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析孙幼军儿童文学作品中的道德教育
2019-11-26陆素敏
内容摘要:道德教育是儿童教育的重要组成部分,是指导儿童“三观”及其行为的依据。孙幼军是著名的儿童文学家和教育家,其作品立足于儿童的成长空间,以儿童文学形式书写故事人物的蜕变,在无形间达到道德教育的目的。在叙述方面,通过第一人称及第三人称的叙事对儿童进行道德启蒙;在行文布局方面,以片段故事和具有指向性的人物行为来指导儿童的道德行为、道德意志;在意义方面,强化了儿童道德观,补充了儿童道德教育途径,为儿童文学创作者提供了参考并推动了儿童文学的发展。孙幼军的作品以道德为纲,以道德教育为主线,整合故事人物的道德判断、道德认知、道德意志以及道德行为,对引导现代儿童提高道德素养有着重要的意义。
关键词:孙幼军 儿童 道德教育 成长
一.基于多样化叙述视角的道德启蒙
儿童文学以叙事文体为主,故事中人物形象的刻画、情感的表露以及对人生价值的认知都与叙述视角紧密联系。孙幼军在作品的叙述视角择取上以第一人称叙述和第三人称叙述相结合的模式为主,其中第一人称叙述以“我”的话语来描写人物的心理,直观地展示人物的形象,第三人称叙述的运用则是从全知视角和限知视角来填补“我”没提及的真实的情景,从而使得道德启蒙更为直观、明快。
1.第一人称的叙述:展现形象,形成道德判断
孙幼军作品中的第一人称的叙述视角表现为“从‘我出发,一以贯之”[1],他真实地描写“我”的内心活动,直观地展现人物的形象,进而以人物形象向儿童展示善与恶、是与非,以此来帮助儿童形成并提高道德判断能力。在《小布头奇遇记》中孙幼军以第一人称的叙述为主把人物的心理活动以“我”与他人的对话形式描绘出来,以此来达到生动直观地展现人物形象的效果。如苹苹指责浪费粮食的小布头时说到:“粮食是农民伯伯辛辛苦苦种出来的,一粒也不应该浪费。”[2]“你真是个坏孩子,顶坏顶坏的孩子!怎么不听话,故意浪费粮食?”[3]可见孙幼军不是通过全知者的视角来分析小布头此行为的恶劣,而是把话语权交给苹苹,通过苹苹对小布头恶劣行为的批评来呈现苹苹爱惜粮食的美好品德和善良懂事的形象,同时也展现了小布头任性固执的形象。此外,在《小贝流浪记》中,孙幼军通过描写小妹妹对虐待小猫小贝的哥哥的责骂来展现小妹妹善良、有仁爱之心的形象以及哥哥的淘气缺乏爱心形象,如“别打小猫咪,它多可怜!”[4]在《蜘蛛大婶儿》中,孙幼军更是通过刻画蜘蛛大婶和蜻蜓的对话把蜻蜓目中无人的形象以及蜘蛛大婶刀子嘴、豆腐心的形象刻画得淋漓尽致。
孙幼军在作品中把话语权交给了故事人物,让故事人物从“我”出发,通过话语来表达内心的真实想法进而展现本真的自我形象,让儿童在此过程中能通过对故事人物正反形象的形成善与恶、是与非的判断。
2.第三人称的叙述:认识道德,树立正确道德观
