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治人类学的发展及其价值研究
2019-11-23李晓娜
【摘 要】 本文梳理了政治人类学起源及其发展,阐释了政治人类学对于个人主义和社群主义研究的价值,推动个人主义与社群主义走向融合。
【关键词】 政治人类学;个人主义;社群主义
一、政治人类学的起源和发展
政治人类学虽然是一门新兴的学科,但是却有悠久的历史背景。它之所以是一门新兴的学科是由于其在很长时间内不曾被郑重的列为一门单独的科目,其被重视是由于20世纪中期英国学者埃文斯—普里查德的著作《非洲政治制度》的出版,至今已有70多年的历史。但是,此学科的出现却有深厚的历史渊源,与对政治人类学的探究相比,民众认识它以前就已出现很久了。和过去的政治人类学比较而言, 新政治人类学具有更加开阔的探究眼界以及更深远的意义,寓意着人类学的政治化达到一个全新的境界。
1、政治人類学的定义
有关政治人类学的含义界定,学术界尚未到达一致的观点,形成了很多定义。法国著名的人类学者乔治·巴朗迪埃从政治人类学的定位和政治人类学的研究对象出发,来对政治人类学下定义,认为政治人类学的研究是很早以前就存在的,但是作为一门专业化的学科出现则是在晚近代才有的。在一定程度上,它不受政治经验和理论的影响,而成为一门独立的政治学学科。他把人当作真正的人,指出即便处于不一样历史背景或区域,人与政治组织也存在相同的属性。此外,其作为人类学或者是民族学的学科分支,它研究的对象主要是对原始的社会体制应用人类学的方式展开描绘与剖析。美国知名学者F·贝雷非常注重政治人类学的研究对象,他从政治人类学的研究目标开始,觉得推行政治活动的核心目标是协助人类脱离孤苦、贫困、粗俗的现状,为完成这一目的,必须要寻求权力的竞争模式,他认为中央集权的国家对实现这一政治目的并没有好处。总而言之,政治人类学的出现,就是要解决不同文化背景的人如何和谐相处的问题,如何使得人们生活在一起而不会产生各种权力的冲突。为了解决这一问题,政治人类学应用而生。
中国学术界对政治人类学的研究相对比较晚。中国的学者在引进国外的政治人类学经典理念的同期,经过深入钻研对有关政治人类学的含义做出界定。我国著名学者张谦提出个人观点:政治人类学的研究对象是原始社会和政治共同体以及国家的各项政治制度,它通过实地考察和调研,通过撰写民族志,运用人类学的方法去分析政治制度和公共政策的出现与演变,是一门应用性比较强的学科。学者陈国强在其《简明文化人类学词典》书中提出,政治人类学来源于文化人类学,其是利用文化人类学的有关理念与方法来探寻政治体制以及政治局面, 也可以说, 政治人类学是一个跨领域的学科, 其产生于人类学与政治两者的结晶。[1]这部分专家对政治人类学理念的陈述皆清晰的表达了这一学科的探究目标、研究方法和学科的行政,具有深刻的人类学的烙印。王铭铭认为:政治人类学的研究对象不是国家的政治制度,而是非国家类型的政治组织和社会形态。[2]庄孔韶的著作《人类学通论》中认为:政治人类学与传统政治学之间存在着巨大的差异,它不仅研究传统的国家政治,而且专注于对非政府组织的人类学研究。[3]这几位学者都对政治人类学研究领域和范围进行了全面的概述。著名学者董建辉提出理论观点,政治人类学即:“运用文化人类学的理论与方法,对各类政治体制以及政治行为实施探究,继而概括出政治的本质与其发展的一般规律的科学。换句话说,政治人类学即有关政治的人类学。” [4]董建辉清晰的定义了政治人类学的研究对象和研究方法,在政治人类学发展历史上具有举足轻重的意义。但是仅仅把政治人类学定义为关于政治的人类学是片面的理解,它忽略了政治人类学本身所具有的丰富的理论性和实践性。
通过以上论述可以发现,虽然国内外学者对政治人类学的概念描述有不同的侧重,但是大多数的研究者还是侧重于关注政治人类学的研究对象和方法。政治人类学的发展起源于人类学,它通过人类学的理论和方法来研究人类社会的政治制度和政治过程,并将关注点延伸到非政府组织和非正式权力,通过对田野的实际调查,形成完整的民族志,进而提炼出扎根理论,这是政治人类学区别于其他政治学科的一个显著的特点。将政治与文化人类学相结合,研究文化对于政治的作用,这是政治人类学所特有的,亦是其特点之一。
