州第六次人口普查领导小组办公室编，延边朝鲜族自治州2010年人口普查资料，2012.201—209；整理所得。有些偏远朝鲜族乡村，如龙井市白金乡、和龙崇善、图们月晴等地基本上难以见到60岁以下的年轻人，全村常住人口基本上都是老年人。

(三)朝鲜族女性老年人基本情况

受长期儒家文化渗透，朝鲜族女性不仅拥有吃苦耐劳的美德，而且，从生理角度来看，与世界上其他民族女性一样，具有生存优势，随着近年来社会经济条件好转，女性的寿命延长，尤其是60岁以上老年人中，朝鲜族女性人口数量远远超过了男性，2010年在延边朝鲜族总人口中，女性老年人数量超过了男性老年人数量，即女性老年人占60岁以上总人口的56.72%，而男性为43.25%；随着年龄的增加，男性老年人口减少明显，75岁以上至100岁老年人数量来看，男性仅为10958人，占朝鲜族60岁以上总人口的7.85%，而女性同一数据显示为19958人，占14.31%，*延边朝鲜族自治州统计局、延边朝鲜族自治州第六次人口普查领导小组办公室编，延边朝鲜族自治州2010年人口普查资料.2012.201—209；整理所得。表明女性比男性老年人长寿，且丧偶率高。

从职业分类来看，在国家机关、党群组织、企业、事业单位负责人这个选项中延边朝鲜族女性人数少于男性；但同时，在商业、服务业选项里，却出现了女性人口数量和比例都高于男性的态势，就延边朝鲜族来看，男女两性在商业、服务业的人口分别为4193和7038人，比例为25.19%、51.49%，*延边朝鲜族自治州统计局、延边朝鲜族自治州第六次人口普查领导小组办公室编，延边朝鲜族自治州2010年人口普查资料.2012. 802-803；整理所得。即，延边朝鲜族女性从事商业、服务业的人数和比例远远高于男性。

中国社会转型时期，从事商业、服务业的人口多为个体职业者，这类人群的经济收入随着市场、政策等外界因素的变化而摇摆，即，收入不稳定；同时，从社会保障层面来看，难以享受到更多的国家层面的福利优惠政策，在私人的日常生活中，一旦不再从事原有的商业、服务业活动，则面临着经济收入来源枯竭，各种社会保障由于缴费不足不能及时享受的风险。这也正是众多的从事商业、服务业的朝鲜族老年女性在年迈时遭遇的生存困境。在这种状况下，一旦患有长期慢性病，高额的医疗费用支出使得这些朝鲜族老年人女性处于极其恶劣的经济境遇之中。

三、延边朝鲜族老年女性照料服务需求困境分析

在快速城市化、老龄化、人口跨地域流动常态化进程中，朝鲜族女性老年人在家庭照料需求面临着日常生活照料困境、医疗康复照料困境、精神心理照料困境以及难以获得丰富的社会服务照料等问题。

1.物质供养需求及困境

首先，物质供养是日常生活照料的经济基础。《中华人民共和国老年人权益保障法》把老年人的赡养概括为“对老年人经济上供养、生活上照料和精神上慰藉”；国外把养老归纳为对老年人提供收入保障和服务保障。尽管对老年女性日常生活照料内涵有不同的界定，但物质供养是照料老年人的根本保障是广泛认同的事实。

物质供养状况与自身经济状况密切相关。由于被调查对象多数集中在20世纪40年、50年代出生的老年人，这一群体中从事农业生产的人口较多，即原来没有工作单位的女性老年人有493位，占总调查人数的63.6%，有职业的女性老年人283人，占被调查总体的36.4%；其中，党政机关单位的人数最少，仅为17人，占6.6%；事业单位工作的女性老年人有71人，占总体的25.1%；在国有企业工作的人数最多，有152人，占总体的53.4%，还有43位女性老年人在集体企业工作，占总体的15.2%；即在国有企业和集体企业工作的老年人共占整个职业群体的68.6%。被调查的总人口中，企业单位退休的老年人及原来没有工作单位的老年人占多数，决定了本次调查的总人口中经济条件不好的女性老年人居多。

延边经济欠发达，改革开放以来随着各种国有企业、集体企业的破产，有很多老旧企业无法正常开支，或者是有些女性老人被划为“五七家属”，每月的工资多数在2000元以下，只有党政机关、事业单位退休的女性老年人工资在3000元左右，极少数女性领导干部工资收入达到4000元左右。由于工资收入水平低，延边地区多数朝鲜族女性老人仍然以家庭中子女供养为主，以社会制度性保障和其他收入为辅。