孙幼军儿童文学中第三人称的叙述视角既包括了全知叙述视角也包括了限知叙述视角。其中第三人称的全知叙述视角是指“文学作品里的叙述者处于全知全能的地位,凌驾于整个故事之上,洞悉一切”[5],能帮助读者进入故事中把握和分析人物品质,同时能以“师者”的身份引导读者认识道德并树立道德观。而孙幼军作品中第三人称的限知视角表现为他选定作品中的某一故事人物,从该人物的叙述视角切入,“进入他们的有限视野,通过他们的感官和心理来探查故事的发展”[6],让儿童读者在故事中认识人的善恶和感知道德,进一步形成正确的道德观。如在《怪雨伞》中,孙幼军使用了第三人称的全知叙述视角来为读者呈现了故事中王小强与“小伙子”的道德较量,通过叙述乐于助人的王小强使用“怪雨伞”时雨伞会变大且不会滴墨水而有害人之心的“小伙子”使用雨伞时满身却被滴满墨水这一事实来宣布王小强在这场道德较量中胜出。随着王小强的胜出,读者会意识到王小强身上乐于助人的道德品质是我们需要学习的,而小伙子的自私、心胸狭窄以及报复心理是我们需要摒弃的,从而引导读者形成正确的道德观。此外,在《吉吉变熊猫的故事》中也同样以第三人称的全知叙述视角切入,让儿童在道德较量中意识到吉吉的欺骗性行为是不道德的、是需要摒弃的,而吉吉脚踏实地、克服困难、凭实力征服群众的行为是道德的、是值得学习的。在这些学习与摒弃的意识中,作者通过第三人称的全知叙述视角来把读者引向道德的一方,展现了叙述者的“师者树人的使命感”[7],为儿童读者树立正确的道德观提供了奠基。
在《小布头奇遇记》这部作品中,孙幼军使用的叙述手法最大的亮点还在于其使用了第三人称的限知叙述视角。作品中,孙幼军对于“老郭”这一人物没正面刻画,而是选择了作品中的与“老郭”紧密相连的大铁勺和黄珠儿作为叙述主体,透过它们的视角来呈现“老郭”的形象。如大铁勺在叙述“老郭”的形象时先叙述“老郭”在地主王老肥的压迫下家破人亡,以此来传达它对“老郭”的悲悯之心。接着大铁勺叙述在新中国成立后作为农民的“老郭”在“翻身成为主人”后热心为社会服务、为人民服务获得了人民群众的赞许和肯定,并以此来传达它对“老郭”的喜爱之情。大铁勺对“老郭”的一悲一喜恰好使得地主王老肥的剥削行为和“老郭”的为社会和人民服务的行为形成鲜明的对比,让儿童在对比中更客观地感知“老郭”的正义形象和道德行为,从而认识道德、培养正确的道德观。而黄珠儿则主要负责叙述“老郭”中老年时期的经历遭遇并以大量描述“老郭”尽忠尽职的事件来高度赞扬“老郭”舍身为民的美好品质和强烈谴责强盗的恶劣行为。如以描述“老郭”把所有时间和精力放在了保护粮食不被雨淋不被老鼠咬来展现“老郭”尽忠职守,以描写年迈的“老郭”与“偷米贼”斗智斗勇来刻画“老郭”的正义形象。可见,孙幼军在该作品中第三人称的限知视角的运用使得“老郭”的正义形象更为客观,同时也使得“老郭”身上的道德行为在反例中以及在叙述主体带有情感倾向的描述中更具有感染力,对儿童正确认识道德、树立正确的道德观具有极大的影响作用。
孙幼军在叙述视角的运用上别具一格,通过第一人称的叙述以及第三人称的敘述把故事人物的形象和品质以直观而富有韵味地方式展现出来,既符合了儿童认知水平和接受信息的能力水平也帮助了儿童提高道德判断能力和引导儿童树立正确的道德观,在儿童道德教育中发挥着重要的启蒙作用。
二.立足于别致布局的道德指导
孙幼军的作品中,以遵循儿童身心发展规律为前提,以别具一格的故事布局为框架,以“有形象、有个性的主角”[8]为实践主体对儿童展开道德指导。儿童的注意力维持时间短、稳定性弱,孙幼军抓住这一大特点把故事片段化,同时赋予故事主角指向性的行为,使儿童在阅读的过程中即便“随进随出”也能牢牢把握住故事的主线和接收到作者通过故事主角发出的道德指导,从而促进儿童精神成长。
1.故事的片段性:满足期待,培养意志