2、西方政治人类学的发展
在西方的学术圈中,相关专家对政治人类学的学科发展进行分析的基础和依据是从政治人类学发展过程中涉及到的人类学家与理论流派的角度来梳理的。在这个基础上,政治人类学的发展受到人类学学科的影响,并在其理论指导下进行发展。
巴朗迪埃从政治人类学研究者的角度,描述政治人类学的发展过程。他认为政治人类学的发展经历了三个重要的阶段,主要是学术基础、知识积累和学科的正式形成三个阶段。20世纪末,种族冲突、对抗问题越来越严重,严重影响到了社会的正常秩序,由于冲突、对抗和战争带来的民族认同问题愈演愈烈,成功地得到人类学家的关注。因此,人类学家开始以“身份认同”和“身份认同政治”为研究主题,开始了大量的研究。伊万·乔洛维奇在他的著作《塞尔维亚的身份认同:政治人类学论文集》一书中强调,政治符号是一个国家和民族生存发展的纽带,民族的统一与国家的发展都依赖于这个纽带,使国家更具有凝聚力。他阐述了克罗地亚、塞尔维亚以及波黑的政治符号,同时讲述其符号所代表的深层政治意义,并且从中得出了一个重要的结论,即叙事在政治发展和研究的过程中发挥着不可替代的重要意义。众多专家的探究结论表明,政治符号是一种完成政治预期最主要的伎俩,在很大意义上它对凝聚人们的思想意识形态、构建公民的身份认同感具有非常重要的作用。由于代表国家的符号已经被人们内化于心,体现在人们政治参与和社会生活的方方面面,并且不断地传承下去,这也是政治人类学研究的一大特色。
国外学者打破了传统人类学只关注社会发展狭隘的研究层面,转向了对政府组织和国际组织的政治层面的研究,将人类学与政治相结合,运用人类学的研究方法即将自己置身于田野之中,通过长期的调研与观察形成完整的民族志,并提炼出政治理论运用于政治组织之中,有效地将政治学与人类学相结合。国外学者拓宽了政治人类学的研究对象和范围,除了国家和政府以外,企业也纳入了政治人类学的研究范围,对政治人类学的成长和健全有着远大的价值。
3、中国政治人类学的发展
20世纪末至21世纪初,我国的学者开始重视西方的政治人类学,并试图将国外政治人类学相关理论和研究成果传入中国。由此中国的政治人类学开始崭露头角。20世纪末期我国的学者开始研究西方政治人类学的经典理论并在国内进行推广。在此过程中涌现出一批优秀的学者,如董建辉、范可等。董建辉撰写了《政治人类学》,他引进了西方政治人类学的相关理论,在此基础上,对政治人类学的研究对象、范围以及发展历史都进行了较为详细的概述。在研究国外相关理论的基础上,他还形成了自己对政治人类学的一些看法,发表了一系列关于政治人类学的论文。这对政治人类学在中国的发展奠定了坚实的基础。另一方面,范可参照对西方信息的搜集和理解编写出《政治人类学今昔》著作,这对学术界理解西方政治人类学的成长进程起着正面意义。[5]此后,政治人类学的研究队伍开始形成,研究体系逐渐开始完善。
在研究体系逐步健全的同时,国内的政治人类学相关专家也借助西方的政治人类学原理,并且结合中國社会发展的实际情况,逐渐开辟了新的研究领域和研究对象,在乡村田野等等这些地区进行初阶的探索与试探,产生一些带有中国特色的探究成绩,继承并发扬了政治人类的研究成果,使得政治人类学的发展本土化,具有鲜明的中国特色社会主义色彩。有些学者开辟新的研究领域,将研究视野转向了乡村,着重研究在乡村社会的发展变化过程中,社会政治是如何变迁的,权力是如何运作的。这些探究结果不但给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农村的全面构建打下了坚实的基础,同时还在一定程度上扩大了我国政治人类学的探讨范畴;部分相关专家基于西方政治人类学的理论方法对民间机构实施了全面的观察与探讨;也有部分相关专家对少数民族的村落干部成员和社会整治等相关内容实施了某些层面的探讨。从某种意义上讲,这些研究成果是政治人类学中国化研究的重要理论成果。通过这些学术实践和深入的研究,我们可以发现政治人类学与中国社会发展的实际相结合,来研究中国的政治问题、社会问题和民族问题,对于中国各种政治和社会矛盾问题的解决具有深刻的现实意义。
二、政治人类学对于个人主义的阐述