调查发现，776位女性老人中，43.4%的老人享受退休金，退休金额参差不齐，最低为800元，最高为3000元；44%的老年人享有老龄津贴；少部分(24.4%)老人有低保金，最高为一年4800元。其中，没有职业的493位老人中多为农村女性。没有职业女性中，有89%的老年人表示由于体力不支在过去的一年中没有从事过有收入的工作，无法获得经济收入，因此这部分老人的收入结构主要是土地转让费、子女供养及老龄津贴，有部分人享受各类社会福利保障。

在这种经济收入结构下，多数朝鲜族女性老年人对自己经济条件比较乐观。在776位接受调查的朝鲜族老人中，有22位老人表示自己的经济条件非常宽裕，占总体的2.8%；表示自己经济条件比较宽裕的老人有 142位，占总体的18.3%，表示钱大致够用的老人有 372位，占总体的47.9%，即69%的老人表示自己经济条件较好；而31%的老人表示经济状况困难或者非常困难，其中，认为自己经济上比较困难的老人有173人，约占总体老人的22.8%；另外有67位老人表示自己经济很困难，占总体人数的8.2%。

2016年延边地区农村常住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为9675元，*2016年延边国民经济与社会发展统计公报，http://www.ahmhxc.com/tongjigongbao/7210.html，2018年9月1日访问。按照这一生活标准，这种收入总量足以满足朝鲜族女性老年人日常开支。但是由于生活方式、习俗以及意外的疾病因素增加了女性老年人的支出，即延边朝鲜族女性老年人面临的不是“收入型贫困”，而是“支出型贫困”，这种因各种生活风险和不确定增加的贫困使得朝鲜族女性老年人面临着物质供养方面的困境。

2.日常生活照料服务困境

就家庭日常生活照料方面来看，朝鲜族女性老年人的日常生活照料者主要是共同居住的配偶或者子女。然而，调查发现在朝鲜族女性老年人家庭构成方面，空巢、独居的老人有241人，占了调查总体的31.1%，即独居老人高达三分之一；与其他子女或者亲属共同居住生活的老人有535人，在调查的非独居的535位老年人中，与配偶一起居住的有375人，占比70.5%；与儿子一起居住的54人，占比10%；与女儿居住的28人，占比5%；与(外)孙子女居住的64人，占比12.2%；与其他人居住的13人，占比2.3%。

在丧偶率高，也没有和子女共同居住的情况下，朝鲜族女性老年人即使在急需日常生活照料的状态下，也难以获得令人满意的日常生活照料服务。通过调查问卷问及，您现在的日常生活需要别人照顾吗？这个问题时，有703位老人表示不需要，有73位老人表示需要；而问及“您现在的日常生活有人照料吗？”这个问题时，有678位老人表示没有人照顾，而98位老人表示有人照顾。即在日常生活中得到他人照顾的朝鲜族女性老人仅仅占13%；在问及“日常购物活动您的状况如何”时，有737位老人表示不费力，36位老人表示有些困难，2位老人表示做不了。即约占5%的老人表示自己完成日常购物活动有困难。

尤其值得一提的是，朝鲜族女性老人中与儿子一起居住生活的老人比例仅仅为10%，而与女儿一起生活的老人比例为5%，即更多的朝鲜族老人选择与女儿一起生活。不同于传统社会里抚养老人一定或者必须由儿子承担，随着社会分工以及女性经济能力强化，女儿养老的现象在延边地区越来越常见。另外在调查的776位女性老人中，有57.3%的老人并不愿意和子女住在一起。这似乎与我们传统观念中“养儿防老”的思想相违背，但结合延边州的情况并不难解释：该州大量劳动力外出打工，因此老年人与儿女居住的比例非常小；老年人不想“拖累”子女。

在问及“您担心需要时没有人照料吗？”这个问题时，表示毫不担心的老人有411人，占53%，不太担心的老人有92，占11.8%，而表示比较担心的老人有121人，占15.7%，非常担心的老人有112人，占14.4%，另外表示一般的老人有40人，占5.1%。

日常生活中,子女对老人的生活照料包括给老人做饭、洗衣、清理房间等劳务形式的照顾，日常生活照料资源体现照料资源的稳定性和长期性。目前朝鲜族女性老年人丧偶率高，空巢居住方式，尤其是子女长期跨地域流动等因素都使得她们难以及时获得日常生活照料服务。