纵观孙幼军的儿童文学作品,不难发现其作品内容多以片段式的故事来进行布局,使得每一故事都是独立的,读者可随进随出,但每一故事又都紧扣着作品的中心主题展开,这使得所有的故事都能在整体大框架中井然有序地排列。孙幼军巧妙地利用故事的片段性特点,调动了儿童的阅读兴趣,使得儿童在阅读中产生阅读期待;另一方面也符合儿童阅读注意力的发展规律,使儿童即使在故事中随进随出也能把握作品所要传达的道德指导,从而培养其自身的道德意志。如《小布头奇遇记》以小布头找萍萍为框架,孙幼军分别设置了“小布头离家出逃”“小布头误到农村”“小布头偶遇小芦花”“大铁勺与黄珠儿的揭秘”“小布头幸遇小黑熊和小布猴”以及“小布头与鼠搏战”等等的故事片段来填充整部小说,增强了小说的可读性。在每一故事片段中小布头遇到的人物和发生的事件各不相同,所见所闻所悟也不尽相同。这符合了儿童读者的好奇心和期待感,促使儿童读者对此产生阅读兴趣,并根据“其自身所具有的好奇心和期待感参与到文本中”[9]。在儿童读者进入文本中与小布头进行“对话”的同时引导儿童读者在“对话”中抓住“正义始终会战胜邪恶”这一主线来接收作者通过小布头行为来传达的道德指导。同样在《吉吉变熊猫的故事》中也一样,以“正直诚实才得人欢喜”为主线,孙幼军围绕此主线设置“吉吉得到熊猫的照片”“吉吉‘变熊猫获得动物园的重视”“吉吉的谎言被拆穿”以及“吉吉学会杂技受广大人民的喜爱”这四个小故事。在主线的联系下,各个故事片段形成一个整体,透过整体来展现吉吉由虚荣到脚踏实地的转变,在满足儿童对吉吉行为转变的期待的同时也让吉吉的行为作为道德行为指导引领儿童在各个故事情节中学会脚踏实地,培养自己正直不阿、坚持不懈的道德意志。
2.行为的指向性:克服困难,自觉自制
孙幼军在作品中充分运用“他者”示范的特点来给人物创设具有指向性的行为,以此来作为道德教育的载体同时也作为儿童学习的模范,让儿童通过参照性的学习来培养自身的自觉性、提高自身自制力以及增强自身克服困难的勇气。在《小贝流浪记》中,孙幼军描写了被困在纸箱的小贝在生存欲的促使下用猫爪抓开了纸盒从而学会了使用猫爪,在饿狼的追捕下学会了爬树,在拯救小白兔和救助哥哥小宝的过程中学会了勇敢……在这些经历中小猫小贝得到了成长,其自制能力不断地提高克服困难的能力也逐渐增强,最后小贝以一个强者的身份回归家庭,故事的结局也得到了圆满。孙幼军以一个强者的形象和圆满结局向儿童肯定了小贝在寻家路上一系列克服困难的行为的可取性,强化了小猫小贝的行为示范作用,使得儿童读者对小贝行为产生认同感的同时也能以小贝的行为作为学习榜样来锻炼自身自制能力和克服困难的行为意志。
此外,值得注意的是孙幼军还通过故事人物的梦来创设具有指向性的行为,为故事人物克服困难和锻炼自制力的行为创造了预设。在《小布头奇遇记》中,小布头与鼠搏战前梦到了回到苹苹身边过着恰意的生活,预设了小布头将会为回到苹苹得身边在困境中锻炼自制力并大胆挑战困难从而实现新的成长;在《小贝流浪记》中,小贝野外战胜猛兽前梦到了回到母亲身边享受母亲的关怀,预设了小贝将会为回到母亲的怀里在残酷的现实环境中褪去稚气实现成长从而化身为强者;在《吉吉变熊猫的故事》中,吉吉下定决心挑战杂技前梦到了以前的生活,预设了吉吉将会为摆脱耻辱卑微努力改变自己提高自制力从而实现以实力获取众人之喜的目的……可见在孙幼军笔下大多故事人物要践行具有锻炼自制力和克服困难的指向性行为前都会以梦的形式进行预设从而达到“梦创造着某种觉醒”[10]的效果。同时,孙幼军也通过故事人物的梦来唤醒儿童沉睡的道德行为,以故事中做梦之人的梦后行为作为鼓励儿童读者在现实生活中提高自制力和勇于克服困难的载体,从而把充分发挥“他者”示范作用。
