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光,从课堂里生出
——张龙印象
2019-10-12特级教师王文丽
◇特级教师 王文丽
有张龙做徒弟是一件很值得骄傲的事情,我没雕琢过他,他本就是一块玉。在教学这条路上,他起步比我早,成绩比我优异。我获得北京市阅读教学大赛特等奖那一年满30岁,而他是27岁;他30岁便获得北京市优秀教师称号,31岁获得全国优秀教师称号,32岁被评为北京市先进工作者,而我获得这三个荣誉称号的时间分别是35岁、36岁、39岁。所以我常常讲,除了年龄上虚长他一轮,并没有什么可以被他唤作师父的地方。只是他憨厚且执着,认准了我做他的师父且一直亲敬有加,这让我既感动又颇难为情。
张龙喜欢当老师,喜欢站在课堂上的感觉,只要和儿童在一起,他的身材就更加挺拔,眼神就愈发熠熠生辉。平素你看他,大抵与同龄的男生无异,但是谈及见解时你会发现,差距在于思想的深度、认知的广度,他那知识分子的翩然风度往往在这个时候就会恰如其分地显现出来。这几年,他上了好多节公开课,都颇获好评:《临死前的严监生》《少年闰土》《十五从军征》《这片土地是神圣的》《穿条纹睡衣的男孩》……从中你会发现他对文本的关注涉及古今中外、多种体裁。“长文短教”“情理交融”“从文字到文意到文化”“知识获得与思维训练、情感体验共存”,逐渐成为他课堂的标志。他的课稳重又不失活泼。稳重来自他大量的阅读:讲《少年闰土》,他就读《故乡》;讲《将相和》他就读《战国策》;讲《最后一头战象》,他就把沈石溪的动物小说找来读了一遍。活泼来自他朝向儿童主动参与学习的精巧设计。他教孩子们借助思维导图梳理文本内容;他鼓励孩子们想象、辩论、赏析,表达心中所想;他启发孩子们进行比较阅读,因整本书不同的情感基调选择合适的配乐……只要是能够唤醒、激发儿童阅读兴趣的事情,他都愿意去尝试且乐此不疲。
上课这件事,有时候的确是需要一些天分的,比如“课感”。但是仅凭“课感”来上课,缺少勤奋和严谨,人就会变得“油”,课就会变得“垮”。张龙一直懂得这其中的道理,他是个很会上课的人。他的声音好听,有播音员的特质,语速不急不慢,语调不高不低,容易入耳入心;他的粉笔字写得极好,遒劲有力,落落大方;他读过的书很多,旁征博引,恰如其分,并无炫耀之嫌……我把这些都归结于他的“课感”。但是他并未仰仗这些,这些看起来似乎是与生俱来的东西对他却不是重要的,他勤奋、自律、有吃苦的精神。
记得2010年夏天,张龙接到市里通知,将代表北京地区参加全国第八届小学语文青年教师阅读教学大赛。在备赛的三个月里,他几乎每天都在修改教案,每周都在试讲。当时,他的女儿刚五个月,早晨他出门时,女儿还在睡觉;晚上他归家时,女儿已经进入梦乡。那段时间,他甚至没有给女儿喂过一次奶粉、换过一次尿不湿……他把所有的精力和时间都花在了教学研究上。最终,张龙获得了大赛的特等奖。这份沉甸甸的荣誉给他带来了欣慰,也带来了压力。
在全国“小语会”这个平台上,两年一届的大赛推出了很多名师。每届按30人算,8届就是240人。很多人如流星划过,光芒只在一瞬间,除了那节参赛课,再无建树;也有一些人“学而优则仕”,因为一节获奖课走上了教学管理或者行政岗位,从此再不涉足课堂。张龙却做了一颗恒星,他对教学持有一颗虔敬之心,愿意从一而终,踏踏实实做个语文老师。他如农夫般,坚持在田地里耕耘。大赛过后,邀请函纷至沓来,山西、陕西、广东、内蒙古……都请他去讲课。他说:“我的获奖课是《最后一头战象》,但是我不能只会讲这一课。我的目标是上好每一课,把每节课都当作评优课来上。”于是小说、诗歌、演讲稿、绘本……都成了他的研究内容。不断有新的思考,也就不断有新的成果。
与张龙一起走过12年,我俩达成了一种共识——上好三类课:一是必修课。认真履职,倾尽全力,高品质地完成属于自己的工作。二是选修课。投入地做自己喜欢的事,爱我所爱,无怨无悔。三是自修课。谦虚谨慎,不断学习,不断丰富和充盈自己的学识和内心。
我对张龙这个徒弟自然是满意,甚至是得意的,因为他无论是做学问还是做事业,都抱有一种“无所为而为”的精神,把自己所做的学问或事业当作一件艺术品来看待,只求满足理想和情趣,不斤斤计较利害得失。教学不是珠穆朗玛峰,它没有固定的高度,它只在乎热爱。热爱让人的行为产生有效的绵延性,源源不断。今天是这样,明天是这样,后天还是这样。无疑,张龙是懂得热爱的人。
有人说,语文老师应该是会讲故事的人。但前提是你要有故事。想要有故事,必须先做事。老实做人,踏实做事,让自己就这样成为一本书。张龙这本书,耐读。