先前的哲学家、政治学家对自由的追求及表达论证,使得欧洲的政治发展充满了自由的气息。尽管在漫长的历史长河中,自由主义也只是许多的思想学者通过看法和理论所构建的空中楼阁,并且由此出现了各种不同主题的自由主义,但是没有一个自由主义是最具有权威的至高无上的自由主义。[6]但即使是这样,自由主义也仍旧具备自身专属的价值特点,也就是大家所探究的公平、自由、自我主义以及自由民主主义的国家学说。
个人主义者提出,个人的权利和自由都要国家予以维护,法国著名人物卢梭在其著作《社会契约论》有明确的解释。自由是有限度的,个人的自由和权利需要通过国家机关来保障,因此政府存在的最大的意义就是保障公民的权利和自由不受侵害和剥夺。然而,在庞大的国家机构面前,单个人似乎显得无足轻重,如果国家权力肆意的剥夺个人的权利和自由,个人也就没有能力和它争斗。因此说要想达成个人权利和自由就一定会借助国家的力量,同时也要预防国家权利过大。“假如人人都为天使,那也无需政府机构了;假设是由天使来管辖人们,那也无需对政府有任何外部或内在的管制了”。[7]个人主义认为国家应当作为一个守夜人的角色而存在,不应该过多的对人民进行干预和控制。绝对的权力会导致绝对的腐败,因此必须运用政治人类学的方法加强对国家权力的控制和约束。
三、政治人类学对于社群主义的阐述
社群主义认为个人主义将过多的关注点放在个人价值的实现,忽略了社群在国家与个人之间的凝聚力。由于忽视集体而导致人们对参与政治的主动性不强,从而造成政治搭便车作为的出现。人们没有政治参与感和责任感。社群主义则以集体的公共利益为己任,追求普遍的正义和道德。个人自由和权利的实现是以人民所组成的国家为基础的,而国家又是一个庞大的社群。个人脱离不了社群,同时社群也不可能脱离个人,二者相辅相成密不可分。所以,公共利益的实现是个人自由的前提和基础。社群主义认为,首先,个人主义所持有的国家中立的原则是不利于国家发展的,因为公共利益的实现依赖于全体公民的自发行动,但是这需要国家长期的教育而得以实现。国家是帮助人们树立正确价值观的强制性力量。其次,在社群主义的观点看来,集体价值的实现是个人价值实现的基础,假如没有国家集体价值的认同和实现,个人价值只会沦为空谈。最后,个人主义忽视了对国家公共事务的参与权,导致政治冷漠;而社群主义则引导公民积极参与政治生活,因为参与政治生活是公民自身价值得以体现的重要途径,只有积极参与政治生活,才能更好地提高公民的主体意识,有效地促进个人权利的实现。事实证明,只有全民参与政治生活,国家才是一个真实的民主国家。社群主义觉得国家应当主动采取行动以确保人民群众合法的个人利益。
在社群主义者看来,国家是重要的政治共同体。他们认为国家应该发挥其积极的作用,而不是只充当“中立者”的角色。维护社会公平和实现公共利益必须通过政府的强制作用才能得以实现。因此社群主义强调国家的积极运作,但是这在某种程度上会导致国家权力的膨胀,进而导致国家暴政的出现。一旦国家权力肆意扩张,就会导致滥用权力,滋生腐败,损害人民的利益,危害国家公共利益。国家应该如何合理的使用权力来保障人民的自由和权利,社群主义并没有明确的阐释。
四、个人主义与社群主义走向融合
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以后,各殖民地纷纷开始建立独立的民族国家。在工业革命的推动下,生产力不断提高,科技逐渐进步,经济全球化进程席卷全球,世界经济逐渐一体化,世界各国都被卷入经济全球化的浪潮中。面对全球局势的风起云涌,阐释人类学的著名专家格尔兹表明了一项全新的民族志书写手段——“民族志是深描”,[8]这就是对文化的解读。马林诺夫斯基探讨的人类学田野追逐的是对不同文化的真实概述,强调对田野的真实记录。格尔兹的人类学研究所持有的观点是对异文化深层原因的阐释。格尔兹认为人类学所追逐的并不是事情自身,只是对事实的阐述,深入来说即对事实情况的诠释。为格尔兹为代表的阐释人类学在文化人类学描绘田野事实的根基上,更进一步的探索对事实的解释。政治人类学的目标不仅仅是对田野的记录和深描,而是要深入的阐释田野背后的历史渊源,利用对社会大众多层次的理解来追逐美好的生活。