3.医疗康复照料服务困境

由于老年人特有的年老、体弱、器官衰竭等自然现象凸显了医疗康复对老年人的日常生活的重要性。不完善的医疗康复照料服务不仅会影响老年人健康养老，而且会加重患病老年人的生活支出。首先，由于长期的空巢独居导致朝鲜族女性不重视营养摄取。很多朝鲜族女性都是图省事，在饮食方面基本上是酱汤咸菜，很少食用牛奶、水果以及新鲜蔬菜，这种生活习惯在一定程度上给朝鲜族女性老年人健康带来负面影响。调查发现，接近八成的老年人自报患有慢性病。在接受调查的776位老人中，有616位老人表示自己患有慢性病，占总体老人的79.4%，而表示自己没有慢性病的老人只有155人，占19.9%。患有心脏病、心脑血管疾病、高血压等疾病的老人比较多，有些老年人同时患有几种慢性病，其中患有心脏病的老人最多，占59.5%，其次是高血压， 占47.9%，患有糖尿病和癌症的老年人比较少，分别占8.8%、2.8%。

在朝鲜族女性老年人身患多种疾病的前提下，需要身边子女或亲人陪伴接受医疗康复照料服务。然而，由于没有子女和其他亲属的陪伴，有101位的女性老年人觉得看病不方便，占13%；有644位老人反映看病方便，25位老人反映不经常看病，所以没什么感觉，135位老人反映看病很麻烦。此外，还有超过70%的老人担心久病无人照顾。

众多研究指出女性老年人不同于男性老年人，随自身身体衰弱和经济收入减少，对子女的亲情依赖与渴望更加强烈。笔者调查的776位女性老人中，同意“久病床前无孝子”的俗语的老人竟然有605位，高达被调查总体的78.7%，表明了在子女离家率高，离家时间长的现实面前，女性老人们更加体恤子女的艰难，且不愿意成为阻碍子女在外挣钱的负担而降低对子女的孝顺期待。

其次，医疗康复照料困境表现为农村女性老年人不能及时有效享受国家相关医疗保障政策。由于年龄的增加和身体器官的老化，良好的医疗卫生资源对提升老年人的生活质量至为关键。但是很多朝鲜族农村老年人尽管患有政策范围内的各种疾病却因为不了解政策或者不掌握办理这些手续的程序，不能及时有效享受国家现有的医疗保障政策。很多老年人怕看病花钱因此只有自己忍着，不敢和子女说，时间久了发展成不可逆转的严重疾病，不仅影响了自己的生活质量和健康，也给家庭带来巨额医疗费用负担。

再次，新农合报销比例低的特点也限制了农村女性老年人及时利用优势医疗资源。近60%的女性老人反映，在农村参加的新农合与在城市参加的城镇居民医疗保险以及城镇职工医疗保险之间待遇差别大，有些老人尽管人在城市，但是医疗保险还是原来农村的新农合，目前延边地区这三种医疗保险的待遇差别不仅体现在住院后的报销比例上，还体现在门诊检查费报销等方面。

延边地区是中国朝鲜族传统居住地，改革开放以来，朝鲜族群众的物质生活水平得到了迅速提高，由此也引发了朝鲜族群众对自身健康的极大关注。然而目前与身份捆绑的医疗保险制度加重了大多数农村老年人的看病负担，使得他们无法有效利用现有的医疗卫生服务。

4.精神心理照料和社会服务获得困境

首先，延边地区日益活跃的社区活动和各种社会组织活动，对朝鲜族女性老年人提供了各种精神心理照料服务。从朝鲜族老年人的精神状况来看，由于多数朝鲜族老年人经常参加各种社区活动，因此大多数老年人对自己的生活状况表示满意。776位老人中，约有占85.2%的老人表示比较满意或非常满意，但是有54位老人表示对目前的生活很不满意或者不太满意，占7.9%，有50位老人表示一般，占6.9%。有部分老人表示比较孤独，776位老人中，约有207位老人表示常常感到独孤，但是有724位老人表示自己根本不独孤，有9位老人表示不好说上述情况表明，尽管大多数朝鲜族老年人觉得目前生活比较幸福，但是也有部分朝鲜族老年人在生活中存在一定程度的焦虑感和独孤感，需要政府、社区、社会组织等各方面力量给予更多的关注。

其次，社会服务获得方面。历史上，朝鲜族是一个追求快乐，喜欢聚集在一起唱歌跳舞的民族，但是由于各种原因，朝鲜族女性在获得公共社会服务照料方面也面临着一定的困境。主要表现为：