孙幼军以片段式的故事筑成大的故事框架,以故事人物具有指向性的行为来丰富故事的价值意义,使得故事的布局别具一格。在作品中孙幼军更是以故事人物作为“他者”示范的载体,进而引导儿童读者随着故事人物的成长而成长最终实现对儿童读者进行道德意志和道德行为的指导。
三.融注于作品中的道德教育意义
随着时代的变更,家庭“空心化”越来越严重,素质教育逐步成为了儿童教育的主旋律,这也就意味着道德教育也会随之成为儿童教育的主题。从孙幼军的儿童文学来看,其作品一方面满足了儿童读故事需求以及儿童读故事过程中产生的好奇心和期待感的需求,另一方面它的故事中的道德教育切合了儿童教育的主题并且也为学校和家庭的道德教育做了补充,使儿童在阅读故事中学会正确判断善与恶、是与非,勇于克服困难,敢于承担责任等等。此外,我国许多儿童文学的创作倾向于强调儿童的主体性地位并提倡解放儿童而忽视了通过儿童文学作品对儿童进行道德教育。儿童是发展中的人,其自身必然会存在着弱点,这也就要求我们的文学创作中需要渗透道德教育。孙幼军在作品中以儿童熟悉的人物与事为创作对象,让儿童在对故事人物的行为做出判断评价的时候会自然而然地联系自身的行为并对自身行为做出同样的判断评价,在日常生活中他们就会有意识地控制调整自己的思想行为,“在其性格内在逻辑的发展中自然而然地得到克服”[11]。这是孙幼军在作品中所强调的,同时也是其作品更具有价值意义之处。
参考文献
[1]张利芹:《话说马小跳——探秘杨红樱童心世界》,杭州:浙江少年儿童出版社,2015年版,第91页。
[2]孙幼军:《小布头奇遇记》,成都:天地出版社,2006年版,第29页。
[3]孙幼军:《小布头奇遇记》,成都:天地出版社,2006年版,第30页。
[4]孙幼军:《小贝流浪记》,杭州:文艺出版社,2017年版,第16页。
[5]张利芹:《话说马小跳——探秘杨红樱童心世界》,杭州:浙江少年儿童出版社,2015年版,第92页。
[6]张利芹:《话说马小跳——探秘杨红樱童心世界》,杭州:浙江少年儿童出版社,2015年版,第95页。
[7]何家欢:《儿童文学:讲述主体与对象主体——1980—2010年代儿童文学童年叙事研究》,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17年版,第35页。
[8]鲁晴:《孙幼军低幼童话的美学分析——<以小猪唏哩呼噜>为例》,《大众文艺》,2018年11期。
[9]何家欢:《儿童文学:讲述主体与对象主体——1980—2010年代儿童文学童年叙事研究》,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17年版,第8页。
[10]朱自强:《中国幻想小说》,上海:少年兒童出版社,2006年版,第142页。
[11]浦漫汀:《贵在亲切、有趣——读孙幼军的童话》,《北华大学学报》,1982年第2期。
(作者介绍:陆素敏,佛山科学技术学院学科语文硕士研究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