格尔兹提出的阐释人类学的深描民族志手法呈现出对人类价值的追逐,继而让人类学对政治存在了深层次的解读,他觉得“目前国家犹如文学一般,皆是复合的,是通过地方来共同组建的,最少也具备着原创性的”[9]阐释人类学指出各大政体皆存在着自身特有的价值与科学适宜性,对众多政治情况的全面概述与解释有利于提高对相应国家的掌握,利用他人对自身的解读来清醒的评价自己,继而达成自身的价值。自马林诺夫斯至格尔兹,人类学自十九世纪末期的“文化人类学”,转向为20世纪后期的“阐释人类学”。科学民族志侧重于探讨手段的科学适宜性,但对文化背后潜藏的真正内涵基本上没有实施深层的解读,而阐释人类学恰好是对科学民族志这个重大漏洞的弥补和完善,这个学说能够体现出文化背后的核心价值,极力推崇人文价值的呈现,再次构建人类学的真正内涵。
在国外价值观念中,个人主义长期处于主流地位,个人主义思想深刻影响着人们的价值观念和生活方式。但是在政治人类学的发展过程中个人主义长期受到社群主义的批判。个人主义与社群主义在理论上存在激烈的争辩。社群主义对个人主义理论和政策提出了很多尖锐的批评。就此,布坎南对个人主义也提出了几点自己的质疑:第一,个人主义贬低甚至在某种程度上忽视了共同体的力量。对于人类社会的进步和人们的美好生活的愿景而言,共同体是实现人类社会进步的重要载体,其重要性不言而喻;其次,个人主义只强调个人的某些利益,但是却忽视了对政治生活的参与,认为政治参与的意义不大。
社群主义以与自由主义的争辩而出名,然而只是以社群主义和自由主义的论战层面解读社群主义,其结果也只能是片面的。社群主义存在的一个很重要的意义就是批判个人主义,这使得社群主义具有了批判性的色彩。但是仅仅以批判性来理解社群主义也是不全面的。
在促使个人主义完善和发展其理论的同时,社群主义也在不断地自我完善和发展,使得社群主义和自由主义之间逐渐扭转了针锋相对的状态,二者逐渐走向了融合。一些学者开始修正自己的激进理论,将个人主义和社群主义的理论相结合,进而发展出一套新的政治理论。因而新的社群主义所构建的良好社会里面,社群主义对个人自主权利与共善责任两者的同步关怀,又成为双方对话和融合的一个桥梁。
在自由民主的国家中,大家会更加注重自身权益,崇尚自由的人主观对自身生活以及社会的成长有着深远的影响意义。自由主义的理论根基即崇尚个人主义,这种观念会导致个人绝对的自由主义和个人主义,而这种理念不利于社会的发展,会制造社会风险,对社会的成长极其不利。面对价值矛盾,社群主义者认为,缓解这种冲突的方法就是建立以情感为联系的社群,由其来维护社会的安定。自由主义与社群主义理论两者间存有矛盾之处,同时又存在一些理论的共性,二者在某些层面上是辩证统一的,二者彼此弥补,相辅相成。社群主义是在个人主义全面施展的前提下形成的,虽然社群很早就出现了,然而它只有在个人主义成长过程中遇到瓶颈的情况下才能彰显其特有的魅力。
【参考文献】
[1] 陈国强.简明文化人类学词典[M].杭州:浙江人民出版社,1990.35.
[2] 王铭铭.想象的异邦——社会与文化人类学散论[M].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1998.111.
[3] 庄孔韶.人类学通论[M].太原:山西教育出版社,2002.372.
[4] 董建辉.政治人类学研究的几个问题探析[J].民族研究,2000(3)49.
[5] 范可.政治人類学今昔[J].广西民族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08(2)56.
[6] 约翰·格雷.自由主义[M].长春:吉林人民出版社,2005.72.
[7] 汉密尔顿.联邦党人文集[M].北京:商务印书馆,1989.91.
[8][9] 克利福德·格尔兹.文化的解释[M].纳日碧力戈译,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1998.11.
【作者简介】
李晓娜(1995—)女,汉族,甘肃张掖人,上海师范大学行政管理专业硕士研究生,研究方向:公共政策与公共服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