第一，朝鲜族女性老年人的重要文化娱乐活动场所——幸福大院运行困境。延边各地农村的幸福大院成为女性老年人日间活动中心，白天朝鲜族女性农村老人们去幸福大院一起活动，打扑克，玩画图，中午一起吃饭，到了晚上各自回到自己的家中休息。但是目前农村幸福大院运行遭遇了一定的困难，影响着朝鲜族女性老年人的精神文化生活。农村养老大院的建设主要是依托村部和部分原来的老年活动室改造建立起来的，因地域之间发展的不均衡，导致养老大院建设标准不一。功能不尽完善。夏天利用率高，女性老人们天天来幸福大院进行各种娱乐活动，到了冬天由于没有经费解决暖气、交通等问题，利用率下降，冬天只能保障一周一次的利用率，由于房屋面积大，需要的煤炭多，但是目前很多农村幸福大院没有更多的钱用于取暖。也影响了幸福大院的使用率。

第二、社会养老机构入住困境。社会养老是在居家养老无法实现的情况下老人们的一种选择。作为家庭养老的重要补充的机构养老，在延边地区不断得到认可。随着延边朝鲜族老年人数量和子女在外打工人数逐渐增多，为了有效应对人口老龄化快速发展趋势，全州各种养老机构快速发展，越来越多的朝鲜族女性老年人普遍认可并接受在养老院等机构养老。但是在农村各地，缺少富有朝鲜族民族特色的养老机构。朝鲜族女性老年人面临着社会养老机构入住困境。

同时，随着年龄增长，民族传统文化会更加深刻地影响着人们的生活方式，人们对自己经常食用的饮食、语言等文化传统产生强烈依赖。延边地区朝鲜族女性老年人希望入住养老院之后能吃上朝鲜族特色的饮食，如大酱汤、辣白菜等。同时更愿意使用自己本民族的语言与其他人交流，大多数女性老人除了简单的汉语问候语之外，不会用汉语表达自己的情感，这样，多数女性老年人愿意去朝鲜族养老院，但是调查发现，延边目前各种养老机构多数都是汉族商人经营管理，即使有朝鲜族商人经营的养老院也是很少。在一些养老院，服务人员基本上都是汉族，这些管理人员和服务人员不会使用朝鲜语与老人们进行交流，无形中增加了朝鲜族老人们的陌生感和排斥感，不愿意去汉族商人经营的养老机构。

近几年来，随着国家以及各级政府不断完善社会福利、社会救助体系，朝鲜族女性老年人的基本生活水平得到基本保障。但是随着农村社会结构和文化的变迁，朝鲜族女性老年人在照料服务需求获得方面面临着传统的支持性资源逐步萎缩、流失，新的替代性资源又未能有效形成的困境。

三、思考与建议

近年来，随着改革开放程度不断加深，各种社会福利制度建设逐渐完善，朝鲜族女性老人家庭经济生活状况大为改善，基本上没有绝对贫困老人。老人们在衣食住行等方面得到了确实保障，但是受各种因素影响，朝鲜族女性老年人在养老照料方面面临着新的困境。

首先，从人口学角度来看，逐渐步入老年的朝鲜族女性数量不断增加，中国日益提升的社会经济环境和优化老年人福利待遇的政策环境，使得朝鲜族女性人均寿命不断延长，而长期以来积劳成患的身体疾病和子女不在身边照顾的家庭结构使得朝鲜族女性急需健全的照料服务。

其次，随社会变迁以及朝鲜族女性劳动参与率提高，传统社会由女性提供的照料服务发生了巨大变化，即提供照料服务的主体从家庭转向社会。因此，针对朝鲜族女性老年人的照料服务更需要从国家、社会、家庭层面予以全方位考虑。从经济、日常生活、精神关怀等方面重视对朝鲜族女性老年人的照料服务，使得老年人有尊严地度过晚年生活。

最后，底线公平是社会保障制度的基本理念，要以底线公平为核心理念完善社会保障体系。所谓“底线”，就是社会成员基本需要中的“基础性需求”，包括解决温饱的需求(生存需求)、基础教育的需求(发展需求)和公共卫生和医疗救助的需求(健康需求)，这三项需求是人人躲不开的基本需要，在老龄化、少子化、空巢化急剧到来之际，需要社会各阶层积极应对，给越来越多的少数民族提供可及性强的普惠性、均等化、可持续的社会保障，切实增进少数民族女性老年人的生活满足感和幸福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